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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洗剑录-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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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可撕锁对方兵刃,右手月牙刀招式专走偏锋,奇诡迅急,当真比天下各门各派的刀法,都要令人头疼。”

他喘了口气,摇头笑道

“这本已够令人难对付的了,最妙的是,他双手之间那一段链子,居然还具有抵挡进击,锁人兵刃,套人脖子三种妙用,他不但一件兵刃可当作三件兵刃,而且简直就好像生着三只手似的,这一战之下,嘿嘿I金祖林今生今世,可再也不愿与使锁镰刀的人交手了。”

众人瞧他身上斑斑血痕,自是知道他这一战之下,必定吃了不少苗头,却不知两人又怎会化敌为友?

但闻梅谦大笑道:

“锁镰刀纵难对付,可也比不上金兄与人交手时那一般漂悍之气,我与他由正午直战至日落,他身上挂彩已有七处,无论换了是谁,也该斗志金失,哪知他却越战越勇,那等大开大阖的招式使将出来,端的是令人惊心动魄,我乎生与人交手,从未有手软之感,但此次却当真手软了。”

金祖林笑道:

“你也莫给高帽子给我套了,若非你屡次手下留情,我早躺下……金祖林虽非好人,但总也知道好歹,见你住手,我怎能再打?”

梅谦道,

“我敬他是条好汉,自然要问他为何与我动手,金兄这才将有关方少侠之种种情事,惧都说了出来。”金不畏忍不住插口问道:“你可相信了?”

梅谦道:

“金兄这样的汉子,说出来的怎会是假话?我自然相信了,是以与金兄痛饮一场后,特来探问方少侠病势。”

众人听得又惊、又喜,喜动颜色。

万子良唱然笑道:

“常言道惺惺相惜,英雄果然是重英维的,只可惜我等眼福不佳,竞未能瞧到方才那一场百年难遇,精采之极的大战。”

金不畏道:

“我这就去唤宝儿出来与梅兄相见。”

梅谦笑道:

“如此着急作什?闻得方少侠正在安歇之中,我等又何苦惊动于他,反正梅谦已知各位俱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待梅谦先敬各位三杯,略表歉意,等方少侠醒来,梅谦再与他相见也不迟。”

万子良道:

“这也有理。”

金祖林拍手大笑道:

“有理无理,也得痛饮三百杯。”就在这时,宝玉卧室的后窗,悄悄开了一线。一条人影,自窗隙中滑了进来,有如游鱼一般,身法当真是说不出的轻盈,说不出的灵便。

只见这人柳腰盈盈一握,眼眸亮如明星,黑暗中虽然瞧不见她的面目,但显见必定是个绝美的女子。

她静静的站在床头,痴痴的望着沉睡中的宝玉,她明眸中光芒虽然炯炯照人,但眼彼却又温柔如水。一片朦胧的星光,照入窗户,照着她如梦般凝视着的星眸照着她如波浪般低垂的柔发,照着她如白玉般晶莹的面颜,也将她神情间所带着的那种高华与智慧,映照得更焕发出逼人的光辉。

她是谁?是谁?

她身子久久未曾动弹,她目光久久未曾移动,窗外风似也停了,于是,便没有风能撩动这静静的轻愁,也没有风能欧动她轻愁般的发丝,所有的神秘,便都静静地溶化在这大地无边的沉默之中。

终于,她轻轻伸出春葱般的纤手,轻轻覆上了宝玉的眼帘,这双纤纤玉手,似乎有些颤抖。她口中不住低问:

“猜猜我是谁?猜猜我是谁?”

宝玉也终于自黑暗的甜梦中醒来。

首先,他只觉鼻端飘入一般飘飘渺渺,朦朦胧胧的谈淡幽香,就仿佛是情人梦中的花香似的。

然后,他便觉耳瞬飘来一阵飘飘渺渺,朦朦胧胧的轻轻人语,又仿佛情人梦中的相思那么销魂而温柔。

“猜猜我是谁?”

虽是轻轻的低语,虽是短短五个字,但却已使得宝玉自肉体至灵魂,俱都颤抖了起来、

在这一刹那间,所有失去了的欢乐,所有失落了的旧梦,所有几乎已被遗忘了的往事——往事中的甜蜜与温馨,都似已回到他心头——他虽已醒来,但身子却更僵木,更不能动弹。

低语犹在耳畔轻回:

“猜猜我是谁?”

宝玉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晶莹的泪水,沾满了那晶莹的玉手,宝玉双目虽然被泪水覆盖,但他却似自泪水中望见一幅图画——梦中的图画。

三间小小的房子,房中一张青玉案,案上一只白玉瓶,瓶里插着几校正飘散着朦胧香气的茶花,

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穿着件雪白的衣裳,正坐在青玉案旁,手托着香腮,瞧着瓶中茶花呆果的出神。

这图画虽已在他眼前,却又似是那么遥远。

只因这图画一直埋藏在他灵魂深处,他从来不敢触动,而此刻,一刹那,却又自遥远的灵魂深处来到他眼前。

“猜猜我是谁?”

宝玉眼前的图画,电光般闪动起来。

瓶里的茶花……插花人的玉手……玉手拧着他的脸……脸旁温柔的呼吸……呼吸中的欢乐……欢乐中的辛酸……许多个不同的日子……笑……眼泪……一道剑光划破黑暗……一代巨人在黑暗中例下……海浪……暴风雨……狂呼……挣扎……晕迷……掀开的帘帷……帘帷中的泪眼与笑脸……温柔的疯狂……疯狂的痴迷……痴迷的欢呼、拥抱……争杀……恶斗……流血……

突然,一只魔手攫去了瓶中的茶花,攫去了插花人。

宝玉面上已流满冷汗,突然嘶声呼道:

“你是她!你是她!”…

手掌开始轻轻移动,拭去了宝玉面上的冷汗,

人语更是温柔:

“好孩子,你做恶梦了么?不要伯,我已回到你身边,你什么都不要怕了,永远都不要怕了。”

手掌移开,宝儿张开了眼,膝陇的星光,洒满小室,浸浴着一条朦胧的人影,却不是小公主是谁!

两人眼波相对,呼吸相通。

这一刹那间,似真似梦,如梦如纫——这究竟是真?是幻?是甜?是苦?他两人自己也分不出。

但世上又有什么事比昔日情人的重逢更甜?又有什么事比梦境成真更令人狂欢激动?

情感,本是世上最最奇妙之物,它遭遇着的波折与困难越多,它的果实便也就越是芬芳永久。

宝玉没有说话——·他说不出话,只觉小公主温香软玉的身子,已不知不觉依侵入他的怀中。

漫长的别离,在这一刹那间,已被遗忘,别离中所受的痛苦与辛酸,也已在这温柔的拥抱中消失。

宝玉想说话,突然,小公主重重的推开了他,站起身子,凝注着他,轻咬着嘴唇,轻骂道:

“小贼,小坏蛋,这些日子里,你可还在想着我?”

宝玉笑了,忍不住笑了。

小公主轻跺着脚道:

“小贼,你笑!你笑什么?”

宝玉眨了眨眼睛,道:“多少年,你的脾气还是没有变。”

小公主道:

“我当然没有变,变的是你。”

宝玉又笑了,道:

“我当然变了,我已变成大人,你却还是个孩子。”

小公主道:

“是嘛,你现在已是个大人物了,江湖中已不知有多少个女子为你疯狂,你……你怎么还会记得我?”

说着说着,她眼圈似已红了,目中也泛起了泪光,突然转过身,就要冲出去,宝玉赶紧拉住了她,

小公主瞪起眼睛,道:

“大英雄,大人物,你拉我这小孩子干什么?”

宝玉柔声笑道:

“我不拉你,你也莫要走。”

小公主咬了咬牙,回过头,一双大大的眼睛,动也不动的望着他,望了半晌,轻轻道:

“好,你说你这些年来,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我,做梦都在想着我,我就不走,说,说呀!”

宝玉道:

“我……我当然在想着你。”

小公主拼命的摇头,跺着脚道:

“不行,这样说不行,我要你像我方才那样说,说得一个宇不错,否则……否则我就走了,永远不理你。”

宝玉明知她不会走的,但不知怎的,在她面前,这倔强的少年,竞似已变成个听话的孩子。

他的刚强,他的智慧,自这些年来的磨练中所学的一切,在她面前,全部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都有些红了,眨了眨眼睛,低着头,道:

“这些年来,你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我:“…·做梦都在想着我,你……”

小公主跺脚道:

“不对,不对,不对,一千个不对……是说你想我,呆子,不是我想你。”

宝玉道一

“但我是照你方才说的,说得一个字也不错呀!”

小公主咬牙道:

“讨厌,你,你……你装傻……”突然扑进宝玉怀里,勾住了他的脖子,又是一口咬了下去、

许多年前,她已不知咬过宝玉多少次了,但在宝玉心底的感觉中,却只觉这次她咬的已和昔日都大不相同。

在这一刹那,他只觉心神俱醉,当真是意乱情迷,即使在那“讨厌”两个宇里,也似乎有着他永远咀嚼不完的情意。

星光更亮,多情地照着两条依偎的人影。

谁都没有说话,因为谁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无言的沉默,在这时,当真胜过千万旬言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宝玉终于道:

“这些年来,你究竟遭遇到一些什么事?告诉我……我多么想分组你一些忧苦,也分享你一些欢乐。”

小公主悠悠道:

“欢乐?哪有什么欢乐,这些年来,我……你遭遇的欢乐总比我多些,还是先说欢喜的,好么?”

宝玉道:

“但……但我先问你的。”

小公主仰起头,软语央求道:

“求求你,好么?”

宝玉只有叹气,道:

“这些年来,我……唉!当真没有什么好说的,无论是清晨、黄昏,还是深夜,无论在山巅、谷底,还是水边,我都是一心一意在学武,苦思着自然与武道之间,那息息相关,也颠扑不破的道理,我要将自己一天的日子,当作别人三天、五天,甚至,我。…’”

小公主突然又推开他,冷笑道:

“我知道你一心一意只是在学武,哪里会想我。”

在她面前,是一句话也说错不得的。

宝儿苦笑,低语道:

“你说,我怎会不想你?”

小公主道:

“我不信,除非你……”

宝儿着急道:

“我若骗你,就是……”

小公主嫣然一笑,挡住了他的嘴,仰首道:

“我信的,你说的什么话,我都信的……告诉我,这些日于时刻在纠缠着的那些女孩子,可是比我……比我……的吗?”

第二十四章 梦中会情

在“比我”和“的吗”中间,她轻轻说了两个字

宝玉听不清,问道:

“什么?”

小公主轻咬樱唇,道:

“呆子,讨厌,听不见就算了。”

宝玉却已突然猜到,失声道:

“漂亮,你说的是漂亮……唉!江湖中的女子,哪有一人会比你还漂亮,你问都不该问的。”

小公主“嘤咛”一声,扑入他怀中,过了半晌,突又轻轻道:

“我就走了。”

宝玉道:

“你……你又要走了?你……你跟我见面,说了还不到几句话,但其中却不知道有多少个走字。”

小公主道:

“我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谁管得着我?”

宝玉呆了一呆,又说不出话来,而小公主口中虽说走,身子却末动弹,头也还埋在宝玉胸膛,柔发波浪般洒下。

宝玉转抚着她的柔发,目光痴痴地瞧着窗外星光,轻轻叹息道

“你本不该来的,你若是不来,我的心虽然寂寞,却一直平静得很,此刻你来了便要走,我……我怎生是好?”

小公主突然站起,背转身。

宝玉道:“你……你真的要走!”

小公主道:

“你说我不该来的,我还不走,等什么?”

宝玉征了半晌,喃喃道:

“你难道真要我勉强你……你难道真要我求你?”抬起头,却看到小公主双肩已袖动起来。

晚风中,她身子正也有如风中柳丝般颤抖着。

宝玉道:

“你……你哭了?”’☆

小公主道:

“谁哭了!我为什么要哭?我从来不会哭助。”突然扑倒在床上,痛哭起来,而且哭得甚是伤心。

宝玉有些慌了,道:

“可是我说错了话,你……你……”

小公主啜泣着道:

“你没有说错,我本是不该来的,我若不来,你本可平静一些,我又何苦来见你这最后一面?”

宝玉的心,一刹那就变得有如铅锤般沉重。

他大骇道:

“最后一面?为何是最后一面?”

小公主似乎发觉这话自己本不该说的,伸手掩住了嘴,轻飘飘飞身而起,燕子般掠出窗外。

宝玉念头还未想到“追”宇,但身予卸已追出窗外,只因多年的训练,已将他训练出一种本能的反应。

小公主自也末想到他身法竞有如此迅快,她衣袖已被宝玉拉着,但脚下仍未停步,宝玉也只有跟随着她。

只见她娇因上两行泪珠,犹在不停地往下流落。

宝玉更是着急,不停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是最后一面?”

小公主咬住牙,道:

“放手……放手。…”

宝玉怎肯放手,两人身形流星般往前飞掠,掠过虫声瞅凋的草地,掠过可望丰收的田野,掠入一片树林。

小公主终于停住,恨声道:

“讨厌,谁叫你跟来的?”

她语声说的虽凶,但宝玉听得这一声“讨厌”,沉重的心情已为之轻了几分,轻轻道:

“你若不说为什么?我永远都要跟着你。”

小公主嘶声道:

“求求你,莫要逼我说,好么?”

她甩脱衣袖,再往前奔,但宝玉纵不抓着她衣袖,也是一样可以跟着她的,小公主道:

“好,你定要问我,我就说吧,但这是你要我说的,可莫要后悔!”

夜已深,客栈中小院寂无人声。

魏不贪与西门不弱在院中徘徊踯躅,魏不贪不时仰视星辰,道:

“大哥他们出去,只怕已有两个时辰了。”

西门不弱微笑道:

“两个时辰是决计没有的,要知道等人的时候总要觉得长些,而他们喝酒时,便觉时间过得极快。”

魏不贪苦笑道:

“就因为咱们不喜喝酒,才会被派上这份苦差使,留守在这里,唉!无论如何,喝酒总比等人好受些。”

西门不弱笑道:

“你总是不肯吃亏的。”

笑容渐渐敛去,终于长长叹息一声,以足尖拨动着地上小石,道:

“这些日子来,大哥心情委实太过沉重了,咱们做兄弟的,让他有机会喝喝酒,解解闷,总是应当的。”

魏不贪惭愧的笑了,他还未说话,院外已传来人声笑语,接着,莫不屈、万子良、梅谦等人一拥而人。

莫不屈道:

“两位资弟辛苦了。”

指了指宝玉的门道:

“他还在睡?”

魏不贪笑道:

“到此刻还无动静,只怕睡的极沉。’

金祖林大喊道:

“他已睡了许久,梅太哥也在这里等了许久,无论如何,咱们也得叫他起来了,不能再让梅大哥久等。”众人齐望向公孙不智。

公孙不智微微一笑,大步走了过去,拍手晚道:

“宝儿醒来……宝儿醒来……”晚了两声,不见回应,当下推门面入,室内已空无人影,

众人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石不沉、魏不贪,齐地晃开火摺子,燃起了室中灯火,只见灯台之下,压着张纸笺,显然是宝儿留下的。

只见这信笺之上赫然写的是:

“各位伯叔大人膝下:侠以武犯禁,干戈本属不样,侄天性本非好武之人,既不得已而战之,数战之下,实已身心交瘁,实不堪再经一战,此点侄虽隐瞒至今,唯迟早终有一日败露天下耳目之前。

故此,侄实以不敢再以武与天下人相见,亦不敢再与各位伯叔大人相见,从此当寻一山林隐僻之处,了此无用之生,江湖争雄之事,唯有留待他人,下笔至此,实不胜煌恐惭愧之至。

专此奉达敬请福体康健

侄方宝玉拜上”

这封信除了称呼不同,宇句稍异之外,其余纸张、笔迹、语气,竟都与“天刀”梅谦所接得那封完全一模一样,无论是谁,只要将那两封情都曾看过一遍,便已可断定这两封债必是出自一人手笔。

众人轮流瞧过,俱都不禁为之面色大变。

“天刀”梅谦酒意全消,面沉如水,瞧着金祖林,沉声道:

“原来那封信真是方宝玉写的。”

金祖林酒也早已化做冷汗流出,顿足道:

“宝玉他……他,唉!他怎会如此?他本不是这样的人,梅兄,梅大侠,他……他……他……”

梅谦冷冷截口道:

“他只怕将你们也一齐骗了。”

莫不屈等人面如死获,公孙不智沉吟半晌,将这封信送到一直站在那里发怔的铁娃面前,沉声道:

“这可是你大哥的字迹?”

要知众人与宝玉相会以来,井无一人见过他握笔作书,是以自然无人能辨出此信真伪,只有就教铁娃。

哪知铁娃竟也垂首道:

“我分不出。”

公孙不智仰天长叹一声,梅谦道:

“字迹辨不辨得出,都已无妨……”

冷笑一声,接口道:

“这封信难道还会是别人写的么?”

他话中虽充满轻蔑冷锐之意,但别人也只有垂头听着。

莫不屈顿足道:

“只恨咱们方才竟无一人进来瞧瞧宝儿是否还睡在这里……唉!此事若真是他做的,他怎对得住人?”

听他口气,便可知道他心意已动摇,已不能完全相信宝玉,其实此时此刻,又有谁还能完全相信宝玉呢?

梅谦叹了口气,拍着金祖林肩头,道:

“不是我对宝玉有所偏见,试问以方宝玉那样的武功,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强迫他做他中不愿做的事,还有谁能将他掳走……即使有人武功还强胜于他,但两人必有一番挣扎响动,外面的人便必可听到。”

这番话说的更是人情人理,众人更是无言可答。

西门不弱垂首道:

“这只怕真是宝儿写的,但……”

铁娃忽然大声道:

“那封信上可是未曾提到我?”

万子良叹道:

“未曾提到。”

铁娃大呼道:

“这封信若未提到我,便必定不会是我大哥写的,我大哥若是真的要走,好歹也会问我一句。”

呼声未了,他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金不畏亦是热泪盈眶,亦自放声大呼道:

“对,无论如何,我也不信这会是宝儿自己做出来的事,这必定又是那恶魔所使的毒计!”

小公主如海般深沉的眼泪,犹在向宝玉凝睇。

她再说一遍:

“这可是你自己要我说的,你听了莫要后悔。”

宝玉道:

“只要是我自己情愿做的事,无论什么事,我绝不会后悔。”

小公主道:

“好!”她身形并末停留,口中轻轻道:

“你知道,我是被那些恶人掳去,在他们这些人身边,我受的是怎样的折磨,我不说你也该知道。”

提起往事,她似乎连灵魂都起了战栗,身子更早已颤抖。

宝玉忍不佳搂着她肩头,道:

“轻轻的说,慢慢的说,不要怕,我已在你身旁,从今以后,无论遭遇到什么,都有我与你共同承担。”

小公主含情脉脉地瞧了他一眼,这一眼中,的确有叙不尽的温柔,叙不尽的情意,就只这一眼,的确已足够令人蚀骨销魂。

宝玉突然发现,她在原有的那种绝俗的美丽之中,又添加了一份说不出的媚态,这媚态看来虽有些做作,但却使她的美丽更令人无法抗拒,使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令人见了要为之心族摇荡,不能自主。

小公主轻轻道:

“五六年的经过,在一时间也无法细说,总之这些年来,我从未有一天自由,也从未有一天快乐,直到我听到你的消息,便不顾一切,想尽了千方百计,出来见你一面,然后……”宝玉动容道:“然后怎样?”

小公主凄然一笑,道:

“那些恶人知道我出来,怎会放过我。”

宝玉道:

“你!你为何还要回去?”

小公主道:

“我若不回去,他们更不会放过我,他们必定要想尽法子来害我,我不愿说出这些事,只因……只因我伯连累了你,你还有你远大的前途,我……我怎能害你?我怎能害你?”

她满面泪珠如雨,宝玉却是满腔热血如火,手掌紧握着小公主肩头,指尖都已几乎嵌入小公主肉里。

他嘶声道:

“我的前途,便是你的前途,你若终日受苦,我纵成帝王,也无快乐,只耍能将你自那些恶人魔掌中救出,我死了都不算什么。”

小公主脚步骤顿,反身扑入他怀抱里,通:

“只要能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就算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罪,都是值得的了,你……快抱紧我,莫要放我走……”

宝玉道:

“我永远也不会放你走的,我要……”

突听一个森冷诡异的语声道一:

“你要怎样?”

水叶挡住星光,凄迷的荒林中,已幽灵般出现了十余条身穿白布袍,头蒙白布袋的人影,四面将宝玉与小公主围住。

宝玉与小公主霍地分开,小公主颤声道:

“这……这都是他们门下。”其实她根本不必说出,宝玉也早已猜出这些白衣人必定是五行魔宫门下的魔徒。

方宝玉又复静如止水。

所有的痴迷,所有的欢喜,所有的紊乱,在他骤遇敌踪后的一刹那间,惧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头又复晶莹如白玉,他双目又复清澈如明珠,他以身子维护着小公主,身形四转,目光也随着身形转动。

十余个白衣人手中,兵刃无一相同,亦无一不是江湖中罕闻罕睹的外门兵刃,有的形如链子枪,但链子粗短,枪头却如火焰,有的形如方便铲,但铲头尖锐,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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