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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傲霜-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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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秋露道:“当年雄霸大江‘一竿神钓’的女儿,过江还用得着渡船么?”话声中,自怀内摸出了鲛皮水靠,就站在原地换穿起来。
    秋傲霜心中突有所动,低声道:“你听说过豺狼虎豹四兄弟么?”
    江秋露道:“四个下五门的毛贼。”
    秋傲霜道:“他们目下也在金陵。”
    江秋露道:“提他们作甚?”
    秋傲霜道:“你何不去找找他们。”
    江秋露吃吃笑道:“那四个毛贼均都是色中饿鬼,空有一具皮囊,无半点阳刚之气,我找的是未开坛口的原封……”一语未落,已扑通一声,跃下了滚滚浊流。
    也不知是由于受制一个淫荡妇人而引起的恨意,抑或面对滚滚江流而想起了“滚滚长江东流水,浪花淘尽英雄”的千古绝唱,秋傲霜豪情顿起,陡然拔剑出鞘,尽情飞舞起来。
    待他一套“旋风剑法”的招式演练完毕,方圆十丈以内的草木均一一齐根断裂,沙土飞扬尽净,端的威猛绝伦,气势非凡。
    蓦在此时,嗖嗖连声,五道人影,如脱弦疾矢般来到他的面前。
    秋傲霜心头一震,放眼一看,赫然是阎君涛和豺狼虎豹四兄弟。
    阎君涛嘿嘿笑道:“秋副宫主一套‘旋风剑法’端的气势不凡,不过,招式稍嫌平淡,如若不信,不妨借剑一用,阎某可以一一演练出来。”
    秋傲霜心头不禁暗惊,阎君涛所以能称霸黑道,就是因为他领会百家之功,此魔独赋异禀,不拘多么艰深的武功,只要一看就会,虽不敢说尽窥堂奥,却也能熟娴过半。
    方才自己将剑法招式从头至尾演练一遍,想必已全部落入阎魔眼中。
    一旦动剑过招,剑招上的奥妙就绝对无法收到预期的效果。
    秋傲霜心中如风车般打了千百转,口中却淡然说道:“闲话少说,尊驾来意如何?”
    阎君涛冷笑道:“秋副宫主何以如此健忘,阎某方才在秦淮河上就曾说过,你我后会有期,此刻正当其时。另外嘛!……”
    目光向身边四人一瞟,接道:“豺狼虎豹四兄弟也想会会阁下。”
    豺狼虎豹四兄弟皆衣一色青衫短打,只是各人兵器不同,其中一个手执似剑非剑,似钩非钩的黑面大汉发话道:“在下金眼豺万声,为四兄弟之首,想请教堂堂擎天宫副宫主几句话。”
    秋傲霜一摆手,道:“请讲。”
    金眼豺万声道:“江湖一把伞,各人一只碗,咱们兄弟四人并未冒犯擎天宫,更谈不上什么过节,而阁下方才在秦淮河上……”
    秋傲霜沉声接道:“不必说了,擎天宫有如武林中一根擎天大柱,自有维护武林安宁之责,首先就得剪除尔等跳梁小丑。”
    另外三人齐声说道:“大哥!别和这小子磨牙!咱们上!”
    阎君涛一扬手,道:“且慢!阎某和秋副宫主还有一段梁子,倘若他不幸死在四位之手,阎某这口怨气可就没法子除了。”
    万声道:“以阎宫主之意呢?”
    阎君涛道:“让阎某先会会秋副宫主。”
    另外三人齐声道:“大哥!这样不行,万一那小子死在……”
    秋傲霜沉声接道:“用不着一唱一和大作假文章,你们五人一齐上吧!”话声甫落,利剑已动,一团晶光倏向阎君涛胸前卷去。
    阎君涛猛喝一声,道:“好剑法!”身形突地拔起一丈有余。
    其实秋傲霜用的是声东击西的打法,剑指阎君涛,眼看金眼豺万声,待那阎君涛凌空跃起,突地剑势一斜,削向万声的左臂。
    那万声如何会料到有此一变,一声惨呼未曾出口,利剑业已自左肋而进,穿胸而过,秋傲霜猛一抖腕,将他的躯体甩飞丈余开外。
    另外三人无不目眦齿裂,立即围攻而上,秋傲霜身形疾旋,横剑一扫,三人立刻遭到了肚破肠流的厄运。横行黑道多年的豺狼虎豹四兄弟,竟然在眨眼问横尸江边。
    秋傲霜横剑平胸,冷声道:“绊脚碍手之人已除,现在轮到你我二人好生较量一番了。”
    阎君涛放声笑道:“剑出如风,势若雷霆,只怕那沧浪剑客单飞字也不是阁下的敌手……”
    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阁下不妨收剑回鞘,你我好生谈上一谈。”
    秋傲霜双眉一挑,道:“这是什么话?”
    阎君涛道:“打从阎某人以黄大仙江湖相士面目和阁下照面之初,就早已打算和阁下交一个朋友,直到如今,阎某的心意也不曾易改分毫。”
    秋傲霜冷笑道:“尊驾又在玩弄什么花样?”
    阎君涛讪然一笑,道:“这也难怪阁下不敢轻信,从七月之初,一直到今日仲秋之夜,阎某所作所为无处不在和阁下作对,其实,只不过是遮人耳目罢了。阁下如信,那可就是一件福事了。”
    秋傲霜冷叱道:“纵使尊驾所言非假,你我行道各异,也谈不上相交二字。”
    阎君涛道:“若是基于利害二字呢?”
    秋傲霜道:“我利即你害,你利即我害,你我绝无共同之利害。”
    阎君涛缓缓摇头,道:“未必吧?”
    秋傲霜冷哼一声,道:“莫非尊驾见我剑法犀利,不敢一试锋锐,所以故作遁辞么?果真如此,放你一马,请走路吧!”
    阎君涛哈哈笑道:“阁下够狂的……”
    笑声一收,接道:“阎某即使不敌,也可一走了之,何必在此与阁下闲磨牙?”
    秋傲霜道:“自然是想玩弄狡计。”
    阎君涛道:“阁下稍安勿躁,待阎某问上一声,令尊何人?”
    秋傲霜道:“铁笔圣手秋日长,一代名侠。”
    阎君涛道:“阁下可听说过飞抓怪客其人?”
    秋傲霜心中大动,而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略有所闻。”
    秋傲霜历叱一声,道:“看剑!”利剑斜划半弧,向阎君涛项间削去。
    阎君涛一闪躲开,疾声叫道:“阁下且慢动手。”
    秋傲霜停手问道:“有何遗言?”
    阎君涛一字字如敲金击玉般说道:“你父未死,尚在人间。”
    秋傲霜振声道:“你待怎讲?”
    阎君涛道:“你父未死……”
    语气一顿,接道:“阁下用不着怀疑阎某有何企图,想当年阎某和飞抓怪客是莫逆好友,多年来,阎某无时不在打探他的下落。”
    秋傲霜道:“先道我父未死,又道不知下落何方,岂不前后矛盾?”
    阎君涛道:“阁下有所不知,阎某敢以项上人头打赌,令尊尚健在人间……”
    秋傲霜接道:“既肯定我父健在人世,又岂能不知其下落何方?”
    阎君涛道:“此中隐情非三言二语可以道尽,容后细谈……”
    语气一顿,接道:“阎某此刻有一要事亟待与阁下商谈。”
    秋傲霜此刻的心情已是七上八下,信又不是,疑也不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请讲。”
    周君涛道:“据阎某调查所得,只有杜桐屯知悉令尊下落。”
    秋傲霜星目一张,道:“当真?”
    阎君涛道:“千真万确。”
    秋傲霜道:“走!你我同去问他。”
    阎君涛双手连摇,道:“且慢!金刀杜桐屯比阎某还要难缠,可千万冒失不得。”
    秋傲霜道:“姜是老的辣,人是新的锐,利剑在手,不怕他不讲。”
    阎君涛道:“阁下未免太欠城府了……”
    放低了声音,接道:“阎某虽料定他必知令尊下落,毕竟不敢十拿九稳。如他不知令尊尚健在人间,到时佯作知悉,以此为要胁,阁下是信好,还是疑好?那时阁下难免就要受其肋制了。”
    秋傲霜神情微微一愣,道:“尊驾何不佯作已知我父下落,而进一步挟制在下?”
    阎君涛摇摇头,道:“阎某与令尊乃多年好友,怎可如此对其后人?”
    秋傲霜道:“杜桐屯也曾如此说,据他言道:我父为飞抓怪客一事只有他一人知晓。”
    阎君涛讶然道:“当真的么?”
    秋傲霜道:“这有何吃惊之处?”
    阎君涛道:“果有此说,杜金刀必定知道令尊的下落了……”
    突然放低了声音说道:“据阎某所知,令尊虽犹健在人间,却活得并不自在。”
    秋傲霜道:“怎么讲?”
    阎君涛道:“在他人掌握之中。”
    秋傲霜道:“何人?”
    阎君涛摇摇头,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语气一顿,接道:“阁下可愿随同阎某前往镇上旅店之中详谈一番?”
    秋傲霜微作沉吟,道:“在下对尊驾之言,犹在可信可疑之间,有一事尚要尊驾加以解释。否则,在下尚不敢信任尊驾。”
    阎君涛向地下一指,道:“可是有关这四个人的事?”
    秋傲霜道:“不错,风闻豺狼虎豹四兄弟与尊驾相交不恶,兼程将他们请来必有重用,方才被在下挥剑杀死,尊驾毫不动容,难免令人启疑。”
    阎君涛道:“兼程要他们前来金陵,就是要他们赴死。”
    秋傲霜大大一愕,道:“此话怎讲?”
    阎君涛嘿嘿笑道:“如今江湖上讲究论谋不论剑,内中自有妙处。”
    秋傲霜道:“愿闻其详!”
    阎君涛道:“阁下随阎某往江浦镇上一行,包管使阁下得到最满意的答覆。”
    秋傲霜道:“去吧!只望尊驾勿将阴谋施展到在下的身上。”
    阎君涛嘿嘿一笑,弹身而起,秋傲霜也紧步相随,二人一眨眼就消失于苍茫夜色之中。
    天际一片墨黑,怕有寅正光景,一年一度的仲秋之夜就快要过完了。
    在对岸的临江别馆一间上房之中,杨桂玲正懒洋洋地靠在床栏上,两手不停地玩弄着她夺命追魂的金铃,似有无限心事。婵、娟、娇、娥四婢虽有倦色,却还是规规距距地一顺边站着,听候使唤。
    杨桂玲突然抬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四婢之首的小蝉回道:“寅正了。”
    杨桂玲伸了个懒腰,正待吩咐四婢为她展被侍寝,倏地神色一凛,目光如冷电般向四婢一扫。
    四婢也都异常机警,八道目光一齐投向房门处。看她们神情,显然门外有人。
    蓦然,门上响起了弹指之声。果然有人,然而杨桂玲却想不到门外之人却是明来明往的,起身离榻,同时向小蝉打了个眼色。
    小蝉走过去打开房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美艳绝伦的年青女子。
    小蝉不禁微微一愣,将对方打量一番,方问道:“姑娘是……?”
    来人很快地接道:“请回报一声,万人迷江秋露要拜见杨姑娘。”
    杨桂玲已飞快叫道:“请进!”小蝉连忙敞开了房门,让江秋露跨进房来。
    江秋露福了一福,道:“深夜打扰,请杨姑娘莫怪。”
    杨桂玲目光向对方一扫,也福了一福,娇声笑道:“久闻芳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美艳绝伦,人见人迷,连我都有些儿动心了。”
    江秋露笑道:“杨姑娘说笑……”
    目光向四婢一掠,接道:“秋露拟与杨姑娘谈论一件机密之事,可否摒退四婢?”
    杨桂玲微微一愣,面上也略有不悦之色,然而却没有拂逆客人之意,柔荑一摆,四婢联袂退下。
    江秋露开门见山地说道:“深夜造访,是为了秋傲霜之事。”
    杨桂玲美目一张,脱口道:“为他?”
    江秋露螓首连点几点,道:“正是为他。不说清楚,只怕你我之间会引起误会。”
    杨桂玲噢了一声,神情立即阴沉下来。
    江秋露又道:“令堂是否已看中秋傲霜为贵堡的东床快婿?”
    杨桂玲冷声道:“姑娘既然一语道破,我也不打算隐瞒,确有其事,不知因何动问?”
    江秋露微笑道:“此事只怕要稍缓一些日子。”
    杨桂玲道:“杨家堡在武林之中算不上什么大门户,然而传统的家法却一直未曾破坏。只要本堡屈意之人,不容他拒绝,自然外人也不得从中作梗。而本堡也不在乎有什么人横加拦阻。”
    江秋露依旧笑容满面地说道:“杨姑娘会错意了……”
    语气一顿,娇躯半转,放低了声音接道:“一月之前,秋露已与那秋傲霜有了合体之缘。”
    杨桂玲双眉高挑,沉声道:“原来姑娘早一步下了手,不知是否行过花烛之礼?”
    江秋露道:“私情苟合,那有花烛之礼,杨姑娘不要见笑。”
    杨桂玲一时之间气得杏目含威,粉面惨白,咻咻然说道:“说句实话,本姑娘对秋傲霜其人毫不中意,奈何母命难违。姑娘既未与他行过花烛之礼,那么,他还是我杨家堡的人,即使姑娘要动武……”
    江秋露接道:“杨姑娘完全会错意了。”
    杨桂玲愣了一愣,道:“那就请你自己快些说明来意吧!”
    江秋露道:“请杨姑娘耐心等待一年,之后,他仍然是杨家堡的乘龙快婿。”
    杨桂玲冷笑道:“那么,在这一年之中,你将视他为禁脔了?”
    江秋露道:“我与秋傲霜非为情爱而结合,也不是为了贪图一时之欢好。只是藉合壁双修之功,将我之内力移转于他,使他功力倍增……”
    杨桂玲疾声接道:“目的何在?”
    江秋露道:“想假他之手,完成一项心愿。”
    杨桂玲道:“你的心愿想必是独占武林。”
    江秋露道:“错了。我的心愿只是要惩罚某一个人,与整个武林无关。”
    杨桂玲道:“未必可信。”
    江秋露道:“日后便知。”
    杨桂玲道:“本姑娘不耐久等。”
    江秋露笑道:“那样对秋傲霜并无好处。”
    杨桂玲冷笑道:“杨家堡未来佳婿,岂能作你这淫妇的刽子手?”
    江秋露道:“姑娘口出秽言,我倒不想计较,只是不能教我和秋傲霜分开。”
    杨桂玲道:“那要看你是否能够逃得过本姑娘这一对金铃?”
    江秋露道:“绝难逃过,不过,姑娘杀我,也无异杀死了秋傲霜。”
    杨桂玲道:“怎样讲?”
    江秋露道:“合壁双修乃邪门歪道之功,目下秋傲霜虽已功力大增,然而阴柔、阳刚二股劲流最难同汇一处,至少还得加以数十度之调息……”
    语气微微一压,接道:“姑娘想必知道调息二字何解。”
    杨桂玲咬牙切齿地冷叱道:“秋傲霜咎由自取,本姑娘懒得问他的死活,待本姑娘先毙了你这个淫荡贱人,教阎王爷去迷你吧!”
    说着,双腕倏扬,就要打出她那对夺命金铃。
    江秋露神色自若,一扬手,道:“姑娘且慢!”
    杨桂玲道:“还有何话说?”
    江秋露道:“我一旦被杀,九月十五之夜,秋傲霜就会因阴阳二流失调而致气血崩裂而死,姑娘还是多思多想才好。”
    杨桂玲道:“他死有余辜。”
    江秋露道:“并非我为他说情,实际上他也是中了我的圈套,再说,秋傲霜一死,贵堡多年的传统也要打破了。”
    杨桂玲杏眼圆睁,一时竟然愣住了。
    江秋露又道:“我即使不来向姑娘说明内情,秋傲霜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不敢冒险离我而去。我今夜造访,不过是使得姑娘明白内情后不致对他误解,一年之期不长,到时他的人儿,依旧是姑娘的啊!”
    杨桂玲双腕下垂,冷哼道:“到时本姑娘非要杀你泄忿不可。”
    江秋踞微笑道:“只怕轮不到姑娘。”
    杨桂玲道:“莫非还有别人要杀你?”
    江秋露道:“就是秋傲霜。”
    杨桂玲道:“他,为什么?”
    江秋露道:“他痛恨我设下圈套,使他堕下欲海。”
    杨桂玲道:“可是,你因此造就了他一身功力呀!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功力就已大增,若再假以时日,真的会天下无敌。
    他该谢你才对啊!”
    江秋露道:“一旦等他体内的阴阳二股劲流汇于一处,他必定会杀我。”
    杨桂玲道:“原来他是一个无情汉。”
    江秋露道:“姑娘说错了,他是个有情郎。”
    杨桂玲道:“是个有情郎,就不该杀你。”
    江秋露道:“他该。因为他早已情有所钟,我与他有了合体之缘后,他感到愧对钟情之人,杀我,可算泄忿,也可算是表明心迹。”
    杨桂玲喃喃道:“他早已情有所钟?那么,他钟情的是谁呢?”
    江秋露并未说破,只是含糊其辞地说道:“想必就是姑娘吧!”
    杨桂玲呸了一口唾沫,道:“本姑娘不稀罕。”
    江秋露道:“话已说明,我该走了。”
    杨桂玲道:“好!本姑娘等你一年,到时若发现你在耍花样,再和你算帐。”
    江秋露笑了一笑,也不答话,迳自出房而去。
    杨桂玲愣神一阵,忽然大叫道:“小娟!小娟……”
    四婢而进,齐声道:“小姐有何吩咐?”
    杨桂玲气咻咻地叫道:“快些收拾行装,回徐州。”
    小婢道:“此刻就走么?”
    杨桂玲道:“这鬼地方我半刻工夫也不想呆,快些收拾,愈快愈好!”四婢一个个面面相觑,杨桂玲又低叱了一声,四人这才忙起来。
    八月十六,午时。
    安平客栈的店堂中高朋满座,洒酣耳熟,忙的店家不亦乐乎。
    蓦在此时,进门处出现一团鲜蓝之色,原来是一个蓝衣少年当门而立。
    店家迎过去说道:“客官请坐。”
    那蓝衣少年正是朱星寒,一时未答那店家的活,也未走向座头,目光却在店堂间四下流动,似在找寻什么熟人。
    就在进门处一个座头上,突有一个黄衣丽人站起来,笑道:“朱少侠!久违了啊!”
    朱星寒侧目一看,向他招呼之人原来是黄解语.
    先是微感意外,接着含笑问道:“黄姑娘一直住在这里么?”
    黄解语道:“去过一趟江都,早两天才回来……”
    目光一转,接道:“少侠等朋友么?”
    朱星寒道:“想来用点酒饭,姑娘一个人?”
    黄解语媚声说道:“少侠又不是不知道,有谁愿意来和我作伴。
    来!坐下吧!”朱星寒有些无可奈何地在她对面坐定,店家连忙送上一副杯筷。
    黄解语执壶为他斟上了酒,放低了声音说道:“这一月来,少侠违约了。”
    朱星寒双眉一挑,摇摇头,道:“不曾啊!在下从未在他人面前提过黄姑娘只字。”
    黄解语道:“那是小事,这一个月行方不明,这还不算违约吗……”
    语气一沉,接道:“少侠可有秋傲霜的消息?”
    朱星寒头一晚才和秋傲霜会过面。而且还有冬至日之约,然而他却连连摇头,道:“杳如黄鹤,一星半点消息也没有。”
    黄解语诡谲地一笑,低声道:“我却有了秋傲霜的消息。”
    朱星寒故作讶色,道:“真的么?”
    黄解语颇有得色地说道:“他人在金陵,只是隐匿起来而已。”
    朱星寒道:“这消息确实吗?”
    黄解语道:“他昨晚曾在秦淮河上路面,一剑使百花宫宫主阎君涛落水,然后去了江浦,一举歼灭了豺狼虎豹四兄弟,此事业已哄传金陵,少侠怎会一无所知?莫非故意装佯?”
    朱星寒道:“在下晨间方离扬州,不过才进金陵,自然不曾听说了。”
    黄解语道:“原来如此……”
    突然放低了声音说道:“弹指一月又过,转瞬秋去冬来,少侠的事有眉目了么?”
    朱星寒喟然一叹,道:“连秋傲霜落脚何处,在下都一无所悉,更不必去谈那件事了。”
    黄解语道:“少侠有何打算?”
    朱星寒道:“等候机缘。”
    黄解语道:“这恐怕不是少侠心中之话。”
    朱星寒道:“姑娘不信也罢。”
    黄解语轻叹一声,道:“我也许能够助少侠一臂之力,奈何少侠视我如蛇蝎,纵有绝妙主意,也未必能取信于少侠,我也就不敢说了。”
    朱星寒心中微微一动,道:“姑娘不妨说出来听听。”
    黄解语道:“铁笔圣手秋日长的遗物必然在他的居停之所,那居停之所嘛……”
    说到此处,突然将话顿住。
    朱星寒不禁疾声道:“莫非姑娘知道秋日长的故居之所么?”
    黄解语点点头,道:“不错。”看她言来煞有介事,倒不像是在说假话。
    朱星寒不禁怦然心动,虽然已获秋傲霜的答允,愿将秋日长当年所使用的那段龙涎乌墨赠与,那毕竟不是十拿九稳之事。倘若能先一步找到秋日长的故居,那自然是他所愿意的。
    他再一次问道:“姑娘不是说笑吧?”
    黄解语道:“日后便知。”
    朱星寒道:“如此说来,姑娘愿带在下前往了?”
    黄解语点点头,道:“正是愿意,不过,得有交换条件。”
    朱星寒道:“此乃意料中事,在下为救老父之命,也顾不了许多,姑娘请说出条件来吧!”
    黄解语面露得意微笑,缓缓说道:“你需要秋日长当年用剩的一段残墨以为药引,治令尊之病,我却想得到秋傲霜其人,你我之目的虽集于秋傲霜一人之身,却无冲突之处,倒应该合作一番,方能各取所需,以偿心愿,是也不是?”
    朱星寒道:“姑娘说的是。”
    黄解语道:“那么,我助你得到那残墨,你也应该助我一臂。”
    朱星寒道:“在下如何相助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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