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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惊鸿照影-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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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母亲,握着我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然后开始从每日饮食到作息时间,事无巨细,一一过问。
我不知道是不是怀了身孕就特别容易敏感,还是因为自己方才先入为主的撞见所以多心了,我总觉得母亲;虽然样样细细问来,眼神里却总有些心不在焉和欲言又止,似乎是真正想问的话,其实并不是这些。
我略微想了下,料着她想问的或许是大夫的事情,不愿意她为难,于是浅浅笑着主动将话题引了过去:“母亲给我安排的黄大夫医术很好呢,人也忠厚实在,等孩子平安出世后,女儿一定要重重的谢谢他。”
母亲的眼神变了变,终是握着我的手开口道:“清儿,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你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害怕说错话,平白惹得你伤心,可是如今既然你提,我也索性问个清楚好安心…………宫里不是有旨意让御医定时到王府替你请脉安胎的吗,即便你信不过他们.又为什么是让我和你父亲来安排大夫,而不去找三殿下呢?”
即便我早就已猜到了母亲迟早会有这一问的,闻言,唇边的笑意还是不由得僵了僵,不愿意父母太操心.也明白什么都不说反而会让他们更担心,于是避重就轻的择言道:“宫里的太医虽好,但多个人看顾总是没坏处的,女儿头一次有孕,什么也不懂,所以难免紧张了些,而三殿下政务繁忙,我不想连这点小事也要让他操心。”
“小事,这怎么是小事?他是孩子的父亲,那是他的骨血,再怎么样的操心都不过分!”母亲摇头,看着我的眼神中,悯柔伤痛之色也越来越甚,良久,终是握着我的手长长一叹:“傻孩子,你不用再瞒我了,你受的委屈我和你父亲都看在眼里,你不会知道我们有多心疼!”
我僵着笑,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而母亲看着我,怔怔落下泪来:“那杜如吟是什么下贱身份,可不知道三殿下为什么偏偏就如同鬼迷心窍一般,放着你这么温婉贤淑的妻子不爱,倒是将她捧上了天去……现在可好,整个上京,甚至整个南朝,有多少人在看着我们慕容家的笑话。”
我垂下羽睫,轻道:“是女儿不孝,让父母亲担心了……”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母亲骤然打断了我的话,语带怜意的对我开口道:“这场婚姻,原本就不是你愿意的,是我和你父亲对不起你,其实我们一直都在想,该怎么样才能补偿你,又到底该不该,明明知道你过得这样辛苦这样委屈,还放任不管,任由这错误继续。”
“母亲怎么这样说,女儿既然已经嫁入天家,自然很清楚自己将要走的路,女儿只愿能护得我慕容一家家业繁衍.族人安宁,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如同响在遥远的彼端一样。
怎么会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和我提起这样的话语,其中暗含的深意,我不是不明白。
只是,只是,仍然不愿意相信,所以才会,才会问出口来确认。
母亲并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只是拿绢子抹了抹眼角的泪:“你一直都是那么懂事的孩子,只是,身为女子,我们都有太多的力不从心,就像是,你虽然是三殿下的王妃,却并不能阻止三王府与东宫的矛盾越来越闹得不可开交………滟儿再过一、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又不比你心性坚韧,我去太子府看过她,她现在整日都担惊受怕情绪不稳,我真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可该怎么办啊?”
“母亲是要我去劝三殿下安于人臣吗?”
母亲大概没有想到我会有此一问,一怔之后,却仍是摇头长长一叹道:“即便你肯劝,三殿下只怕也不会肯听。”
“那母亲希望我怎么做呢?”依旧是极轻极轻的语气。
母亲看我半晌,眼眸深处藏了太多我看不懂也无心无力再去分辩的复杂情绪,她一一字一句含泪开口:“清儿,其实不用我说,你也已经明白了,是不是?”
第89章
母亲说,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母亲说,东宫与三王府的争斗势必不能两全。
母亲说,身为慕容家的女儿,就注定要为家族繁衍牺牲自己,顾全大局。
她还说了很多,很多,整整一个午后的时间。
她眼中的泪,和我心底的空茫,黯淡了窗外一树碧意。
其实后来回想起来,很多话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轻而坚持的摇头,只记得母亲眼中掩藏不住的失望神色。
后来,纵然她亲自挽了我的手送我出府,言谈殷殷,细细叮嘱,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语,让我不要多想,好好养胎。或许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我心里却很清楚,一切,已经不同了。
不是没有试图说服我自己,可是母亲眼底的那抹失望太浓,藏都藏不住,所以,我连自欺都不可以。
在东宫与三王府的这场政治斗争中,我的家族.已经选择了放弃我。
一个失宠的王妃,自然是没有一个恩眷有加的太子妃更有希望成为皇后,也自然没有办法为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
既然无法两全,便只能割舍,趋利避害本是人之常情。
我相信若是今日我与滟儿易地而处,父母亲的选择倾斜,极有可能便是南承曜,慕容一族家业的繁衍,原就是比什么都要重要。
我明白的,一早就知道,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疼,那样疼。
或许我应该听从母亲的话,找出她所说的南承曜手中那份预谋废嫡的密函与名单,这样,才是一个慕容家女儿应该做的,护得家人安宁,不也正是我同意这门亲事的初衷。
可是,我做不到。
即便到了如今,即便他身旁日日伴着的如花美眷不再是我,即便母亲承诺过不会伤他性命,我还是,做不到。
“小姐,这是我刚熬好的安胎药,你快趁热喝了吧。”疏影捧着药碗走了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看着碗中浓黑的药汁,并没有去接,只是慢慢的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我的孩子,在这世间,只有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是不是?
只有你,不会放弃我,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那么,母亲也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平安康泰的降生,长大,不再经历母亲所经历过的种种。
“小姐,”或许是见我久久不去端药,疏影有些奇怪的出声唤我。
我将视线从药碗缓缓移到她面上,轻轻开口:“疏影,从今天起,安胎药的方子,由我亲自来开.”
“为什么呀,黄大夫不是看得好好的吗,老爷和夫人带小姐找的人,还能信不过不成?”她不解的问。
“你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不要让旁人知道。”我垂下羽睫,藏住此刻眸中的沉沉悲哀。
却不曾想,就连这一刻的安静我也并没有能够享受太久,画意进来,有些小心的开口道:“王妃,桑姑娘又来了,这一次是和淳先生一道…………因为三殿下令淳先生替王妃请脉安胎,所以秦总管不好阻拦,现在他们都在偏殿候着,秦总管让奴婢来请示王妃该怎么办。”
我并不知道,这位桑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见我,自那日从相府回来之后,几次三番的求见,到了如今,甚至不惜拉上了淳逾意。
纵然我知道是因为她,淳逾意才肯给我请脉.可是如今的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应对又一次的勾心斗角。
于是让画意随便找一个借口推脱了,她点头应了,一面住外走一面对疏影咋舌道:“阿弥陀佛.但愿她明天不要再来了,我现在都快一见绿色就害怕了。”
我的脑海中,忽然就闪现出当日自相府出来时,迎面落下的那一顶小轿里,轻风吹起轿帘,轿中人一袭绿色罗裙,看不到面容。
当日并未在意,一直以来也从没有详想,毕竟桑慕卿出游,怎么可能会委身于这样一顶不起眼的小轿—绿意华盖花满路,十里红妆迎慕卿”这才是,南朝第一舞姬的专属荣华。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忽然就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或许,那日轿中所坐的绿衣女子,就是桑慕卿,或许,母亲口中不愿意再见的人,也正是她。
那么,她来找我,究竟意欲为何?
出声唤住画意,我带着疏影慢慢住偏殿走去,一进殿门,依旧是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浅碧轻纱的曼妙身影,隔着面纱,容颜看不真切,只是那样浑然天成的落落风情,却是不容人错认。
这一次,她身边只有淳逾意,并没有看见以往从不离她身侧的那个青衣婢女。
淳逾意先替我号了号脉,开了安胎的方子,又叮嘱了几句不可心神郁结之类的话语。
我道过谢,吩咐疏影接过那单子,心里却明白自己是断然不会去用的。
桑慕卿见淳逾意替我号完脉,盈盈起身:“秦总管,淳先生,可以让我和王妃单独谈谈吗?”
秦安转眼看我,我微微点了下头.于是他便带着一众下人退了出去。
淳逾意深深看了桑慕卿一眼,头也不回的跟着走了出去。
而疏影却定定站在我身后,动也不动,迎着桑慕卿的目光开口道:“我可不走,我绝对不离开我家小姐一步。”
“你对你家小姐倒是挺忠心的,”桑慕卿笑了一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忠心有可能给错了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疏影气鼓鼓的开口。
桑慕卿却不再理会她,径直转向我轻问道:“王妃呢,听说你因为坠崖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但是,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又或者,失忆只是一个借口,你根本就不想脱离如今的生活。”
“桑姑娘去找我母亲,也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看着她不答反问,淡淡开口。
她一怔,随即笑了笑,那笑容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酸楚:“原来她已经告诉你了,原来她是真的不相信,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我看着她眼中,怔怔落下两行清泪,唇边却偏偏带着笑,那样凄楚而单薄,让人不由得心疼。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她忽而纤手一扬,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纱,然后明眸一转定定看向疏影:“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呢?你也不认识我了吗?”
第90章
“……将军府花园内有一棵参天古树,有一次我最喜欢的美人风筝被树枝挂住,是你抢着爬上去替我去拾的,手臂还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疏影,真的不记得了吗?还需要我再继续说下去吗?”
疏影的目光,由最初的震惊,慢慢转变为茫然,从桑慕卿的面上,一点一点转到我身上,再茫茫然的转向她,再转向我,带了点不知所措和依赖的唤了一声:“小姐……”。
我看着桑慕卿那张梨花带雨的美丽容颜,其实并算不得有多相像,然而,却仍是能让人一眼,便可以从我与她的面容之间,联想到彼此。
只是,她眼底的那颗红色泪痣太过妩媚,那样艳丽的刺骨风情,却是不容旁人错认的。
或许是意识到了我的目光,她微微笑着,泪盈于睫,伸手抚了抚自己眼底的泪痣:“便是它,让我记着自己再不是从前的将军府二小姐………王妃觉得好看吗?炼金朱砂王妃想必是知道的,你可以用银针深深刺破你的皮肤,然后点入炼金朱砂和守宫壁虎血试试,只是,这一试,可就再难回头了。”
我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淡淡开口问道:“如果桑姑娘所言非虚,那么我不明白,为什么到了如今你才说出来呢?”
她美丽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矛盾而复杂的神色,强自闭了闭眼,再睁开,转向窗外的苍茫天际,唇角微微的勾着,极缓极缓的开了口,声音听来遥远而苦涩:“因为一份恩情,因为一个承诺,因为我原来以为他不过是不得巳才娶你,我原以为即便没有名分,可是不会有人能替代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所以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什么都不计较了……可是,那一次你险些出事,我看着他,才明白自己错了,可是我说服自己,他不过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才这样,虽然就连自己也知道这个说辞有多可笑,可是我宁愿相信……再后来,再后来我便骗不了我自己了,其实从他第一次让淳先生给你请脉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的,只是偏偏不愿意相信。”
她忽而转目看我,泪痕犹在,唇角的微笑却倔强的不肯淡去:“他一开始根本不爱你的,连一点在意都没有,所以我那时候甚至觉得,上天真的是公平的,甚至还可笑的庆幸过……可是,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日久生情是不是?可是,原本该嫁他的人是我,原本该与他日日相伴日久生情的也是我……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桑姑娘,王妃该休息了。”轻轻的敲门声,连同秦安恭敬平和的声音一道响在门外。
桑慕卿怔了怔,随即自嘲的笑起,慢慢蹲下身,将方才扯落茌地的面纱拾起戴了,再慢慢的站了起来,长长的羽睫在她红色的泪痣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微微的垂下,如同蝴蝶濒死时颤动的翅膀,羸弱的美丽、淡到不似真实的忧伤和绝望。
她什么也没有再说,一步步向门外走去,淡绿轻纱的背影看起来单薄异常,腰却挺得笔直。
“王妃,老奴送王妃回归墨阁。”秦安在门外对着我行礼平和道。
我慢慢拉回放在那一袭绿衣上的视线,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起身,却看见疏影仍然仲怔而收不回来的视线,我闭了闭眼,轻道:“走吧。”
她有些茫然的回眸看我,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一路送我回归墨阁,秦安不一会便告辞离开了,疏影一反往日话不离口的性子,一脸迷茫的不吭声,似乎在用力思索,和回想着什么。
我让画意先带着小丫鬟们退了下去,看着疏影静静开口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转眼看我,带了些困惑和不知所措的张口欲言,却终究也是慢慢低垂着脸摇了摇头,小声呢喃道:“我不知道。”
我压抑着内心翻涌着的种种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力持平静的开口道:“没有关系,你怎么样想的就怎么样说,在我面前你从来都藏不住话的…………还是,你觉得我不再是你的小姐了?”
她猛然抬头,又惊又急的开口道:“疏影一辈子都只认小姐一个,小姐永远都是疏影的小姐,小姐……”
我看着她急得快要掉眼泪的样子,长长一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我只是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我们坠崖的时候开始,你把你记得的,能想起来的,慢慢告诉我,好不好?”
她点点头,一点—点开始回忆,声音里带了些迷茫和不确定:“那个时候我快要死了,是苏先生救的我,他要我发誓这辈于子都在小姐身边,尽心服侍,这原本就是我想的啊,所以我当然就答应他了。我想去看小姐,可是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过了好久我终于能起身了,可是苏先生说小姐伤得很重,不仅身子遭受损伤,就连以前的事情也不记得了,连脸都伤了,暂时还不能让我见你。我虽然心里急,但是为了小姐好也只能等啊,后末,后来的事情小姐就知道了啊,我见到小姐的时候小姐脸了还缠着绷带呢,小姐不记得我了,我虽然难过,可是我想就像苏先生说的,只要小姐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不就好了。”
我的思绪,也缓缓的回到了当年初见那一日,那时我面上仍缠着绷带,就连眼睛亦是不能视物,只感觉一个温暖柔软的小丫头,把头埋茌我的怀中,细瘦的手臂紧紧的抱着我哇哇大哭,那时的我依然不记得从前,但是却能感觉到那样毫无保留的热情和真心。
“苏先生救了我和小姐,又带我们回邪医谷,对我们那么好,我想要报答他.可是他不要,说我之前答应缸的那一个要求便是诊金了。可是我想那本来就是我会做的呀,就算他不说我也会好好服侍小姐的,那怎么能算呢,可是苏先声却只是说邪医谷的规矩就是如此,如果我硬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起誓,把小姐看得比我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尽心照料,不离分毫便够了。”
我想起了去漠北之前,她对我说过的话,原来,他真的要她起过这样的誓。
“小姐待我那么好,比我对暗香还要好,即便不发这样的誓我也会一辈子跟着小姐的,我们一直在一起,从来就没有分开过.小姐当然是小姐啊…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因百思不得其解而克制不住流露出的惶急无措:“可是,可是为什么那个桑姑娘会知道这些事情,有的事情除了我和小姐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呀!她,她还长得那么像小姐,为什么会这样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也很想知道.
其实最初并不相信的,可是桑暮聊眼底的那抹哀伤绝望太过真实,而疏影的反应也骗不了人,到了如今,我虽仍有疑惑.但也明白,这件事情并没有原以为的那么简单。
一整夜,我睡的都并不安稳,到快天明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醒来,辰时已经过了大半,疏影过来帮我梳洗,我沉呤片刻开口道:“让画意来做便成,你换换装,到忘忧馆去请桑姑娘到王府一趟。”
不是不知道这样做并不合适,可是我并不愿意逃避问题,更不愿意不清不楚的活着,既然想了一夜也没有办法理出一个头绪,那么,我便只能请最清楚事实真相的人来解答那一个个的疑点。
至于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就是事实,我想.我只有听过之后才能去判断。
所以,再怎么的不合适,我也要见她,即便她不肯来要我亲自去忘忧馆,我想我也是会去的。
疏影愣了愣,还是咬着嘴唇点头去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小姐,疏影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小姐!”
我心一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便低着头匆匆跑了出去。
画意过来替我梳洗更衣,再传来早膳,我刚入座,便有小丫鬟进来通报道:“秉王妃,秦总管让奴婢前来通报,淳先生正在前殿等着替王妃请脉呢。”
画意奇道:“不是昨天才请过脉的吗,怎么今天这一大早的又来了。”
那小丫鬟答道:“秦总管也问过了,淳先生说,昨天请脉的时候发现王妃脉象有异,所以今儿个一早又来了,三殿下入宫理政去了,秦总管不敢耽搁,这才让奴婢来请王妃的.”
画意吓了一跳,连忙道:“王妃用了早膳咱们就过去吧.”
我料想着他的话多半是托词,心里反倒不是太紧张,只是问道:“桑姑娘来了没?”
那小丫鬟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有这么一问,愣愣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多说什么,虽是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还是挑着吃了些,然后便带着画意住前殿走去。
一进殿门,便看见一身黑衣的淳逾意背对着我冷肃立着,听见通报和脚步声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缓缓开口道:“我请脉的时候旁人都退出去。”
“这……”秦安有些为难。
淳逾意依旧没有动,只是冷冷道:“你家主子尚且顾忌我的脾气,你就不担心我一个失手你家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仕吗?”
秦安还欲说些什么,我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秦安于是垂眸恭敬而平稳的应道:“老奴就守在门外,王妃和淳先生有什么吩咐出个声就是了。”
我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隔着面纱对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待到房门关上,淳逾意慢慢回过头来,看着我冷笑道:“王妃何不站近一点,你只要尖叫一声,门外自有一群终是的狗奴才会冲进来救你,但是淳某要说的话,还不想扯着嗓子喊了让人听去!”
他眼底掩藏不住的哀痛欲狂和话语中的恨意让我不由得一怔,没有上前,虽然克制着自己没有后退一步,但是心底的疑惑扣警惕已经越来越甚。
他冷冷讪笑:“你怕什么,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她,就不会动你,相反,我还得保得你们这一群人面兽心的败类要好好活着,千秋万代!”
“淳先生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看着他静静开口。
他看着我面纱下的容颜,忽然就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是更深更沉的伤痛,忽而就落下泪来,直直看着我喃喃开了口,像一个迷了路找不到方向的孩子一般,只有四个字,无限的悲凉绝望与落寞……
“卿儿死了……”
第91章
“……她跟我以往交往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她是那么的美,一举手一抬足都充满着诱惑,却偏偏又有着难以言语的高贵,我知道她是为了南朝三皇子才陪在我身边的,我嫉妒得发狂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就那么彻彻底底的栽在她身上……”
淳逾意看着我苦涩又荒芜的笑了笑,声音里带着遥远的追思和空洞,喃喃响起……
“我不是什么纯情公子,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嫉妒得失去理智的时候,我甚至用过强,她不抗拒,只是僵着身子无声哭泣,那些眼泪全都砸在我的心里,我根本就什么法子都没有……所以,昨天晚上她一开口留我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敢相信,就算是真真正正得到了她,我还是不敢相信,就像是做梦一样,只可惜,她却并没有让这个美梦持续太久。”
“她逼我发誓,这辈子都忠于她的三殿下,她那样逼我!”淳逾意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唇边带着荒凉笑影,声音却惨痛无比:“若非如此,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扔下她一个人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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