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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惊鸿照影-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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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因为,我迫切的想要把我怀有身孕的消息与他分享,那份巨大的喜悦暂时压倒了一切。
可是我没有想到,他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最直接最真实的反应,竟然是回头看她,虽然不过一瞬,我上来不及拾掇自己心底的冷漠,他已经温柔的拥抱了我,然后正式介绍我们相识。
宫里传来消息,父皇的病逝又恶化了,我不得不匆匆赶回国都。
临行,我对潋说,榕城地偏,环境又那么恶劣,不如让义姐与我一道先回国都吧,我已经命人将重华宫收拾好了,就等着她来住呢。
他却笑着摇头,轻轻巧巧的推脱了过去,只说她不在乎这些,反倒是宫里头规矩多,她在外面闲散惯了恐会拘束,还是先在榕城适应一段时间再说。
我不知道他的拒绝是出于不舍与她分开,还是在担心她的安危所以要留她在自己的身边随时护着,又或者,根本就两者都有。
我只知道,我改变不了他的决定,我只知道,他让青荇将这么多年来收集着的秦筝全都带到了榕城。
我也不知道,那天他对她说的那一番话,是为了要让她安心,还是因为知道我就在门外所以故意而为之。
我只知道,如果说我之前心底仍有犹豫,仍在举棋不定的话,那么当我听到他亲口说出,要用天下来回报我这一段话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寸一寸软化,即便真的是计,我也心甘情愿让他得逞。
文丞相几乎是痛心疾首的瞪着我开口道:“公主,你明明知道驸马的那个义姐,很可能就是当今的南朝皇后,她长得就跟前些年我找给公主的那张小像一模一样,可你为什么还要让她走呢?你该知道,有她在我们手上,那可是比刀剑有用百倍的武器啊!”
“如果因为而让驸马恨我,即便他不至于与我翻脸——其实坦白说,我连这点把握都没有——我会觉得得不偿失。而丞相你也说过,今日的慕容潋,不会有任何人愿意与之为敌,他为了他姐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看着文丞相一字一句静静开口:“而我相信,即便不靠慕容清的身份,我的丈夫,也有能力为我赢来整个天下!”
文丞相虽然不再劝了,却终究长长一叹,摇了摇头:“公主,你想过没有,或许这就是驸马说那一番话的目的。”
我垂下羽睫,对自己笑了一笑:“我只要知道,即便如此,可他那一番话并不是违心之论,就足够了。”
文丞相告退吸取,着手安排人手和路线了,而绿袖忍不住在我耳边轻轻问道:“既然公主都决定放弃利用慕容清南朝皇后的身份了,那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您心底的这根刺,永永远远的拔掉?”
我淡淡开口:“你是想让我和驸马闹翻,还是想让齐越从此不得安宁?”
绿袖连忙跪下:“公主明明知道,婢子不是这个意思的。况且,让一个人消失而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方法,多了去了,驸马绝不会知道与公主有关的。”
“你以为,以驸马的今时今日,他想要知道的事,还会有察不出来的吗?”我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让慕容清离开,这件事都未必能瞒得过他,我之希望,等他发觉的时候,一起已成定居。”
我知道,死亡总会让一些东西永恒,我一直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赢得他的心,所以我不会取她性命,让她成为他心底不可超越的唯一。
我要他知道,是她自己选择离开的,是她放弃他,这样的女人,并不值得他坚持。
我没有伤她,或者是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打错,而他现在也依旧需要我皇室正统的身份,所以我相信,他并不会仅仅因为我放她离开,便与我决裂。
这其实也是一场赌,只不过我的赢面要大得多,我知道他如果知情必然会怪我,却并不会把我怎样,我知道,他心底始终都不会忘记,当日拥抱他,对他说“我会给你一个家”的天恋。
更何况,此时此刻,我腹中还有我与他的骨肉。
我站在榕城官衙的最高处,看向那条她即将离开的小路,绿袖问我:“公主,她会听我们的安排吗?”
我淡淡一笑:“绿袖,你知道吗,我去找她的时候才发觉,原来她早有离意,以她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我的意图,所以你放心,她一定会来的。”
似乎是为了响应我说的话一样,那条清冷寂然的小道上出现了两个隐隐绰绰的人影,虽然看不真切,可我知道那便是她和漓珂。
我看着她们骑在马背上的身影渐渐远去,一颗心尚未安全放下,却忽然放心了方才那条小道上,多了几个黑衣人影,策马向着她们远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我心底一惊,转身逼视绿袖,克制不住的怒道:“是你还是文丞相自作主张?还不快让他们停手!”
绿袖慌忙跪下:“公主既然已经吩咐了,婢子和文丞相又怎么敢阳奉阴违?这些人手,婢子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正欲开口,眼光却突然凝在了榕城官衙的那一颗参天古树上面,茂密的枝叶下,藏了个隐约的身影。
我下意识的拉着绿袖,隐身在廊柱后面,害怕被他看见。
片刻之后,却又自嘲的笑了笑,他的眼光,一直都落在远处,渐行渐远的人影身上,直当周遭万物不存在一般,又怎么会留意到,小小的一个我。
再说了,他既然会在这里看她离开,那么必然是知悉了一切的,我想要掩饰,也终究只是枉然。
心底,忽然飞快的闪过一个年头——那些黑衣人,是他派去拦她回来的?既然这样,那么他为什么不亲自去?
倏然回头去看,细看之下才发觉,那些黑衣人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始终与前方的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仿佛担心被察觉到一般。
我闭了闭眼,心底已经清如明镜。
他知道了我所做的事情,他不愿意和我闹翻,所以成全了我,放她离开,而那些黑衣人,是他一手安排的,只为护她周全。
是的,当时的我就是这样以为的。
他放她离开,我以为是因为我,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为的,一直都只有她。
她想要离开,所以他成全。
她想要自幼,所以他给予。
他娶了我,自觉已经没有资格再给予他曾经想要带给他所爱的女子的,那样纯粹而毫无保留的幸福,他不愿意委屈她一分一毫,所以他放手。
他不愿意她在齐越与南朝的战争当中,在他与她的夫婿之间左右为难,所以他任她离开,只是暗中派人,保护她的安全。
他对她的感情,比我所能想象的,还要深。
她的身影其实早已经消失在天边了,就连那些黑衣人的影子都寻不到了,可是,他依旧一动不动,定定的看着远方。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树上一跃而下,凌空舒展,“湛卢”出鞘,剑光如电,要目生花。
“九重天,意迟迟,手寄七弦桐,挥剑倚天高。四海平,六合收,独醉笑沙场,杯酒酹长空……”
这是我第二次看他舞这套剑法,也是最后一次。
我想起了白日里,庭院中,同一个地方,那一场惊艳人心的琴心剑意,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剑势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仿若天作之合,共生了千年一般。
而此时此刻,没有了《思归》的筝音,他一个人在清冷的月色之下,寂寥的舞这一套剑势。
每一个动作都做到极致,尽善尽美,然而却始终有一股极浅极淡的气息萦绕着他的身影,是悲伤,亦或是脆弱?
一套剑势舞完,他久久的凝视着自己手中的长剑,隔了太远,他的表情我看不真切。
那柄“湛卢”我是知道的,是他从不离手的名剑,当日我与他大婚的时候,我曾将齐越王室世代相传的“玉柄龙”赠于他,他微笑着收下了,可是贴身用的,依旧是这一柄“湛卢”。
青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得响声来到了他身边,他似是吩咐了他一句什么,青荇便折转身回房,不一会竟然拿了“玉柄龙”出来。
他接了过去,一手握“湛卢”,一手握“玉柄龙”,慢慢的在庭院中踱步。
然后,忽然的举臂用力,在所有人都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手中的“湛卢”和“玉柄龙”,已经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碎成了两断。
青荇完全骇住不知动弹,而他独自一人,手持那柄断了的“湛卢”,来到那颗古树之下——他最后一次与她琴剑合鸣的地方,将剑深葬。
转身,他对着青荇重又吩咐了几句,青荇迟疑了一下,却抵不过他的坚持,仍是转身回房,不一会,从房中搬出了一把又一把的秦筝。
当他亲手将那一地秦筝点燃的时候,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心这么疼是为了什么。
他淡淡的拦住了想要冲上去抢筝的青荇和听得动静赶来的官衙守卫,异常安静的注视着熊熊的火光,然而却终究是没有忍住,飞身冲入烈焰当中,抢出了那怎么也割舍不下的一把秦筝。
他的手指,在已经焦了的紫檀木筝面上缓缓摩挲,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灼人的高温一样。
那一把筝,他曾亲自上弦打磨,她曾亲手拨弦弹奏。
其实此刻,他手中的筝,已经被火烧毁了一小半,不能再继续弹奏了。
可是,没有关系,他本来,也就不会让任何人再去触碰这一把筝。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不想再看。
我去告诉他,是我让他姐姐离开的时候,他正将那柄断了的“玉柄龙”,差人送给齐越最好的铸剑师修复。
我告诉他,不管他相不相信,原本他姐姐就有离意。
我告诉他,我不愿意我们之间因为这件事产生任何隔阂,所以我亲自来向他坦白,如果他要怪我,或者想要知道什么,我希望是由我亲自回答,而不是经由旁人的扣。
他看着我,眸光沉静,并不见任何多余的情绪,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我让你觉得不安,是我的错,可是你相信我,我一直都在尽力去做一个好丈夫,日后,也会尽力去做一个好父亲。我会把整个天下,捧到你们面前。
不是不感动,可是心底的那一丝酸涩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是因为,你永远也没有办法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所以你才会想要用整个天下来补偿,是不是?
我冰没有让这样的情绪在面上显露一丝一毫,我也不会让它占据我的心房太久,我只是对着他含泪微笑,说,对不起,我明白,我一直都相信。
我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此刻拥有他的人是我,为他生儿育女的人是我,将来与他一同俯瞰这秀丽河山的人也只会是我。
其他任何不相干的人和事,我都不会让它们来干扰我,破坏我的幸福。
我们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我常常问怀疑,那个女子是不是真的曾经闯入过我们之间。
如若不是那一次,我撞见,他一个人对着那烧焦了的半面筝,长久出神的话。
我问青荇:“驸马常常这样吗?”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复又急急的替他的少爷解释道:“公主,你不要怪少爷,他只是因为……”
我微笑着止住他:“我明白,我不会怪他,我现在所想的,只是怎么样打赢这一场仗,如此而已。”
齐越与南朝的这一场战争,严酷而浩大,持续多年。
每一个小小的战役,我们都赢得万般不易,但是所幸,我们一直在前进。
我不知道做了皇帝的南承曜,何以对这场战事如此的漫不经心?
我曾经听潋提过,他是百年难得一样的旷世名将,可是在战火纷飞的如今,在我们一步步逼近南朝国都的如今,他依旧以一种无所谓的姿态,深居在上京紫荆宫中,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御驾亲征的打算。
而据上京那边传来的消息称,他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也从来都是,只准奏,而不做出任何决定。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即便我们一直再赢,潋的面上也很难染上喜色。
他倾尽心力的一役,原以为可以和势均力敌的对手,堂堂正正的交锋,却没有想到对方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可是,即便如此,到了此刻,所有的人都已经是停不下来了。
我们的面前,距离上京,只剩下最后的一道屏障,壅州。
而南朝守卫壅州的将领,是从漠北赶赴过来的,泰昭。
泰昭,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
是除了他二姐之外,他提得最多的一个名字。
我虽从未见过,但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情谊非同一般,我知道在他心中,泰昭亦师亦友。
我将儿子留在宫中,交给绿袖照顾,自己动身去了壅州。
我知道他要与泰昭兵刃相见心里会有多难受,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一定要陪在他身边。
那个时候,他已经久攻壅州三月不下,壅州可谓仅凭泰昭一人,便稳稳的抵挡着齐越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我到军营的时候,他正在宴客,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宾客,竟然是前来归顺的壅州知府赵天义。
“……驸马爷几次三番的劝降泰昭,情真意切,可那小资偏偏不识抬举……当今天下,识时务者为俊杰,齐越一统天下已经是天命所归……如果驸马爷不嫌弃,赵某愿意奉上泰昭的项上人头以表诚意……”
赵天义喋喋不休的说着,潋的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有与他相知甚深的人,才会察觉到他眼底的厌恶。
直到听了赵天义的最后一句话,他才可有可无的问了一句:“哦,赵大人要如何做到呢?”
赵天义道:“若论武功民心,赵某自然比不得泰昭,但泰昭是君子,赵某只是小人,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况且赵某今日来,没有人知道,泰昭信任我,不会防我。总之,驸马爷不用管赵某是怎么做到的,只需要相信,赵某一定会做到便成。其实我之前的书信里就有提过,驸马爷总是没有回应,今日赵某亲自来了,就是想向驸马爷表示我的诚意。”
我没有说话,迅速在脑海中盘算着赵天义的话语。
南朝拥有地势之利,以逸待劳,而我军长线作战,粮草供应已经渐渐跟不上了,若不能尽快攻下壅州,便只能折返整顿,重新再来,而这无疑让南朝有了喘息之机,先前我们所取得的胜利很可能在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
而壅州之所以能够撑到如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泰昭在,而一旦除去了他,那么破城之机,便会指日可待。
我知道泰昭之于潋,亦师亦友,可是战争的严酷根本容不得丝毫心慈手软,更容不得什么君子之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种折中的选择。
我不能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不想让我的夫婿背上愧疚的枷锁,那么,一切的决定,都有我来做,一切的罪名,也由我来担吧。
“赵大人字字句句只提驸马,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吗?”我对着赵天义粲然一笑。
他一时失神,连连应着“不敢”。
我转向潋:“我有事要和赵大人谈,请驸马回避。”
潋没有动。
我其实是料到他会这样的,也不在意,只是笑了一笑:“驸马不要忘了,如今在齐越,依旧还是我说了算,今天的这个机会,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赵大人,你介意随我到另一个营帐详谈吗?”
“不用了。”潋蓦地闭了闭眼,然后不带任何一丝感情,沉声开口:“留他全尸,不要让他太痛苦。”
赵天义一愣,却仍旧是点了点头。
“……你动手之前最后再劝降他一次。”
赵天义道:“他要是肯降早就降了,何必还……”
“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潋几乎是暴怒着打断了他。
掩面救不得,血泪相和流。
我明白,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有多疼。
最深的,最沉的,最哀的,最痛的,不是因为无能为力,而是有力而不能为。
并非救不得,而是,而是不去救,甚至要自己亲手去促成他的死亡。
赵天义唯唯诺诺的应着“是”推力出去,我走到潋面前,跪坐在他膝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让他的视线与我相对,然后一字一句,轻而坚定的对他开口:“你的决定没有任何错误,战争本来就是如此,不是他死,就是你亡,而你知道,我和炀儿都不能失去你,整个齐越也不能失去你。”
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疲倦:“可我宁愿在战场上亲手杀了他,也不愿意用这样的手段。”
我起身,轻柔的将他的头揽进怀中,温宁坚定的继续道:“战争的残酷就在于,成王败寇,永远都只以成败论英雄,而无关过程。潋,你也知道,我们长线作战,粮草供应已经很乏力了,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很多军士一餐仅能吃一个馒头,这样继续拖下去,可能会死更多的人,他们或许不及泰昭对你重要,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兄弟妻儿。你这样做,只是牺牲泰昭一人,壅州和齐越的上千军士民众,却可以免受战争之苦,你的决定,并没有任何错误。”
他侧了个身,将脸埋进我怀中,紧紧的抱着我,长久无声。
赵天义在回到壅州之后的第七天,兑现了他的承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不想知道,更不想让潋知道。
我只是以齐越最尊贵的王侯之礼,厚葬了泰昭。
泰昭一死,壅州便成了一盘散沙,于是壅州知府赵天义站在城楼之上,对着全城兵士和满城民众流泪道:“赵某到壅州二十多年,没有做出什么大的功绩,对满城百姓雾恩无德,现在又连累大家受了那么长时间的战乱之苦,于心何忍?”
遂开城门称降,迎齐越大军如壅州。
入城前潋下了严令约束军士,不得伤民扰民一分一毫。
我骑在马上看向北边,上京紫荆宫那扇金镶玉砌的大门,仿佛已经遥遥在望。
及至我们攻入紫荆宫的时候,父皇已经过世,潋成为了齐越名正言顺的国君。
我没有要女皇的身份,而是选择当他的皇后,战在他身侧。
有些守旧的大臣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书劝说,我只是一笑置之,一来,我是真心爱他,并不在意这些虚空的名分。
二来,是因为我将这局势看得很透,如今他在齐越的民心威望,已经在我之上,与其有一天,他想要来拿这顶宝座,又或者是有人想要逼我让出,我宁愿现在给予。
我这么做,虽然说不上众望所归,但至少,我在他眼底心中,位置会更稳固,我要的,也不过如此。
潋骑在马上,对与他并辔驰骋的我微微一笑,那样的风神气度,直叫周遭一切黯然失色。
他对我说,天恋,我说过,我会为你赢得整个天下,现在,我们一起去开创属于我们的王朝。
他并没有把我藏在身后,我也从来不是那样的女子。
太平之时的素手抚琴红袖添香我做得来,战乱之期的运筹帷幄披风历雨我同样不会示弱。
我要与他一道,一起俯瞰这锦绣河山,一起为我们的孩子,开创出没有风雨的王朝。
因为知道南承曜并没有离开,依旧在这紫荆宫中,所以我们一路前往定乾宫,他却并不在。
我们是在凤藻宫中找到他的,相较于外面的血雨腥风,这里倒是一片安静,如同与世隔绝一样。
沉香木的雕花大床上,一件红色的衣裙代替了它的女主人,孤零零的躺在那儿。
我看见,潋的眼神,微微转深。
“你没有尽力,我不需要你让我,也一样会赢。”潋对着南承曜面无表情的开口。
南承曜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笑:“我已经尽力了。”
“尽力?至少我知道,你并没有尽全力。”潋冷冷一笑:“你的本事我太清楚了,如果尽力,你会不御驾亲征只留在这里等你?如果尽力,你会每逢朝会只准奏从不亲下决定?你前三了从前服侍的旧人,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南承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又如何,你已经赢了,而我要这把龙椅的最初目的,也只是为了倾覆。”
他的身影,在黎明的微光中,在明黄色龙纹刺绣的缠绕下,清晰又冷漠,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与潋一道,定定的看着他。
或许是见我们这样,他淡淡笑着,不甚在意的开口道:“为这把龙椅殉葬的人已经太多了,我所要的,不过是反过来,举国殉一人,如此而已。”
他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第一次敛了眼中的漫不经心,看着潋开口问道:“她呢?”
潋微微一怔,然后不动声色的开口:“我不明白你指的是谁?”
南承曜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她从邪医谷出来以后,跟你去了齐越,我安排的人回报说,从未见她离开,但她并不像是生活在你身边,四下去寻也没有结果,所以我现在问你,她在哪里?”
过了很久,潋才将眼光缓缓的从他面上移到沉香木床上的那件红色衣裙上:“以你的性格,兵败之后居然会留在这里等到现在,就是为了问这一句,是不是?”
南承曜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潋却突然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一粒朱红的药丸倒入酒杯之中,斟满了酒递了过去:“你想要知道,自己去问她啊!”
南承曜的面色渐渐泛白,声音听来暗哑而紧绷:“你是说,她,她——”
他那样的人,一句话竟然会说不下去。
潋语带恨意的开口:“你以为她有多坚强可以经受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坠崖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我本来以为我接她到齐越,我可以好好照顾她,可没想到——”
后面的话,或许触动了他深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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