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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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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以为,当她有朝一日以一个囚犯的身份来到刑部大堂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应该是复仇的快意。纵使让她暂时牺牲掉她真正的身份,纵使让她受些皮肉之苦,可是如果能将刺杀皇上的罪名栽赃给严世蕃,她也是心甘情愿。
所以在她得知为了将戏演得真一点儿,她必须先生生受过六十杖后再吐露所谓“真相”的时候,她也并没有丝毫的拒绝与犹豫。
直到荆条一下下打在身上,汗水混杂着伤口的血水渐渐将她的衣衫慢慢濡湿,那种突然从身体里泛上来的呕吐感,让她忽然间后悔起来。
她拼命的掩住口,待她将那种她控制不住的恶心拼命忍过去后,她方才颤抖着将右手手指伸向左手手腕。
一旁,坐在椅上的徐阶眉心微微一蹙,目光敏锐的捕捉到了青染的先前的异状,而坐在最靠外的鄢敬远勾起嘴角,朝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拱了拱手:“还是不要打了,怕是会打死的。”未等青染开口,只见鄢敬远冷笑着,“对付这样的弱女子,我看还是用夹棍比较合适。”
徐凛将饭菜一样样的拿了出来,他看着她手上的伤,心如刀割。
青染把手伸出来,鼻尖一酸,突然便流出泪来,“你是在看我的手么?其实没事的相公,反正我也是死罪,以后也不可能靠着这手指头来诊病人养活自己……”她凝视着那红肿的像胡萝卜一样的手指,想了会儿,突然便咧嘴笑了,“相公,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探的最后一脉是什么?”
“是什么,小染?”
“是喜脉啊——”青染一笑,反而泪流更甚,“相公,你知道不知道,我、我……我有你的孩子了……”若是平常,这一定是夫妻之间最幸福的一刻,可眼下,此情此景,却是让她异常的痛苦,“相公,你别怪我,我……”
“小染,我们、有孩子了,我很高兴……”徐凛过了半晌,这才牵动了嘴角,“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相公,我知道你在怪我……”青染拼命的摇着头,“你当真就不问我、那天我为什么那么做?你当真就不恨我一直在骗你么?”
“我不怪你骗我,我也不想问为什么……”徐凛给她盛了汤,又将菜给她夹进碗里,“小染,我希望,在你有一天真正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亲口对我说。”
青染突然垂下头,她咬着牙拼命忍住泪水,因为她记得徐阶曾警告过她,不能告诉徐凛真相,青染那时总是想着,或许只有待严世蕃真的死了,她的使命才算真正结束,所以她觉着,等到一切都过去了,那时才亲口告诉徐凛,却也是不晚的。
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好,相公,那你一定要等我……”
“一定。”
青染笑笑,她轻轻靠在铁栏上,含着泪一口一口的咽下徐凛喂给她的饭菜。纵使味同嚼蜡,她却也强迫自己吃下去。
“这些日子,我已经派了可靠的人将赵万东的棺木移送回了江西老家,这几日应该也便到了,我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他们可以用来赵万东的儿子瞧病,另外,待严家的事都处理好后,那些地也会归还给他们……还有吕南,那日我也一同将他葬了……”
青染怔了怔。
“其实……”她喃喃道,“听邢大哥说完一些事情后,我才明白吕大哥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什么……他很聪明,想出来用通缉令去试探出‘北斗七星’是为谁卖命,但是后来就算他知道了真相,想来他也是十分挣扎的,他又痛恨严世蕃当年利用他来换邢大哥,又不愿背叛邢大哥、让邢大哥为难,他一直很煎熬……”
“小染,另外……裴西亭、也死了……”徐凛嘴里有些苦涩,“不过,他与扬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应该也是开心快乐的……至少,这样多年,家人惨死的阴影终于消褪了几分……”
“好——”青染抹了把泪,“都走了,七个人里、就剩我一个了……”她强笑着,又喝了几口汤。许是一心想着要赶紧补充体力,且又因身上的伤处实在是疼痛难忍,所以纵使汤的味道有些怪,她却也并没有深思熟虑。
她以为,自己的丈夫不会做害自己的事情。
直到一盏茶后,她忽然觉得小腹坠得生疼,本是斜斜靠在铁栏边的她,捂着肚子疼得满头大汗,直到最后她干脆蜷缩在地上,嘴唇被她咬得渗出血来。
她想要伸手出给自己把把脉,可直到指尖碰到手腕的时候,她才惊觉她的手指已经伤的快要没有触觉了。
刑部大堂之上,鄢敬远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她惊恐的发觉,或许这便是要夹断她手指的原因,他不给她一点机会去判断她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血一点点从身下蔓延到了整条裤子上,乌红的濡湿了地上的稻草,青染只能疯狂的揪住徐凛的衣襟,痛哭着大喊:“相公,你快救救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小染,我——”
“方才、方才你来之前我一直是好好的!那个汤、那个汤!”她突然挣扎着爬到不远处,因是手不灵便,却一不小心便将那已经收拾好的食盒一把打翻,她怔怔的看着看那汤流了满地,“那汤的味道,味道有问题,相、相公……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啊!”
“小染,你冷静一下——”徐凛突然紧紧攥住她的两只胳膊,“这个孩子咱们不要了,好不好?你答应我,不要了——”
青染呆呆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不信,你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她余光看到了自己满手的鲜血,浑身突然便颤抖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疯了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为什么不要他……他还那么小,你为什么要亲手杀死他!我的孩子,你为什么杀了我的孩子……”她不停的嚎啕大哭着,直到哭得快要昏厥过去时,恍惚间,却听到徐凛道,“小染,你确定么?在我们去天一楼见严绍庭的那日,你没有回家是不是?你那一晚,一直在和严绍庭在一起是不是!”
青染张了张口,无助的摇着头,泪水还在汩汩的流着,“你、怀疑我……你以为我和……”她只觉眼前一阵晕眩,突然便向后栽倒了去,她眼神空洞的望着牢狱中发霉的顶子,一双眼仿佛像无尽的泉一般涌出泪来,“你居然以为……居然以为……”
她突然惨笑起来,因为她终于明白,这碗堕胎药,为何是她的丈夫亲手喂给她喝,她终于明白,原来他以为她有了严绍庭的孩子,而严绍庭的孩子,徐家又怎么能留!
她看着地上的血,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抛弃了她,她已经为了报仇失去了一个以真实身份活在这个世界的机会,而现在,她的丈夫却也以这样一个残忍的方式抛弃了她。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和他……”她挣扎的爬起来,跪在徐凛身前,“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真的、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求求你——”
“小染……”徐凛见她欲欲倒,忙扶住她,“没了这个孩子,你就会没事的……”
“可是这个孩子,真的不是他的……你相信小染,好不好……”青染死死拽住他的衣襟,“相公,你是小染这辈子最后一个愿意去相信的人了,你不能、不能这样对小染……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小染的,也是相公的……”她突然死命捂着小腹,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凛,“他还很小,你快来摸摸看,他还在呢!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她突然又涌出泪来,“可是、可是小染刚知道他在肚子里还不到一个时辰呢,才一个时辰,宝宝,宝宝刚有娘的照顾才一个时辰都不到呢……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怎么会够,相公,小染不想、不想让他走,小染舍不得啊……”她的身子因极度的疼痛而蜷缩成了一团,她的脸逐渐惨白得骇人,“相公,求求你,救救小染好不好……小染好疼的,真的好疼……相公,求求你救救我……小染求求你……求求你……”
她永远都无法对他解释清楚这个误会了。
就算解释清了,孩子,也没了……
牢房外,徐凛攥着青染的胳膊,静静的坐在那儿,他听着她不住的大哭,听着她在凄凉的叫喊,然后过了一阵子,在她昏迷不醒之时,又感受着那个地狱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可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看着青染直到最后连一丝力气都不曾有的时候,那双手还紧紧牵着他的衣袖。
他知道,自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依靠。
“小染,之前你曾问过我,若你一定要骗我一次,那我会怎样。”
“记得我当时回答的是:‘那我一定也要骗你一次’。”
“小染,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不救你呢?”他的手指颤抖着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你知道么,正因为那个孩子是我的,我才不能让他生出来,你只有失去了他,你才能逃开这些你一直想逃开的一切,没有拖累的活在这个世上。”
“我娘太傻,她以为将我送到徐家,和徐家人有了亲情,便会让我平安的活着,她更以为,若我找到了你,以你的身份,爷爷也一定会留我一命。她想得都没错,但她唯一忘记的一点便是外祖父之所以会被严嵩赶尽杀绝,就是因为他没有爷爷手段狠辣决绝。”
“这些年我看得出,爷爷为了大业能成,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正如你,是沈家最后一点血脉,而严嵩为了他的大事,纵使知道你身上亦流着陆家的血,他却也要将你斩草除根;而我,亦或是邢宇,纵使是夏家后代,却更是流着鄢氏或严氏的血,而爷爷,又怎可能留下我这个潜在的祸患来威胁他的生活……”
他将她的双臂放在他的胸前,轻抚着她红肿的双手,他曾以为,他费尽心机得到了她,便能让他这后半生安枕无忧,可他却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每每与她在一起时,便会不自觉的忘记这个初衷。
每当他在灯下,感受着那张画像与他脑海中的那个影子逐渐的重叠、契合时,纵使心再烦乱,嘴角都能慢慢浮一丝暖意融融的微笑。
有时候,就在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之时,一些东西才会被慢慢剥落掉它那丑陋的外壳,而逐渐显露出它隐藏得最深的美好。
他静静的笑着,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便以一种奇妙的方式结识、倾慕;原来他的母亲,却也是牵起那根红线、让他们姻缘天定的媒人,
他终于明白,为何在医馆曾经饮过的那杯清茶,味道是那样熟悉。
那是在他第一次见到夏苓的时候,夏苓斟给他喝的。
这样多年,人世苍茫,他们经历了许多,错过了许多,也等待了许多,幸而缘分终究是缘分,不会因为世间浮尘而改变它原有的样子。
“所以小染,你恨我吧,越恨越好,最好你能忘掉你与我在一起时的每一点快乐……”
“你只有这样恨我,日后才不会因为我的死,而感到痛心……”
他的嘴角慢慢渗出血来,他紧紧攥住青染的手腕,“只是小染,原谅我,我死了,血也便冷了,怕是从今往后,我就再也不能给你暖手了……”
在他合上眼的刹那,他没有看见,有一滴泪渗出了青染的眼角,顺着脸侧,滑进她蓬乱的发间。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当要将严世蕃处斩的旨意传遍京城时,严绍庭则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大厅之中,他看着那个一夜倾颓的家,又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被那种无形的力量所噬空。
他慢慢移动着步子,朝徐嫣的房间中走去。
徐嫣见他进屋,便忙走过去扶他坐下,严绍庭点点头,却见一旁的小圆桌上摆着一个精巧的食盒。“这是?”
一旁的一个小厮见严绍庭问,便笑着答说:“这是我们徐府叫小的送来的——”
徐嫣冷冷的瞥了那小厮一眼,“你先出去吧,等我们吃完了自会叫你进来。”
严绍庭轻笑两声,“你爷爷对你倒是真不错,知道严府的厨子跑了,还巴巴的送饭过来。”
“可不是么,爷爷对我最好了……”徐嫣笑着,“吃吧,别把肚子饿坏了,就算天塌下来,你还得要力气去顶着。”
严绍庭拿起筷子,他见盘中有鱼,便夹了一筷子放徐嫣碗里,“这块儿是鱼肚子,刺儿少。”
徐嫣笑着低下头。
严绍庭吃了几口,却也是再也吃不下了,“我想好了,等过两天我便去找你爷爷,让他带我去见染儿,然后我要亲口告诉染儿她曾经忘记过的事情。”
徐嫣笑笑,“好。”
“还有,我打算日后重新在京城买处小院,就咱们两个,你看如何?”
徐嫣顿了顿,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
“我想着那个院子也不用太大,两进就好,有一个待客的大厅,呵呵,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了,后院便是咱们两个的房间,嗯,东边的厢房可以当做书房,你不是愿意看书么,届时我买几个大书架,然后都用书给你填满,另外你若还无聊,可以做些饭菜,其实你做的东西,当真是挺好吃的,呵呵,只不过之前没觉出来罢了,不过现在告诉你,也不算太晚……”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徐嫣旁边,伸出手抱住她,“徐嫣,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会不会很冒昧,但是……请你忘了他吧……”
徐嫣看着他,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终是让她再也忍不住、而紧紧掐住严绍庭手臂,她扶住严绍庭,挣扎的站起来,泪水流了满脸,“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一定要记住,不要问为什么……”
“徐嫣!?”
她口中慢慢涌出血来,“小染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她呆在你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扳倒严家,所以之前她去刺杀皇上,也都是她刻意陷害你爹的……”
严绍庭惊恐的扶住她,“你说、什么……染儿怎么会……徐嫣、徐嫣!你怎么了……”
徐嫣摇摇头,她又急又痛,口中的血流的更多,“你听我说,他们不会真的杀死小染的,所以、所以在刑场上,他们会、会故意找人救她,那时你就要把她抓回去,然后告诉他们……说你、本就不是和你爹一起的……你要、亲手抓住这个‘反贼’,来表明、表明你的忠心……只有这样、全天下人都看见了,我爷爷才不好、才不好对你下手……”她紧紧攥住严绍庭的手,“你答应我,不要恨小染、好不好……好不好……”
严绍庭用力点头,“我不恨、我不恨……”他突然流出泪来,长长叹道,“本就是我欠她的呵!”
徐嫣见他应允了自己,便再也没有力气,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门外,忽的冲进几个人来,见严绍庭紧紧抱住徐嫣,其中一个便道:“既然如此,那孙小姐,我们必须得带回去——”那小厮讥笑着,“严千户,孙小姐的肚子里怀着孩子,你不能这样狠心让徐大人眼见着他的曾孙埋进你严家的坟吧?”
严绍庭大惊,他用力揽住她,“徐嫣,饭里有毒是不是!你爷爷可是好狠的心!”
“我早就猜到会有这样一天……”徐嫣靠在他的怀中,轻轻笑着,“你知道么,他,我早便已经忘了,只不过,你不知道……”
屋外,凉风渐起,吹落枝头几片桃花瓣,那花瓣儿在天空中旋了几圈,便落在了徐嫣的手边。
严绍庭抱着她,久久不愿放手。
“严千户——”几个小厮走上前一步,语带威胁。
“你们谁都别想动我的妻子……”严绍庭置若罔闻一般,他从衣中掏出那块一半儿的玉佩,把它轻轻放在地上,然后一把将徐嫣抱起,他一步步朝外走着,再也不曾回头。
死牢中,严世蕃靠在墙上,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两个提着灯笼的狱卒嬉笑着,突然有一个道:“哎你知不知道,前一阵子那个江洋大盗邢宇,啧啧啧啧,你去看了没?死的哟,透透的——”
“我可没看——”另一个摇摇头,“光听人说就忒惨,三百刀啊,最后都看不出来人形儿了……”
“可不是么,不过他也是活该,谁让他杀死那么多人的……不过你说,瞧他那样子,白白净净的,生得一副好皮囊,还像是读过书的样子,你说他怎么就想不开了偏要给严世蕃杀人呢,结果可好吧,好好一个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活活给剐了,这不有毛病么……”
严世蕃听着听着,他忽然踉跄着站起身,他攥住铁栏,“你们说什么!”
“哟,严大人呐……”两个狱卒笑着凑过来,“怎么着,严大人也爱听咱们兄弟俩说的那档子事儿?”
“你们说的、是真的!?邢宇、邢宇被、被……”
“是啊是啊……”其中一个狱卒认真的点点头,“不过严大人啊,人家好歹为你卖命一场,你看在这个份儿上,你去见阎王爷的时候也该给人家说点儿好话,让人家来世投个好人家儿……严大人、严大人?”
只见严世蕃呆呆的愣在那里,忽然间他浑身一下子失了力,“咚”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他抱着头,再也没有形象的放声大哭起来,“茯儿,我当真是对不起你啊——”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便已经疯了。
嘉靖四十四年三月,严世蕃斩于市。四月,黜严嵩及诸孙皆为民,籍其家,获黄金白银各万两有余,其他珠宝服玩无可计数。
不久后,严党纷纷落马,严党之首鄢懋卿,落职戍边。
鄢敬远站在府门口,他看着忙忙碌碌的抄家兵丁,忽然间,心中好似空空如也。
打他记事起,他便能感受到他的“母亲”夏苓对他态度的怪异与奇特,只不过那时的他还小,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
直到有一天,夏苓带着他,偷偷的见了徐阶与徐瑛,她告诉他,这才是他真正的亲人。
对于一个十来岁的普通男孩儿,他们或许还有些顽劣,或许还有些天真,可他,却要背负起爷爷交付于他的沉重使命,慢慢学会如何伪装、如何去报复所谓的严党。
这十几年来,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在这个长远的潜伏计划中有多么重要,他更明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惨烈下场,所以,日复一日的自我折磨与鞭策让他的内心无比的坚硬,在他的眼中,除了报复、除了疯狂的向徐阶证明自己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付出真心以待。
他更从没想过,当这一切全都结束以后,他将何去何从。那种支撑他顽强的活下去的信念,一夜之间,彻底崩塌。
他得到了太多,却也失去了太多。
一个兵士走到他面前,恭敬的拱了拱手,“公子,徐大人请您过府一趟……”
“知道了。”
徐府,大明朝的新首辅——徐阶坐在大厅当中,他等了一天,却也再也没有等到自己真正的孙儿鄢敬远的出现。
再后来,朝中便少了一名年轻的官员,而海边,却多了一名皮肤晒得黝黑的渔夫。
那渔夫见人便笑说,他要在海边,等着那个他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回来原谅他。
三个月后,江西分宜,一个满头白发牙齿快要掉光的老头忍受着暴晒,拄着根树枝权当拐杖,手里拿着个破碗,在同乡们鄙夷的目光中,沿街乞讨。就在走到一个胡同口的时候,脚底下突然一个趔趄,他一个不稳便趴到在了地上。
一双淡粉色的绣鞋停在了他的手边,然后,绣鞋的主人弯下腰,将那只摔到一边的破瓷碗被重新递到那老头的跟前。
正巧,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子拿着两个快要发霉的馒头从不远处快步跑了来,见那老头趴倒在地上,便忙蹲下身扶那老头起来,他将那馒头放在瓷碗里,又抹了抹额上的汗,“爷爷,这是我刚捡来的,您快吃吧……回头、我再去讨……”
绣鞋的主人顿了顿,然后慢慢直起身。
见那老头缓缓拿起了馒头,年轻男子方才放下心来,他慢慢抬起头,笑道:“这位姑娘、谢——”一句谢谢还没说完,他的笑便僵在了脸上。
只见那女孩儿轻轻抬起手,两块破碎的玉佩便顺着她手腕上的一红一黄的两根细绳一下子从袖口中滑了出来。
玉佩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碰撞在一起不停的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孩儿的眼里,滑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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