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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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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只是冷淡地笑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了聊。
说了些什么她后来完全忘了,只记得最后似乎是安抚他留在村里便好,也没说她要去海边的事。
因为她不想看见他……
七十三章 被侮辱与被损害的
为啥大家都责怪青离受骗,没人追问云舒为何说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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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但丁对七宗罪的排序,或是中国一句深入人心的观念中,淫欲都是恶德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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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过初更,月亮还没有上来,但青离已经在海边站了很久了。
沙滩很空旷,劳累了一天的渔民不会有心思来欣赏傍晚的海景,往断崖的方向看去,崖下横系了一只小船,随浪涛轻轻起伏。
青离正看得眼睛疼,身后响起了一声轻佻的招呼。
听声音就知道,是那女人。
她头皮发麻地——她对那女人的感觉已经从厌恶几乎转到打怵了——回过身看了一眼,果然是她。
“你又来干什么?”青离语气警惕,心里却在发毛,哀鸣道,我不记得得罪过你,你就换个人折腾不行么?
“我来开价的。怎么,不想听啊?”
开价?对了,早上她说了那一大通只是定金,也就是说,还有更多的消息!?青离一下反应过来,于是又顾不上反感或是生气,忙道:“快说!只要我付得起的!”
“呸,你以为钱能买一切啊?”女人露出不屑的神情。
青离无语,居然被这种女人义正词严地鄙视了一回。
女人看她不响了,淡淡笑起来。“我要你坐在这里听我把我的故事讲完,这就是开价。”
这话让青离大为惊诧,打死她也想不到女人的要求会这么简单而奇怪。
然而她想到早上女人那样兴致勃勃地描述着那些不堪入耳的细节,忍不住略带讽刺地滑了一句出来:“讲给我不是浪费了?你若讲给个写话本的,保证几天洛阳纸贵。”
话说出口她有点想往回收,来这里她忍气吞声成这样,还不都是为了姐姐!要是这当口惹这无赖一个不高兴,告诉她点假消息什么的,那才叫一个前功尽弃。
两个人的对峙中,在乎得多的那个人,永远是输家……
不过意外的是,女人没生气,只幽幽笑道,“他们只要听床上段子,可我要讲得是完完全全的故事。”
青离这才注意,女人今晚有点不同,虽然衣料仍然是薄透露当道,但至少站得直溜,没再搔首弄姿,语气也没有以往的放浪。
于是她带着疑惑地点点头,“你说就是了,我听着。”
“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吧?”女人第一句话是这样。
青离有点好笑,但也配合地开口去问。
“朝云,我叫朝云,好听么?”女人笑起来,不过这笑不见妩媚,竟反而透出几分灿烂。
青离心里讶异一下,以为这女人应该叫个什么“金莲”之类的,不过当然并没表现出来。
“我做姑娘时是没名字的,就叫一声‘小六’,这名字是个秀才给起的,起时给我讲了一堆故事,什么楚王在巫山的……那时我还不像现在这样……”女人笑着,仿佛有些疲倦,可又止不住地要讲话。
“我十五岁上,嫁了一个进士做小。亲戚都说我这是修来的福气嫁的好,进士那是什么人!读过圣贤书的,放了道台坐八抬大轿的!就算家里有个大娘子厉害些,进士那人看着斯文干净,一开口都是一套套的,想来也不会吃苦。”
“我听着,未嫁前心下也一直欢喜,哪知道……”女人摇摇头叹息,“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这也是后来秀才教的——说的就是那人……”
“在外头,他说什么一心为公鞠躬尽瘁,私下里财物收到要多盖一间库房,外头说什么谦恭礼让君子之风,回家里天天算计如何弹劾哪个同僚,在外头说什么存天理灭人欲圣人之德,回家后在我身上……”女人顿了下,笑道,“床上的事不细说了,那个留给写话本的讲去。”
青离莞尔,放松了些,听女人继续说下去。
“开始的时候,他差不多天天到我这儿来,可不出两个月,他就对我腻了,加上大老婆管得紧,一个月只来我这儿一两天。”
“我心里不喜欢他,甚至还烦他,但他这一不来,我才知道什么叫旷得厉害,每天每天过的白水一样,只想等他过来加上盐。”
“叫他大婆娘知道了,他妈的想出了一个毒招。”女人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愤愤起来,“我也是后来东一耳朵西一耳朵才知道清楚。他们商量拿我泡枣!”
青离先一愣,一时明白过来个八九分,脸上不由红了。
“那丑贱货说,从道士那里来的偏方,将三枚干枣放在那个地方,次日服食,是大补。又说,这样也能防着我熬不住去偷野汉子,给他家丢了颜面,进士一听,乐得不行,当晚就按样来做。”
“不知怎的,不出一月,全府上下都知道了这个事儿。有那好事的家丁趁没人就来我门口嬉笑,说什么‘枣儿也给哥哥尝尝’之类的。我骂,用石头砸,可骂跑了砸跑了一会儿又回来。”
话到这里停了一下,半晌,女人竟吃力地笑起来,“两年前我想到这事还老哭,可现在,终于是没泪可流了。”
青离也没有话,她可以想到,对一个羞耻未泯的人,那是何等的难堪。
“可这府里也不是完全没人待我好的。”女人沉默一会,语气突然转了下来,“就是给我起名那个秀才——进士忙着应酬,几个公子小姐都是他在教。他教书的地儿在我东院,有时就便儿绕来看看我,教我识几个字,或是摇头晃脑地讲大道理,很多我不怎么懂,就是因为进士,还记住个‘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那一段儿,我白儿黑儿地想着他,想他跟我说话,跟我笑,有时也瞎想着他跟我那个。进士来不来我压根不管了。”
“这时候我已经特别恨进士了,我觉得好人就是该做得跟想得一样,所以有一天,秀才来时,我就脱了衣裳在房里等他。”
“没想到他一下背转过去了,满口什么‘勿视’。”
“我气急了,过去骂着他说没想到你也跟进士一样的,我不信你心里不想跟我上床,偏要装一副圣人相。”
“他说那不一样,然后又是一通道理,挣开我手走了。”
“我心里那个恨哪,恨进士,也恨秀才,回头,却正好看见一个黑壮长工趴在窗户后头偷瞄我的光身子,我认得他叫二狗,就把他叫进来了。”
“本来我只是赌气,想跟他弄一次,让那两个男人当回王八就算了,没想到,这一下,离也离不了了。”
“我们从早上X到下晚,大婆娘的贱丫头快送枣来才罢休,他走了我还张着嘴在那儿想,以前的日子都是白活,进士根本是个太监!”
“有了一次不要紧,他得空便往我这边跑起来,老天也长眼,进士突然得了急病,全家都围着转去了,没人顾得上我们两个。”
“给进士买棺材冲一冲时,秀才又来找过我一次,问我要是进士死了,愿不愿意改嫁给他。”
“我这时全天里头,大概还有一二刻还想起他教我识字,剩下的时候,不是在跟二狗XX,就是在想着跟二狗XX。”
“我看他那瘦样儿,床上估计还比不上进士,这时我已经尝惯甜头了,哪能再跟他去干熬,所以一口就回了他。”
“进士才蹬了腿,大婆娘就要把我发卖出去,我便跟二狗回来了。”
“没想到,消息比人还快,二狗的老娘听说我是死了丈夫改嫁的,又知道我们是私通在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不让我进他家门。”
“没奈何,我拿了原来一点积蓄,开了家小店,跟二狗搬出来过活。”
“二狗与我初时还恩爱,可渐渐不知怎么就淡了。每晚从六七次少到一两次,还经常草草就完了。”
“而且,我才发现,我们不那个的时候,根本没话说。面对面闷头坐着,跟受刑似的。”
“所以我想办法,拼命找回当初那甜头。”
“我买春宫图,弄药,玩各种样儿,只求让他再腻上我。”
“有一天,我们正X着,他突然问进士和我X时都怎样的。我随口答应了一点,他突然变得如狼似虎起来,于是我喘咻咻地,有的没的全都喊了……”
“那之后,每次他都要我讲跟别的男人X时的细处,其实我之前只有进士一个,为了快活,便瞎编乱讲……直到有一天,他真的带来一个不认识的男的。”
“我扭手扭脚地要跑,却叫他从后边一把摁住了,说,反正你都有那么多男人X过了,不多这一个。”
“然后我们就三个人一起,过了开始那阵还稍有点羞后,好像整个人都上了天,记不得多少时候不曾这等受用了。”
“再后来,人数渐渐从两个到三个,到五六个。就像现在这样儿了。”
青离听着,本来有些唏嘘,但心里装着姐姐的事,看月亮渐渐升高,不由焦躁起来,而女人还在絮絮说着:
“今年有一天,我听说秀才死了,他家那边闹大灾,本来官府念他是读书人,特地给了半斗杂豆赈济,不想他将大半给了老母后,遇到两个准备换了孩子来吃的妇人,想来想去,竟连余下的一点也舍出去了。”
“然后我突然想起那时他背着身跟我说的话,那话文绉绉的,我以为我从来没记得过。”
“他的原话是:‘爱欲之心,人皆有之!能使恶德不欺善念,邪思不堕亵行,是圣也!’”
青离怔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有一艘小船突然驶入了她的视野之内,满月的明亮下,虽然颇远,也清晰可见船尾一人飘扬的流苏。
那人背着脸,但青离认得衣服极像是紫迷最爱的一件紫仙罗,遂一个猛子跳起来冲过去了。
“别去!”女人突然抓住她的胳膊。
“那是我要找的人!”青离眼看船越飘越远,发急挣道。
“你答应听我说完故事!”
青离急气,刚觉得她有点可怜之处,怎么又这般可恨起来,遂没轻没重地一把推开,箭头一样向那大船飞过去。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身后传来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叫。
七十四章 仇家遍天下者面临的问题
无论在但丁对七宗罪的排序,或是中国一句深入人心的观念中,淫欲都是恶德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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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离冲进海里,声嘶力竭地大喊姐姐的名字,可船上的女子就是不回头,反顺着海流越飘越远。
天无绝人之路,青离灵光一闪,方才不是看断崖之下系着一只小船么!于是顾不得许多,奔上去一剑砍断系索,向海上的船摇去。
她的水性一般,摇船也不是很快,但好歹距离还是慢慢拉近的。
然而,不知为何,仅剩十余丈时,刚才一直风平浪静的海面波涛突然急剧翻滚起来。
当载着姐姐的小船突然被一个浪头掀翻,她发出一声惊叫。
她喊着紫迷的名字,拼命划近,想把浆递给姐姐。但不知是紫迷不识水性,还是风浪太大,竟然连一次头也没浮上来。
急切间,风更大了,由呜咽变成狂吼,浪打在浪上,翻滚着推进,最后在岸边的礁石上盛开,海面的泡沫被撕起来扯成小团,石头般地抛射出去,也打在青离脸上让她咸得张不开眼睛。
突然间,一个滔天巨浪从船下拱起,小舟像一片叶子样被抛上天空,船上的人也像一只小虫般被水舌卷下。
青离拼命往已经翻覆的小船边游去,但每个浪过来都将它打得更远,也将她深深按下水底。
在狂暴的大海面前,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太渺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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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当她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时,第一印象是周围有许多人。
“醒了!醒了!”他们嚷着。
她想开口问话,一张嘴却是“咳”地一声,又吐出一大口咸苦的海水。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抱着他的男人轻拍她的后背,说。
“云舒?”她微弱地吐出一声。
“我是天翔。”男人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但旋即又笑起来,“我说办完事就赶过来,没想到还真是时候。”
青离这才看清,后头还有另一个手足无措的一模一样的人,另外立着许多村里的渔民。
天翔转回头去,向后面那个怒道,“才交给你几天,就把人给我弄成这样!我要是不来呢!我要是不来呢!?”
云舒被骂得不敢抬头,嗫嚅道,“她跟我说今晚不会来海边的。”
“还敢说了你!”天翔大吼,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凶,“还不去拿银子给这些恩人!”
众渔民欢天喜地地跟着不敢说话的一个去了,屋里剩下青离天翔两个。
“这些人啊,就是见钱眼开。”天翔笑道,“开始说什么不敢去,我一说有上千两银子,开上那艘最大的船,挑上几个经验最老到的渔夫,可不还是把你救下来了。”
“我一到店里,店里没人,到村里,你又不在,我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到海边一看,你已经在海上越划越远了。”他接着说道,“可你怎么会去的?这里满月夜涨大潮,老渔夫都绝不敢下海的。”
“我看见姐姐。”青离遂有气无力地将紫迷的事简述一遍。
天翔听了,沉默一会,竟又笑起来,道,“你也没看见正脸不是?天下衣服做的一样的多了,是你姐姐怎么会不搭理你呢?所以放心,你姐姐肯定还在世上什么地方活着等你呢。”
他说的这些本来青离也想到了,但经别人强势地肯定一下,竟也多了几分信心。
可若不是姐姐,这一切的关联未免太巧了吧。
难道,那是一个饵,想置她于死地?
青离打了个冷战,其实早在知道小沐把她卖了那天就明白这点,但提心吊胆了一段,发现并没发生什么太危险的事情,就有些松懈了。
现在想来,说不定她一直在个水晶鱼缸里呢,表面上轻松快乐,游来游去,以为自己还在大海中,实际真到边上,就会咚地撞墙。
这事会是谁干的?
对于一个仇家遍天下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太难的问题了……
临下海前女人想跟她说什么?说不定那里有这个问题的关键。
“青离。”天翔的唤声将她拉回现实,她发现他握着她的手,忙不迭要抽回来。
可他却不放,看着她的眼睛,正色柔声道,“你每次出事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让我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好不好?”
青离一怔,然后笑道,“六扇门的保镖,好是好只是我请不起。”
天翔也笑起来,道,“跟我打太极啊?那我这么问总行了吧——我喜欢你,愿意嫁我么?”
青离整个发懵了一会,她不意这家伙会这么直接,一时又想到这话要是从云舒嘴里说出来该多好,可转瞬又隐隐作痛地疼起来,现在就是云舒来说,她也不希罕了。
对天翔的问题,她想了想,既然如此,也就趁机会都说开了吧。
于是她笑起来,道,“论出身,论样貌,论温柔贤德,你都能找着强我十倍的人儿,我怎么忍心耽误了你的前程。”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今生今世,我只独钟你一个,你却要我去找别人,不是太狠心了么?”天翔搂过她来,恳求地问。
青离原来颇反感这些甜言蜜语,不过认识天翔久了,觉得若有七分心,说成十分,也比某人那十分心一分也倒不出来要好,何况人家刚才才救了她的命,她也要尽量顾着人家体面才好。
“你是何等聪明的人,有些话原不用我说,可现在所谓当局者迷,恕我多嘴点破。”青离于是笑道,“你不是真喜欢我的。只不过因为你处处比人强,自小得人意儿,被我不知轻重打了一巴掌,心里反生出一股劲儿来。”
“其实这个,放下也就放下了,人一辈子不是想要什么都要得到的。若找个名门闺秀……”
她停住了,因为看见天翔眯起眼睛看着她笑,神情有些诡异,半晌道,“你果然是长在人心眼上的虫子,我从现在开始真的喜欢你了……”
青离刚想答话,外头一人咚地撞进来,截断了。
天翔恼怒地瞪来人一眼,来人却顾不得,只喊道,“哥,出来!死人了!”——
晨曦微露,如镜的海面让人想不到昨晚的凶狂,沙滩被冲洗得如同平滑紧致的肌肤,断崖下的水面,能看到一团白花花浮起的东西。
打捞上来,是那个女人,叫做朝云但大概没人知道这名字的女人。
青离大惊,昨晚最后她要她别下海去,居然还真错怪了她,而且,希望从她那里打听的问题关键,也永远别想知道了。
当地的官府离得远,天翔一边先差人去报案了,一边亮了身份,慑服众人。
验尸结果,女人是窒息而死,死状可怖,口鼻中满是泥沙,白净的身体不着一物,大腿胸部有些青紫瘀痕。由于浸水,死亡时间不够确定,约在昨夜二更至四更。
由于这村子很少有外人来,犯人十有八九是在村民里头,天翔遂盘问昨夜大家的活动。
有六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三个青年男子:二狗、麻秆、喜旺,一个半老头族长老石,另外还有二狗的娘和麻秆的女人。
三个男子都是朝云的“莫逆之交”,之所以不在村里,就是因为受了告知,三更时在断崖上际会朝云呢。据喜旺说,他到断崖时看见麻秆已经在那里,而后又看见二狗过来,但麻秆说自打来没见到朝云过,三人等到四更,才败兴而归。
老石是村里最大姓的家族族长,大伙儿都说,平时他最恨朝云伤风败俗。昨夜他是连夜从外地赶回来,所以没有人证。
至于二狗的娘和麻秆的女人,不用说也是恨死朝云的,昨夜她们都说在家睡觉,但因为家里另一人出去了,没人能做证明。
七十五章 云舒的推理
无论在但丁对七宗罪的排序,或是中国一句深入人心的观念中,淫欲都是恶德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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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我们三个都是与她相好的,怎么可能杀了她呢?”喜旺扑通一下跪在天翔脚,告道。他是个白净后生,年纪看起来是三人中最小的,听说朝云死了,两条腿一直筛糠一样发抖。
“就是,就是!”二狗连声附和,“俺平日在村里,常听麻秆的女人人前人后地骂,说要杀鸡一样杀了俺们那相好呢。”他生得黝黑魁梧,宽脸厚唇,卷起来的裤腿上沾了些沙子。
“你老娘还不是见天娼妇长娼妇短的!?怎么不提?”一旁麻秆不满地插过嘴来,护自己的女人。他是个黑瘦子,不知是由于牙齿还是什么原因,嘴部突出起来,颧骨又高,整个人有些衰相,唯一双小眼滴溜溜乱转,显出些许精明。
“杀千刀的贼汉!……”二狗的娘刚想骂下去,被天翔啪地一拍桌子打断了。
“要不要你们自己来断这案啊?”他冷冷道。
于是众人一时噤声。
“你怎么想?”他转向云舒道。
云舒想了想,略带拘谨地答道:“第一个,朝云想要自尽,或者失足落水。虽然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但也不能完全排除。”
“第二个,朝云如约到了断崖上,被人推下去的。”他接着说,“这个可能比较大。”
说着,他转向青离问,“说起来,你是最后一个见着她活着的人么?当时她是何情状?”
青离本来脑中正想着,看这三个相好,眼中都是慌乱惊惧,可竟无一个有半分悲伤,朝云这短短一生,毕竟也是无奈。听见问她,才回过神来,细细回想道,“我最后见她,是在沙滩上,当时不过二更吧,她披着黄花绉纱,穿葱绿抹胸,带赤金耳坠,她跟我讲了些以前在个进士家做妾的事,后来我就去海上了,她大约也去断崖上赴约了吧。”
“你是几时到的地方?”云舒又问麻秆,因为据说他是第一个到的断崖。
“三更差一刻从家里走的,我老婆可以作证,那时她骂我来着。”小眼睛连忙答道,“到崖上差不多三更。”
“喜旺呢?”
“我听见三更梆子响才出门的。”白后生佝偻着,一付害怕样子。
“二狗呢?”
“俺没记那么准那。”黑壮汉笑道,“大人问麻秆他们吧。”
“他是跟我前后脚到的。”于是喜旺代答。
“也就是说,从二更到三更这段时间里,除了喜旺和二狗,余下四个都可能把人从悬崖上推下去。”云舒试着结论,看向天翔。
天翔皱眉不语,于是云舒只得接着说。
“死者平日习惯如何?”他顿了下才把这句有些暧昧的话问出口,“是穿着还是脱了衣裳等你们?”
三个男子对看一眼,平日虽然都是鬼混的,在这大庭广众下竟也有一分半分羞耻上来,半晌答道,“穿着。”
“那凶犯大约不是女人了。若是二狗的娘或麻秆的女人推她下去,衣裳应该是穿在身上的。”
女声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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