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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春色-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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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瑜脸色一沉,目光凌厉地看向那个乐师。李梦蝶出丑,她是心中大快,可七宝宫的乐师出了差错,就非她所愿,打了她这个宴会主人的脸。
乐师被她的目光吓得失手将竹笛掉落地下,那琴师也被骇得连弹错两个音。杨婉柔更显慌乱,长袖挥出时,险些缠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去看杨夫人的脸色,正好碰触到杨夫人不善的眼神,心中一惊,舞步愈加凌乱起来。
宋箬溪好象看到她的眼中有泪光闪动,想起刚才她的友好态度,一时心软,就想帮她一下,没有多加考虑,就拿出随身携带的笛,横笛在唇边,乐声悠然响起。
琴师随着笛音的拍子转弦跟上了曲调,雀鸣清亮,风声轻柔笛音琴声配合默契,似乎比刚才还好。其实宋箬溪学吹笛不过短短两年,她并没有学乐器特殊天赋,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二十多年的阅历,更能体会到曲中的意境罢了,再者安隅很喜欢这首曲子,常与她琴笛合奏,熟能生巧是有道理的。
杨婉柔一个旋转,调整舞步,收定心神,随乐起舞,裙裾似荷叶舒展,长袖如花蕊吐香,粉衣绿裙,千娇百媚,迎风摇曳,暗香浮动。笛音、琴声渐渐低缓,余音袅袅,风已停,雀飞走,寂寞莲花宛立水中。
杨婉柔收起长袖,螓首低垂,收裣行礼,正欲退下。
“且慢。”盛瑜出声道。
杨婉柔心头一紧,双脚发软,险些就要跪下。
盛瑜问道:“刚才吹笛的是谁?”
宋箬溪暗叫不好,此时要躲开已晚,使了个眼色给香绣,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快步走到堂中,跪下道:“民女见过长公主,给长公主请安。”
见宋箬溪的打扮不象是官宦之女,盛瑜就起了疑心,眸光森冷地盯着她,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回公主的话,民女进京投亲无果,庵主怜惜,容民女暂住庵中打探亲人消息,民女不愿不劳而获,随众位师父来晚晴院打扫。见诸位姑娘表演才艺,精彩纷呈,一时忘情,伫足停留,不料扰了公主雅兴,还请公主恕罪。”宋箬溪很清楚这些都是特权人士,可轻易要了她的小命,这番说辞是表明她没有叵测的居心,纯粹是欣赏表演而已。
盛瑜还没说话,杨婉柔上前两步,跪在了宋箬溪身边,嗑头道:“长公主,苏姑娘是为了帮小女才会贸然吹笛,错在小女,请长公主责罚!”
宋箬溪愕然,没想到杨婉柔会不怕死,把事情揽上身。
杨夫人脸色虽然极其难看,但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坐在座位上,并不出来求情。
“来人,去请静余师父来一趟。”盛瑜显然不相信宋箬溪的说辞,要找静余证实。
“长公主,这位姑娘的确是桃花庵庵主收留的。前几日,老身来庵中进香,亲眼所见。”有位老夫人突然开口道。
宋箬溪对这位仗义出言的人十分感激,从东园去西园请静余,来来回回要一段时间,虽是春天地上不冷,但跪久了膝盖会痛。
“秦老夫人曾经见过她?”盛瑜吊梢眉微微上挑,知道这位秦老夫人信佛,怕她起了怜悯之心,有意帮宋箬溪脱罪。
“长公主明鉴,老身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长公主。”秦老夫人站起微微欠身道。
荣淑眸光一闪,笑道:“皇姐,小妹曾听人说,闻乐声知人心,此女能吹出如此绝妙清幽的笛音,不会是那种狡诈之人。再者秦老夫人在庵中见过她,想来定是如她所言,是借居庵中的贫女。皇姐一向济苦怜贫,看她这般可怜,就轻饶了她吧!”
“荣淑妹妹惯做好人啊,有颗菩萨心肠,将来一定能去西方极乐世界享福。”延淑公主唇边勾起嘲讽的冷笑。
“皇姐,此女擅笛,我们不如就罚她独奏一曲,在这佳节里,既雅致又有趣。”荣淑不理会延淑讥讽,继续相劝盛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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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善心
盛瑜看看荣淑,看看秦老夫人,再看看杨婉柔,眼中划过一抹了然,把手中的茶杯搁下,道:“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宋箬溪到底不是原装古人,抬头直视,忘记了垂下眼睑,与盛瑜看过来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这丫头好大的胆子!
在场众人皆冒出了这个想法,可就是这个大胆直视令盛瑜满意了,唇边微微上勾,“就依荣淑妹妹所言,你吹一首令本宫满意的曲子,本宫就饶了你的无礼之举。”
“吹笛需气息贯通,请长公主准许民女站起身来吹奏。”春裳单薄,宋箬溪跪得膝盖痛。
盛瑜抬了抬手,“杨姑娘回你母亲那儿去吧!”
“谢谢长公主。”杨婉柔忧心地看向宋箬溪,要吹出令长公主满意的曲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宋箬溪自信地扬唇笑笑,要她不用担心。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世间万物有因果,善待众生结善果,娑婆苦,乞求大士瓶中露,普渡众生入极乐。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睹人施道,助之欢善,得福甚大……唵嘛呢叭咪吽。麻曷倪牙纳。积都特巴达……”宋箬溪眸底闪过狡黠的笑意,这首善心向佛》分两段,前面是劝善箴言,后面是观音灵感真言》,她到要看看皈依佛门的盛瑜敢不敢说不满意?
“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能用笛子将观音灵感真言》吹出来。本宫亦是惜才之人,不愿见如此好的笛音成绝响。这次就罢了,你退下吧!”盛瑜眼中带着一丝赞许,狡猾比愚笨好,这丫头只是没有别的坏心眼,到是可以栽培。
“谢谢长公主宽宏大量,民女告退!”宋箬溪唇角微扬,退到一旁,带着香绣迅速离开了晚晴院。
出了东园,香绣大喘了口气,“姑娘,奴婢差点被吓死了!”
“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庵堂,回庵堂去。”宋箬溪拍着胸口,总算逃出生天。全然忘记有句话叫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若盛瑜长公主要秋后算账,她依旧逃不了的。
静临暗中护送宋箬溪主仆进了房,转身去找静余,让她到晚晴院为宋箬溪善后。
得到静余的再次证实,盛瑜心中疑虑稍减,可还是不放心,“她的笛吹得还不错,就让她到七宝宫来当乐师好了。”
静余口颂佛号,道:“公主爱她之才,特允她入七宝宫伺候,这是她荣幸。只是此女非红尘中人,俗世繁华与她无关。”
“远离娑婆,身入净土。”盛瑜眸光闪了闪,抬手扶着髻上的七翅金凤钗,“她到是个有福的人。”
“我佛慈悲,普渡众生。”静余微微一笑,这件事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花朝节的才艺表演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缃纹郡主以一幅落花游鱼图夺得书画魁首;左卫上将军的女儿沈银瓶一首将军令》,震惊全场;舞蹈则因为杨婉柔出了差错,让李晓棠白捡了个便宜,三人都得到了一柄白玉如意。
诸位夫人目的达到,心中自有了满意地人选,说说笑笑,就散了!
黄昏的时候,静叶派人传信过来,皇上已定下为小皇子祈福七天,这样的话,宋箬溪还得留在庵中装一段时间的贫女。
抄了几天经书,宋箬溪就坐不住了,净莲寺离城远,坐马车去一趟要两个多时辰,到山下的小集镇也得走一个时辰,她懒得动,乖乖窝在寺里当资深宅女,这里离城近,才五里路,她要是不去逛逛,那就是笨蛋,“庵主,小女明天想进城打听亲戚的消息。”
“这里没有外人在,师弟不必叫师兄庵主。”静余笑道。
宋箬溪眨眨眼,那就有话直说了,“师兄,我要去城里玩。”
“明儿师兄要去秦家,你一起去,那天秦老夫人在长公主面前帮你说话,你该去谢谢她才。”
“哦。”
“谢礼就拿你抄得那份大悲咒好了。”
经静余提醒,宋箬溪想起来了,“还有那位公主也帮我说话了,我是不是也要送她一份大悲咒?”
“那位公主封号荣淑,这京中各家连络有亲,荣淑公主的驸马是秦大夫人的弟弟,秦二夫人是杨姑娘生母的亲姐姐。”
古今都爱用姻亲结盟,一荣皆荣,一损皆损,因而结盟稳固。宋箬溪撇撇嘴角,轻嗤一声,那天全靠杨婉柔讲义气主动揽上身,她们才会帮着说话,要不然,她就算不人头落地,也免不了挨顿板子。
第二天,静余带着宋箬溪和香绣进城,前往谯国公府。马车穿过数条大街,在国公府院门外缓缓停了下。方外之人,无品无级,依礼应走偏门,可静余是桃花庵庵主,沾了首任庵主端和公主的光,与其他寺中的主持就略有些不同,再者她还是慧谨这位高宗皇帝御封神尼的弟子,京中各府都要高看一眼,不把她当成一般的三姑六婆对待。
赶车的那个高大尼姑跳下车,放下脚蹬,静余先下车,香绣下了车,转身来扶宋箬溪。进了门,换上国公府的软轿,到二门外三人下了轿,跟着管事婆子往正房走去。
闽国立朝之初,有四位异姓王,六位世袭罔替的国公,百年过去了,异姓王早已烟消云散,六个国公府的如今也只剩下四个,谯国公原是六公之首,如今虽势不如前,可余威犹存。
“静余师父来了!”廊下伺候的婢女向内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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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善缘
静余领着宋箬溪和香绣进了房,秦老夫人信佛,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屋内布置清净整洁,摆设上多绘着莲花图案。秦老夫人歪在软榻上,身边坐着个容貌清秀的小丫头在用美人捶给她捶腿。
静余双手合十,口颂佛号,“秦施主有礼。”
“小女(奴婢)见过老夫人!”宋箬溪和香绣行的是俗家万福礼。
秦老夫人笑,坐起来,抬抬手道:“不必多礼,坐下说话,上茶。”
静余坐着离秦老夫人稍近的地方,宋箬溪坐在远点的圆凳上,香绣站在她身后。
“老夫人,这位苏施主想必秦施主还记得。”静余开门见山。
“善心向佛》,余音绕梁!”
“苏施主言及那天多得秦施主为她说话,免她受长公主责罚。她是信佛之人,特意抄了份大悲咒,想与秦施主结个善缘,央了贫尼几日,贫尼就带她前来,还望秦施主莫怪贫尼自作主张。”静余笑道。
宋箬溪抿唇忍笑,师兄说是说出家人不打妄语,可这话句句皆是妄语,她何时特意抄了?何时央求了?最不明白的是,结这善缘有什么用?她取下面具就不再是苏姑娘了。
“庵主莫说这些客套话,老身瞧这姑娘是个伶俐的孩子,那日若非她仗义相助,杨丫头就要当众出丑,那乐师小命难保,就是长公主也会颜面无光。”秦老夫人笑呵呵地看着低眉敛目宋箬溪,“认真说起来,长公主还该谢谢这孩子才是。”
“小女是个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那天莽撞行事,险些闯出大祸,若非老夫人帮着说话,小女只怕无非全身而退。”宋箬溪从香绣手中接过经书,双手呈上,“这份大悲咒是小女亲手所抄,聊表对老夫人的感谢之意。”
秦老夫人示意婢女接过经书,眼中精光闪过,行礼姿势优雅规范,莲步轻移,裙裾丝毫不乱的女子,若真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岂能这般从容自若,丝毫没有初进豪门的拘束和不安?静余特意把她带来,意欲何为?眯了眯眼,问道:“苏姑娘的笛艺是何人所授?”
“回老夫人的话,小女的笛艺是小女的姑母所教。”宋箬溪微欠身答道。
答话能答得如此规矩,可见是受过良好的闺阁教育,秦老夫人看宋箬溪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苏姑娘是哪里人啊?”
“回老夫人的话,小女是平南苏家的人。”宋箬溪借安隅的娘家一用。
平南苏家是有名的世家,可惜当年站错了队,退出了闽国的权力中心,销声匿迹,可毕竟是传承十数代的书香门第,还是有着深厚的底蕴,区区一介you女,所表现出来的名门风范也似模似样。只是没落了就是没落了,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如今只能借居在庵堂里,抄写经书为生。好好大家闺秀,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到也可怜,就帮她一帮,权当为子孙后代积福。
秦老夫人向后靠在软垫上,笑得慈眉善目,眸底那抹探究淡去,问道:“苏姑娘老家还有什么人?”
“回老夫人的话,平南老家已没有至亲骨肉。”
“可怜见的。”秦老夫人轻叹一声,“苏姑娘今年多大了?”
“回老夫人的话,小女今年虚岁十三。”
“苏姑娘年纪虽小,笛艺精湛,可见家学渊博,日后可要常来,教教我家那两个不懂事的孙女。”秦老夫人端过茶杯,浅啜一口,“只要她们学乖巧了,老身会多谢你的。”
静余插嘴道:“秦施主,苏施主已打听到亲戚的消息,过几日就要离京,怕是不能常来府上打扰了。”
秦老夫人的笑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依旧满脸慈爱的笑容,关心地问道:“苏姑娘的亲戚如今在何处?有几天的路程?身上的盘缠可够了?”
“回老夫人的话,她们如今住在广陵府。”宋箬溪“回归”宋家,“盘缠,庵主已经帮小女准备好了,择好吉日就启程。”
秦老夫人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不求入府,不要银财,难道真得只是来结个善缘?
不管秦老夫人信不信,喝完那杯茶,静余起身告辞,带着宋箬溪和香绣出门,迎面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穿着白底绣蓝色莲纹锦袍的少年,向这边走来。
宋箬溪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日和宋濂一起打抱不平的青衣少年。
“静余师父有礼!”少年双手合十行礼。
“施主有礼。”静余还礼道。
少年笑笑,看到站在静余身后的宋箬溪,眸光微转,问道:“静余师父,这位可是花朝节那天帮杨姑娘解围的苏姑娘?”
静余口颂佛号,道:“这位就是苏施主。”
“当日之事多谢苏姑娘!”少年向宋箬溪鞠了一躬。
宋箬溪没想到他会行礼道谢,没有侧身相让,结结实实地受了他这一礼,忙还礼道:“小事一桩,公子不必言谢。”
那少年还要说什么,那廊下的婢女已瞧见他,扬声道:“三少爷,老夫人请您进去!”
“静余师父请慢走,苏姑娘请慢走!”少年客气地说了声,就往正房走去。
静余三人出了国公府,上了马车。
“三少爷是秦二夫人的长子秦绍维,今年十六岁,秦二老爷在山南府任通判,二夫人随行,三少爷留在京中的国子监上学。”
情况和宋家一样,夫妻去任上,留下长子在京中读书。
静余随口赞道:“旁人都说这位三少爷性情随和、豁达大度、重情重义、相貌才学皆不俗。”
宋箬溪嘴角微微抽搐,眼神古怪地看着静余,“师兄,您这是打算给我做媒吗?”
静余一愕,哑然失笑,念了声佛号,就不再提及秦绍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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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相术
结善缘的这番说辞,别说秦老夫人不信,就是宋箬溪也不信,回到庵中,在禅房刚一坐下,就直接问道:“师兄,你带我去谯国公府的究竟要做什么?”
静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反问她道:“师弟对秦老夫人的印象如何?”
宋箬溪眸光转动,措词道:“她是个精明世故的老太太,有着富贵人家固有的优越感,但不失善良厚泽,虽然怀疑别人接近她是有所求,可还是愿意给予适当的帮助。”
“师弟有双慧眼,看得透切,评价中肯。”静余笑赞道。
“师兄,我不明白,这秦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宋箬溪微蹙眉尖,宋绥不过五品官职,与一品国公府,打交道的机会微乎其微。
“师弟,师兄最擅长什么?”静余继续反问她。
宋箬溪想了一下,记得静叶说过的话,道:“相面,看命格。”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十一择人与择偶,十二趋吉要避凶。天庭欲起司空平,中正广阔印堂清;山根不断处年寿,准头齐圆人中正;口如四字承浆阔,地阁朝归全库应。”
相术的事,宋箬溪没怎么接触,听得一愣一愣的,更糊涂了,眼神迷茫地看着静余,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眨眨眼睛,试探地问道:“师兄,你不会是想教我相术吧?”
“交友要交心,相面知人心。心善面善,心恶面恶。”
宋箬溪瘪嘴,“师兄,我不要学。”
“师弟,相术可推测人之吉凶祸福、贵贱夭……”
“师兄,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找理由推脱学习,宋箬溪脑子转得极快,顺手拈来一段佛经堵静余的嘴。
静余呆怔了一下,面露愧色,起身,双手合十向宋箬溪行礼,口颂佛号,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多谢师弟指点迷津。”
“师兄太客气了,静尘不敢当。”宋箬溪起身还礼,唇角微扬。
宋箬溪成功地打消了静余要教她相术的想法,日子愈发过的无所事事。在净莲寺,清晨要爬山锻炼,上午有时要跟着慧谨读经书,有时要抄写经文,隔两天还要去安隅的小院学习,在这里,每天去园子赏赏花,进城逛逛街,自在清闲的让她简直想长住此地不愿走了。
只是舒服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二月二十二日,静叶完成七天的祈福仪式,带着六位弟子回到了桃花庵。
“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净莲寺?”宋箬溪盘算她还能在这里逍遥几天。
“师弟不要心急,等过了上巳节,我们就回去。”静叶误会宋箬溪的意思,以为她急着回去,柔声安抚她,“上巳节东渠流觞,非常热闹,你带香绣去玩玩。”
还有十来天才回去,宋箬溪心中暗喜,嘴上却叹道:“又要去看那些人虚情假意,勾心斗角了。”
静叶口颂佛号,道:“我佛慈悲,世间欲望炽盛,众生迷惑颠倒,红尘万丈深坑,染于五欲六尘,随业流转。师弟,唯有看尽娑婆事,方能证应菩提。”
“多谢师兄指点,静尘明白了。”扯上佛经禅理,宋箬溪就觉得头痛,为免静叶继续念叨,耳根受苦,就算不明白也装着明白了。
静叶等人一直觉得宋箬溪聪慧,没有怀疑她在撒谎,说了几句祈福的事,就去禅堂上晚课了。宋箬溪和香绣回房,洗洗睡下了。
静叶一行人还要留在京城,诸王却收拾好行装,于二月二十五日离开京城,返回封地。不过诸王年满十八岁的儿子和年满十五岁的女儿则留下来,参加上巳节的东渠流觞,为赐婚做准备。
三月初三,上巳节,自古就有水滨洗濯祓除,去宿垢消病灾之俗;后来又增加了临水宴宾、踏青等内容。闽国的上巳节又与别国有所不同,闽国开国皇帝恰好生于三月初三,高祖为体现他勤政爱民,特意在这天出宫,与民同乐。继位的太宗、高宗等皇帝为了体现仁孝,延续这个风俗。现任的皇帝,同样会在这天走出皇宫,到东渠来。
东渠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长约有十数里,渠分成两段,上段供人游玩,两旁建有观景楼、清酌园、芙蓉园、及第园、新夷园、跃溪桥等;下游两旁是万亩良田,供农夫耕种。
上巳节还是青年男女欢乐会,红男绿女嬉戏游乐,毫无避讳禁忌,执柳捧花,相携而行。路全被这些男男女女给堵住了,马车过不去,宋箬溪和香绣数了车钱,下来步行前往。
刚走两步,宋箬溪就看到从前面一辆马车上走出来一个身穿银白绣兰花长衫,右手执一把玉骨纸扇的男人。扇面上绘着的兰花与他衣服上的兰花很相配,看起来颇有品位!目光往上移,只见此人剑眉斜飞,双目有神,鼻梁高挺,可是怎么看着好面熟?
“陈陌!”宋箬溪脱口而出,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扯着香绣就往路边树丛后面躲去
“姑娘,你……”
“嘘!”宋箬溪把食指竖在唇上,压低声音,“不要说话,跟我来。”
宋箬溪在树丛边等了一会,直到看不见陈陌的身影,才走出树丛,舒了口气,道:“还好没看见!”
“姑娘,你看到谁了?”香绣奇怪地问道。
“没看到谁。”宋箬溪抬手想抹把额头上的冷汗,手碰到面具,才想起来,她这个样子,陈陌根本就认不出来,她没必躲开,“哎呀,怎么把这给忘记了?”
“姑娘,你忘记什么了?”
“没什么。”宋箬溪不好意思承认她又犯迷糊了,笑笑,“我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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