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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带我回家-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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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大开着,可以令远山的风灌入,带来好闻的木叶清香。他曾言说过,人既然生在天地间,就该时常接接地气。不接地气的人活不长,可接了地气的人呢?是不是骗人的时候,就会脸不红心不跳,不觉一点愧疚?!
你明知道明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便是欺骗,为何还要欺骗我?!你明知道明知道我前半生早已被一个陆少卿骗得无比惨兮兮,为何还要落井下石,在我伤口上又撒一把盐?!你明知道明知道——
无数的明知道,无数的话,但我一句都未出口,只是将它们留在肚子里,好像只要如此,便可以将所有的痛苦无助悲伤难过统统嚼碎,消散掉。
就这般立在他身后,就这般瞧着他那宽肩细腰,也不知多久。也许实在太久了,也许将将开始。
可大日头已高挂中天,并一把一把,撒下刺脸刺心的热芒来。
终于他开了口,将这份压抑打散。
那只是几个字而已。
“痴儿,我已等了你好久。”
等我作何?是想看我究竟有多痴傻么?被一个又一个灵山的道爷玩/弄于鼓掌之中?被一个又一个灵山七子之一一再欺骗?!
我愤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往前走。无论今后的路将会如何,我都不会回头!兴许便要孤身一个,惨兮兮无依无靠,即便最后只落得草席裹尸,我也不能停下离开的步伐。
这步伐迈得好大,可还未走远,就听得身后再度传来他的音。那厮只是说着:“难道你不想听听我为什么骗你?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苦衷?”
嗬?又是苦衷!人活天地间哪个没有苦衷?!难道就因为有苦衷,便可以对别个肆意欺骗么?!
但我仍停步,并缓缓转过身去。而那厮就叹了口气,豁然回首。
正迎上他那双眼,那双眼哪还有半点浑浊!?却是灿若寒星,直寒到我心底。
“裴少玉,你说过从不骗我!说过这辈子骗谁也不会骗花锦绣。可你,却是天底下骗我骗得最狠的了!”
我明明想哭的,偏要在脸面上做个灿烂笑意。
那厮就叹了口气,竟是无比正色道:“我知道自己这样太自私,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可我真的有非常非常大的苦衷,而且因为这个苦衷,我也不能就欺骗你这件事做一个详细解释。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件事,只因为我觉得到了必须告诉你的时候。”
“必须告诉我的时候?”
“是的,你和陆少卿之间的误会太深。而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到了我无法自控的地步。”
那厮说得一本正经,本是他在欺骗我,偏他的样儿竟似乎认为欺骗是必须为之的事,是天大的正经事。
我强压下想要一拳打扁他的冲动,方才所有的心痛与心碎突然变成了另一种情绪。
那情绪仿若早已阴霾了许久的天气,突然瞧见一丝天光。
那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么?!
我以为早已不在乎陆少卿是否有苦衷,却不想我并非不在乎。原来有时候不去想并非已忘记,只是早已将那份感情,换另一种方式深埋心底。
顺手拉过一把椅子,我端端正正坐下,并为自己斟了杯茶。双手捧住滚烫的茶杯,我突然觉得紧张。
“可以了,将我要知道的话告诉我。我想,即便你因为那苦衷而不能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但我知晓,至少你可以告诉我,我最想知道的。”
那厮也为自己拖一把椅子,靠着我坐下。并为自己斟了杯茶,过程中我注意到他手竟微微颤抖,而神色严肃,竟似乎真真在思考究竟该如何讲,既能解决我的疑问,又可以避免泄露一些他并不想泄露的东西。
“事情要从哪说起呢?”那厮将满满一杯茶一饮而尽,却因为太烫而伸了舌头,以手做扇不停闪着。但他目光却是格外悠远,悠远的仿佛到了天边。
“就从五百年前说起吧。那时陆少卿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时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飞升了,结果给我们留下这一大摊子残局。当然了,向来有裴少玉在的地方,无论多乱的摊子都可以搞定,所以我很快就叶府形式做了一个初步判断。”
“四破阵随着空空散人的死亡而自行消失,莫名其妙消失的还有守阵的远古四神。而混天轮破裂,残片还在。我清点一下人数,就发现林云死了,叶少锋失踪,除此之外一切都还算正常。”
我很想翻白眼的,这厮居然说一切还算正常?!
“不要以为我对生死看得太淡,只不过对与一场大战来说,不,准确说应该是对与一场早已蓄谋良久的大阴谋来说,最后能得到这样的结局,的确算是好的了。虽然林云的牺牲我也很难过,不过总有人比我更难过。而且历来的战/争总要死人么,至少我们永远记住了她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我终于忍无可忍,出言制止他:“你可不可以说得尽量简短些?一个碎嘴的已经够闹人了,再添一个,真的不想让人活了。”
那厮就朝我瞪眼,道:“不行不行,这些话都省略不了。因为省略了这些,我就只剩下一句话了。”
“是何话?”
“你靠近一点。”
我晃头,谁知晓这厮是否借此缘由占我便宜。他便恼了,一下子自椅子上跳起,道:“算了,你不相信我也无所谓,不想听反正损失的是你。其实你能坐在这儿平心静气听我说话,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本来以为以你从前的性格,一定会将我大卸八块呢。”
我只好靠近他,恨恨咬牙,道:“我如今却不再是从前凡事较真的痴儿了。想来这世间谁没骗过人呢?便是连我,都曾骗过别个。既然我也不能撇清,又如何要求别个?!”
那厮立刻笑得前仰后合起来,并拿袖管擦汗,道:“你早说啊,你不说我哪知道你这么想得开?!你看我还特意配合你倍受打击的情绪,穿一身最能凸显我英姿俊伟的长衫子,以此将气氛调到最爆点。好么,结果你居然没事。”
他突然收了笑,压低了音,自嘲道:“痴儿,你不生气是不是因为,其实我对于你来说,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
☆、我是魔尊夫人
我怔住;不知该如何说。细想当初知晓他骗我,我是觉得非常非常生气的。但却毫无对陆少卿的万般纠结情绪;而是觉得心中莫名轻松透亮起来。
很多事都是相对的;想来他欺骗我;便证明陆少卿并未对他做过那些狠心事;既然都未对他做过何,那么小裴的死,是否只是秦落所为?而洗尽自染脏水的陆少卿,是否并非我揣测的大魔头?!裴少玉的话也越发证明;陆少卿并非我想象那种人。连番惊喜下;我还能有多大的气生?
可是,就这般如实说出么?会不会是对他的另一种伤害?!
我便语塞;而那厮就大笑,道:“痴儿,我逗你的。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你早晚会成为我师嫂——”
那最后两个字的音就压低。他明明在笑的,可一双眼中,却毫无笑意。
他踱步到窗前,背对着我立着,说道:“言归正传。因为该死的混天轮,该死的七星归位,大伙体力都被耗尽了。于是就互相搀扶着,回到叶府。一进屋就摊在地上也没心思哀叹大师兄其实才是魔星,灵山脚的痴儿其实才是仙友。我们只是互相检查了下,发现除了体力被耗尽意外,并无其他的致命伤。而混天轮碎片也被我们带回来,并且藏在叶府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不过为何带回那败家的东西,我们谁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留着它,恐怕今后还有用处。”
“可不可以言简意赅些?能不能别加太多个人情绪?璇玑星君,我怕你妨碍我对整件事的正确判断。”我再度打断他,只觉这厮越来越碎嘴,竟只是杂七杂八的讲着,又不是让你写回忆录,总是不说重点,直令人昏昏欲睡呢。
他就有些不乐意了,豁然回首,朝我奋力瞪眼,道:“我不是上了年纪么,说话难免啰嗦点。”
“你这哪是啰嗦一点啊!简直是啰嗦大了!”
“可我想简短说啊,你又不想听。”
“谁说我不想听?”
“让你靠近你又不靠近,离我八百丈远,好像我喜欢把你怎么样似的。”
“得得得,你别糟心我,我这就过去。”
这三界六道若说我拿着没法的,便是这位璇玑星君了。想来这位主儿软硬不吃,并且脸皮堪比城墙厚。
而靠近他,他便贼兮兮笑,突然一张脸朝我凑过来。那唇微张着,一股子热气直冲我脸颊。我便惊出一身汗,只觉这热气自面颊又移到脖颈处,瘙得我激灵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忙不迭后仰去躲他,偏一后仰竟然用力过猛,我就听那老腰发出一声难听呻/吟,猛地一痛。而骤然痛苦之下,我便要直挺挺跌倒。
那厮便毫不犹豫地伸臂揽住我,并就势一带,将我轻松带入怀。我大怒,将要抬手打他,他却缓缓松开了手。难得地垂了头,低声道:“放心,我没别的意思。”
场面便有些尴尬。两个人皆呆杵杵的立着,良久,我方轻咳几声,道:“其实,我本不该躲。毕竟,你我已经成了亲。”
那厮就笑,道:“没礼成就不算成亲。好在我没一时冲动,令你再也没有回头路。痴儿,谢谢我吧,虽然骗了你,却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你一定不知道,有时候说真话真的需要很大勇气。”
被他一番话说得心一酸。这厮的心意我怎能不懂?!可世事就是如此,有时候晚了一步,便是晚了一生。
就都闭紧了口。好半响,我方打破这僵局:“你到底要说何?不是说若不杂七杂八的啰嗦,就一句话可以概括么?”
那厮就叹气,道:“刚才我本来想说的,可是你躲得太快,我没机会说啊。”
脸面就发烫,我这才知晓他方才并非占我便宜。就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我不由坚定道:“你说吧,这次我保证不躲。”
那厮便再度凑近我,唇贴着我脸颊擦过时,若不是我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定又要弹开。幸而他只是贴着我耳,仿佛梦呓般低声:“陆少卿,是我们这边的。”
这话声音小的可怜,可在我听来,却无异于旱天雷!竟是自打飞升后听到的最真切的话了!当下心中也振奋,就连眼前都觉得豁然开朗。
就瞪大了眼,正要问他,他却突然神秘兮兮地朝我眨了眨眼,就道:“其实如果省略点说就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身体与法力的恢复,我们才能再度在三界六道走动,而这一走动就发现一件天大的事。”
“天大的事?”
“是的,自打我们有意识开始,就知道三界六道,可是——”
“可是却突然出现第三方势力,而这个新势力的介入,令一切都不得不翻盘重来。”
“你怎么知道?!”
这次他却是真真惊讶了。若说我与他这番没头没脑对话,我总感觉他半真半假的是在作势给人看,可眼下这副表情,却毫无疑问的是发自内心了。
我明白他必然想要躲着谁,就忆起寞离的话来,果然这第三方势力早已无孔不入,难怪裴少玉开门见山的告知我,他有天大的不得已苦衷,却不能说呢。
但我对与那苦衷,早已猜到几分。而裴少玉的不再隐瞒,令我只觉一切都将有全新走向。我从前揣测的、担忧的,自今往后都不必担忧。虽七星归位还一时没有头绪,可就连早已认定的人和事都可以翻盘,七星归位兴许说不定何时,就有了质的飞跃呢。
心中透亮头脑也灵活。而且困扰了三日的那封战书也真真成了陆少卿与我们开的一场玩笑。既然方少墨不再有死亡威胁,既然我与陆少卿不再对立,还有何事,可以难得倒我?!
说来寞离那般畏惧第三方势力,我却并不觉得有多难对付,只是看裴少玉的样儿,第三方势力无疑早已将我们各个监视着,想来一举一动皆落入人家眼中了。所以,接下来我是该配合那厮说话吧?!
而正要说何,那厮已先长长吐出口气,道:“好了,终于可以正常说话了。”
“呃?”
“它走了。”
“你怎知晓?”
“感觉。”
我就耸肩,故作一副早已一切了然于心架势,道:“好吧,我便权且信你。不过你也不用惊讶我,毕竟个人有个人的办法。难道经历那般多的事,我还是一个灵山脚痴儿,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便啧啧几声,而我就皱起眉头,道:“既然你与我知晓的已重叠,我想我们没有接着谈下去的必要了。裴少玉,你骗我这件事我可是记下了,今后你是要寻个机会还我的。而现在,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件事对与我来说,无比重要。所以我必须立刻就走。”
“嗯?!”
笑了笑,我无比洒脱的把一脸莫名的裴少玉撇下,大踏步朝屋外走。那厮就在我身后扯脖子嚎:“喂,痴儿,你难道不想知道云少海和我们怎么分开了么?”
脚步并不停,我只是大声回他:“当然想知道,而且我想知道的事何止这一件!但眼下无论多少事都没有我即将做的这件事重要!所以,璇玑星君,咱们稍后再聊。”
我已一步踏出门,便迎面吹来好一阵暖风。这风吹得我神清气爽,仰头瞧天,却见那一方澄蓝苍穹,一重重云随我移转。
放眼瞧,远山苍翠,近水清澈。卧龙镇的夏,居然悄然而至了。
正感慨,却见那厮追出来,竟自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来,笑着杵到我面前:“拿去。”
“呃?”
“没它你还真走不出叶府。”
“难怪你一副镇定架势,原来是知晓魔界大军只是虚张声势!”
“有时候能够淡定,只因为对一切早已全盘掌握。”
接过令牌,我不由抽抽鼻子,那厮便忙说道:“千万别动情啊!更别流眼泪,我生平最看不得女人哭了!你一哭我就会心软,一心软就该舍不得放你走,一舍不得放你走就该想向你讨要欠我的洞房花烛夜——哎呦!干嘛打我?!”
“这一下是要提醒你,自今往后我便是你师嫂,说话注意点分寸!”
我大笑,大踏步离开那厮,只觉今儿个天竟是格外澄净。
出了叶府,我寻一处僻静地召来祥云,于是便一路疾行。虽自打再次下界后,我总是在拼命赶,但此次,心情却与从前大不相同。
我不在乎他的身份,只在乎他是否与我为敌。
凭着记忆驾驭祥云,这一路虽赶得及,却因记忆出现偏差而走了不少冤枉路。好不容易在日落之前,我远远瞧见魔界那扇仿若通天的大门,方松了口气。
降下祥云,便有守门的兵将前来拦我,我心情大好,便好一番解释,却是大言不惭的说我是他们那位尊主的最重要之人,直说得兵将们面面相觑,就有一个小卒快步跑进去通报。而其余几个,瞧着我的眼神,似瞧着三界六道最大的痴儿。
“她有病吧?”
“我瞧着像。”
“还说是咱尊主的心上人呢,要我看她是撒癔症了,以为自己是天仙呢。”
“噗,有长成这样的天仙么?真是侮辱天仙这仙职了。”
就都你一句我一句的嘁嘁喳喳,并不时拿眼瞄我,我只是挺起胸/膛,耐心的等着进内通报之人。
不多时,就听得一阵急急脚步声响。竟是那先前通报的小卒折回,几个兵将就都凑过去,问道:“怎么样?”
那小卒摇头,气喘吁吁道:“尊主说哪来的疯婆子,给我轰走了,免得扰了魔界清净。”
便是一阵哄堂笑,其中一个瞧着是个小官的便故意高了音,道:“听到没有,疯婆子,尊主说轰走呢!也亏你好厚的脸皮,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瞧自己长什么样,就敢说是咱尊主的心上人 ?'…99down'!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告诉你,这里是魔界,你赶快滚啊,别让我们动手。万一一不小心拆了你的骨头,恐怕不太好吧。”
我只等他说完,却是笑嘻嘻心情大好也不计较。我早已料到陆少卿会如此打发我了,但从前的我脆弱至极,如今可是铁了心肠,定不再错过属于自己的机会。
就梗脖子往内硬闯,那守门的兵将岂容我胡为?但又哪是我对手?当下交起手来,竟是三下五除二,便将各个打得原地打滚,口中哀呼不断。
我自那横陈门前的小官身上跨过,一把推开魔界大门,便迎头撞上一个人。
却见那人身着嫩粉罗裙,一张脸薄施粉黛,满头青丝挽了个贵妃坠马髻,上不簪金带翠,只斜斜的插一朵盛放海棠。
碧落?!
☆、逆转
心便彻底凉了;至今我仍清晰记得当初一刀刺入陆少卿肉身子时,她那近乎疯狂的表情。这女子对陆少卿的爱绝不比我少;但我却曾那样深深伤害过他;想来她对我的恨意;必然也如滔滔长江水了。
就悄悄提了真气,我暗自思忖着,若万一交起手来,也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同时又在脸面上摆个笑意;我装失忆;故作一脸痴傻状,笑嘻嘻道:“碧落姑娘;我想见你们尊主。”
——呸,不要面皮的东西,我们尊主被你伤成什么惨样了?亏你还腆着脸说要见?他岂是你说见便能见到的?告诉你,人家被你伤身又伤心,没功夫见你。
脑补了一系列碧落该说的话,我早已做好了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谁知这女子目光却只是随意的在我身上扫过,竟比我还失忆:“随我来吧。”
言罢便折身往回走。我一瞧,这算怎么回事?!
脑袋瓜里便冒出大大小小问号。心中却暗喜,难不成坏运气都在上辈子用光了,所以下辈子好运便接憧而至?
也顾不得别个了,我只忙不迭随她往内走,并特特回首朝那些傻愣在当场的兵将们吐舌头。暗想着他们必然要懊悔方才那般对我了,此刻心中也不知怎样揣测我与他们尊主的关系。便觉得痛快,原来做尊主夫人的感觉,也不是很差。
杂七杂八想着,已在她的引领下,踏上一条长廊,这长廊一眼望不到头,足足有十个人并排宽窄。每隔二十几步便有一对立柱遥遥相望,立柱与立柱之间,景色不停变幻,竟是春秋冬夏,四季轮回。那后一段还在飘雪,前一段就春暖花开,却是真真开了眼界。
我不由咋舌,便忆起上回子却不是这样一条路。当时我只觉入眼到处是各色美人妖娆,心中又是羞辱又是忿恨,愈发深信了秦落临死前的诅咒,只觉陆少卿果然是色中虎狼。如今想来一对男女相爱,因没了距离,便多了猜忌与不信任,难怪陆少卿总是那样胆战心惊地问我可否信他了。
喉咙口就哽住什么东西一般,我很想立即见到他,立刻大声对他说出:“花锦绣一直深信陆少卿,深信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相信他那些所谓的过往,不过是因为某种还不能说的苦衷,而编造出来。虽然我们经历好一番曲折,幸而一切还不算迟;便是自这一刻开始,彼此信任,并肩作战吧!”
心中又将要说的话掂量几遍,深吸口气,我只恨这条路太长。
而行着行着,心底就升起几分玩笑念头。瞧一眼四下无人,除了碧落仍在前不紧不慢,却只剩那不停转换景象;便缓了步伐,我远远的落在后头。
在每一个立柱齐肩的位置,用灌满真气的食指留一个印子。我不为别个,只是觉得自从知晓了陆少卿是我这边的,便连平日万分痛恨的魔界,一砖一瓦也格外亲切了。
而一路行一路按手印,不知不觉间,我已随碧落踏出这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的长廊。便觉眼前一亮,那刺目强光生生令我睁不开眼。忙不迭眯起眼睛,好半响我方适应骤然大亮的环境。
放眼四瞧,我正要问碧落可是到了,就发现身处一片漫无边际的齐腰高的衰草丛中。那风吹衰草摇晃,竟是荡出一片奇妙景象。而碧落却已无缘无故消失。
手搭凉棚,我极目远眺,正奇怪碧落为何将我引领至此,就听得一道熟悉人声。
那声音很轻,轻得仿佛离我无比遥远。但我仍是立即听出,那是属于陆少卿的音。
“原来是你。”
只有四个字,话音里却包含浓浓惊讶之意。我便纳闷,这位道爷在和谁说话?竟是全失平日风范?莫不是已发现我?可我却瞧不见他的影儿啊!
就翘着脚望,我仍只见衰草长摇,也不知 道爷究竟藏身何处;恐怕是突然童心大起,想要与我玩寻人游戏?
暗暗好笑。我忙忙以手掩口,方将就要冲口而出的笑声堵回去,蹑手蹑脚地趟着衰草前行,我暗想两个加起来上千岁的人还耍这些,回头被别个听到,是要笑掉大牙了。
可心中却又有无数暖意升腾。也不知多久,我与陆少卿没这样见面时不吵了!
前行数步,就听得道爷又说:“既然如此,别怪我不顾昔日情分。”
这话里可就带了三分惋惜七分痛意了。我便停住脚步,心道:咋?嫌我动作慢,竟威胁起我了?
切,花锦绣才不怕别个威胁呢!别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
我来了脾气,索性也不走了。竟是就地坐下,双腿一盘,便掐了个仙眼诀,打开仙眼,来了个投机取巧。
就不信还寻不到你!
果然,立即我就见到了他,准确说却是一个背影了。只是看那背影的样儿,浑身绷紧,衣袂也已猎猎飞舞,竟似动了气?
而他深处地儿正是衰草深处,我估算一下距离,应是离我三丈开外。就暗想着道爷法力精进不少,居然能做到千里传音如在耳旁。
可这样的距离下令我寻他,真真难为我了!难道不是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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