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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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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怎的不成?一刀下去就断气了,不信让老二老三拖出尸体来看!”媚姑气忿忿地道。
    龙大努努嘴,那侯五尺与李破依言而去,不久,真的拖了一具尸首回来。
    火光之下,青离看清,那尸首一身青衫,书生打扮,斯文瘦弱,胸前一把尖刀,面上甚至没来得及呈现痛苦的表情,看来媚姑所言倒是不假。
    哦?自己想错了?青离不由睁大眼睛。
    也许,在开始时,信任还是比较坚固的吧。
    可若不是秀才,会是谁呢?
    这说起来可就复杂了,
    他们五人探了四条道,除了秀才与媚姑同行,余下人是每个人单独走了一条路的,也就是说,全部人都有嫌疑?
    可也不对吧,看他们几个,是差不多时间到,如果有人折回头关门,怎么能及时归队呢?
    青离想得头晕,不过目前的问题,似乎不是对过去的猜测,而是对未来的把握吧。
    天翔在她耳边,低声而坚定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跟着他们,相机而动!
十九章 半个千年的残怨(二)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唐'李商隐《锦瑟》
    ———————————————————————
    青离等人连着跟着三天,不远不近地恰落下百步的距离,这洞处在鸟不生蛋的地界,加上洞中光线昏暗、迷影重叠,三人本又是追踪的高手,是以一路丝毫没有被发现,倒像雇了四个专业的开路,过了相当安稳的三天。
    不过,第三天夜里,他们被惨叫声惊醒了。
    火光之中,龙大双手捂着眼睛,惊怒而惨痛地嚎叫着,一个硕大的身躯狼奔豕突,带着身上喷血的伤口,在原本不宽的洞穴中乱撞,铁拳时而擂在突起的怪石上,扑簌簌落下岩屑。
    三个凶手站得远远,却聚精会神看着那个曾被他们称为大哥的人的悲愤挣扎,最后大汉倒在地上只能抽搐了,小矮子递把剑到少白头手中,道:“就你没亲自动手了,捅两下。”
    这不是谋杀,是屠杀。
    背叛的理由简单到好笑,却也残酷到必然。
    两个字:食量。
    这三天来,探索墓穴的情况不能说没有进展,但也远未到成功在望。四盗随身携带的食物,倒有大半进了一顿饭能吃小半头牛的胃肠。
    其实也不能完全责怪三盗无情无义,只是信任这东西就像处女,没有机会撕裂第二次,龙大能指使媚姑杀了秀才,难道不能杀了我吗?人同此心而已。
    “这图怎么办?”侯五尺从龙大尸首上搜出那断简残篇的地图,惺惺笑着问。
    “既然大哥身故,自然是二哥您拿着。”媚姑笑道。
    李破点了下头,算是同意…
    “他们还会死人吧?”青离尽量放淡语气,可在这幽暗的墓穴中,还是透出一丝悲怆。
    “肯定的。只剩一囊水了。”在黑暗中天翔和云舒的声音很难区别,不过听内容,应该是天翔。
    “那个……我们还有四天的份儿,要不要……”云舒的声音微不可闻地传来,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收收你那一文钱十石的良心吧,南无观世音菩萨!”天翔笑起来。
    “傻瓜,你现在出现,去跟他们说我们什么都没干,他们会不会信?”青离也补充道。
    “可……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杀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翔摸索着拍拍弟弟的肩,道。
    云舒不作声了。
    青离没说话,心里想着,云舒这人的想法啊,尽是以内心的“该”与“不该”作为标准的,幼稚,真他娘的幼稚,在这世上算是稀有动物,难怪老大不小了,连个女人都混不到。
    可是,如果真是一文钱十石,那我出五千两银子,买它无数,从天下往下播撒,可以么?
    傻瓜,真的,跟傻瓜在一起久了,自己也变傻了。
    “青离,你看,哪只羊儿会先挨宰?”
    青离一惊,发现天翔是低声跟她说话,遂随口答道:“侯矮子。”
    “我看是那骚娘们。”
    “随你。”
    “这样便没意思了。”天翔纠缠过来,笑道,“你不问问理由?”
    “那就问问。”
    “阮媚姑的特长是用毒,这在目前最是无用,对其他人却又最为危险。”
    “好理由。”
    “那你仍然认为侯五尺么?”
    “仍然。”
    黑暗中看不到天翔的表情,不过他的回应确实迟滞了一下:“为何?”
    “我听说,李破与媚姑是两小无猜,后来媚姑作了一富户第十七房小妾,富户死后被送往青楼,还是他五百两银赎她出来。”
    “你以为那种女人会念旧情?在这里头,只怕她跟哪个都有一手。”天翔道。
    “人生在世,不过权衡二字而已。比起铜铁,我爱金银,比起金银,我爱珠玉。”青离亦笑道,“所谓猜得人心,不过是把握他/她为了什么可以放弃什么罢了。若你是李破,信媚姑还是信矮子?”
    天翔不语良久,道,“我就猜是媚姑先死,要不要赌一把。”
    青离被这么一说,也犯了倔劲,呵呵冷笑道,“赌什么?”
    “若你输了,就做我的女人!”
    旁边有喝水呛着了的声音……
    “哥,咳咳,我跟你赌……咳……一年的俸禄如何?”
    “边去,没你事。”青离在呛水的人背后拍拍止咳,又跟另一个说道,“若你输了怎样?”
    “我输?公平起见,自然是做你男人了。”天翔得意地笑道。
    “去你娘的!”青离忍不住骂出口来。
    “青离……咳咳……我娘哪里得罪你了?”这是呛着那个。
    “我,我没说你娘。”
    “可是一个呀……”
    乱了,全乱了………
    最后这赌还是没打起来,天翔用一贯的玩笑口吻抹去所有痕迹,没事人一样。倒是青离——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喜欢天翔——心跳加速还持续了好久。
    不过若她打赌,至少不会输了。
    侯五尺睡下后再也没有起来。
    李破醒来时,叫他叫不应,点了火查看,发现他指甲青、嘴唇紫、双目凸地躺在自己的铺盖里,胸前还紧紧抱着地图书册,人已经冷了。
    外行人都能看出这是中毒,李破冷冷的目光投向了媚姑花瓣般的脸上:“妹子,想不到你连我都瞒。”
    “三哥,不是我,我真不知道!”女子有些张皇地辩白,“昨个你见我最早睡下,二哥后来还就着火看那地图,吃了半个馒头喝点水,我近都没近前的!”
    “不是你,难道是我?”
    “你看这尸首指甲青中带白不带黑,面色发黄不发赤,四肢有浮肿,这是金钱草的毒,小妹身上不曾带得这种啊!”
    “我又不懂毒,还不是随你信口胡诌。”少白头嘴上这么说,眼神毕竟有些放软了。
    “三郎,世上竟连你也不信我么?”媚姑上前一步,拉了李破一只手贴在雪白的胸前,流着泪望他。
    一声三郎,仿佛把时光带回那村舍孩提,李破沉默许久,抽了手回来,自死者手中取出地图,递给女子,沙着嗓子道,“我信就是了,走吧。”
    他们是用正常声音说话,青离耳朵又灵,基本听得清楚,这一出倒把她看得有些蒙,看来李破与媚姑不是联手算计的矮子,那是他们两个哪一个呢?没人规定圣手翁不能用毒,也没人保证阮媚姑说的是实话吧。
二十章 半个千年的残怨(三)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唐'李商隐《锦瑟》
    ———————————————————————
    然后又过了三日。
    这是那劳什子地图和“圣手翁”的圣手充分发挥用处的三天:地图上所画的一个布满机关的迷宫终于在现实中出现了,全靠媚姑耐心细堪路线,李破精妙拆解一个个机关,青离几人紧随其后,才走得出去。
    迷宫并不算大,但破解机关耗费时间较多,等走出这迷宫时,李破与媚姑已经全无半点食粮,只剩水囊中两三口水。
    走出迷宫,按地图来看,前方一个大厅,就是此墓的最深处了,媚姑长出口气,合上图册,自腰上解了已经如瘪茄子般的水袋,递给李破。
    “妹子喝吧。”李破的脸色骤然变得与头发一样白。
    “三哥何时这等见外?我们一路行来既无差错,里面必然有能出去的路,差这一点,妹子挺挺就过去了。”媚姑似乎并没发现他的异样,笑意妩媚如同初夏阳光。
    “……”李破低了头,白发在火光下显得愈发惊心,不知嘀咕了句什么。
    “三哥说什么?”媚姑没听清楚,笑着去问。
    李破没应声,拉过女子来,腾一只粗糙的左手,用手指轻轻梳拢她有些蓬乱的头发,眼中却不由落下泪来。
    “三哥你这是……”
    女子的话断在口中,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曾经熟悉的男人,倒了下去。
    李破将女子慢慢放平,用衣袖擦擦眼睛,站起身来。
    他惊愕地发现,面前有三个陌生人。
    原来云舒看见他右手在身后攥着匕首,大叫一声“不好”便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往前奔去,青离天翔一时不察,拦他不住,只好也快步跟上,好在对方只剩一人,不似先前危险了。
    “你们是谁!”李破退后大喝,手中两条钢制九连环铿锵作响。
    “是这个。”天翔掏出六扇门牌子,扔给他看,道,“我们是追踪你们入墓,不意跟你们一样,被关在里头,不知如何出去。我们官家,不随便扯谎,更不杀人,你可以信得我们。”
    李破反复看了那牌子,脸上呈现扭曲的神情,这本是平日最怕的东西,现在却成了一张信誉的金牌,的确,如果是捕头的话,虽然会拿他归案,至少不会在这里杀了他。
    那边云舒察看媚姑情况,发现一刀入心,已经无力回天,不由怒道:“便有金山银山,你还不是吃一顿的米,睡七尺的地!?况且这些见还没见个影儿,你何苦就杀了她!?”
    李破一怔,悲声道,“我并不是忌惮分利于她,实是她有谋害之心,为求自保,只好先下手为强……”
    云舒看看那仅剩个底儿的水袋,倒也突然明白这李破的担心——青离一开始不是推测关闭石门的人的条件么:知道墓穴另有出口,想独吞财宝却又无力独自找到财宝,所以想要困死或杀死众人在里面。现在媚姑死活不认毒杀侯五尺,可矮子死掉是事实,这样说来,她确实最有可能是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的那个人,在机关已经完全破解,李破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递上最后的毒水,完成她的计划。
    人心,就是这样森寒么?云舒想到这里,这墓穴的阴冷,似乎又重了几分。
    “媚姑身上刚我看了,的确没有金钱草。”一边青离上来,打断他的思路。
    “奥。”他有口无心地应着,余光瞟上青离手中拿起的地图。
    这地图不是平摊起来一大张,而是第一页一张略图,后面每页精描一小部分,指点一个机关什么的,订成一个需要翻阅的书册,前面都是图画,后面似乎还有些文字章节。纸张很旧了,但还大多平整,唯独每页右下角处凹凸褶皱,使整本书平放时自然形成一角高翘的局面。
    “那侯五尺可是中的金钱草之毒?”天翔接上话道。
    “我没细查尸首,不过人若中金钱草毒,状况倒确如媚姑所述。”青离答道,目光却只管埋在书册上,边翻边嘀咕,“这什么恶心的习惯啊……”
    “李破,事已至此,不管怎样,先出去再说别的,我们还余一点食水,你跟我们走吧。”云舒对一旁愣着的李破道。
    少白头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在想些什么,但终于还是木讷地挪动脚步,跟了上来…
    “这,这是?”
    青离小小惊呼了一声,在潮湿阴冷崎岖难行的洞穴里爬了这么久,一时发现自己处在金碧辉煌的厅堂里,几乎有点睁不开眼睛。
    这厅大约五六丈见方,除有一门进来,全无出口,厅中最前方摆着三件物事:一幅画轴、一把古剑与一副锦瑟,四角则各有一铜雀烛台,上面四根红烛有男子手腕粗细,此时已都被天翔点燃,映得满堂焰色。
    厅堂天花板上,悬一块菱花宝镜,四周衍出许多汉画风格的云水纹来,四人一路劳顿藏掖,也有头脸脏的,也有衣衫破的,那份褴褛憔悴,映在镜里,不堪而又好笑。
    最奇特的还是那四壁,用鎏金方瓦铺就,每片上浮雕出一个小篆汉字,密密麻麻排下来,给本来没有窗户的空间平添几分压抑。
    青离细看那些字,有的似有关联,有的却又似无关,例如“琵”、“琶”、“琴”、“瑟”连在一起的四个,旁边接的是“恨”、“怜”、“惘”、“怅”四个,下面又是“霜”、“雪”、“雨”、“露”四个,可若说是部首相近,又有“侠”、“义”,“争”、“斗”,“长”、“短”,“甘”、“苦”等因意义相连而在一起的字样,另外还有“一”、“二”、“三”……“十”、“百”、“千”、“万”等数字,与“黑”、“白”、“金”、“银”、“朱”……等形容颜色字样杂在其中。天翔云舒亦抬头遍观,不能识其中规律。
    “这不是还没出路么?地图上怎么画的?”云舒有些焦急道。
    “画到这里便没了。”青离恨不得能从图上抠出隐藏的几页来,可惜并没有,图画部分到此结束,后面是文字写的樊七巧的香艳野史,青离只看了开头跟一个叫什么金深然的落魄画家的描写,就觉得狗血淋头,也不知这种东西可信能有几分,放在这书册里又有何用。
    “那些却是什么?”天翔突然指了前边放置的画轴等物道。
    这一语点醒梦中人,画轴、宝剑、锦瑟三物原无关联,又齐刷刷摆在这厅中,是何用意?
    青离于是上前展开那画轴,展到一半,面上已呈惊色,连道,“不可方物也!”
    画中是个少女,手压金线,在绣一件嫁衣。少女荆钗布裙,蛾眉未扫,却目若秋水之波,鬓如雏鸦之色,仿佛出水芙蓉般清丽纯真,然而那纯真中又透出一丝幽怨,似乎随时准备抬起眸子,向观者诉说什么,却又欲语还休。
    画下并无落款,只有三字“赠七巧”。
    “这竟然是那个女魔头么?”云舒凑上来,赞叹了声,又道,“画师如此功力,竟不传名后世,五代之时,荣武贱文,可见一斑。”
    “未见如此。你细看这嫁衣细羽处,线条实在有些粗了,这在晚唐工笔,本是大忌,此画令人一见倾心,全在‘传神’这点,画师笔力,并未必佳。”青离道。
    云舒细看,倒也点头称是,笑道,“不过这女子画得真好,像有了魂儿能走下来一般。”
    这厢说着,那厢天翔、李破也拿分别过古剑和锦瑟来看。
    古剑出鞘,色如青蛇,寒光潋滟,纹饰七星,天翔取一发于其上,吹而立断,不由连声赞叹,随手舞了几下。
    再看李破手中那锦瑟,桐木清漆,五十弦柱,瑟身镌刻龙螭,错以明珠,拨之,因年代久远,音已不正,却仍甚为清越。
    “圣手翁,依你经验,这里是不是还有机关?这些应是破解的提示吧?”云舒转向李破道。
    李破却未答言,双手捧着那瑟,不知何故泪如泉涌,继而却又凄厉地大笑起来。
    “喂,喂,你没事吧?”
    他有事,他疯了……
二十一章 半个千年的残怨(四)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唐'李商隐《锦瑟》
    ———————————————————————
    洞中不知昼夜的时光里,只有饥饿和干渴的召唤代表着时间的过去,然而,现在,它们已经不是按时光顾,而是盘恒不走了。
    被剪开来的原本装水的鹿皮袋子摊在地上,如同也是两片喊渴的嘴唇,青离看着躺在一旁的李破,心想说不定这样被打晕过去还好些。
    天翔发现了重要的事情:每面墙上的鎏金方瓦都空了一块,四周的瓦片就可以被上下左右在墙上推动,这似乎说明,如果把墙上字排列成什么特定结构,便能触发机关。但在一阵热火朝天的干劲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消沉——按偏旁,按意义,按读音,无论怎么折腾这些方块,也都什么没有发生。
    圣手翁在疯癫之前,曾经在瑟上看到了什么?云舒也拿着这瑟反复看了一百遍了,百思不得其解。
    “媚姑水在否?”青离好像想起来什么,用最节省口水的语言问道。
    “毒。”回答同样节约。
    “与我。”
    云舒很有些疑惑地找到先前媚姑递给李破的,还剩两三口水的皮囊,递给青离。青离接过来,若有所思地拔下头上银钗,慢慢探下去。
    这根本是死马当活马医,天翔和云舒心想,先前推论已经全部通顺,媚姑就是那个一开始就有全盘计划的人,刺秀才,关洞门,杀龙大,谋矮子,最后也自然是要害死李破才能独吞财宝,就是被少白头识破水中有毒,才反受其祸的吧。
    所以他们只漫不经心地对这边瞄一眼,却惊见青离唇边盛开了一朵笑意。
    银钗缓缓提上来,色如冰雪。
    水中无毒?!
    “媚姑是奉命刺秀才,跟风杀龙大,至于李破和侯五尺,她并没有一定要置于死地的意思。”青离将最后这点水分了,幽幽道。
    “你说李破,还可能是她念旧情放一马,可侯五尺中毒,难道不是她?”云舒诧异。
    “她身上并没带金钱草。”
    “这个你说过了,可你又未查验矮子尸身,怎知不是她信口胡诌?”天翔道。
    “直觉。”
    天翔吐血。
    “哥,我信她。如果最后一点水愿意让他先喝的人,不会骗他。”云舒这句话充满指代不清,好在青离都听得明白。
    “好啊。”天翔笑道,“你们都乐意信那娘们,却说说矮子是怎么死的吧?”
    “杀矮子的人,先前就已经死了。”
    “我当你要说什么。”天翔大乐,“还不如说这一干人都是樊七巧做祟弄死的呢。”
    “你细看这右下角是什么痕迹?”青离不直接答话,只把书册翻给他看。
    “这,这倒像是……”云舒不太好意思地插话道,“我小时好蘸着吐沫翻书,被娘打了十余次,才板过来了,这倒像是那个。”
    “不错。”青离振声道,“毒就是下在书页上的,如果用湿手指翻阅再送入口中,自然会中毒身亡。那一开始就死掉的秀才,虽然利令智昏,与虎谋皮,但模模糊糊地担心自己会遭遇不测,大概见过侯五尺这个习惯,因此特意在书页上下毒,以为报复。这点虽然现在只是推理,出去后大约能找到证据。”
    “因此矮子之死当真不关媚姑事?”
    “应是不关。”青离叹道,“可惜李破并不信她。反因此以为她会谋害自己,就先下手为强了。”
    云舒不禁也长叹一声,目光投向角落里昏睡的李破。
    火光映在那张刚刚嚎啕过又大笑过的花脸上,丝丝白发垂下,呈现一种疲惫的安详。儿时的梦想,不就是带着世所罕见的宝藏,与她远走高飞么?改变太多的,是世事,还是你我?她的指尖分明就曾那么近,那么近,却始终够不到疏离的人心。
    如果那个时候,信她一次,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多信她一次,该多好啊。
    悔恨的哀哭,终于留不住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即使那是一个盗墓贼的幸福也好。
    即使用后半生疯癫中追忆,总逃不过当时鲜血写就的惘然二字……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云舒黯然神伤中,不由吐出声来。
    “你说什么!!?”青离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锦瑟!李义山之锦瑟诗!”天翔也突然双眼放光地跳起,继而看着墙上,道“三面壁上,一共三首,第一首是《贫女》,第二《宝剑篇》,第三就是这《锦瑟》。早怎么没想到!”…
    新的灵感之下,三人精神重又抖擞。除了中间一首天翔稍有误差,是李太白的《侠客行》而非《宝剑篇》之外,这个路数基本是对的,当三首诗都被完整呈现在墙壁之上时,随着轰隆隆一声,送出一个让青离偏过头去,用肮脏的袖子挡住眼睛的光怪陆离世界。
    打开的世界中,金灿旭日,银烂冰轮;繁星荧荧,明珠遍地;碧云扰扰,翡翠横陈;赤焰流霞,珊瑚与玛瑙争辉;清辉雪魄,月石共水晶一色。后梁之收藏,前蜀之经营,南汉之剽掠,共积一处,倚叠如山,至于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相形之下,人不甚惜。
    三人站在这壮观事物的前方,完全呆掉。
    半晌,青离说出一句流芳百世的话来:里边有个馒头多好啊……
二十二章 半个千年的残怨(五)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唐'李商隐《锦瑟》
    ———————————————————————
    青离等人回过神来,端详这门内景象。这里又是一间房间了,可怜那五彩缤纷中,却独独缺了蓝色——平日里随意饱赏的天空的颜色,也就是说,他们依然没有出路。
    云舒拼命咬着嘴唇,不肯说话,因为担心一开口会禁不住把濒临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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