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笑着把那些小筐小碟推回桌子中间摆好,说,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好像我在跟你讨吃食一样。其实我饥一顿饱一顿的早习惯了。

他笑笑,是不是北方人都很有酒量?

不是吧?我也不晓得。我也是去年才发现自己略有酒量的。那时候,快毕业了,同学们都感来日无多,频频聚餐,我打工没时间,他们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十点我回学校,大家一起去吃大排档,不醉不归,结果我总是结帐那个,因为我总是最清醒的,差一毛钱都能算出来。后来每次去吃饭之前他们就把钱放我这里,任命我做财政部长。真是一段醉生梦死的日子啊,快乐而忧伤。往事浮上心头,我的笑容也是落寞的吧?

他再笑笑,拈起一片薯片在烛火上来来回回烤,一副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也不再说什么,一边吃东西,一边听一个忧伤的女声幽幽唱:“听见梦的列车开过夜,所有心事开始一一翻阅。你坐在车厢的哪一节,看见的是花园还是荒园?谁是最远的谁是最近的,谁是错谁是对的?一句一句全都是误会。我一直在寻找寻找那个空位。我一直一直不知道我始终错位。我是你温暖的手心还是手背?你给我苦涩的泪水还是相随……”,一边等他开口。跟这种不擅言辞沉默是金的人在一起,有一点很好,就是你不必浪费很多口水在没有意义的话题上面,仅仅因为对方的没话找话。也有一点不好,就是如果大家不是很熟,长久的沉默会使场面有点尴尬和窘抑。好在,跟这种人打交道我还是有点经验的,因为安谙和那个男人都不是话很多的人。

又过很久,我已经一颗一颗消灭掉一小筐奶油玉米花和一整盘开心果,他才把视线从烤得焦黑的薯片移到我身上,说,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不节食的女孩。

我说,你又不说话,我嘴巴闲着,只好吃东西。

他笑一下,然后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开始我以为你只是靠脸蛋吃饭,对你……态度很不好,你不会怪我吧?

我笑。时间终于让他对我有了公正的认识和判断。

我说,我的确是靠脸蛋吃饭啊,否则连试奏的机会人家都不会给我,我又不是学音乐的。

可是你弹得真的很好,比很多专修钢琴的学生弹得都好。

我淡淡笑一下,是你给我的压力让我急于表现。

他有点尴尬地说,我是不是很过分?

我点头,的确很过分。

你不生气吗?

没什么好气的。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坚持。出来打工,这点气都受不得,还打什么工。

他很歉疚地看着我,很真诚地说,对不起,这么迟才跟你说这三个字,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对不起”,在我跟你第一次合奏的时候。他喝一口酒,又沉默一小会儿,说,是你的琴声告诉我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苦笑一下,是吗?我的琴声里一定满是对金钱的渴望和追求。

你的琴声很纯粹,很干净,尤其是“I won’t last a day without you”,每次听你弹这首曲子,我都很感动,有一种感同身受的震憾。不懂得爱没有真爱的人弹不出这样的曲子。

哦,阿木。他懂音乐。他通过音乐懂得了我。洞悉到我全部的思念和挣扎。“I won’t last a day without you”。不能一天没有你。只有在弹这首曲子时,我才能无所顾忌无所畏惧地倾诉与渲泄——

我对安谙绝望炽烈的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佻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几日不见,恍若隔世兮!

我忽然握住了阿木安静交握的手。握住后才意识到自己很失态,有点莫明其妙。可是,我不愿纠正。谁没有脆弱的时候呢?权当是酒精在做怪吧。

如果云知道,想你的夜慢慢熬……

不知什么时候音响里换了许茹芸,又飘又高的声音像一连串的呜咽,隐忍无告。

阿木波澜不惊地看着我,既不羞涩,也不意外。

我们执手默默。

我什么也没有说。他什么也没有问。

他是懂我的,穿过我的琴声直达我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旎旎病了他回来了

电话一声一声响,响了好久,好久,然后一个电脑合成女声告诉我“对方话机无应答”。

是的,无应答,我知道无应答,可是为什么会无应答呢?

我再拨,再拨,再拨……

拨了不知多少次。

旎旎缩在我怀里,软软的,看上去很虚弱。我按下免提键,再按重拨键,到厨房端来新开罐的猫粮喂到它鼻子下,是它一向顶喜欢吃的牛奶球,它嗅嗅,忽然就吐起来,吐出的也只是一些白色粘稠的液体,没有食物残渣。

它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以往我回家,门还没开,它就会跑到门前等我,挠门,喵喵喵叫,今天,我进门喊它又喊,它都不应。我在客厅沙发上找到它,抱它,亲它,它懒懒看我一眼,扭过脸,闭上眼,不再睬我。小鼻头又热又干。安谙说过,小动物的鼻子都是凉凉湿湿的,如果不是,就是病了。

食盘里的猫粮它一点没动,水碗里的水也没有喝。卫生间的猫沙盆里一摊一摊的便团稀软黄臭。安谙说过这种便叫溏便,猫拉这种溏便,是肠胃功能紊乱的表现。旎旎刚来时出现过一次类似症状,安谙去楼下药店买了婴儿吃的“妈咪爱”和“庆大霉素”注射针剂,用针筒喂它吃了几次,它就好了。

那时有安谙在,他把旎旎用大毛巾包住手脚只露一个头抱在怀里,针筒塞到旎旎嘴里,旎旎扭头挣扎的一小会儿工夫一小针筒的药液已喂进它肚子里。我在一边乍着两手紧张看,像两个年轻没有经验的父母在喂自己的小孩子吃药。手忙脚乱。

现在只有我自己。我翻出上次给旎旎喂药的针筒,“妈咪爱”还剩四袋,“庆大霉毒”还有五支。我不记得安谙当时先喂的哪种药,想拉溏便应该是肠胃有炎症吧还是先消炎吧,在卫生间笨拙地用梳子把儿敲开“庆大霉素”,吸到针筒里只有少少一点药液。够不够呢这些?却到底不敢多喂。

旎旎很乖,或者它已没有什么力气挣扎,我用大毛巾包住它没费什么事就把“庆大霉毒”喂进它嘴里。怕它呕出来,又抱了它一会,不让它动。这么热的天它缩在毛巾里任我抱着,奄奄闭目,不看我,不动,也不叫。

旎旎旎旎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再坚持一小下,一会儿就好了。我问它跟它讲话。可它哪里会回答我。

我抱紧它,不知所措。

重拨。重拨。重拨。尖锐急促的电话铃声,像扯破喉咙的嘶喊,振聋发聩,刺耳惊心。

安谙!安谙!安谙!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旎旎还在吐,一会呕出一点一会呕出一点,四肢痉挛,紧缩一团。

重拨再重拨……

我到卫生间找卫生纸擦衣服上的呕吐物,电话铃声止,这次没有电脑合成女声提示“对方话机无应答”,而是一个声音在说“喂!”。遥远又真切。

我跑回客厅,十几米的距离仿佛横跨整个地球。卫生纸掉在地上,缠住脚踝一路跟着我牵牵绊绊滚拖进屋。左腿小腿撞上茶几一角,茶几倾侧,四只玻璃杯前仆后继滑落,破碎。响声清脆,惊心动魄。疼痛由点及面,瞬间漫延全身,以鼻子为中线,整个左边身子痛到麻木,失去知觉。

完全出于一种下意识的本能,我抓起话筒,跪匐在地,还没说话,哭声已经漫过喉咙,浪花汹涌。

这么久了,我终于又听到他的声音,安谙的声音。

电话里他的声音焦急而惊恐,旖旖旖旖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不要哭我马上回去!

而我只是哭泣,哭泣。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旖旖旖旖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你快说快说!!

你不要旎旎了吗?我止住哭声,却止不住抽噎,任他听去我所有的委屈和哽咽,你不要它了吗?你说过只要我代管三两天的,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不要它了吗?我看着沙发上萎顿不堪的旎旎,原本光亮如缎的虎斑纹皮毛此刻晦暗干涩。它已经奄奄一息了吗?它就要死在我面前了吗?

你在哪儿?你快回来好吗?旎旎病了。我不知道它怎么了,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我不能看着它死在我面前。我受不了!你难道不管它了吗……

呜咽再次塞住喉咙。

I won’t last a day without you。

难道我不说,你就不知道吗?

两个小时后,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电话也同时响起。我没有接电话,把旎旎放进铺了软垫的藤编篮子,疾奔下楼。

深夜寂静的楼道里,只听得见我的心跳声,响彻耳际。

黑黢黢的夜。他站在那里。站在黑黢黢的夜色里。没有星光,没有月光,没有邻家的灯光。只有他凝望我的目光,邃邃幽深,脉脉闪耀。

是苍穹所没见过的一种恒星。

我扑进他张开的双臂,敞开的怀抱,久违的他的气息,霎时将我围绕。

此时此刻。

他在这里。

就是彼岸。

即使再见之后,还是会再分离。

让我静静地抱你一抱

让我看看你。他说。扳开我头,离开一些打量我。我扭过脸。不要他看。不想让他看到我哭红的眼。

他放开我。转身打开军绿色牧马人附驾驶一侧车门,让我上车。

你跟朋友借的车?我问。

他淡淡道,我自己的。

我有点吃惊。当过几次美腿小姐,我约略知道JEEP牧马人的价格。尤其这辆车的配置还是顶配。

没想到他这么有钱。只是之前他为什么一直没开?骑辆破单车带我满城转悠。想是有他的原因吧。我没有问。这是他的的问题,他既不说,自有他的理由。

十八岁可以考驾照么?我突然想起来。无证驾驶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系好安全带!他横我一眼,没回答。

我……不会。我说。我有点窘。我没系过安全带。坐计程车我向来坐后面。坐过几次那个男人的宝马,他也从没要求我系安全带。他很开心地笑,像大人看见小孩子做出什么糗事那般笑,居然笑出几分慈祥。他一边笑一边帮我系好安全带。旎旎蜷在篮子里。篮子横置在我膝盖。他拍拍旎旎,用上海话说,囝囝乖,爸爸带你去看医生。

车子起动。平稳迅捷。

我们去哪?

上海。

上海?我很吃惊。

那有几家宠物医院昼夜营业。杭州的我不知道。

我把头靠进椅背,阖上眼睛,手搭在旎旎背上轻轻抚摸。他回来了。一切问题烟消云散。即使世界下一分钟就要坍塌,毁灭,崩溃,也没什么。有他在,什么都好。有他在,坍塌,毁灭,崩溃,又算得了什么!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左腿整条腿也在隐隐做痛。他回来了。我松懈了。松懈后的我身心俱疲。

车上高速公路,速度愈快。

别睡觉,陪我说说话。他牵过我左手,放在他膝盖上,右手不把方向盘也不换档时,就覆在我手背上。你的手还是这么冰。他说。你的手还是这么暖。我说。我扭头看他。他笑。我知道他的余光看得见我。

安谙。我叫他。

嗯?

没什么。我说。真的没什么,我只是想叫一叫他的名字。叫一叫分开这么久以来只能在心底默默呼唤的他的名字。

他侧头看我一眼。想我了对不对?他问。我不做声。不做声就是默认。我想他。的确想他。很想很想他。我不想否认。

他用力握一下我手,长长叹一下,我—也—想—你。他一字一字地说。我去了哈尔滨。昨天才回来。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到上海也就几个小时。手机放在背包里,所以没听见。他摇头笑笑,唇边掠过一抹无奈,也是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

我心里一阵清彻的痛。哈尔滨。他竟然去了哈尔滨。那个我想忘不能忘的美丽冰城。这个时候该是杜鹃花盛开了吧。

你去哈尔滨干嘛?我问。

不干嘛。就是想看看你成长的地方什么样,尝尝生你养你的家乡水,还有著名的哈红肠。

一阵暖流从我心底汩汩介翻上来,涌进眼眶。酸酸的胀。从南到北,万里迢迢,他去哈尔滨,原来只是要看一看我自己都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可能回去的我的故乡。我掉头看窗外,高速公路两边暗夜里莹莹闪烁的提示牌疾向后退,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哈尔滨好吗?我问。

好!成着好了!姑娘贼拉漂亮,个儿顶个儿小水葱似的,又水灵又直苗。那叫一个“尊(去声)”呐!他跩一口东北腔大声说。

我笑着推他一下,你到底去的哈尔滨还是铁岭?我们哈尔滨人说话才不是这个味儿呢。

他朗朗笑出一口超白牙齿,说,俺还发现吧“浩”,你们哈尔滨“银”个儿都挺高,就你这身高在那边不算个啥事儿。是不是跟那嘎瘩水土有关哪?

我笑说,怎么啦?嫉妒还是羡慕啊?我们北方女孩的确比你们南方人修长一些。

他说,少臭美了。继续用本山大叔的声音调侃我,大个就好哇?跟大洋马似的。又不做模特。多废衣裳料子!

我笑着纠正他,要说废也只能是废裤料。

他白我一眼,唉呀嘿,说你白你还不洗脸了!

事实如此嘛。我笑。打心眼儿里笑出来。恨不得大声叫出我的开心。让全世界都听到。他回来了。真好。我们又可以拌嘴了。互相打趣。撒娇撒痴。佯怒薄嗔。我又是那个自己都常常被吓到的活了二十几岁才开始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言语无忌。巧笑嫣然。我笑了一会,问,你都去了哈尔滨哪些地方?

嗯,斯大林广场,索菲亚大教堂,太阳岛,兆麟公园,道里道外,中央大街——跟我们上海比可差多了。我白他一眼。他继续说,一条专卖俄罗斯水货的小街道,还有……他顿了顿,问我,你哪所高中毕业的?

哈三中。

哈,我就猜你是哈三中毕业的。他兴奋地嚷起来。一看见哈三中的教学楼,和校园里走着的那一拨拨学生,我就直觉到你准是被那地方戕害出来的。

我淡淡笑一下。母校的一切历历在目。可并不让我怀念。那个语文老师,从他摊开他那卑污丑陋的身体那一刻起,母校及其她的一切,就已经从我心底被完全抹煞掉了。

这一辈子我都不要再回到那所校园,看到那座教学楼。

怎么不说话?安谙拍拍我手背,是不是想老家了?

我摇摇头。

我给你带了好多哈尔滨特产,酒心巧克力、大列巴、苏克力、果脯面包、里道斯红肠、干肠、叉烧肉、大虾糖……都是在秋林公司买的。还有……他笑笑,你猜猜看。猜不到要罚的哦。

我猜了几样没猜中,说,哈尔滨没什么其他特产啦。嗯,该不会是走私过来的伏特加吧?或者龙江龙白酒?

他大笑道,你还真敢想!我还敢带酒给你啊!让你喝醉了磨我呀!

我笑说,真的猜不到。是什么?告诉我吧。

他神神秘秘一笑,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拽出一只花纸盒,喏,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打开纸盒,里面是一套俄罗斯套娃。那种大娃娃里面套中娃娃,中娃娃里面套小娃娃的木娃娃。我以前有好几套,都是母亲的学生送的。最多的一套有六十只娃娃,是纯正的俄罗斯货。精致的做工是哈尔滨市面上所见比不了的,价钱很是不菲。变卖家产时,只那一套娃娃就卖了一千五。

我把娃娃一只一只抽出来看。一共有七只。做工很粗陋。最小的小丑娃娃五官都没画清楚。不用问,他准是买的很贵。哈尔滨到处都有卖套娃。到处都有人用套娃赚游客的钱。到处是私人作坊加工的粗糙货。用南方话叫西贝货。除了真正的哈尔滨人或者导游,外地游客一般很难买到质优价廉的正宗套娃。

我把娃娃一只一只装好,收进纸盒。开慢点好吗?或者停一下车。就一会儿。我说。

前面是服务站。服务站边中石化加油站灯光明亮。

去加点油吧。他说。把车开进加油站。

他下车招呼人把油箱加满。我跟他一起下车,站在他身边。他在加油站的灯光下仔细看我。你怎么瘦成这样?!他说。很吃惊很心疼的口气。一边摸我瘦骨嶙峋的肩臂。我低下头。加油站的灯光太亮。憔悴苍白的我已没有足够的自信暴露在这样亮的灯光下。我低头盯住地面,鼓足勇气说,让我抱一抱你好吧?没等他回答,我已经紧紧抱住了他。

加油站的小伙子讶异地看着我们。

安谙完全呆掉。他有理由呆掉。

我让他减速或者停车,就只是想抱一抱他。

我很冷静。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是冲动。

我在做自己一直以来就想做的一件事。

就是,抱抱他。

为他大老远跑到我的老家。为他送我的套娃。为这么久以来我揪心连命的牵挂。为我从未回过的他给我的Email。为他那句“我养你”。为此刻我们的再次相聚。

安谙,什么也不要问。我什么也不会说。这一刻,就让我静静地抱你一抱。

用末日假想来确定爱

凌晨两点。我坐在安谙上海寓所的卫生间里,身后椅背高度适中,弯出一块垫住脖颈,头仰下去距洗脸池大约五厘米。这是一只特别订制的椅子。一只专为洗头订制的椅子。

我说安谙你好会享受,难道家里有保姆给你这样洗头?他一边力量适中手法地道的按摩我头皮,一边很认真道,这椅子是以前一个朋友送的,当时觉得好玩就收下了。今天,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我信。我信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洗发露的味道很好闻。香气氤氲在我和他之间。他的脸在我上方。我不敢睁开眼,却能感到他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温暖得像淋在头上的水。

好了吧?我坐得很舒服,心里却极别扭。闭着眼睛说,人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可就难了。你这样惯我,我以后一洗头就找你怎办?

他轻声笑一下,旖旖,你有没有幻想过世界末日?

没有。

我想过。常常想。乘船时我会想铁达尼号,坐飞机时我会想飞机掉下去,站在江河湖海边,我会想突临的海啸,袭卷一切。他用梳子慢慢梳顺我头发。有一个朋友曾经告诉我,如果想确定哪个人才是自己的最爱,那就设想末日来临的时候,自己到底想牵谁的手一同度过生命的最后一秒。最后确定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真正爱的人。

你确定了吗?我问。

当然。他说,我爸我姆妈。

一丝凄凉涌上心头。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他有父母在身边。那个男人会跟家人拥作一团。莫漠有丈夫,也许康平还会回家。安导和安师母在一起……每个人都有亲人,都有可以共度末日的亲人。只有我,只有我自己。泪水从眼角滚落,滑进耳窝里。他在用清水冲洗我头发。他不会看见我的泪吧。

一根棉花棒探进耳窝,轻轻拭干耳窝里我的泪水。我睁开眼睛。他含笑的脸离我只有几厘米,傻瓜!哭什么呵?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带你回我父母家。他说。真真切切地说。

我推开他,勉强掩饰地笑,神经病。谁哭了?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死!说着笑着,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滴滴滚落。

他捧起我脸,指尖轻轻拭去我眼角腮边的泪水,轻声说,也许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吧。中国有句古话,叫生不能同衾,愿死能共枕。活着时有这样那样的无奈,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死时同棺共穴,实在也是一种令人慰藉的幸福。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我真的不值得你信任和托付。或许现实生活中我们有太多不可能的理由。但如果真的发生天崩地裂彗星撞地球那样我们谁都躲不掉的大灾难,旖旖,我最想握的是你的手,跟你死在一起。

别再说了吧。别再说了。他自己明明说的,他自己明明也知道,现实生活中我们有太多不可能的理由,干嘛还要用更加不可能的末世假想击溃我最后的意志和坚持。

旖旖,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吗?他咄咄注视我的目光足以射穿我,直达我外强中干的心。

这个倔强的坏小孩,任性的坏小孩,什么事情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坏小孩,难道我的眼泪还不足以告诉你我的答案我的心吗?难道我在加油站的拥抱、我这么久以来一直一直的隐忍一直一直的逃避还不足以告诉你我的答案我的心吗?

难道你看不见我此刻的溃不成军吗?

不要要我的答案,不要要我的承诺。正如你给不了我一样我也给不了你。

请不要给我希望。我们有当下,有当下的静静相处,天与地,只余此刻你这一方角落,而这一方角落恰好有我和你,只有我和你,这难道还不够吗?人类共患的不治之症是希望。安谙,请不要给我希望。

面对我的沉默,他似乎已经习惯,唇角淡淡扯起一抹笑,拿一条好大洁白的毛巾包住我的头发将我轻轻扶起,我也不再说什么,任由他轻轻揉擦我的头发,然后将椅子掉转,面向镜子。镜上蒙着氤氲水气。我在蒙着氤氲水气的镜里望他。模糊,却又无比清晰。他好看的眉眼,分开这么久,或许因为太过想念,竟愈来愈想不真切。此刻这好看的眉眼就在眼前,我却还是觉得看不真切。

他自墙上摘下一只吹风机,轻轻捻起我缕缕湿发,用心吹起来。

我发现你洗完澡从不吹干头发。就那样湿着头发睡觉会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