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清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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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长恭转头瞪了一眼王绰，但是他竟然毫无察觉，开口继续想说着什么，不想却被崔贤推了一把。

　　被打断的王绰，不悦的转头看了一下崔贤，才发觉不对，顺势看向高长恭，似乎心领意会到了什么，会心一笑，“不对，应该说是我们殿下的小心肝受不了咯。”

　　高长恭听了似乎更不悦，转头又瞪了一眼王绰。我转动着眼珠子，身体不敢动一动，最后目光停留在慕一宽那里，大概是睡了太久了，连说话都感觉有点生疏了，“一宽，你、、、的伤没事了吗？”

　　听到我那生疏的话语，大家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慕一宽。王绰像又抓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走上来说：“哟，姑娘，真是让我伤心啊，没想到姑娘醒来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关心慕兄。”

　　我无奈一笑，“慕一宽为我挡了一箭。”

　　“哦，原来慕兄受伤是因为苏姑娘啊。”王绰边转头边笑道，看到高长恭一脸暗怒，笑容更加灿烂明媚。

　　慕一宽急忙解释道：“我受的伤不严重，姑娘请放心。”

　　“好了，我们出去吧，月灵，你好好照顾她。”高长恭发话道。

　　站在后面的月灵欠身答应道，“是。”

　　“是啊，都走都走，该让姑娘好好休息咯。”王绰大声好像在故意宣布着什么，在高长恭的怒视中他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

　　一群人相继走出屋子。

　　尉相愿跟在最后面，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出去，留下一阵冰冷的气息。

　　留下还在泪眼涔涔的月灵，拿着毛巾站在那里。

　　“月灵，过来。”我艰难的伸出手。全身像被什么掏空了一般，一点力气也没有，手哗啦一下滑下去。月灵赶忙跑过来接住我滑下的手，轻轻地放到被子里。

　　“姑娘，你差一点就、、、、、、”月灵抽泣着。

　　我艰难的咧开嘴，笑了笑，“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嗯嗯。”她拿出绣帕擦了擦眼泪笑起来，如是一朵带雨莲花。

　　“月灵，我睡了多少天了？”

　　“姑娘，你睡了四天四夜了。”月灵重新把毛巾放到水盆里，拧了拧答道。

　　渐渐地，回想起所有的事情、、、他转头看着我，诧异的目光缓缓地开始涣散，还带着些许死前的希冀，仿佛是黎明前的星子，慢慢的光芒散尽，最后空洞、、、那双眼睛在我心底从此挥之不去，我杀人了，不管怎样，我杀了他。但是为了保护高长恭，为了华夏民族的历史，我必须这么做。或许以后还有更多的别无选择，不管怎样，只能走下去了。

　　转头看向窗外，又是一片艳阳天。阳光里，几株美人蕉已经凋谢，残败的花枝折腰垂下，决然凄美。

　　或许是两个月内受了两次重伤的原因，这次的伤更加难以愈合，全身被掏空的只剩疼痛了。刚开始的那几个晚上痛得都睡不觉，睁着眼睛便可看见陪在床榻边的月灵，总是一脸着急。烛台上，香烛冉冉，如泪阑干。

　　月灵看我几日睡不觉，甚是着急，于是便换了一种香草放进金猊兽炉里燃起来，袅袅细烟，香气薄薄。她说这种香草有促进睡眠的作用。果然接下来的那几个晚上终于可以入睡了，虽然总是昏昏沉沉的，但是总比睁着眼睛干疼好多了。

　　四天过去了，身体感觉还是那么的虚弱，只是伤口没有那么疼痛了。一觉醒来后，已经是第五天了。

　　窗外一派盎然，满园花开，柳枝袅娜。远处的回廊上，几个丫鬟嬉笑打闹而过。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透过绣屏，看到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随后便看到，一身鹅黄色长裙，肤光胜雪，眼睛含妖，媚态暗生，便是王姬。她扭动着腰肢，来到床前，后面的丫鬟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盘上面的碗里似乎盛的是汤药之类的东西。

　　月灵赶忙起来欠身作福。

　　王姬抬着目光，一双丹凤眼娇媚细长，轻轻挥手道：“出去吧。”

　　月灵低着头犹豫着：“可是殿下让奴婢、、、、、、”

　　“我让你出去。”娇媚的声音变得十分霸道。

　　月灵微微一颤，转头看着我，在我的示意下，她端起刚要喂我的药退出去。等月灵退到门外后，她才缓缓地放下目光，看了我几眼，然后自行坐到床边，袖边玉指微露，蔻丹鲜红。

　　“听说你又救了殿下一命，你的心机可真不浅啊。”

　　我微微挪动了一下躺久了的身体，对着她笑道：“娘娘谬赞了。”

　　她怔了一下，似乎想不到我会这么回答，随即脸便阴怒起来：“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勾引到殿下！”

　　“你太抬举我了。”

　　她冷笑一下。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一个修长的身影随即走进来，高长恭那张倾国无双的脸随后出现在绣屏前面。后面还跟着月灵。

　　王姬急忙转过去，便是一脸媚笑，娇声道：“殿下，你怎么过来了？”说着的时候目光还冷冷的飘到月灵那里。

　　站在高长恭后面的月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月灵，过来。”我急忙向她招招手。

　　似乎得到解救般，月灵快步走过来，坐到床边握着我的手，手心有些冰凉。

　　“你怎么过来了？”高长恭看了看我，转过去温柔道。

　　王姬又是娇媚一笑，往他身上贴了贴道：“我听说苏姑娘三番两次救了殿下，你看，我这不是带了汤药过来吗。”说着往身旁挥了挥手。

　　旁边的丫鬟急忙端着托盘走到窗前，把汤药交给月灵。

　　高长恭看着药交到月灵手上后，温柔道：“我们出去吧。”

　　“好，不过殿下得答应妾一件事情。”王姬紧贴着高长恭，扭着如烟柳腰转过绣屏走出去。

　　“什么事？”

　　“殿下有些日子不去妾那里了、、、、、、”

　　我看着三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觉笑起来。

　　高长恭到底是怎么从二十个人当中选中了王姬的呢？这个问题我实在是想问问他。

　　看着他们离开，月灵松了口气，转过来看到一脸贼笑的我奇怪的问道：“姑娘，你笑什么。”

　　我急忙止住，摇摇头，“没什么，把药给我吧。”

　　“不行姑娘，这药也不知道、、、、、、”月灵说着把药挪向后面，一副坚决不让我喝的样子。

　　我怔了怔，笑，“没事的，拿过来吧，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好意呀。”

　　“可是姑娘、、、、、、”

　　“没事的，她是个聪明人，不会自找麻烦的。”

　　在我的坚持下，月灵还是把药给了我，仍然是一脸忧色，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把那碗及其难喝的中药喝下去。

　　第二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1…1…20　23：32：04　　字数：2153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

　　其实这些日子也不算闷，郑王妃天天都来看我，慕一宽他们三个也经常过来，王绰天天开风流玩笑，自然也就不会太无聊。

　　是日。

　　月灵扶着我下床的时候慕一宽他们刚好进来。

　　王绰高兴地走上来道：“苏姑娘，真乃可喜可贺，不如我们到亭子上去喝酒赏花如何。”

　　“呸呸呸，姑娘的伤口还未痊愈，怎么能喝酒？”月灵在一边娇骂道。

　　王绰拍了拍脑袋改口道：“对对对，是我的错，月灵妹妹不要生气，那我们一起喝药赏花如何？”

　　站在一旁的崔贤无奈摇摇头笑起来。

　　慕一宽正经道：“胡说八道。”

　　王绰一听，又来劲了，转过去对慕一宽道：“这怎么是胡说八道呢，能与姑娘‘同甘共苦’不是、、、慕兄梦寐以求的吗？”

　　慕一宽一听，脸不觉微红，骂道：“真是胡说八道。”

　　王绰看着他一脸无措窘迫的样子，开心大笑起来。崔贤拍了拍慕一宽的肩膀，表示同情。

　　“你们都出去，我给姑娘梳洗梳洗。”说着月灵向前赶人道。

　　“走，喝药赏花去！”王绰大声宣布着，然后又转头对我一笑九分温柔，“姑娘，我可等着你来哦。”

　　明镜莹然，胭脂粉艳，翠钿金粟桌上摆。月灵拿起纹花木梳开始为我打扮起来，很快的发鬓梳起，美如云朵，随后便是描眉施粉、、、一番摆弄后，她终于满意，站在一边开心的看着我。

　　“姑娘真美。”

　　我站起来，转身拍拍她漂亮的小脑袋道：“月灵也很美的，还是小家碧玉的美。”

　　“姑娘真会说笑！”月灵低头红着脸道，莹莹明镜照映在那张如花般羞答答的面容上，娇小的身材在窗口的光影里剪裁的特别的玲珑好看。

　　“是的，只是你没有注意。”我笑着转身要出去。月灵急忙放下手中的梳子过来扶住我。我轻轻地推开她说道，“不用了，我又不是不会走路，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

　　天气晴好。

　　满园花开，杨柳渏青。

　　我缓缓的走在清幽的小径里，午**院寂寂，只是偶然有丫鬟嬉笑打闹而过。走到转角的时候猛然的停下脚步。

　　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前方，顺着身影看上去，一张带着浓重的文人气息的脸出现在假山后面，面容意味深长——

　　阳光里，尉相愿的脸格外的瘦长。

　　“尉大人，多日不见。”我微微欠身道。

　　他没有说话，阳光下那张瘦长的脸上笑容更加的深沉。

　　“看来大人还是公事繁忙，那就不打扰大人了。”我又欠一个身，然后绕过他向亭子方向走去。

　　不想，他却说话了：“姑娘，不该姑娘管的事情，姑娘最好置身之外，否则、、、、、、”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那么，那块玉大人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听此一言，他猛然惊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仿佛是被雷击中一般，整个身体僵硬起来、、、、、、

　　琉璃青瓦，雕栏玉阶，亭子上几个青年才俊正诗酒临风，好一派潇洒景象。

　　风荷亭。

　　驻足在亭子下，才发现这个亭子叫风荷亭。忽然想起那晚与高长恭喝酒的情形，心底竟然漾起一层薄薄的涟漪来。风过荷香，亭边的那一池荷花正在风中缓缓摇曳着，在午后的阳光里分外惬意。

　　“美女妖且闲，驻足风荷亭，婀娜又多姿。”抬头看到王绰一笑九分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身旁，恭请道，“姑娘请。”

　　我点头表谢，轻轻地提了一下裙角走上去。

　　“姑娘，我们正以湖里荷花作诗，不知姑娘可否有兴趣。”崔贤站起来笑道。

　　“小女子才疏学浅，恐怕、、、、、、”

　　“姑娘聪慧过人，可不能推迟哦。”王绰走上来头微微一点温柔道，细长的眉眼悉堆笑意，眼角里的笑痕被拉得又细又长，甚是迷人。

　　盛情难却，我笑了笑，转头看着那一大片的荷花苦想起来。虽然从小到大学过不少古诗词，但是还真从未做过一首古诗词，只能凭记忆造扯几句了：

　　“青荷盖绿水，遍池亭边阁。纵是掩淤泥，出水胜妖娆。”

　　说完后，我转头看着他们。

　　“姑娘，用荷花表情操，妙啊。”听完王绰便称赞道。

　　崔贤点点头表示赞同，慕一宽看着我轻轻笑着。

　　“没想到苏姑娘竟有如此情操，真是让人钦佩啊。”一声柔媚，如莺如燕。

　　转身便看到王姬扭着柳腰莲步走上亭子，一身翡翠长裙一泻而下，笑涡里总是透着一股妖媚，后面跟着她的丫鬟。

　　“娘娘。”大家起身问安。

　　王姬一笑，转过身来，看着我，“姑娘既有如此情操，何不与我细细道来，我住牡丹苑，姑娘可愿随我来？”

　　无事献殷勤，直觉告诉我，并非好事。我笑着边想该如何拒绝的时候，王绰一步走上去笑道：“娘娘可有雅兴加入我们？”

　　王姬娇媚一笑转过脸，“若是王绰郎君盛情邀请有何不可？”

　　“哈哈哈，娘娘可真是平易近人啊。”王绰微微后退一些笑道。

　　“王郎过奖了。”

　　“听闻娘娘善舞，舞姿超群，如能有机会一见，那真是此生无憾啊。”王绰继续笑道。

　　王姬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黯淡的光芒，随后又是娇媚一笑，似乎特别开心，“自从伺候殿下，便不再跳舞，如是王郎想看，有何不可呢？”

　　看着他们谈笑，我松了一口气，满是感激的看着王绰。

　　我可不想再去惹麻烦，现在找出日本人才是最重要的。

　　“姑娘，该歇息吃药了。”这时候月灵来到亭子下欠身提醒道。

　　我趁机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回房了。”

　　崔贤和慕一宽点点头。而王绰只顾着和王姬说笑，没能理我。我对着王姬欠请求，她头也不回不闷不响的一声去吧，我才走下亭子。

　　月灵回头看了看亭子上的王姬，小声问：“娘娘可有为难姑娘？”

　　我牵着她的手笑道：“没有，怎么了？”

　　“娘娘是先帝赐给殿下的，听说她长袖善舞，因此被先帝选上，只是殿下选中她却从未让她跳过一支舞，她一直郁郁不乐。”

　　“原来这样。”难怪她刚才目光中会闪过失望，如果一个人喜欢跳舞，却不再有人欣赏，尤其被自己所爱的人忽略，那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吧。

　　第二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1…1…22　0：09：12　　字数：1864

　　是夜。

　　风清如水，月如玉盆，洒落一地霜华。

　　不知为何，我又失眠了，于是到花园里走走。花园里很安静，唯有虫鸣声，唧唧喳喳，相互呼应，乐在其中。光影里，假山如鬼魅般立着，周围影影绰绰。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湖边。一片荷花在月光里盛情开放着，娇艳美丽。湖边的亭子上，红木宫灯在风中缓缓摇曳着。

　　亭子中，一个孤独的身影寂寂的坐在石桌前，目光长久的停留在湖里的那片荷花上，淡淡的薄薄的，有些飘渺，遥远的仿佛触不可及。石桌上，一个酒壶寂寞的立在中央，一动也不动，如是嵌入了石桌里。

　　“一个人喝酒不是很闷吗，我来陪你吧。”我走上去坐到高长恭的对面，接过他手上的酒杯。

　　高长恭惊讶的转过目光来看着我，怔了怔，强行拿过我手上的酒杯说道：“伤口还未痊愈，不能喝酒。”

　　“有人说，酒是治愈伤口的良药，不然某些人怎么会在这里喝闷酒呢？”我伸手拿过酒壶，却又被他紧紧地抓住了。

　　抬头看到高长恭一脸温柔的坚定。风吹过，拂开他额前的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来。飞扬入鬓的眉毛，削尖的鼻子，性感的唇线，尖利的下巴，温柔依旧，美如冠玉，总是让人忍不住沉迷。在他的坚持下，我笑了笑，松开手。

　　接下来，他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不再说话。而我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转头看着亭外纷纷扬扬的月光，竟然也觉得格外的舒适。直到壶里的酒都被喝光，他才安静的放下杯子，似乎有些醉了，修长的手指柔软的没有力气，头也跟着低下去。

　　过了半晌，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迷离的忧伤，如同秋日里弥漫起来的大雾，遮天盖地，到处都是——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点也不尊贵。”高长恭的声音低沉，充满伤痛。

　　白皙如玉的手指无力的在桌子上动了动，头猛然又低下去，长发散下去，遮住他半边的脸，看不清表情。

　　他沉吟半晌，忽然又猛地抬起头来，眼波如秋水盈盈，或许是醉了，脸颊上两片红云，唇翕动一下，“我的亲娘连妓女都不如、、、连父兄他们都嫌弃，所以他们也离我很远，但是我好想好想父兄他们、、、、、、”

　　夜色暗淡，夜风清凉。

　　我怔怔地看了他许久，心底翻涌出一阵一阵的伤痛，这就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兰陵王？

　　“那么，你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吗？”我冷冷问道。

　　他抬起满是伤痛的目光看着我，就仿佛是一只受了伤的狮子，忽然动不了了。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比你可怜的大有人在，有饥寒交迫的，有家破人亡的，有备受压迫的，还有身缠恶疾的，他们都比你可怜的多！”除了用这种方法，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因为我懂这种伤痛！

　　他呆呆地看着我，目光里参夹着些许疑惑，些许悲痛，心底的伤痛变得更加浓重起来，声音不觉变得轻柔起来，“我懂你的伤痛，我连我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但是，我有养父养母，他们比我的亲父母还亲。当初我也一样，刚知道自己的身世是特别难过，甚至离家出走。但是回家后才发现，全家人都在担心我，母亲甚至几日不睡。”

　　高长恭怔怔额看着我，目光依旧那么的模糊不清。

　　“不关心你的人，就算你哭得再悲痛他们也听不见。但是关心你的人会因此比你更悲伤。高长恭，你有佳人郑王妃，知己尉相愿，如果你难过了，他们会比你更难过的。”

　　高长恭依旧盯着我，眼睛半眯着，悲伤在眼波里荡漾着，一圈又一圈，但是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变得捉摸不定、、、、、、

　　过了很久。

　　仿佛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了。

　　我心底有些不安起来，也许激将法在这个时候对于高长恭来说是没有用的、、、但是！

　　他竟然自嘲般笑起来，嘴角的那一抹异常的艳丽，眼睛被拉得细长细长的，仿佛有某些晶莹的东西不经意间掉了出来。笑了一阵之后，他停下来。

　　夜风静静地吹过，带着那阵笑声飘到湖里，粉红色的花朵安静的摇曳了一下，散出一阵阵淡淡的荷香。月亮升到了最高处，开始缓缓地落下去。

　　高长恭沉默了许久，悲伤地声音又响起来：“你说过我怕死，确实是我害怕死亡，而且很怕。”

　　我惊讶的看着他。没有想到，那时只是因为我要强而一时说出的话，竟让他记得如此清晰，

　　高长恭定定的看着我，目光轻轻的动荡一下，“我怕我死了之后，就会少了一个保护北齐，保护、、、他的人，我怕不再有人、、、保护我的陛下、、、、、、所以，我不要死。”说完后，他的头猛然埋下去。

　　脑袋仿佛被什么狠狠地击了一下，变得很疼痛，却又十分的清晰，心底的忧伤瞬间排山倒海起来。

　　这个男人，这个绝世倾城的男人，这个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竟然会像一个孩子，一个受了伤的孩子般、、、嘤嘤的哭起来，让人这般这般的心疼！

　　他喝醉了吧。

　　我叹一口气，起身绕过石桌，来到他旁边，扶起他，准备回房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一阵温柔的疼痛缓缓的蔓延上手臂。

　　“谢谢你，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这些话，也没有人跟我说过那么多的话。”说完以后他又倒下去了。

　　第二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1…1…23　0：36：35　　字数：2253

　　接下来的日子里，失眠竟然成了习惯。

　　高长恭每天晚上都会坐在亭子里，有时候会喝一点酒，而很多时候只是安静的坐着，看着亭边的那一池荷花，在月光下盛情开放着。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没有再提及一句，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而我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

　　这个时候似乎沉默才是最合适的。

　　就这样，一直到我的伤口完全愈合。

　　日子似乎过得很安逸，让我几乎忘了来这里的目的。直到我在街上再次看见徐老。

　　那天月灵到绣纺去拿一些绣品，我就跟着她去了。在城西街角处徐老仍然在那棵树下给别人算卦。正当我想支开月灵的时候她却被一个人给撞倒了。绣品从花篮里掉出来，散落一地。月灵跌坐在地上，已是被吓到，花容失色，让人心疼。

　　“月灵！”我急忙蹲下去扶起她，“你没事吧？”

　　月灵站起来，玉手轻柔的拍去身上的泥土，抬头笑道：“我没事。”说完急忙蹲下去捡起那落满一地的绣品。

　　而那个刚把月灵撞到－－撞倒在地的家伙却一脸傲慢的站在一边宣布道：“快滚开！”

　　闻听此言，心底的怒火不由升起。我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男人狂妄的站在那里，一副仗势欺人狗样。而他后面的是一顶由四个人抬着的轿子，轿顶玲珑，四角纹龙雕，坠着华丽的金饰，轿身是红木做成，轿帘是绫罗绸，上面绣着牡丹，整个轿子看起来无比华丽，看来不是达官便是贵人。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这般欺人！

　　“是你撞了我们，还让我们滚开？”我压低声音问道。

　　这时候，街上的人开始围过来看热闹。男子仰着头，斜着目光看着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尽量的压下火气。此时月灵已经收拾好绣品，提着篮子站起来，看着正在一脸怒火的我，急忙碎步走来。

　　“姑娘，算了，我们回去吧。”月灵看了看那顶轿子道。

　　我推了推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