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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傲霜-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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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蕊香道:“朱星寒现在何处?”
    秋傲霜道:“已连夜赶返江州去了。”
    俞蕊香道:“想必他已得到了那一段龙涎乌墨了。”
    秋傲霜道:“在下既已答应了他,就不能反悔,何况那段残墨又可救人一命,因而在下已在先人遗物中清出交与朱……”
    俞蕊香冷冷接道:“可惜秋公子只是救活了朱星寒的父亲,没有救活老身的外孙女儿。”
    秋傲霜愣了一愣,苦笑道:“君子重在一诺,在下既然先答应了朱星寒,怎可再转赠萧姑娘?那样一来,纵能医好萧姑娘之病,也会令她终身不安的。”
    俞蕊香道:“老身也没有责怪秋副宫主,只是……”
    语气一顿,缓缓接道:“老身不敢劳动大驾去见月梅那孩子,再见一面也不过是徒乱人意而已。”
    秋傲霜沉吟了一阵,道:“俞老前辈!听说萧姑娘的病难捱明年开春?”
    俞蕊香嗯了一声,以点头作答。
    秋傲霜又道:“在下约萧姑娘在此一晤,也就是为了她的病情而来……”
    俞蕊香振声接道:“秋公子此话何意?”
    秋傲霜道:“据说萧姑娘罹患之疾,与朱星寒之父所患病症完全相同,也都需要先父遗留下来的那段龙涎墨作为药引,这话究竟是否有据,还得等待朱星寒之父服下汤药之后才能印证……”
    俞蕊香道:“秋公子的意思是……”
    秋傲霜道:“如果药方真灵,在下再想法子为萧姑娘寻找药引。”
    俞蕊香道:“龙涎香虽名贵药材,却不是罕见之物,世间文人以龙涎香制墨者也大有人在,找一大笼龙涎乌墨也不是难事,但是要想找一段令尊曾经用过的残墨,可就太困难了。”
    秋傲霜道:“因何一定要先父用过的呢?”
    俞蕊香道:“这还不明白么?令尊每日手抓那段乌墨在砚中研磨,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内力倾注于那段残墨之内了。”
    秋傲霜喃喃道:“原来有此一说……”
    语气微顿,接道:“前辈坚持不许可在下与萧姑娘一见么?”
    俞蕊香道:“并非老身不许,这也是月梅她自己的意思。”
    秋傲霜仰望苍天,幽幽道:“原想和萧姑娘共立放鹤亭中,高瞻远瞩,纵论武林大势,却想不到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拱一拱手,接道:“在下告别。”
    扬长向山下行去。
    徐州北走齐鲁,西通梁宋,为古今要冲,复是南北经商孔道,市容整齐,商家繁华,自不在话下。
    秋傲霜偕同江秋露、凤吟等一行人投宿于南关内之“天元阁”,登阁眺望,可见土城外业已荒烟的范增台,项羽戏马台等古迹。
    秋傲霜怅然返回旅店之后,立刻吩咐凤吟亲自上街去买宣纸一束,砚池一方,上好羊毫一枝,以及特等龙涎乌墨一碇。
    凤吟笑道:“公子要习字作耍么?”
    秋傲霜懒得作答,挥挥手,教她快去。
    移时,文房四宝买来,秋傲霜不去察看纸、笔、砚池,却把玩那碇色泽乌亮,异香透发的龙涎乌墨。
    他突然发觉那锭乌墨的内部竟然全是空的,只是在顶端封住了口,当时不禁楞了一楞。
    凤吟善于察言观色,连忙问道:“是买得不对么?”
    秋傲霜喃喃道:“这乌墨的内部怎会是空的呢?”
    凤吟道:“我当时也觉得奇怪,问过买墨的店家,他说,龙涎乌墨的调制方法特别不同。为了使乌墨能够确实干透,所以在铸制时,内部加了一块实心模子,模子抽出后,这乌墨的内部就空了。”
    秋傲霜道:“凤吟!你可曾见到我送给朱星寒的那一段残墨?”
    凤吟点点头道:“见到了啊!”
    秋傲霜道:“那也是龙涎乌墨啊!因何是实心的呢?”
    凤吟想了一想,道:“墨在砚池中研磨时会沾上水,沾水就会发软,久而久之,自然就会将空口堵塞起来。公子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秋傲霜道:“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吧!”
    接着,他在砚池中放了水,认真地磨起墨来。
    磨了一阵,再看乌墨的空心处,果然少了一些,凤吟的推断倒是不错的。
    凤吟殷勤地道:“让我来磨墨吧!”
    秋傲霜道:“不!我自己来。”
    他磨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墨浓了,再加水,又浓了,他又加水,却不见他写字,倒将立于一旁的凤吟弄糊涂了。
    原来长达五寸的一碇龙涎乌墨,竟然被秋傲霜磨得只剩下三寸。
    拿起来看看,乌墨的空心部分,果然由于软化而合拢起来。
    秋傲霜放下了那锭龙涎乌墨,随口问道:“凤吟!什么时候了?”
    凤吟看看窗外的天色,答道:“怕有午正了?”
    秋傲霜道:“凤吟!将这段乌墨包起来,收在贴身处,小心别给我弄丢了。”
    凤吟虽有些暗自纳闷,却没有问。
    秋傲霜离房去邀齐了江秋露,连同凤吟一起到店堂里用过饭,然后各自回房歇息。
    秋傲霜打坐到傍晚,觉得着百无聊赖,与那宋先生的燕子楼头之约,时间尚早,于是梳洗一番,在柜上留了话,吩咐江秋露和凤吟二人不必等他晚饭,就信步走出了“天元阁”。
    徐州府占地利之便,市面看起来比那金陵还要热闹。
    此刻华灯已起,璀璨耀眼,顿使秋傲霜胸怀一开,步履之间也洒脱了许多。
    道旁一座偌大的院宅,阁楼伸出街边,窗棂半启,露出了一张粉雕玉琢的美人脸子,那模样儿好熟好熟,秋傲霜才一仰首细看,那女子就将脸蛋儿缩回去了。
    秋傲霜目光一扫,发现了一块匾额,上书“百花楼”三个字,他才发觉这儿是一座妓馆,那楼头顾盼的自然是妓馆中的粉头了。
    秋傲霜暗自沉吟,自信见过的人绝对忘不了,但是,那粉头是在何处见过就想不起来了。
    忽听一个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位公子何不进去坐坐,姐儿楼头偷觑,分明有情,公子可别让那姐儿想断了肝肠啊!”
    那人穿得甚是洁净,一脸的猥狈神情,想必是妓馆中立于门前候客的“大茶壶”。
    秋傲霜冷冷道:“朋友怎么称呼?”
    那人连连哈腰道:“小人李三,在‘百花楼’管事,这儿侍候公子。”
    秋傲霜抬手朝阁楼一指,道:“那姐儿是你们班子中的姑娘?”
    李三道:“正是。”
    秋傲霜道:“总有个名儿吧?”
    李三道:“那姐儿名叫荷香。”
    荷香二字立刻勾起了秋傲霜的记忆,她不是阎君涛的手下么?百花楼!百花宫!莫非……?
    一念及此,秋傲霜展颜一笑,道:“在下姓秋。”
    李三拱手一揖,道:“原来是秋公子,请里边坐。”
    秋傲霜摇摇手,道:“不忙!我还要约两个朋友,约莫酉正前来,给我留一间雅静的花厅,自然荷香姑娘得给我留下。另外嘛……”
    李三嘿嘿干笑一声,接道:“另外小人会为秋公子留下这百花楼中顶而尖的几位姑娘,至于酒席自然是徐州府内最上等的,如果秋公子喜爱丝竹之调,小人还会备下一班女子乐手和上好的舞鼓,到时好席前娱客。秋公子居停之处是在……?”
    秋傲霜一翻眼,道:“你打算派大车去接我吗?”
    李三笑道:“这是该当的礼数。”
    秋傲霜道:“那倒不必了,你看着办,我可不在乎化钱……”
    打从袖袋内摸出两个十两的元宝,递到李三手里,又在他肩头上拍了一下,接道:“这二十两银子赏给你买酒喝,别的方面不要我先下订金吧!”
    李三谄媚地笑道:“小人站在这大门前迎新送旧,怕有十来年了,见识过的客人何止千万。像秋公子这种贵客,就是住上个三月,半载,咱们东家也不会催着您结账付银子啊!”
    秋傲霜哈哈大笑,道:“冲你这句奉承话,移时还有重赏。”
    李三拱手一揖,道:“小人先谢。”
    秋傲霜一摆手,扬长而去。
    一回到“天元阁”,秋傲霜就疾步来到江秋露和凤吟合住的上房,江秋露道:“你不是在柜上留话,不回来吃晚饭了么?怎么又……”
    秋傲霜压低了声音接道:“我原想出去溜溜,却料不到有了意外的发现。”
    江秋露眉梢一挑,连忙问道:“发现什么了?”
    秋傲霜道:“发现了‘百花宫’的垛子窑。”
    江秋露道:“‘百花宫’那会在徐州。”
    秋傲霜道:“这就是阎君涛的高明处,他的垛子窑飘忽不定,他可以随时打别人,而别人却打不到他。”
    扛秋露道:“你的判断不会错吗?”
    秋傲霜道:“错不了。那是一座妓馆,以‘百花楼’为名,而且我还发现了阎君涛的女弟子荷香,她曾在金陵秦淮河上露过面。”
    江秋露抿唇沉吟了一阵,道:“你打算怎么样?”
    秋傲霜道:“在金陵时,阎君涛曾经在我面前耍了一个花招,其用意何在,至今我还不明白,目下正是个大好机会。”
    江秋露道:“你想到‘百花楼’中去逛逛?”
    秋傲霜点点头,道:“正是。”
    江秋露道:“那还不简单,进去走走就是,不过你也得防着点,我们在明处,阎君涛蛰伏暗中。他明明知道你认识荷香,却教荷香露面,也极可能是一个圈套,你想到没有?”
    秋傲霜笑道:“我早就想到了,同时也安排好了一条妙计。”
    江秋露道:“有何妙计?”
    秋傲霜示意江秋露和凤吟凑过头去,他低声细语地密授机宜一番,二人连连点头。那凤吟似乎有新奇之感,眉宇间还有几许得意的神色。
    计议定当,凤吟赶着出去购买男子衣帽,姑娘家去逛妓馆,那可不大像话。
    秋傲霜则来到了前面的店堂。
    此刻已是申酉相交光景,店堂内已上了七八成座,堂倌过来招呼,秋傲霜却挥挥手,才道:“你忙吧,我要找个朋友。”
    他放眼细看,在上百个食客中,总算被他找到了两个人。那是两个锦衣少年,一个二十出头,一个十七、八、九,一眼看去,就知是两个纨绔子弟。
    秋傲霜走过去,拱一拱手,道:“二位!小弟可否搭个座?”
    年少的一个扫了他一眼,道:“怪事!空座头不是还多得很吗?”
    秋傲霜笑道:“实不相瞒,小弟一人游走在外,并无玩伴,太没劲头,想和二位交个朋友。务必请二位赏脸,一切化费由小弟作东。”
    那年长的连忙说道:“坐!坐!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在下沉七郎,在郑州有一间绸缎庄,这位兄弟姓洪,单名一个秀字,家产百万,是郑州的首富,随在下出来玩玩,咱二人今天刚到徐州,请问兄台贵姓大名?作何买卖?到徐州府……”
    这姓沈的一开口就如大江决堤,滔滔不绝,秋傲霜好不容易听到这里,连忙接道:“在下姓秋,秋高气爽之秋,故里开封,做生意买卖我外行,只会吃喝嫖赌,浪荡逍遥,二位莫要见笑。”
    那名叫洪秀的少年呵呵笑道:“咱俩正好凑成一对,来!敬你一杯。”
    秋傲霜放低了声音,道:“这里的粗茶淡酒,岂不委曲了二位,以在下之意,何不换个好去处。”
    洪秀首先附合道:“好啊!”
    沈七郎想了一想,道:“秋兄想好去处了么?”
    秋傲霜道:“咱们到‘百花楼’吃顿花酒如何?”
    沈七郎眉尖一蹙,道:“秋兄可别说在下小气,咱那间绸缎庄只够资格在那儿住三宿。”
    洪秀也缩缩鼻子,道:“小弟虽是家财百万,都抓在我那小气老子手里,这番随沈兄出来,也只不过带了二百来两银子……”
    秋傲霜笑着接道:“二位说这种话就见外了,并非在下存心在二位面前装阔,有我姓秋的在座,那能教二位破财,走!走!”
    沈七郎和洪秀二人不禁心花怒放,连忙推杯而起,紧随着秋傲霜的身后,走出了“天元阁”。
    尽管“天元阁”和“百花楼”只有数街之隔,秋傲霜却叫了一辆双辕套车,使沈、洪二人浑身骨头都松快得酥了节骨眼儿。
    车到“百花楼”,李三忙不迭地迎上,左一拱,右一揖,就像是恭迎他家的祖宗牌位。
    秋傲霜一指沈七郎,道:“这位是江公子,金陵城内最大‘万仁米行’的少东。”
    沈七郎道:“秋兄……”
    秋傲霜向他挤挤眼,又指着洪秀道:“这位冯公子,金陵中最大的‘凤吟阁绸缎庄’就是他家的。”
    那李三连拱打揖,一一问安,然后引导着他们进了大门。
    等那李三超前嚷着要里面的姑娘、鸨儿肃迎贵宾时,沈七郎压低了声音道:“秋兄!你怎么为小弟改了姓,而且还改了行……”
    洪秀也抢着道:“在下也不姓冯啊!”
    秋傲霜笑道:“那是在下故意报的假名,有一天二位返回故里,不再来了,难道要那些窑姐儿掐着手心,念恶咒,骂你们没良心,该遭天雷打吗?”
    二人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秋兄的姓也是假的了?”
    秋傲霜道:“姓倒是真的,只是在下不向任何人报名,别人也咒不了我。”
    在那李三的引导下,三人进入了一座花厅,无论陈设、装饰,都可以说是一等一的,红木圆桌上已布下了好几道冷盘,厨下想必是旺火热锅以待。
    三人甫一落座,就听见环佩叮当,只看见罗袖飘飞,那李三站在进门处一一唱名,倾刻之间,穿红衣翠的雌儿,已进来了一大群。
    沈七郎和洪秀二人已是眼光发直,唇焦舌燥,心猿意马了。
    但秋傲霜却丝毫未动声色,目光静静地望着进门处……
    只听那李三扯高了喉咙叫道:“荷花满池香,荷香姑娘!”
    秋傲霜目光一亮。不错!就是她。那晚在金陵秦淮河上就是为了去见她,还差一点着了阎君涛摆下的道儿。
    论姿色,荷香不足以艳盖群芳,再说她阅人已多,充不了清倌人。她所以最后进厅,摆起了红牌的谱儿,是因为贵客看上了她。这就是经营妓馆的绝窍,一亮花招,臭鱼烂虾也都变成了山珍海味。
    荷香落落大方地在秋傲霜身边落座,毫无忸怩之情,也无尴尬之态。秦淮河上的事她似乎早已忘了,或者,那根本就不是她,只是因为她和那位荷香姑娘同名,而又面貌极为相像而已。
    秋傲霜向李三挥挥手,道:“吩咐上菜,教女子乐手吹打起来。”
    李三恭声应是,手臂一举,纱帘后响起了悠扬的乐声,他也疾步远出了花厅。
    厅外两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少妇迎向他,低声道:“三爷……”
    李三放低了声音道:“小心侍候,别让闲人打扰了贵客的雅兴。”
    二少妇同声应是,然后一左一右地守护在花厅的门口,看她俩目光炯炯,倒不像是仆妇之流。
    那么秋傲霜的推断可就对了。
    的确对了。这间“百花楼”不但是“百花宫”的垛子窑,而且“百花宫”宫主阎君涛也从金陵来到了徐州,此刻正在一间密室中等待李三的回报。
    李三来到后厅,登上楼阁,在一问房门上轻敲三响。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女,柳眉、桃花眼,紧身小袄裤将她的躯体绷得紧紧的,原来她是曾经在秦淮河上露过面的春花——死心塌地向着阎君涛的心腹死党。
    春花见是李三,忙笑道:“是三爷!宫主正等着你哩!快进来吧!”
    阎君涛靠在榻上,呼呼噜噜地抽着水烟袋,一见李三进来,将水烟袋往旁边一搁,站起来问道:“小三子!来了吗?”
    李三先是恭敬地一揖,方回答道:“三个人全来了,江秋露和凤吟那丫头易容之术真是到了家,而且还变了嗓子,活像两个大男人。”
    阎君涛双眼一翻,道:“小三子!你怎能肯定跟秋傲霜来的两个男人是江秋露和凤吟乔扮的?”
    李三嘿嘿笑道:“姓秋的给我引见,说一个是金陵城中‘万仁米行’的江少东,另一个是‘凤吟阁绸缎庄’的冯店东,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阎君涛唔了一声,道:“布置得如何?”
    李三道:“他们在‘牡丹厅’正是五厅的当中,‘金兰厅’中有本宫的红衣四护法,‘凤仙厅’中宫主的好友‘天山二煞’及本宫一流高手‘五色彩蝶’等七人,‘芙蓉厅’中……”
    阎君涛摆摆手道:“得了!别向我背阵势。你可知道我的用意?”
    李三道:“小的记得,阻止秋傲霜和那宋先生的今晚燕子楼头之约。”
    阎君涛道:“不错。这事无论如何要办到,但是又不能和秋傲霜闹翻而成公然动武之势。”
    李三道:“小的明白,是以在秋傲霜打算离去时,出面找碴阻道的都是外人,客人和客人之间打架滋事,那和咱们‘百花楼’毫无关系,至于本宫的人马只不过在暗中绊脚扯腿而已。”
    阎君涛点点头,道:“好!你小心应付就是。”
    春花插口道:“宫主!这事只怕不妥。”
    阎君涛道:“有何不妥?”
    春花道:“那秋傲霜分明是冲着荷香而来,暗中也必然有了戒备,这……”
    阎君涛在她脸蛋上拧了一下,嘿嘿笑道:“放心!荷香准能应付得了姓秋的。”
    春花挑拨道:“荷香可靠吗?打从金陵回来后,她一直在暗中嘀嘀咕咕,就好象遭受了什么委曲似的,万一她起了背叛之心……”
    阎君涛面上一沉道:“谅她不敢!”
    蓦然,楼板上传来了步履之声。
    春花疾步迎出,同时喝问道:“何人?”
    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小的来请三爷!‘牡丹厅’里的贵客请他去一趟。”
    李三匆忙向阎君涛行礼告别,随那女子赶到“牡丹厅”中。
    席间气氛甚为融洽,秋傲霜和那些粉头插诨打科,谈笑风生,身边的荷香更是被他搂得紧紧的,这使得李三暗吁一口长气。
    他直趋席前,恭声道:“秋公子有何吩咐?”
    秋傲霜道:“要向你请教花酒的吃法。”
    李三摸摸头,道:“这个,要看各人的喜好。”
    秋傲霜道:“你可知道我的喜好?”
    李三道:“请明示。”
    秋傲霜道:“像现在这样吃法,叫作闹场,只是个开头,可不能老这样下去。”
    李三道:“那该……?”
    秋傲霜道:“你得派人用屏风隔几个雅座,咱们三个才能不时带着相好的姑娘到雅座去小歇片刻,这叫作雅叙,你没有听说过吗?”
    李三连连哈腰,道:“小的照办。”
    秋傲霜道:“雅叙之后,你要重整杯盘,换过酒菜,姑娘们要去洗手净面,添脂加粉,另换一套衣服,大家再上圆桌,这叫作圆场,想必你也不懂。”
    李三嘿嘿笑道:“小的受教。”
    秋傲霜道:“若是咱们宿下,到了姑娘房里,还要小饮,那叫作良宵,你懂吗?”
    李三道:“小的这就照秋公子的吩咐去办,不过还要请秋公子明示,今晚是否要宿下?”
    秋傲霜脸色微微一沉,道:“李三!你现在问这句话,未免太早了吧!”
    李三一弯腰,一退步,就这么倒着走出了“牡丹厅”,吩咐人抬屏风去了。
    洪秀压低了声音说道:“秋兄!这么吃法,要付多少银子?”
    秋傲霜轻笑道:“别耽心银子,要玩就得玩个谱来,又想玩,又疼银子,那倒不如躺在家里抱老婆了。”
    洪秀嘿嘿笑道:“秋兄说得是!”
    屏风围妥,沈七郎和洪秀二人在秋傲霜示意之下,各自搂着中意的雌儿进入了“雅座”。那荷香倒是一个解人,含笑道:“秋公子!咱俩也开始雅叙吧!”
    屏风中设好了靠椅,矮几,几上放着香茗及四色果子,秋傲霜落座之后,凝注着荷香,道:“荷香姑娘!咱俩久违了。”
    荷香语气淡淡地道:“也不太久。”
    秋傲霜道:“你还记得那件事?”
    荷香道:“自然记得。”
    秋傲霜道:“可是你一点畏惧之色也没有。”
    荷香冷冷一笑,翻眼问道:“因何要怕?”
    秋傲霜道:“你诱我到秦淮河上,差点着了阎君涛的道儿,你不怕我杀你泄忿?”
    荷香道:“我身为‘百花宫’的门人,自然该听阎宫主的调度,秋公子是通情达理之人,想必不会怪到我的头上,那天我的丫环秋月死在你的剑下,也该消气了,是不是?”
    秋傲霜道:“你敢十拿九稳地说,我当真消了气么,说不定……”
    荷香接道:“如果秋公子今天果真来意不善,怕也没用,凭我在‘百花宫’学的那几招,想逃,逃不掉;若是动手,禁不住一个照面,所以我也豁出去了,免得被你笑掉了大牙。”
    秋傲霜道:“荷香!算你小嘴会说……”
    语气一沉,接道:“阎君涛可在此处?”
    荷香双眉一挑,振声道:“秋公子!你将‘百花楼’当成什么地方了?”
    秋傲霜道:“自然是‘百花宫’的垛子窑。”
    荷香娇媚地笑道:“错啦!这儿是道地的秦楼楚馆,与武林丝毫不沾边。”
    秋傲霜冷笑道:“荷香!你是‘百花宫’中门人,怎说此地与武林不沾边?”
    荷香道:“以前我的确是‘百花宫’中门人。”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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