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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剑丹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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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止呢。”

阮玲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见识果是高人一等,小妹也曾这般想过,只是不知另外三个副盟是谁,是以无法查考。”

杜君平复又问道:“你可知东魔厉阴平,他是哪些门派推举的?”

阮玲摇了摇头,突然向门外呶了呶嘴。

杜君平举目向外看去,只见厉阴平偕同厉若花,并排走了进来,那厉若花似是心事重重,坐下后便双手支颐,低头不语。

厉阴平吩咐小二作了几样菜,随即沉着声道:“爹爹知道你的心事,只是此刻我已势同骑虎,一步都乱来不得。”

厉若花噘着嘴道:“咱们住在玄阴谷何等悠游自在,何苦要出来争强斗胜?”

厉阴平深沉一叹道:“你还是小孩子,知道些什么?不要胡说了。”

厉若花惨然一笑道:“爹,女儿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可不是小孩子了呢。”

厉阴平漫应道:“嗯!这个爹爹知道……”

恰在这时,小二送上菜来,打断了他二人的话头。

杜君平改用传音对阮玲道:“这个魔头怎会来到这里?莫非是去神风堡?”

阮玲也用传音道:“神风堡虽已为天地盟控制,但这些魔头仍有几分惮忌,他不会进去的。”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辚辚车声,嘎然在门首停下,却是一辆黑油布密封的大车。随着车上跳下两个人,一个黑脸膛,身披大衫,一个穿半截黄衫,年在五旬以上。二人似是赶了许多路,满头满脸尽是黄尘,在门外停下一阵,才走进门来。抬头发现东魔父女在座,急上前施礼道:“厉老莫非也是去神风堡?”

厉阴平道:“老夫正是去神风堡,二位何事如此紧急赶路?”

黄衫老者压低嗓音道:“奉命押送华山云鹤道长去神风堡。”

杜君平在隔室听得清清楚楚,霍地立起身来,阮玲急伸手将他拦住。

厉阴平对于押送云鹤之事,并未在意,举手一让道:“二位请坐下先喝两杯。”

黄衫老者和黑脸膛汉子谢了一声,随即坐下,他们似是十分饥饿,一经坐下,便狼吞虎咽吃起来。

厉若花于黄衫老者说出押解华山云鹤道长之事后,神情突现不安,脸上阴睛不定,好半晌没有做声。此时突然起身出座,笑哈哈的走到黄衫者者身旁,娇笑道:“大叔一路风尘仆仆,极是辛劳,侄女敬你一杯。”

黄衫老者立起身来,哈哈笑道:“姑娘不必客气,老朽自己来。”

厉若花左手酒杯递出,右手倏然撤出短剑,疾逾奔电地猛往黄衫老者胸前一插。

黄衫老者狂吼一声,仰面倒下。

她这一举动不仅黑脸膛汉子莫名其妙,连厉阴平也大出意料之外。毕竟他经验丰富,应变神速,一见爱女闯下大祸,蓦地一长身,伸手先把黑脸膛汉子点倒。铁青着脸,逼视着厉若花喝道:“你疯了吗?怎的出手便伤人,你知道他是谁?”

厉若花镇定地道:“女儿早知他是天地盟的使者。”

厉阴平怒喝道:“既知他是天地盟的使者,为何无故杀他?”

厉若花道:“女儿要解救华山云鹤道长。”

厉阴平大感意外道:“你和云鹤道长认识?”

厉若花摇了摇头,厉阴平厉声道:“即令你要救他,也该先与爹爹商量,如今叫爹爹如何对盟主交代?”

厉若花道:“这事并不难,咱们先把云鹤道长救下来,再把二人尸体放入车内,让马车拉着他们去神风堡,料他无法查出是咱们杀的。”

厉阴平低头想了想,突然—指点了黑脸膛汉子的死穴,一手提了一个,大步往门外行去。

厉若花飞快奔至大车前,拉开油布,果见车内僵卧着一个灰髯道士,随问道:“道长可是华山派的云鹤道长?”

灰髯道士有气无力地应道:“贫道正是云鹤。”

可是身子并未挪动,也许他是不能动。

厉若花不禁有此为难,虽然她常在江湖走动,并非一般世俗儿女的拘束,可是,毕竟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而且满身血污。

突地,一个悲愤的嗓声自身后,激动地吼道:“请闪开,让我来吧。”

厉若花急扣转头来,只见杜君平满面焦灼地立在身后,心中大喜,如释负重地道:“你来得正好。”

一闪身飘落地面。

杜君平跳入车厢,俯下身去,轻轻喊道:“师伯,你还认得平儿吗?”

云鹤道长身负极重的内伤,而且被人制住数处要穴,俯伏车内,眼虽看不见,听力依然未失,早已听出是杜君平的声音,遂答道:“是平儿吗?你怎知师伯有难?”

杜君平匆匆替他把穴道解了,轻轻用手托起,飞身跃出车厢。

云鹤道长的穴道既解,血脉通畅,已能行动,当下一挺身,飘落地面。闪眼四下一看,只见东魔厉阴平正把两具尸体摔入车厢,把马一拍,双马拉着无人驾御的大车,飞向镇外奔去,心中大是惊异,看着杜君平问道:“平儿,你怎会和他们一路?”

杜君平摇摇头道:“弟子并非与他们一路,是他们先行出手救了师伯,弟子才上去把师伯扶出来,难道师伯不认识他们?”

云鹤道长极感意外地摇了摇头,漫应道:“倒有过数面之缘……”

厉若花上前行礼道:“道长受惊了。”

云鹤道长稽首道:“承蒙姑娘援手,贫道这厢谢过。”

厉若花瞟了杜君平一眼道:“都是自家人,道长不必客气。”

此时厉阴平已把大车料理完毕,在门外冷峻地叫道:“若花,咱们该走了。”

在情理上,云鹤道长必须向对方打个招呼。于是远远稽首道:“厉兄,久违了……”

厉阴平只作不见,径自转过身去,厉声道:“若花,你走是不走?”大步往门外行去。

厉若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对杜君平道:“你有空可来九洲镖行找我。”

又匆匆向云鹤道长打个招呼,急步向厉阴平追去。

云鹤道长目光何等锐利,不禁喟然一叹。

阮玲冷眼旁观,始终未发一语。

杜君平离开华山派已有一年多,此刻见着师伯,心中百感交集,急趋近身来道:“师伯如何会落入他们之后?”

云鹤道长愤然叹道:“一言难尽……”

阮玲突于此时插言道:“神风堡高此甚近,咱们不可久留,还是早走为妙。”

云鹤道长看了阮玲一眼道:“这位姑娘是……”

杜君平急代引见道:“她是飘香谷主谢谷主的高足,阮玲姑娘。”

云鹤道长微感惊讶地道:“原来是谢谷主的高徒,失敬了!”

阮玲趋前福了福笑道:“前辈夸奖了。”

旋即敛去笑容道:“前辈伤势如何?还能赶路吗?”

云鹤道长朗声一笑道:“这点伤势贫道还能挺得住,咱们这就走吧。”举步往外行去。

杜君平急步赶上道:“弟子替师伯雇辆大车去。”

云鹤道长把眼一翻道:“不用了,咱们先赶一程再说吧,早离这是非之地为妙。”

三人约摸行了顿饭时刻。

杜君平恐师伯伤势恶化,遥指着山下一所寺院道:“咱们去那寺院歇歇腿吧。”

云鹤道长身负重伤,全仗数十年修练的一口真元之气,将伤势压制,经这一阵急促的赶路,已然有些不支,遂点了点头,转身向寺院奔去。

阮玲突然停下脚步道:“杜兄可随令师伯前去,小妹就此告别。”

杜君平大感意外道:“姑娘有何急事?”

阮玲道:“目下情势大变,小妹必须即刻赶回谷去。杜兄护送令师伯回山后,也请来飘香谷相见。”

杜君平心中虽有许多话要问,但见云鹤道长已行出一箭之地,只得点头道:“姑娘前途珍重,在下多则一月,少则十天,必定赶到飘香谷候教。”

目送阮玲走后,急步赶上云鹤,只见他举步踉跄,面色大变,急上上前搀扶道:“师伯伤得很重吗?”

云鹤道长喘息着道:“内腑被人用重手法震伤,未能及时疗治,已然聚结成疤,只怕难以好了。”

杜君平大吃一惊道:“师伯这伤有多久了?”

云鹤道长一阵剧烈咳嗽,吐出一口淤血,身形摇摇欲坠。 

第 九 回 绛衣丽人

杜君平一伏身将他背起,飞奔至寺院,先行将云鹤道长放在神前蒲团之上,轻声说道:

“弟子到后面看看有没有人。”

说着立起身来,见一位髯眉皆白的老和尚,正立在神座之前。不由暗中骇然,当下抱拳道:“敝师伯身负重伤,欲借宝刹歇息一宿,求大师父行个方便。”

老和尚低声念佛道:“本寺十分狭小,有间客房已有人借住。这位道长既是有病,请到贫僧禅房来吧。”

杜君平遂把云鹤道长背起,随着老和尚进入掸房,将他放置卧榻之上。云鹤道长此刻神智已恢复清朗,徐徐言道:“平儿,师伯只怕不行了。”

杜君平悲戚地道:“师伯感到伤势如何?”

云鹤道长摇头道:“真气涣散,胸间憋闷异常。”轻叹一声又道:“趁师伯神智尚情,我把一年来的经历先向你说一说,以后也好向你掌门师伯禀报……”突起一阵剧烈咳嗽,使他无法再说下去。

杜君平突感一阵悲愤涌上心头,热泪夺眶而出。

云鹤道长咳嗽了一阵,复又道:“你也不要难过,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一个练武之人,既已卷入江湖是非漩祸,死伤在所难免……”,喟叹一声接道:“师伯决心插手这场是非,早已经把生死置诸度外,抱憾的是未能全始全终,唉……”他似力气已然用尽,又复剧烈咳嗽起来。

杜君平急得双手连搓,突然心里一动,一掌按在云鹤道长的命门之上,奋起一口丹口之气,源源输入他体内。轻声道:“师伯请提气试试,弟子助你行功。”

云鹤道长只觉一股巨大暖流,循着经脉直冲入体内。心中大感惊异。忖道:“一年不见,他进境竟如此之快,真是不可思议。”

当下不敢怠慢,也试着提气行功,跟着那股暖流运转。果然一股真元之气,复又纳回丹田。

杜君平禀性虽强,究竟修为不够,一顿饭的工夫,已累得满头大汗。

云鹤道长缓缓把眼睁开道:“平儿,歇息一会吧,我已不碍事了。”

杜君平收回手掌,深长吸了一口气,欢愉地道:“师伯的伤势好了?”

云鹤道长点了点头道:“师伯已能提气行功了。”

他知杜君平乃是至情至性之人,若知他伤势并未全好,势必不惜耗损真元,全力为他疗伤。

他嘴里说着话,暗中细察杜君平的气色,只觉他神光内敛,神采奕奕,并未因真元耗损而现疲惫之容,不禁暗暗惊奇。

云鹤道长乃是久走江湖,阅历丰富之人,突然想起刚才带他们进来的老和尚,还未和他交谈一语,这种喧宾夺主之举,在人情上说不过去。于是忍下心中要说的话,举目看去。只见那老和尚垂目闭睛,正自静坐一旁入定,遂道:“平儿,咱们到外面去吧,怎可久呆禅房,搅扰老禅师的清修。”

老和尚突然双目睁开,口宣佛号道:“道长伤势未好,尽管歇着吧,老衲已着人去收捡屋子了。”

云鹤道长跳下榻来,稽首称谢道:“老禅师菩萨心肠,贫道感激不尽。我们还是到客房去吧。”举步行出禅房。

杜君平紧随云鹤道长之后,也步出了禅房,经察他的步履,已较前稳健多了,心头顿感一宽。

云鹤道长含笑信步跨入客房,转脸对杜君平道:“师伯真气已能提聚,今晚歇息一宿,明天就可赶路了。”

杜君平道:“师伯如果没有急事,多歇息几天也行,反正多付香资给他们就是了。”

云鹤道长将竹帘放下,深吁一口气道:“自你离开华山后,师伯也跟着进入江湖,凡与本派有往来的门派,师伯都曾去拜望过,原意是邀约几位掌门人,面见盟主,化解这场纠纷,不想竟因此触怒了天地盟,唉……”

杜君平接口问道:“师伯这番被擒,果是肖铮主使?”

云鹤道长深深叹口气道:“不是他还有谁?此人外貌忠信,内藏奸诈,确是大出武林同道意料之外。”

杜君平道:“此人与先父并称乾坤双绝,果如传闻所说,那是连先父也蒙羞了。”

云鹤道长仰面沉吟了一会道:“天地盟发起之时,盟主一职,各派均寄望于乾坤双绝,而乾坤双绝又存退让之心,唯恐一旦比武,势必有伤和气,弄不巧两败俱伤。之后传闻二人似有默契,应任盟主者,应放弃所倾慕的美人,成立之日,肖铮果然顺利登上盟主宝座,而令尊却突然失踪……”

杜君平忍不住插言道:“传言的美人可是飘香谷主?”

云鹤道长点了点头。

杜君平又道:“这事绝对不确,想那飘香谷,乃是一派宗师,纵然与肖铮或是先父情谊深厚,若然闻知此事,定必一怒绝袂而去。”

随把自己离开华山派后,所有的遭遇和经过,详说了一遍。

云鹤道长极为留神地听着,直到他把话说完,才行插言道:“那位红脸老人可曾对你说出姓名?”

杜君平摇头道:“弟子不仅不知他的姓名,直到现在再没有见他老人家的面呢。”

云鹤道长听后,立时陷人一片沉思。半晌方郑重地嘱咐道:“此事不可对人谈起,师伯此刻已有些明白了。”

杜君平心中也略略明白了一点,于是话题一转道:“师伯意欲邀约各派掌门人,面见盟主,那是一定知道天地盟的总坛在哪里了?”

云鹤道长道:“师伯也曾到处打听,可是并无一人确知总坛在哪里,不过今年九九,乃是天地盟的会期,到期他若是不召集各盟各派聚会,以后就难于号令群雄了。”

杜君平道:“天地盟创立之始,东魔与南毒可曾加盟?”

云鹤道长道:“堂堂武林正宗门派,岂屑与邪魔外道为伍,这还用问吗?”

杜君平道:“可是他们都已加盟了,而且东魔厉阴平还是四大副盟主之一呢。”

云鹤道长大吃—惊道:“岂有此理,肖铮盟主果真会这般倒行逆施?”

杜君平道:“这事千真万确,因此弟子怀疑盟主的大权已然旁落,允许这批邪魔加盟,或有不得已的苦衷。”

云鹤道长点头叹道:“当年的四大副盟上杜飞卿、谢紫云、东方玉明以及东海修罗王郭德就是一时之选,令尊失踪后,副盟缺一人,不知是谁应先,现谢紫云又仙去,按照盟规,今年仍该补选一人才对。今既不惜破坏盟规,任意独断专行,那是不把各派看在眼里了。”

杜君平俊眉掀动,星目闪射精芒,激动地道:“弟子不信江湖许多门派,竟无法铲除几个邪魔外道。”

云鹤道长慨乎言道:“话虽不错,可是各派具有远见的又有几人?平日大都各扫门前雪,不愿过问江湖之事,而且多少还存有门户之见,似此情形,焉得不令那般邪魔猖獗横行?”

杜君平接道:“此刻如若有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登高一呼,揭穿天地盟的阴谋,能不能令各派觉醒?”

云鹤道长道:“除非此人的声望,高出乾坤双绝之上。”

杜君平想了想突然问道:“师伯去过少林没有?”

云鹤道长摇头道:“少林从不过问江湖之事,又非天地盟的盟友,去了也是枉费唇舌。”

杜君平道:“此刻情势却又不同,据说少林掌门人灵空上人失踪了。”

云鹤道长骇然惊道:“这事当真?”

杜君平压低嗓音道:“是少林僧人亲口对弟子说的,想来不会假。”

云鹤道长长叹一声道:“这一来纠纷更多了,说不定此事也是天地盟所为呢。”两人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杜君平深深叹息道:“因弟子之事,致令师伯身受其害,实使弟子心中难安。弟子准备伴送师伯回华山后,立即赶去飘香谷,我想那位老人家.他既已插手过问此事,一定胸有成竹……”

不待杜君平说完,云鹤道长已霍地立起身来,朗声一笑道:“平儿,你太以小看师伯了。

我就不信天地盟能够一网打尽武林中人,师伯但能留得三寸气在,我就和他周旋到底,平儿你尽管上路,师伯自有道理。”

杜君平接道:“师伯身负重伤,叫平儿如何放心得下?”

云鹤道长浓眉一掀,厉声道:“这点伤势要不了师伯的命,你放心好啦。”

杜君平正自难于委决之时,突地,门外传来一声宏亮的佛号,白眉和尚掀帘缓缓走了进来。

云鹤道长起身稽首:“老禅师请坐。”

白眉和尚合十道:“道长不必客气。”

复又面对杜君平徐徐言道:“老衲想向小施主打听一个人。”

杜君平敛容道:“老禅师打听什么人?在下知无不言。”

白眉和尚低宣了一声佛号道:“就是那位有神剑之誉的杜飞卿杜大侠。”

杜君平全身一震,起身肃然道:“那是先父。”

白眉和尚点头道:“如此说来,老衲的眼并未昏花。”

云鹤道长插言问道:“老禅师认得杜大侠?”

白眉和尚喟叹一声道:“神交已久……”略顿一顿又道:“适才见这位小施主的面庞酷似杜大侠,是以冒问一声,想不到果是他的后人。”

杜君平躬身道:“原来老禅师乃是先父的好友,请恕晚辈不知之罪。”

白眉和尚微微颔首道:“不用客气。”目光转向云鹤道长一瞥,复又道:“二位是从神风堡来的?”

云鹤道长诧异道:“老禅师从何得知?”

白眉和尚笑了笑道:“似此穷乡僻壤,如不是从神风堡来,怎会无故来到这里?”

杜君平暗暗点头,忖道:“看来他表面虽是修为,暗中并未与江湖人物断绝来往。”

白眉和尚似已觉察他的心意,喟然叹道:“老衲身入空门,原该六根清净,不应牵涉江湖血腥之事,但近日来往的江湖人,常来本寺借宿,有时竟至身不由主……”

云鹤道长突然插言道:“老禅师的法讳如何称呼?”

白眉和尚口宣佛号道:“老衲乃是野孤禅,如若道长必欲称呼,那就以长眉为号吧。”

云鹤道长江湖阅历虽丰,却想不出禅门中有这么一位人物。心知他是推托之词,但势又不便再追问。

白眉和尚望了望窗外天色道:“老衲不留二位了,若趁此刻起程,前面还能赶上宿处。”

杜君平面现难色道:“敝师伯伤势未痊愈,意欲留一宿再走,务请老禅师方便。”

白眉和尚叹道:“出家人原应与人方便,只是留下两位确有许多不便,两位还是早点上路吧。”

云鹤道长立起身来道:“平儿,咱们走吧,倘若因为咱们留宿在此,为老禅师招来麻烦,那可是罪孽深重了。”

杜君平迟疑道:“师伯的伤势……”

云鹤道长朗声笑道:“只要不与人动手,走几天路还难不着师伯。”言罢大步行出客房。

杜君平朝白眉和尚拱手道:“谢老禅款待,晚辈告辞。”

白眉和尚深长一叹,又暗自摇了摇头。

杜君平大步追上云鹤道长道:“老禅师或有难言之隐,咱们倒也不能怪他。”

云鹤道长道:“这寺离神风堡甚近,留此疗伤原就不妥,此刻起程,还可赶出三五十里。”

两人堪堪行出寺门,一乘彩舆已飞奔至寺前停下。杜君平以为是进香来的女眷,是以并未在意,云鹤道长却是暗暗吃惊,因这乘彩舆来得十分蹊跷,护侍彩舆两旁的,竟是声名极其响亮的一方雄主,河东牧叟上官廷龄,虎面铁胆司徒景。今既随侍彩舆之侧,乘坐彩舆之人,地位之尊可想而知。

上官廷龄瞥见杜君平,似是大出意外,愕然一惊道:“咦!这小子竟还活着?”

杜君平与他见过数面,自然也认识,可不知他说话是指的什么。冷笑一声,昂头挺胸,大步前行。

云鹤道长内伤未复,自然不愿多事,只作不见,低头疾行。

突地,司徒景一声震喝道:“站住。”

杜君平霍地回过头来,双目神光炯炯,逼视着司徒景道:“在下之事已了,你唤我则甚?”

司徒景哼了一声道:“兄弟现在代副盟主传令,着你即速回神风堡。”

杜君平冷冷道:“在下无门无派,没有听命天地盟的必要,免了吧。”

司徒景把脸一沉道:“不论有无门派,你是非去不可。”

杜君平摇头道:“转告东方前辈,在下不能应命。”

他知神风堡情形十分复杂,司徒景所传之命,决非千手神君本人的意思,是以一口回绝。

司徒景突然面对云鹤道长道:“华山派乃是加盟门派,道兄怎能违拗天地盟之命,该当何罪?”

云鹤道长道:“杜君平已经不是华山派的弟子了,去与不去,他自已有权决定,贫道不能强迫他前去。”

司徒景冷冷道:“他的事暂且不谈,道兄擅杀天地盟使者,那是眼里已没有天地盟了?”

云鹤道长闻言只觉一股忿怒之气,直涌上来,浓眉一扬,厉声道:“贫道正要请教司徒兄,我乃一派长老,纵有不是之处,应依照盟规处治,不当用此卑污手段,将我暗中解送神风堡。”

上官延龄哼了一声,霍地从腰间把旱烟袋撤出。

杜君平挺身挡在云鹤道长身前道:“二位果要见个真章,在下奉陪。”

他知眼下情势决难善了,唯恐师伯动手牵动内伤,是以抢在前面。

突然彩舆之内,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二位使者暂退,待我来问他。”

上官延龄与司徒景聆听之下,双双两下一闪,垂手侍立一旁。

清冷声音徐徐问道:“杜君平,解送云鹤的本盟使者可是你杀的?”

杜君平大声道:“是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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