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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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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其他的朋友,所以对马上的两名骑士并不介意,自顾自赶路,看看接近两名骑士不远,心里忖道:“唔!他们背上扎了剑,是武林人,大概他们识错人了。”

距马匹还有丈余,被称为大哥的黑衣骑士沉喝道:“站住,通名。”

语气狂妄迫人,文昌有点不悦,但忍下了,站住道:“先不忙着通名,有何见教?”

“你是不久前在镇东闹事的朋友么?黑衣骑土再问。

“小可并未在镇东闹事,老兄,你认错人了。”

“你不承错?”

“笑话。”文昌不耐地答,又道:“尊驾咄咄逼人,岂有此理?硬将不相干的事往在下头上裁,怪事。”

“咦!你小子倒凶哩。”黑衣骑士怪叫。

文昌举步便走,一面道:“咱们素昧平生,尊驾这种问话的态度太过狂傲无礼。”

黑衣骑士哼了一声,滑下鞍桥,挡住了去路,不等同伴出声喝止,拳出如风,壁面来一记“黑虎偷心”凶猛地向文昌进攻。

文昌在对方滑下鞍时己留了神,拳风唬唬袭到。会者不忙、忙着不会,他不慌不忙向右一闪,左手抬出“缠丝手”刁塔对方的脉门,一声冷哼,右拳急出“电闪雷鸣”三下短冲拳凶猛无比,攻向对方腰胁要害。

黑衣骑士十分了得,右拳急收,躲过“缠丝手”左掌下削,“扑”一声格开文昌攻到的铁拳,一面叫:“这小子扎手……哎……”

他防得了文昌的右拳,没料到文昌的左手乘势攻入,“砰”一声暴响,右颊挨了一记重击,只打得他眼前星斗满天,向左后方踉跄暴退。

另一名大汉飞跃而下,一面叫:“住手!听在下……”

相打无好拳,双方交接迅捷无比,如果没有人倒下,谁也不肯放松。文吕见对方背上有剑,怎肯让他拔出拼命?一拳得手,如影附形冲上,下手不留情,拳出如电闪,“砰砰砰”三声暴响,三拳皆中,只打得大汉嗯嗯叫,最后一拳击中大汉的左耳门,向右倒下了,砰一声,象倒了一度山,口中鲜血外流,爬不起来了。

另一名大汉叫声未落,同伴已到了,正好扑到文昌的身后,立即一掌拍向文昌的背心,掌力十分浑厚,而且掌风直迫内腑。

文昌知道高手到了,人乘势向下仆,虎腰一扭,在着地的刹那间,翻转了身躯,双脚急旋、疾逾电闪,展开凶猛的反击。

大汉猝不及防,反应没有文昌快,“噗噗”两声闪响,文昌的左脚后跟击中大汉的左膝外关节,右脚尖似乎在同一瞬间,击中大汉的左胁。

“哎……哟!”大汉叫,向右冲倒。

这项脚的力道不轻,未练内功气功的高手,绝难禁受,大汉不是钢筋铁骨,怎能不倒?

文昌虎跳而起,冷冷地道:“三拳两脚小意思,让你们好好记着,免得下次上大当。”

被拳击倒的大汉挣扎着爬起,拔出长剑含糊地叫:“小辈,你胆大包天,敢向灞桥杨家寨挑势,留下名号,抓住了你管叫你生死两难。”

灞桥镇方向,蹄声渐近。

文昌不知杨家寨是何来路,一面退一面道:“老兄,你先动手,你怪谁?放下你的剑,剑吓不了人,说不定你是因拔剑而枉送性命……”

“呔!”大汉怒叫,冲上连挥两剑;

剑是好剑,寒气逼人,大汉的力道也并不因受伤而减得多,如被挥中准死无疑。

文昌火起,对方竟然想要他的命哩!退了丈余避了两剑,乘大汉第二剑余势末尽收发两难的刹那间,靴尖一跳,一阵碎雪射向大汉的脸面,人如疯风卷入,右手一抬,各开大汉持剑的右手,“叭”一声暴响,一掌拍中大汉的脸面,眼鼻口鲜血沁出,大汉的抵抗力完全消失。

一不做二不休,乘势收掌托住大汉的右腋窝,大旋身向前拱身,喝声“滚你娘的蛋”!

大汉被扔出三丈外,剑已脱手“砰”一声除了个手脚朝天,“喂”了一声扭动了两次,昏厥了。

被踢倒的大汉伤势沉重,半躺在地上虚脱地叫;“你……你好大胆,敢和杨家寨闹场的人,定……定是黑道恶寇。留……留下名号……名字……咱们走……走着瞧吧。”

“你杨家寨是啥玩意?”文昌冷冷地问。

“西北镖局的东主神枪杨虎,你该有过耳闻。”

“哦!是专替豪门官府保镖的狗腿子。”文昌不屑地答。

“留下名号,自有人向阁下讨取公道。”’

“太爷不屑告诉你。”

“你藐视江湖规矩?”

“江湖规矩不值半文钱。哦!太爷正缺少盘缠,送上门的买卖不做,未免太对不起贵镖局了。反正你们向那些达贵官人伸手要钱,太爷在你们身上找油水天公地道。”

他动手在昏厥了的大汉身上掏,掏了三锭黄金,拾起剑走向地上的大汉,伸出剑尖道:“老兄,是你乖乖地拿出来呢,还是要我用剑顶住你的喉咙搜?”

大汉伸手入怀,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金一锭银,伸出道:“太爷铁骑王英认栽,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他却不知,夜色虽浓,但武朋友的目力比常人要犀利得多,加以雪光朦胧,他俯身抢过金银时,英俊的脸容已落入铁骑王英的眼下。

他丢了剑,扭头东望,朦胧中,三匹健马如疯风似的卷来,已在半里之内了。

“再见了,老兄们。”他说,扭头便走。

铁骑王英突然发出一声长啸。远处三四匹健马也回啸了一声,来势更急。

“糟!是他们的人。”他轻叫,飞身上了一匹健马,向西狂奔。

后面,蹄声如雷,啸声划长空而过,追骑卸尾狂。奔了里余,前面也传来蹄声,接着,前面声震耳。

“糟了,前面也是他们的人。”他心想。

看看接近,前面共有五四健马,一字排开狂奔而至,碎雪飞扬。

他滑下马腹,用蹬里藏身术掩住身形,冒险前冲,想图侥幸冲出生路。

近了,对面有人大吼:“是哪一位兄弟?”没有回答,另一人叫:“勒马。”

近了,只有十来丈。最先发问的人叫:“咦!是空坐骑。”

“别管,先带住再说。”另一人叫。

五匹马缓下来了,左右一分。中间通路上左右两名骑士一声沉喝,各抛出挂在判官头上的套马索。

文昌在马腹下看得真切,心中暗暗叫苦,看两人抛索的手法和劲道,他知道糟了。

这瞬息间,任何念头也来不及转了,套马索一左一右,恰好套住了马颈,左右两匹马,也同时向左右兜转。

人吼,马嘶,马蹄踏得碎雪风浅。文昌就在大乱的刹那间,飞掠三丈外,向左面被冰雪封了的树林落荒而走,穿入林中一闪不见。

“王八蛋!这家伙狡猾,追!”有人叫。

五匹马卸尾冲入林中,树上的冰雪级级而落。

冰封了的树林,马匹在内冲奔不易,但五骑士的骑术极为高明,腑伏在马背上狂追不舍,马匹能过,马背的人也可以过,可是追了三四里,已失去文昌的踪影了,五骑士怪叫如雷,会合了后到的三位同伴,在附近按了许久,逐渐接近一座地势略高的丘林地带。

接近丘下,一名骑士勒住缰,低喝道:“兄弟们,快退。”

“为什么?”有人反问。

“这儿不是玄坛庙废墟鬼城么?不退怎行?”

其余七人定睛向丘山打量,四周黑沉沉,古林参天,林上尚可看到雪光,林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最高处,积雪覆盖的巨大古树似乎高入云表,远远地一览无遗,极为抢眼。

一名骑士突然圈转马头,用饱含恐惧的声音道:“快走,快……在外面等他……”

八匹马扭头狂奔,不久蹄声渐寂。

文昌入林藏身,众寡悬殊,他不得不逃命。在入林的刹那间,他似乎感到右方不远有黑影一闪而没,却又一无所见,也没有功夫细看,入林狂奔。

他籍密林掩身,去势奇疾,后面追的人要在雪中找寻足迹,当然追他不上。

他藏身在土丘南面树林中,朦胧地注视着八匹马向东北撤走,喘过一口大气,但仍不敢现身走回官道。许久许久,他不知那些西北镖局的好汉们已经撤走了,为安全起见,他向左绕土丘西南疾行。林中的荆棘已被积雪所掩,行走时极为方便。

绕了里余,蓦地,他听到前面不远处传出一声呻吟,声极为虚弱,象是垂死人畜的最后呼唤喘息声可怖。

他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因为呻吟声太阴森可怖。夜黑墨,树林中阴风惨惨,罡风刮得枯枝呼呼,折断落地声也够可怕。他胆气虽超人一等,但在神秘不测中,仍有点心虚。这种吟声来得突然,在这种环境中听来,尤其刺耳。

他站住了,向下一伏,凝神向前看去,在雪光中,目力可远达两丈左右,但仔细观察后一无所见,

他胆气一壮,心说:“怕什么?我岂能被异声所吓住?”

他缓缓地贴树站起,突觉一只冷冰冰的大手,已经触到他的后颈了。

“呔”他大吼一声,低头、挫身、回旋,一掌劈出。

“啪……噗……”掌出有异声,掌中了,有物堕地。

树枝一阵摇幌,无数积雪和冰拄分堕,洒了他一身他吁出一口长气,喃喃地道:“见鬼!杯弓蛇影,我怎么如此胆小了?”

原来是一截冰柱,他却以为是人在背后下手。

丘顶林影中,回音久久不绝。

“呔……呔……呔……呔……”是他自己的叱喝声转折回传。

“怪!怎么在空广之地会有回音,上面定然有高大空洞的建筑物,我倒要瞧瞧看,是否可以找到宿处?”他自语。

他定下神,掏出囊中用十二文钱买来的两个硬馒头,一面嚼,一面往上走。

走了三四丈,突然,两条黑影从左面贴地射到。碎冰雪沙沙作响。

他慌忙将硬馒头塞入怀中,正想撒腿溜走,但已来不及了,黑影已飞扑而上。

人在危机关头,有两种常见的反应,一是浑身发轻狂叫着等死,一是临危拼命在死里求生,他是后者。

他向左倒,同时右腿疾飞,“噗”一声响,腿扫中最近的一个黑影的右腰,黑影怪叫一声,跌出三丈外,搐在一株树杆上,爬不起来了。

他侧掠丈余,鼻中嗅到一阵腥味,“呸”了一声,站香面对着刚转身扑来另一个黑影道:“真他妈的见鬼,两条俄狼也找起我的麻烦来了。”

确是两头长有六尺的老黄狼,褐腹黑背,瘦得肋骨也可看清了,一头已被他一脚踢死。另一头,仍飞扑而上。

一两头狼,通常不敢贸然向人动爪牙,必定现身盯在人的身后乍隐乍现,先吓破人的胆,再逐渐迫近伺机上扑,跟上十来里并非奇事。如果人的手上有家伙,狼便一面跟一面号叫,将附近的同伴号来共同下手,愈聚愈多,可怕极了。大雪天的恶狼,一群经常有二三百之多人畜遇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一般说来,城市近郊不易发现狼群,这两头饿狼大概是从终南山跑下来的孤独老狼。饿疯了所以饥不择食。

文昌没听见狼号,知道附近不会有狼群。一两头饿狼,不成气候,他不怕。

狼凶猛地扑到,他向旁一闪,挫腰一掌削而出,“克克克”数声脆响,四条狼腿如被利刃所削断,一声惨号,饿狼扑倒在地厉号翻滚,狼是铜头铁爪麻杆脚,经不起文昌全力一击。

他走上前飞起一脚,踢中狼腹,将狼踢飞两丈外,道“早些死,免得受罪。”

毙了两头狼,他续向前走,走了五六丈,前面又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听声源,就在前面不远。

他站住了,警觉地贴在一株巨树后,定神看去,不远处,一株古树下躺着一个黑影,刚好将脚扭动了两下,天!是一个垂死的人。

他看清附近没有可疑事物,赶忙接近,一把扶起黑影的上身,急问:“老兄,你怎么了?”

黑影是个一身破袄,乱发满头,灰发乱槽糟的花甲老化子。腰中捆着草绳,肩下挂了一个中型讨米袋,一根打狗棍丢在丈外,气息奄奄,身上不但肮脏,而且一股子膻臭味直冲鼻端。

老化子似乎知觉仍在,呻吟了一声,含糊地说:“放……放手,不……不必管……管我的死……死活……”

文昌心下大定,伸手摸摸老化子的额头,感到热得烫手,老化子的手却又冷如寒冰,道:“老爷子.你病了,需要帮助。”

“不……不要……”老化子吃力地挣扎。

“不行,你得听我的,你支持不了多久,我必须立即找到人家,替你弄些姜汤先驱风寒。”

他先前叫到丘上有回音,认为前面定然有大户人家的巨厦别墅一类房舍,也必定有人家,所以向前急奔。

他却没留意附近的树下,有两双冷电四射的怪眼。正注视着他一举一动,更在后面紧叮不舍亦步亦趋。

那是两个反穿皮衣皮裤,毛在外面与雪同色的高大怪人,背上有剑,幽灵似的在后面魅余丈紧跟。罡风呼呼,两人的脚下也够高明,毫无声音发出,他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人。

两怪人一面走,一面用仅可令对方听到的声音交谈,左首怪人低声道:“是个初出道的娃娃,手脚倒是高明利落。”

“三哥,你怎知是个毛孩子?”右面怪人间。

“杨家寨的西北镖局,盛名远播漠外,在关洛一带,连西北镖局的一条狗也比常人高三等。这娃娃竟然敢捋虎须,不但打了人,更伸手做买卖检黄白,素然不知天高地厚,是个一无所知的毛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嫩货。难怪主人看上了他,也许这次又找到一个有用的枉死鬼了。”

“三哥,主人这种偷偷换摸的举动,不但令咱们莫测高深,也大不服么,神枪杨虎有什么不得了?只消去几个人,便足够拆了他的招牌。”

“四弟,你难道真不知杨老狗的后台是谁么?”

“不知道。”

“五台山碧眼青狮你该知道。”

“什么?你是说那个凶厉的喇……”

“不错,喇嘛巴隆活佛。他是杨老狗儿子的师父。”

“是飞虹铁爪杨钧的师父?”

“半点不假。当然啦!主人并非真怕巴隆活佛,此中另有缘故。”

“三哥是指……”

“日后自知,我也不太清楚。不必说了,咱们知道得愈少愈妙,知道多了恐伯要大祸临头。”

“三哥,你这一说,可把我搞迷糊了。”

“迷糊就好,大安大吉。总之,这事据我所知,牵涉到黑旗令主,咱们不久便可真象大白。”

“三哥,我真不想再跟这不男不女的……”

“住口!你想死?活得不耐烦可以抹脖子,你可不能连累别人,……哎……”

两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倒地,叫声凄厉,但声音甚小,不知何时,两人身后出现了一个白袍飘飘,中等身材的人影,向地上的两人阴森森地道:“凡是不愿跟随本公子的人,与知道得太多的人,本公子也不想要他,成全了你们。”

声落,人已不见,地下的两个怪人,也寂然无声。

文昌耳力通玄,身后的厉叫声虽小,但他仍许发觉了,蓦地止步扭头向后瞧。

蓦地,他感到一支大手搭上了他的右肩穴。

他一直处身在风声鹤泪中,警觉心特高,猛地一扭肩,眼角已看清那是老化子的手。同时,他也看到了老化子的眼中,光芒四射,根本不是一个垂死的老人。

他手一松,丢掉老化子,老化子的指尖一发之差,扫过他的右胸,十分沉重,而且火辣辣地。

同一瞬间,老化子伸左手一勾,勾住了他的大腿,一扳之下,两人都倒了。这一勾力道奇猛,他感到右大腿如受巨锤所撞,无法站稳,倒了。

老化子火速跃起,一声长笑,一脚猛踢他另一条腿。

他无名火起,好意救人,反而被人所算,怎得不恼?就地一滚,躲过了一腿,飞跃而起准备反击。

可惜!他的左大腿有点不便,未免慢了些,加以老化子比他高明得多。

他只感到眼前一黑,“砰”一声暴响,左颊挨了一记重击。接着,“砰砰砰砰”连声暴响,头部连挨四记重击,,最后一声“砰”,下铺一拳打得他昏天暗地。然后是“啪”一声响,左耳门挨了重重一劈掌,直跌出丈外,人事不省。他耳中轰鸣,但却在昏迷前听到老化子得意的狂笑声。

老化子将他一把抓起,先搜他的身,将五锭金银纳入讨米袋中,摘下了百宝囊,检查里面的东西。囊中除了两包备用的暗器外,竟有一盒作为针灸的行医金针。

老化子将百宝囊和从贴身搜来的路引,一并纳入讨米袋,发出一声低声,挟着人向上走。

蓦地,黑暗中传来一声沉喝,有人低吼:“百宝囊和路引仍放回原处,捆上手脚,按计行事。”

老化子止步,向声音来处躬身恭敬地答:“谨遵主人吩咐。”

丘顶上,是一处广约里余的台地,古木丛山,全是寒冬不凋的苍松古柏。而中间三株古槐却光秃秃地,古槐向北一面,是一座土围子,土围墙崩垮得柔肠寸断,状极凄凉,大概数十年来不曾有人加整修过。

残破的土围墙内,是一处废墟,约有三二栋残败的房舍,塌了的砖隙和残柱凌落交错。近南一面,有五栋巨大的倒塌殿堂,危墙高耸,巨大的石柱参差,可以看出早年的盛貌。最前一栋,上层已经垮了一半,下层虽门窗全毁,残壁依稀,但仍可在内聊避风雨。

看光景,这是一座大庙,大殿前石堪下,有两座剥落不堪的神象,另两个已经倒了,大半掩埋在雪下。

将届解冻季节,倾圮的破殿堂中,既没有狐鼠藏匿,也没有蝙蝠飞翔,除了呼呼寒风掠过断垣残壁发出刺耳的厉啸外,毫无其他声息,阴惨惨的气氛,令人心中发紧。别说是夜里,白天里也没有人敢来。

老化子挟着文昌,掠入了黑暗的破大殿中。

………

第 六 章 

蔡文昌的知觉逐渐恢复,首先,他感到头痛欲裂,一阵昏眩的感觉无情地向他猛击,疼痛也无形地猛击着他。

他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艰难地睁开双目。除了黑暗,他看不见任何事物。同时,他感到有点温暖,似乎不象是解冻的严寒季节。

“我怎么啦?这是什么地方?”他低声轻叫。

他摇摇头,似乎想将疼痛和昏眩的感觉摇荡,不摇倒好,脑袋更疼、更昏,他不由自主呻吟出声。

“我受伤了。”他想。

他想爬起,糟!怎么?手脚都不听指挥,原来是被绑住,双手在后,双手在踝骨上端捆得结结实实,难怪有麻木的感觉。

他感到口中发于,咽了一口水,口水又苦又咸,他试扭动身躯,身躯筋骨又麻又痛。他知道,所受的打击确是不轻。

他完全的清醒了,被老化子猝然猛击的情景,在脑海中一一映现,恨得直咬牙。他想:“我与那老狗无冤无仇,好意救他,他为何恩将仇报计算与我?江湖凶险,太可怕了,没有人可以信赖,随时皆有杀身之祸,善念更是自陷绝境的根由。王八蛋,我要找到那老狗戮他一百剑。”

他开始挣扎着坐起,坐起后心中大喜,原来手脚分别绑住的,并非倒背蹄搁在一块儿,身上的穴道也未被制住,必可活命逃生的念头油然而生。

他发觉身下是不太光滑的石地,便试向右面滚,滚了丈余,触及一道冰冷的石墙。他用手略一试探,心中狂喜,开始有耐心地磨擦绑在手腕上的牛筋索,逐渐加劲,十分小心,免得磨破了两端的皮肉。

捆得人手法极为高明,不但上端有套环连着颈脖,而且腕上共打了五个结。也就是说,手臂活动的幅度不能太大,太大了便勒住了脖子,五个结,损坏了一个结也毫无用处,必须五结齐解,方能恢复自由。

好不容易磨断了三个结,蓦地,他清晰听到石地传来阴阴的脚步声,心中大急,一阵猛磨,只磨得手背发麻,接着是奇痛入骨。他知道,手背被磨伤了。

功败垂成,他急得要吐血。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不止一个人。

他脑中念头如电光连闪,忖道:“他们不制使我的穴道,只用牛筋分期手脚,显然对我不太重视,也估计了我的功力,也必定对我有所利用,我何不忍耐一时?”

他起忙滚回原地,半躺着闭上眼睛候变化,表面上看,他仍然昏迷不醒。

锁链一阵响动,接着火光乍现,有人推开一扇沉重的铁栅门,脚步声渐近。

他半躺着,眼睛开了一条细缝,看到两双牛皮直缝靴,靴上端是黑布夹灯笼裤,还有两段刀鞘尖。再往上看,却无法看到了,听火焰烤得声音,他知道他一手上持了缠棉纱的桐油火把。

一个家伙伸出一条脚,踩着他的左肩一蹬,将他的身躯踢正,变成仰面朝天,用粗豪的嗓音说:“喝!这小子睡得象条死猪,好个不知死活的娃娃。”

另一名大汉哈哈大笑,接口道:“李兄弟,你可真会说风凉话。”

“我说风凉话,从何说起?”

“他挨了一顿好揍,几乎一命难保,昏倒了,却不是睡着。瞧!他一脸血,去死不远,这算睡?”

“天太冷,咱们何不用水把他灌醒?既然留他有大用,这样下去他不死也会变残废,咱们行行好,将他弄醒……”

“李兄弟,不可,咱们只有看管的重责,其它不可过问。天快亮了,自有人料理,咱们用不着狗咬老鼠多管闲事,他的死活与咱们无关。留心看管,我走了。五更初可能有人前来巡检地牢,不可大意,小心提防越狱。”

脚步声再起,两个看守走了,在地牢门外交待了一些琐事,铁栅门再次关上,火光亦熄。

文昌静听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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