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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洗剑录-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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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不忽狂吼一声,拧腰翻身,闪电般出手,自画肪边观战的一人腰衅,袖出了一柄鬼头刀,挥刀大喝道:

“无论你使什么,只管上来吧!”

冷冰鱼纵声长笑道:

“好,十招内冷某若不能要你兵刃脱手,便从此不再称雄江湖。”

抱笔当胸,踏前半步,叱道:

“请!”

杨不忽不等他“请”宇出口,掌中鬼头刀已一刀劈了过去,白刃破风,当真有开山裂石之威!

就只这一刀,已引起四下群豪惊叹之声:

“刀法本非淮阳门所长,怎地杨不忽这一刀招势功力,却比之海内任何刀法名家亦不逞多让?”

那鬼头刀的原主人,惊叹之外,更不觉暗暗起了惭愧之心,他以毕生的精力,浸淫于这柄鬼头刀上,却做梦也末想到,这柄刀到了别人手中,一刀便能展出如此激荡人心的威力!

但潘济城、齐星寿等人面上却是忧虑重重——这时不但园中群豪,早已闻风四下赶来,万老夫人、潘济城等人也早己来到画舫畔,还未到可以害人时,她是绝不肯露面的。

杨不怒一刀劈出,冷冰鱼纹风石动,刀风已扇起了他鬃边发丝,刀锋出已眼看便要劈开他头颅。

他身形候然移开四寸……

仅仅只移开了四寸,刀锋便已无法伤及他一根毫发,只因移开四寸便已足够,是以他便绝不肯多移一寸。

这判断是何等准确,这镇静是何等惊人!

群豪再次惊赞。

冷冰鱼“破云震天笔”已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滑出——这一招没有任何惊人的力道,诡异的架式,但轻、灵、巧、快、稳,言语难叙,这一招看来丝毫☆不觉辛辣,但银光颤动,已将杨不怒前胸“玄机”、“将台”、“乳泉”之间的十’处大穴,完全笼罩。

杨不怒拧腰转身,鬼头刀如闪电,如狂飘,势如风卷落叶,式如风凰展翅,白银光下反挥而出。

这一刀连消带打,自对方,攻向对方无法招架之处,用的当真是狠极、险极!

哪知冷冰鱼还是纹风不动,直等这一刀已堪堪到来,手腕一拧,笔柄已恰巧点中了他刀尖之处。

鬼头刀立被震开,“破云震天笔”笔身已随着那手腕一拧之力,乱洒而出,这一招亦攻亦守,攻守完全融于一刹那间,妙造天成,挥然自如,其狠辣、凶险处,又远在杨不怒那一刀之上。

两招拆过,齐星寿等人面上忧虑之色,已更见沉重。

潘济城本与齐星寿并肩而立,此刻不禁悄然叹道:

“杨七侠体力已是强弩之末,兵刃更不称手,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只怕……唉!十招之内,他兵刃便当真要脱手了。”

齐星寿浓眉深皱,沉声道:

“何况冷冰鱼仗以威震武林的‘飞鱼穿鱼式,凌空十八刺’还未使出,便已着着占了先机……唉!淮阳门的英名,莫非真要在今日断送?”

潘济城道:

“但愿有人能替下杨大侠,否则……”

齐星寿苦笑道:

“此间人又有谁有把握能是冷冰鱼的敌手?”

潘济城双眉一轩,但随即垂下头去,长叹不语。

就在这时,黑暗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声喝道:

“第五招……是第五招了,看来不必十招,‘淮阳’杨不怒兵刃便将脱手。”

就在这短短五招间,杨不怒鼻洼额面,果然已观出了汗珠,鬼头刀使出,也不再有那种令人动魄惊心的威力……

竹林中人目光中的痛苦与矛盾之色,已尖锐得有如两柄剪刀,几乎要将他的心一片片剪成碎片。

黑暗中,虽看不清他的面色,却已可看出他连手指都已颤斜起来,他身子也已紧张而绷紧。

他不能也不忍在这里袖手旁观,看着杨不怒将一世英名葬送,但他也不能出去,只因他出去后,只有毁了杨不怒。

也毁了他自己。

只见杨不忽一刀劈出,刀势虽仍笔直,但刀尖已有轻微颤料——他力道已无法贯注到刀尖之上。

冷冰鱼第六招使出,银光盘旋,已将杨不怒身形完全笼罩,无论任何人都已可看出,他三招之内,已可使杨不怒落败。

竹林中人脚步迈出,又缩回——也就在这时,他身后假山石隙间,突然传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呼唤,唤道:

“方宝玉!”

这三个字有如一枝冷箭,一箭射入了他心里,他身子一震,并未回头——不问而知,他便是才脱魔窟的方宝玉。

石隙间语声又已冷冷接道:

“方宝玉,杨不怒为了你,正在与人苦战,眼看便将落败,你却躲在这里,你还算是人么?”

方宝玉咬住牙,不回头,沉声道:

“你是谁?”

石隙中人道:

“你不必问,也该猜得出的。”

他两人说话虽然俱都十分急促,但这时冷冰鱼已使出第八招来,银光如电,杨不怒抬臂挥刀,迎向银光。

他虽已明知这一刀万万接不住冷冰鱼这一笔之力,但他除了挥刀迎笔之外,既别更不能闪避——·他又已别无选择的余地。

银光与刀光相接,银光突然顿伎——“破云震天笔”与鬼头刀边缘已轻微接触,银笔虽末击下,鬼头刀也无法撤回,也无法移动,只因他刀势一动,银笔立将乘势而下,鬼头刀便必将撒手飞出——杨不怒此刻已有如被压在巨石下的蚯蚓一般,已只有听人宰割。

这是胜负分际之一刹那间,推阳派的声名,眼见已将在这一刹那间葬送,四下观战群豪,都已在不知不觉间为这紧张的局势而屏息,园林死寂,风吹草动,甚至连呼吸之声都已不复再闻。

冷冰鱼一招仍未击下。

灯光下,只见他冷傲的面容上,已泛起轻蔑与讥嘲之色,冷冷道:

“杨不怒,你若不愿我这一招击下,只要承认方宝玉确是骗子,万子良确是欺世盗名之辈。”

杨不怒虽然咬紧牙关,但身子仍不禁因激怒而颤抖起来——刀光颤抖,与银笔轻击,发出一连串叮当声响。

方宝玉身子也正在随着这响声颤抖,颤声道:

“你是五行魔富中人,你们将我放走,却又令我武功尽失,为的就是要我面临此刻这种痛苦,是么?”

石隙中人笑道:

“不错,你此刻总已该知道,江湖之路,你已无法再走,你还是回来吧,普天之下,此刻只有“五行宫”还是欢迎你的……你此刻也已该知道,天下群雄,除了我‘五行宫’中之人外,己无人再信任于你。”

方宝玉咬紧牙关,紧握双拳,不能答话。只听冷冰鱼冷道:

“杨不怒,你此刻总己该知道,你生命.与名声俱已在我掌握之中,我随时都可将之毁去,你无妨再停细考虑考虑,是说?是不说?”

杨不怒亦自咬紧牙关,腮边肌肉都已一粒粒冒起。

方宝玉望着那颤动的刀尖,望着扬不怒那充满悲愤与痛苦的面容,他手掌突然松开,心里已有了决定。他知道自已功力虽已尽失,虽己无法与人相争,但只要他走出去,使可令冷冰鱼住手,便可救下杨不怒。他已决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他大步走了出去。

观战群雄,已越聚越多,但人人俱是屏息静气,四下仍是一片死寂——长久的静寂后,那刀笔相击声,便显得分外清脆。

突然间,人丛外传来语声,一字宇道:

“方宝玉在此,请冷少庄主住手!”

语声虽不高,但在这死寂中听来,却显得分外震耳。

语声一响,刹那间,群豪便已都不禁被惊得呆了。

然后,便是一场骚动,有的回身,有的轻呼——外面的人已纷纷让开了道路,里面的也已闪开身子。

只见一个青衫少年,穿过人丛,缓步而来,在这么多惊诧、好奇、轻蔑、怀疑的目光注视下,他犹如行走在无人之境,声色不动,神情自若,人丛中不知是谁已脱口呼道:

“不错,果然是方宝玉!”

冷冰鱼早已动容,但直到此刻,还未撤手——此刻突然轻啸一声,凌空掠起,倒翻而出。

接着,“当”的一响,杨不怒长刀已落,身子也“扑”地跌倒,唯有双目紧瞪着方宝玉,目中神色亦不知是欢喜?还是愤怒?

但见银光一闪,冷冰鱼已飘飘落在方宝玉面前。

两人面面相对,片刻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以双目凝注着对方,谁都未曾将目光移开。然后,冷冰鱼晒然一笑,道:

“原来方宝玉就是这等模样,我只当骗子的模样,生得本该与别人有些不同才是。”

方宝玉微微笑道:

“阁下可是有些失望?”

冷冰鱼狂笑道:

“不错,冷某确是失望得很……”

方宝玉笑道:

“但在下之失望,却更甚于你,在下本以为‘连天山庄’的少庄主是条英雄铁汉,哪知他也会一些乘人于危,投机取巧的手段!”

冷冰鱼笑声骤顿,怒道:

“你这骗徒,你有何资格对稳如此说话?我若不那般做法,又怎能将你这骗子逼出来?”

方宝玉道:

“在下此刻已出来,阁下又当如何?”

冷冰鱼厉声道:“我要怎样,不说你也该知道。”

方宝玉目光瞬也不瞬,笑道:

“既是如此,请!”

“请”字出口,微一抱拳,倒退半步,含笑卓立。

他早已决定牺牲自己,心头自是一片安详,明澈如镜,他明知自已实已挡不住冷冰鱼轻轻一击,只望自己能以鲜血洗清羞侮,以生命换取名誉,他早巳不准备作任何抵抗,神情自是分外从容,分外平静。

四下群豪,再次屏息静气,四下又复是一片死寂。

冷冰鱼脚步缓缓移动,银笔渐渐指起。

他面上冷傲轻狂之色,已不复再见,只因他委实猜不出这对手武功之深浅,他自己只有诚心正意,以期作石破天惊之一击!

一片乌云悄然而来,掩却了半天星光,风势突然转强,满园木叶,抄沙作响,天地间立时充满肃杀之意。

冷冰鱼银笔平举,这一招却仍迟迟不敢出手。

四下群豪,渐渐又起了骚动——冷冰鱼早已知道方宝玉只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此刻为何还这般谨慎小心?

只见方宝玉凝然卓立,嘴角仍带着份淡淡笑容,他身形毫末作势,全身上下,每一处看来惧是空门大露。

冷冰鱼掌中银笔,看来无论自任何方向击出,惧可将方宝玉击例,但宝玉这一份出奇的镇定与从容,却又震惊了他,这使得宝玉全身每一处空门,看来又都似乎是诱敌的陷阱——他怎敢轻易出手?

他再也无法自宝玉目光中,瞧出一丝惊惶之色,他自己便不免有些煌乱起来,宝玉越是冷静,他便越是惶乱。

战场上情况之微妙,往往会与情场相似——双方之间,若有一方能出奇的冷静,另一方便难免惶乱,两人之间,若有一人能出奇的坚强,另一人便难免脆弱,情场中“薄情”,常会是最引人的魅力,战场上“冷静”,永远是最强的武器!只是这种“薄情”与“冷静”,说来虽易,做来却难——情场中又有谁能对自己心爱的人如此忍心?战场上又有谁能将随时俱都可制己于死命的对手全不放在心上?

潘济城目光闪动,突然大声道:

“泰山之会,反正已近在目前,冷少庄主纵要与方少侠决一胜负,又何苦定要选在今日?”

冷冰鱼虽未答话,但目中已有了应允之色。

他平生与人争锋何止千百次,却从未遇着如此镇静的对手,他辛苦挣扎,成名委实不易,此刻自不愿冒险将自己声名作孤注之一掷。

齐星寿立时接口道:

“潘大侠说的正是,各位远来,惧是在下佳宾,着能暂时放下干戈,待在下相敬数杯水酒,岂非美事?”

冷冰鱼掌中银笔,渐渐放下……

群豪虽都在等着瞧这场大战,等着瞧宝玉惨败,但潘济城与齐星寿既说出这番话来,冷冰鱼既也有罢手之意,还有淮再敢说个“不”字?

方宝玉凝注着那渐渐垂下的银笔,暗中也不禁松了口气——他虽不怕死,但若能不死,他也是不愿死的。

哪知就在这时,突有一阵冷笑声自人丛外传来,一条人影,随着笑声,飘然落在群豪围成的圆圈中,正是万老夫人。

潘济城一见她又来了,眉头便不禁皱起,他深知这万老夫人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别人打得越凶,杀得越惨,她便越是欢喜。

只听万老夫人果然冷笑道:

“锣也响了,鼓也响了,正戏却不开场,这算是什么?冷少庄主今日怎地也叫人失望了?”

冷冰鱼银笔霍然直起,怒道:

“你可是要与冷莱动手?”

万老夫人格格笑道:

“老身与少庄主素无冤仇,为何要与少庄主动手?但少庄主今日若是累了,老身却可替少庄主出手教洲教训这江湖骗子。”

她算定冷冰鱼万万受不了这激将之计,万万不会要她出手的。

哪知冷冰鱼瞧了她两眼,突然冷笑一声道:

“你若定耍争着出手……好,就让给你……”

竞转开身子,大步走开——他虽然狂傲,却非呆子,此刻正好以万老夫人来做试金之石,万老夫人若是败了,他多少都能瞧出些方宝玉的武功深浅,万老夫人若是万一胜了,他再出手将万老夫人击倒,岂非更是露脸?

万老夫人千算万算,一步算错,脸色早已变了,惶声道:

“少庄主,你……”

冷冰鱼头也不回,冷笑道:

“你既然抢着出手,便该快些,否则便是有意戏弄于我,我好歹也有法子要你出手的。”

万老夫人立时怔佐了,但只怔了半晌,瞬即笑道:

“不用你说,老身也是会快些出手的……喂!小宝儿,我老人家这就要来教训你了,你可得小心些。”宝玉暗叹一声,默然无语。万老夫人格格笑道:

“你是被我老人家看着长大的,怎会是我老人家的对手?我瞧你还是乖乖投降算了,何必一定要在人前出丑……”

长杖点地,蹒跚的走上前去,但方自走到一半,突然捂起肚子,弯下腰去,大呼道:

“不好,肚子疼……”

冷冰鱼叱道:

“肚子疼也要打。”

万老夫人道:

“老身自然要打的,只是却先得去方便方便,你们这些大男人,可不准跟着来偷看。”

一手提着裤子,往人丛外挤去。

群豪又是接头,又是好笑,纷纷让开道路。

冷冰鱼怒叱道:

“你若是想逃,冷某上天入地也要追你……”

万老夫人遥遥呼道:

“逃?谁要逃了?小宝儿,你可莫耍逃,我老人家这就回来教训你。”

语声未了,已走得瞧不见了。

冷冰鱼明知她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但是也不能去追赶个提着裤子的老妇人,只得跺足忽骂道:

“好个无耻的妇人,当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嘿嘿I有母如此,儿子的人品如何,自也可想而知。”

宝玉再次松了口气,四下群豪却不禁大是失望。

这些眼里不揉沙子的光棍,都早已瞧出今日是再也不会有人来寻宝玉动手的了,既已无热闹可看,有些人已渐渐散去。

万老夫人一口气奔入竹林中,假山暗影后,立刻蹲下身子,眼睛东张西望,口里不停喘气。

瞧了半晌,果然瞧不见有人追来,她

“饶你好似鬼,也要吃吃老娘洗脚水,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要老娘上当出手,谈何容易!”突听暗影中“噗吃”一笑,道:“果然姜是老的辣。”

万老夫人当真骇了一跳,笑声立朝额住,方自站起身子,此刻忙赶紧又蹲了下去,破口大骂道:

“是哪一个不要脸的小贼,竟被偷看老娘?”

黑暗中笑道:

“老夫人若是在方便,为何不解开裤子?何况……反正我也是个女子,就是瞧瞧也不打紧。”

语声清脆,笑声娇媚,果然是个女子。

万老夫人身子编成一切,眼睛却睁得大大的,道:

“你是谁?你要怎样?”

黑暗中笑道:

“你瞧瞧我是淮?”

一人青衣小帽,随着笑声现出了身形,虽夫施展轻功,脚步移动,却无丝毫声息。

万老夫人道:“你……你究竟是男是女?”

第二十九章 是非最难言

青衣人银铃般一笑,随手搞下帽子,满头黑发,立刻流云般披散下来,她轻笑着道:

“你可认得我?”

万老夫人终于站直身子,凝目望去,只见她粉面姚腮,柳眉樱唇,一双灵活明亮的脖子,更含蕴着千万种风情,在黑暗中蒙胧望去,当真是美绝天人,万老夫人虽也是女子,却也不觉瞧的呆了,喃喃道:

“我见过你,但……但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了……炫怪奇怪,如此美丽的人儿,我只见过一面,便该不会忘记的。”

青衣丽人笑道:

“你再想想……六年前……五色帆船上……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你纵未对面见过我,但必定在远远瞧过……”

万老夫人脱口道:

“小公主……你是小公主。”

小公主嫣然道:

“不错,我知道你是认得我的。”

万老夫人道:

“小公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可莫要害我……你……你放我这可怜的老太婆走吧,我永远忘不了你的好处。”

小公主忽然叹了口气,道:

“你要走,我自然不会拦着你,但……唉!放着个天大的良机便在跟前,你却要走了,岂非可惜!”万老夫人眼睛又亮了,道:“良机?什么良机?”

小公主眨了眨眼,道:

“你司‘愿将方宝玉击败么?”

万老夫人道:

“这种露脸的事,还有谁会不愿做,只是……只是要将那小狐狸击败,岂是容易的事。”

小公主缓缓道:

“只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便会知道要将方宝玉击败,原是再也容易不过的事了,谁都可以做到。”

万老夫人狂喜邀:

“什么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我的好公主,你就快些说吧,我早已对那小狐狸恨得牙痒痒的了。”

小公主笑道:

“不错,他的确是个小狐狸,所以他此刻看来虽还是蛮神气的样儿,其实全身武功,却已尽失……”

万老夫人脱口道:

“真的?”

“我为何要骗你?”

万老夫人一口气吃了四块酥糖,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喃喃道:

“好小于,这次看我老人家如何收拾你!”

小公主道:

“但你只淮将他击败,却不可伤他一根毫发,否则……”她面上娇美的笑容忽然敛去,随手在假山上一拍。

万老夫人全末听得任何声响,但那山石已一块块碎落下来,这是何等阴柔狠辣的掌力,万老夫人面色不禁又变了,颤声道:

“为何不可伤他?”

小公主道:

“这其中自有原因,但你却不必知道,更不可将这秘密泄漏,否则,我发誓必定会要你后悔的。”

她并未说出什么狠毒的话来,但言语中自有一般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万老夫人如此凶狡的人,竞也不禁为之打了个寒噤,口中强笑道:

“你只管放心,我老婆子绝不会如此不知好歹的。”

小公主展颜一笑,道:

“如此就好,你只要好好听我的话去做,日后必定还有你的好处,知道么?……好,快去吧!”柳腰转折,又没入黑暗中,万老夫人垂首称是,再拾起头来,她竟早已走得不知去向了。

群豪多已注意到一个微妙的情况——那与方宝玉关系密切,不借为方宝玉与人作殊死之战的“淮阳”杨不怒,此刻竞连瞧也不瞧宝玉一眼,方宝玉呼唤于他,他也不理不睬,方宝玉向他走过去,他远远的便躲开了,方宝玉呼声已因痛苦而颤抖,他也似全不放在心上。

但是俭自己面上也已流露出悲愤痛苦之色,“天上飞花”冷冰鱼负手而立,冷眼旁观,嘴角正嚼着一丝冷笑。

作主人的齐星寿怔在那里,似已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灯光虽然辉煌,人声虽热闹,但气氛却甚是令人难堪。

到最后,杨不怒似将避入暗林,方宝玉方待追赶。

突然间,一人大呼道:

“小宝儿,还想逃么?你婆婆已回来教训你了。”一人随声而来,赫然竟是万老夫人、

万老夫人居然真的回来,这可当真是大出群豪意料之外的事,杨不怒回身,方宝玉驻足,冷冰鱼张目,齐星寿皱眉,正自四散的群豪,立时纷纷赶回——万老夫人已站在方宝玉面前。

方宝玉深深吸了口气,道:

“你真要动手?”

万老夫人笑道:

“自是真的!小宝儿,别人怕你,我老人家却不怕你,十招之内,便要打得你满地乱爬,你信不信?”

方宝玉暗中惨笑一声,道:

“请……”

这简简单单一个“请”宇里,当真不知藏着多少辛酸与悲愤,他实不愿死在这老妇人手中,却又别无选择,

他情不自禁,瞧了杨不怒一眼——这已是最后一眼,他但望杨不怒能了解他的悲哀与不幸,原谅了他,

但杨不怒瞧见他目光望来,却将头拧了过去。

宝玉暗叹一声,但觉万念惧灰一一活在世上,他已无法做人,他唯有以“死”来换取别人的宽恕。

万老夫人笑道:

“乖宝宝,莫要躲,待婆婆一杖打破你的头,婆婆喜欢你……”笑声中,杖影如山,当头击下。

宝玉咬了咬牙,暗道一声:“也罢1”非但全不闪避,反而将身子对那沉重的杖影迎了过去。

群豪脱口惊呼,杨不怒面色惨变,眼见方宝玉的鲜血,已将染红画舫前这片碧绿的草地。

哪知万老夫人拐到中途,突然变势,“泰山压顶”变为“斜劈华岳”一杖竟擦着宝玉衣衫而过,全末伤着他一丝毫发。

宝玉又惊又奇,但容不得他思索,万老夫人第二杖又己扫来,宝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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