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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带我回家-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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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饭?”
“是么!你不吃素我不吃荤,唯有一样咱们都吃。”
一句话又引起陆云锦好一阵狂笑。我低头拼命扒饭,恨不能将那位心情大好的阎罗爷生吞进肚。其实也怪不得他眼下笑不停了,试问无论哪个,在心心念念惦记一个姑娘几百年后,就要放弃,却突然某一日被那姑娘告知,如今瞧着他挺顺眼,脑海中唯有对他的印象时,都不得不兴奋过度了。
而事件重组,我们便要回到陆云锦初醒时,与鸣萱那次对话。
“怎么,我一定要失忆,才有趣?”
当时,鸣萱猛的说出这样没头没尾一句话,着实令我们几个大惊了。而三个人中最惊讶的应是我,因有个前缘在,所以我万分在意鸣萱是否还对陆少卿有情。
幸而鸣萱很快就又补充,道:“其实我不是什么都忘了!我三魂七魄被分出一魂一魄,不是还剩下几魂几魄么。也许是天意吧,我对陆少卿实在没什么印象,而对陆云锦,还有一些,一些——”
她在镜子内不停踱步,似无法恰当形容那感觉。一些了好几遍,她方大力一拍后脑勺,道:“还有一些好感!”
于是那位多情的阎罗爷便被这突然而至的幸福冲昏了头。自打鸣萱提出最近几日元神昏沉沉很累,错过了不少吃喝机会后,自打我们下楼来这大堂点了一桌子菜后,陆云锦便成了笑不停的痴儿了。
我暗叹一声,放下碗筷。随手将一只鸡腿塞入还在笑不停的陆云锦口中。朝他压低音吼:“你再笑,再笑我便将镜子收起,令你瞧不到她。”
这半威胁的话果然起效,那情种立即闭了口。一手捂住口鼻,唯露出一双充满笑意的眼来,看样子很容易憋出内伤。
吓唬地我要去拿菱花镜,那情种忙一把夺过镜子,紧搂在怀中护着,朝我瞪眼:“别说我翻脸啊!”
其实,自打五百年前情种为了见我而令云少海去人界后,我便知这阎罗爷对鸣萱深情并不比我对陆少卿情意少一点半点了。想来如今鸣萱还对他有些许记忆,是这位情种的深情感天动地了。
我定定地瞧着陆云锦,瞧他如获珍宝般将那菱花镜捧着举着,贴着脸颊。只觉此刻的陆云锦,竟十分像三界六道另一个情种。
裴少玉,五百年间,你去了何处?
于是就又忆起惨死的小裴。我不敢想没了元魄一角的裴少玉如今会是何种样。甚至不敢想当有一日我重又面对他时,该如何告知他,我曾饮过他元魄熬成的汤水。
正胡思乱想,便觉肩头轻轻搭上一只温暖手。抬眼瞧,我便迎上那双深潭般的眼。
陆少卿柔声道:“锦绣可是有心事?”
我呵呵傻笑,打哈哈道:“没。只是有点头痛。”
“鸣萱姑娘并非无理取闹之人。想是前些日子都是锦绣一人用此肉身,如今你们两位方共用肉身,必然会有许多不协调。假以时日,必然会步伐一致的。”陆少卿按了下我肩头,无比笃定道。
我一手撑头,叹气道:“希望如此吧。”
再度拿起碗筷,拼命扒饭,我直将一碗白饭吃得见了底儿。虽依我之意,只吃半碗解解馋便成,偏那位姑奶奶说饿,结果弄得此刻我将碗筷放下,就觉要撑爆了肚皮。
“两位,吃好了么?”陆云锦偏好死不死地问一句。
我朝他握拳,怒道:“你只吃白饭,能不能吃好?”
陆云锦却也不在乎我发脾气。他只是笑眯眯道:“那,不如我们出去散散步?”
散步?!我好累呢!我摇头,方摇头镜内人又大叫:“好啊好啊,自打来了凤城我还没有机会好好逛一逛呢!咱们这就走吧。”
我无比郁闷地瞧向陆少卿,后者便朝我柔柔笑,低声道:“锦绣,饭后出去散散步也好。每日闷在屋子里,你最近脸色都苍白了不少。而且少卿也想出去走走。”
得!三个比一个,我只输无胜了!
摸摸脸颊,我暗自寻思最近照不得镜子,也不知是否真的脸色不好,就随着陆云锦陆少卿出了客栈。
一脚踏出客栈门,便迎面吹来好一阵凉爽夜风。我们三人立在凤城街头,放眼望去,只见凤城长街上灯火正辉煌,熙熙攘攘的人潮涌动,竟都朝一个方向去。
我们三个便互相望一眼,陆云锦随手抓住个随着人潮缓慢前进的半大小子,问他:“今天晚上怎么这么热闹?”
那半大小子便做一副茫然状,陆云锦自怀中掏出些散碎银子塞到那小子怀中,笑道;“我们是中原来的,不知道这里风俗。这些银子,你拿去买糖吃。”
我便只能腹诽陆云锦实在是当了太多年阎罗爷,竟不知如今行情。随随便便就给了人家足够开家糖果铺子的散碎银两,居然还说只是买几颗糖?
而那半大小子已神秘兮兮凑近我们,低声道:“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不知道吧,凤城来了大人物。”
☆、凤城的契约
“哦?”
“是一女两男。”
“哦。凤城的确独阳无阴;可那也不算稀奇吧?”陆云锦双臂环抱,一副不屑架势。
“什么啊!说得好像凤城没女人似的。告诉你们;凤城以前可是阴阳平衡呢。”
那半大小子对陆云锦所言嗤之以鼻;陆云锦正要与他争论;陆少卿已抢先问道:“小哥,可否告知,今夜这些往东而去的人,是否皆为了那几位大人物?”
半大小子便打了个响指;赞道:“还是这位道爷好眼力。实话告诉你们;这几个人今夜要在凤城东城开坛做法,为凤城祈福;希望老天爷收回当年约定,令凤城再有女子。”
陆云锦便忍不住笑意,道:“对着几个外来人你就吹牛吧。他们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要扭转阴阳?何况对凤城立下这规矩的,可是九天神帝。难道他们还能通天?”
那半大小子便神秘兮兮笑了笑,朝我们眨眼道:“有没有那么大本事,你们看了就知道。”
他顿了顿,又道:“别说我收了银子不办事啊!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那三个人中,可是有一个——”
他指指脚下,样子神秘至极。我与陆少卿对视一眼,陆云锦已歪头笑问:“什么?”
那半大小子便以手掩口,悄声道:“有一个是自地底下来的。”
“鬼?”我们三个异口同声问他。
“不是,是十殿阎罗的第九殿,平等王陆云锦!”
呃?到底有几个陆云锦?
我与陆少卿皆瞧向陆云锦,那位情种便摊手耸肩,一副也不知内情的架势。但我受骗得怕了,听那半大小子又这般说了后,怎么瞧,陆云锦的面皮都像假的。
于是便笑嘻嘻凑过去,我朝他挤眉弄眼:“爷,您说这是怎回事?”
不等他回答,我已猛地出手,双手逮到他两颊,好一通扯拽,直抻拉得那位爷连声呼痛,道:“喂喂,这是真的真的!别扯烂了!”
我与陆云锦撕扯着,那半大小子便好奇万分的也凑近,指着我俩问陆少卿:“他们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说着话,就发起疯来?”
陆少卿也是万分无奈,直瞧着我俩摇头,阻止道:“锦绣,快收手。他的确是真的。”而后他又向那孩子解释,只言我们这对兄妹都有些痴傻病根。那半大孩子就撇嘴,掂量下手中散碎银两,道:“得了。看在银子的份上我也不计较。你们先闹着,我可要走了。再不去热闹都没了。”
言罢他便又随着人潮往东行。而我在将陆云锦面皮抻长扯圆几次后,终于信了陆少卿的话。
不好意思地撒开手,我朝他傻兮兮笑:“陆云锦,你也别怪我,我这不是吓怕了么!”
陆云锦一脸郁闷地揉自己可怜脸颊,再找那孩子,哪还有影儿!于是就问陆少卿:“依你看,今夜开坛做法的,会是谁?”
陆少卿便蹙起眉头,沉吟道:“很难说。少卿记得方到凤城时,曾看到凤城上空瘴气翻滚,恐怕是有妖魔横行。可来了几日,少卿也查了几日,却见凤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并无妖物祸害百姓——”
“谁说无妖物?那卖阳春面的老爷子不就是死在魔物之手?”我插嘴道。
“确实,那人死状我也看过了。而且此次来凤城,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陆云锦道。
陆少卿就点头,面上拢一层忧色:“正如锦绣与九王所言,那卖阳春面的老人家死状甚是可疑,应该不是寻常的谋/杀,恐怕与今夜那几个冒充九王的人脱不了关系。”
陆云锦便也托腮,目光眺望起远方,幽幽道:“我也觉得有很大的问题!而且他们哪个不好冒充,偏要冒充我?今夜看来要有热闹了。”
我闻言便抬腿走,那两位正一脸忧国忧民的便齐声唤住我,问道:“你去哪?”
“去看热闹么!没听那孩子说,去晚了热闹会自己长腿跑掉的。”
二人齐齐摇头,就跟着我也裹挟在人潮中,一路往东城行进。
而路上,陆云锦便简单将自己此次来凤城缘由与我们交代一番。却原来不止为了我与鸣萱,还有个官面上的活计,说起来竟是奉九天神帝之命,前来凤城查看现今民情。
我自然要抓住陆云锦问他,为何凤城独阳无阴,那情种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来。竟只是几百年前凤城出了个逆天的女人,她因缘际会得了一本奇书,便照着那书修成魔功。不但不将九重天放在眼里,还领着凤城百姓坐地为王,并专抓过往男子,吸去精气已增加功力。
而这番情势下,很快便无人再来凤城。而此魔女怎可一日少阳?既然外界的搞不到便将爪子伸向凤城百姓,一时间搞得凤城上至八十下至十八,个个男子日夜躲在家中不敢出门。而就有个活神仙,在此时到来。
陆云锦说到此时,故意将那活神仙三个字高了音。我也情不自禁去瞧陆少卿,偏那位道爷十分淡然,只问道:“后来呢?”
“后来活神仙为凤城请命,与九天神帝订下契约,竟是自此以后凤城再无女子。于是,凤城就变成今天这独阳的局面了。”
陆云锦言罢便长叹一声,道:“其实总不能一棒子打死吧?你说因为一个女子就将整个凤城女子都当成坏的,这活神仙也实在有些偏激。”
陆少卿就也叹了口气。我歪头瞧着他二人,终于忍不住笑意,他们便齐齐一脸古怪地瞧我。我忙忙解释道:“我只是看不透你们男人,怎的头一回见面唇枪舌剑的,令我以为你们结了几辈子的仇,转眼间便又可以这般心平气和的商量大事?”
陆少卿便勾了勾唇角,而陆云锦已大笑道:“所以说你不懂男人呢!说实话,我本来对陆少卿有偏见,不过推根溯源,我们毕竟在几百年前曾是朋友。如今我也想通了,身份不重要,自然没必要绷着脸。”
他说得竟是无比自然了。
我暗道还不是因为鸣萱?想来你知晓陆少卿对你不能构成威胁,便撤了敌意。本是如此简单道理,亏你还腆脸说得如此大气。想来天下间男子都有不自觉将自己捧高的劣根性了。
既然搞清楚一切,接下来的路,我们几个便都不再开言,只是闷头随着人潮走。而这般行进,大概又过了一炷香功夫,远远的我们便听到震天的锣鼓响。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只觉无比汗颜。要说三个人活得年岁都实在不小了,却还是头一回看到开坛做法时敲锣打鼓的呢!
于是便都压下心头好奇,我们三个直往前挤。而凤城人实在太多,这来看热闹的,恐怕已是倾城出动了。
我边挤边压低音揶揄陆云锦:“看来你名气不小呢!”
“那是自然。”陆云锦双手环抱,小心的将怀内菱花镜护住,生怕被这人潮挤碎。
“不是都该怕阎罗王么!”我抻头抻脑往前瞧。
“说你不懂你还真不懂!敢情你已经有个陆少卿,自然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喂,这般粗俗的话,可不该出自你口!”
“那我该怎么说才符合身份?或许我这样说——”
陆云锦一脸严肃,低声道:“凤城几百年独阳无阴,苦了满城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如今平等王体恤民情,深知民意,肯为民请命,凤城怎能不倾城而出?”
我忙捧肚子,只怕被这位心情大好的情种逗得笑岔了气。而情种已又道:“所以,这样子说话,花锦绣你可满意。”
忙不迭地笑着点头,我心内也透亮起来。却原来无论是谁,只要有情,便不会再冷脸冷心。哪怕是那高高在上令人畏惧的十殿阎罗,也会如常人般,有血有肉呢!
陆少卿一直紧扯着我的手,带领我往前挤。此时终于忍不住问一句:“可是,如若凤城当真几百年无阴,凤城又怎样延续下去。”
被他一提醒,我便也觉奇怪。若无阴的确无法繁衍生息。那么是不是说,凤城如今看到的,都是些已经几百岁的老妖怪?
想想说人家老妖怪却也不妥,我们三个随便哪个都比他们年纪大得多。而我正要问,陆云锦已道:“一瞧你们就对当年那位取经的事迹不熟悉。”
“呃?”
“他不是途经女儿国么?女儿国不是有条子母河么!难道就不许凤城也有这么一条河?”
噗!男人生孩子?!
我瞪大眼,再瞧陆少卿,也是一脸笑意。而此时我们三个终于挤到人潮最前方。当下也顾不得再混扯,只是忙忙地都拿眼瞧。
却见此处是个天大的晒谷场,宽大的场地内早已挤满了黑压压人。而正前方大概三丈多远的地界,已搭好一个离地丈许高的台子,上摆放香案。
因离得远,我瞧不清香案上都摆了些什么物件。但既然是开坛做法,必然会有香炉、祭品等等,想来此间也是如此。
而我没心思去细瞧的原因,还有一个。
就见那香案一端,果然立着两人,却正是一女一男。其中男子怀抱古琴,虽置身如此热闹地,偏一脸置身事外。而他身旁立着个女子,却是生得十分美貌。
美人我也见过不少。但此女子这张脸,我实在太熟。
花邵芳?!云少墨?!
我心咯噔一声,忙不迭再瞧香案另一端的,一身着黄道袍男子。
呃?今儿是何日子,竟令我一下子寻到三星?!
却原来那黄道袍男子不是别个,竟是楚少琴!只是,他们三个为何会在凤城出现?并要冒充陆云锦?
☆、开坛做法
我忙忙侧目瞧陆少卿;却见他也一脸莫名,显然并未料到这三个自称为民请命的;竟会是自己个师弟。
而陆云锦就压低音问我:“怎么回事?”
我哪知怎回事?!
一时间脑中纷杂起来;我不由做了无数猜想;可眼下无论我如何揣测,显然最好的办法是当面锣对面鼓问清楚。而我方要开口唤台上那几位,便觉衣袖被轻轻扯了扯。忙去瞧,却是陆云锦。
“有热闹不看;一定要破坏么?”他以手掩口;轻声道。
我便没了主意,望一眼陆少卿;见他眉头紧蹙,微微摇头,竟也不想此刻相认。于是我只好将满肚子疑问压下,只继续观瞧台上形式。
恰此时就闻得台上又是一阵锣鼓响,想来是要开坛了。我抬眼瞧天,正是亥时,乃画符极佳的好时辰。而再一琢磨,今日乃人界端午大节气,不但要饮雄黄酒吃粽子,更是一年之中,画符的上上吉日。
如今既然又是吉日又是吉时,我倒也要瞧瞧,楚少琴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花邵芳已端来金盆,内盛清水。楚少琴净手后,一脸神游天外状的云少墨也终于开窍,竟不再死抱着古琴,而是递给楚少琴一杯清水净口。待一切做罢,楚少琴便正了正头上所戴五花冠,理了理身上所着对襟黄道袍。他行至桌案前,起坛燃檀香三根,恭恭敬敬朝东三拜三叩,以单盘式席地而坐,双目微闭,头顶悬,鼻吸口呼九次,并双手成抱球状在下丹处,低低吟诵启度文。
屏息静气,我暗自佩服一声,这倒是行骗也要将势头做足了!将眼移开,我又去瞧香案之上。
香案上果、酒、香,一应俱全,并放置一只空碗,一只盛满了酒水的瓷碗,一叠赤金符纸,以及一碗朱砂,一支笔。而楚少琴吟诵罢了启度文,便起身行至桌案之前,一手持起赤金符,令一只手却是拿起笔,速速沾朱砂少许,口中念动大水咒,在赤金符上笔走游龙。
正所谓一点灵光一气呵成。那楚少琴这一番法事行起,偌大晒谷场内成千上万个人竟皆闭紧了口,紧张地瞪大眼瞧着他一举一动。别说交谈说笑的,便是连喘气声都放轻,生怕惊走仙人。
而短短时间后,楚少琴果然画就一张符咒,他结了个肘后煞,将那符咒放入一旁空碗中。猛地低喝一声,手中便多了柄宝剑,宝剑寒光一闪,楚少琴竟挑起空碗中符咒,一手端起酒碗,灌一口酒水含住,猛地朝剑尖上喷去。
“呼。”
那符咒就燃起熊熊烈火,但火势并不蔓延,只是在剑尖之上肆虐不停。而楚少琴口中便又道:“此水非凡水,一点在砚中,云雨须臾至。。。。。。急急如律令”。
霎时间本是繁星满天的苍穹就乌云翻滚,而四周围风起树摇,不时有呜呜咽咽的风声灌入耳中。
我便望一眼陆少卿,而他双眉蹙得竟是越发紧,一张白蛋壳般的脸面上也笼罩一层愁云。
“不错。看来挺像那么回事的。”陆云锦低笑道。
我拼命抓头发,便想着也许他们三个真真是为了来帮凤城百姓,兴许是我小人之心了。方思及此,却听半空中呼隆隆又是一阵滚雷响,而闪电光就一道接着一道,将夜色耀得亮如白昼。眼瞧着,可就要降一场暴雨了。
“是有真本事的神仙啊!”
不知是谁低低说了一句,随后便一应百应,个个都附和着。更是有些年岁大的,竟带头跪下来,咣咣磕头,并口中大呼“阎王爷显灵了!”
于是立于人群最前方的真阎罗,便哭笑不得了。
“也许他们是想求一场雨,缓解凤城的酷热。”陆云锦无可奈何地抬眼看天,幽幽道。
呃?
听他此言,我心中就一跳,猛地明白过来。
今儿这三位有大本事的,言明此次开坛做法是为了凤城阴阳平衡,怎的楚少琴所做法事,竟是大水咒?!
凤城又不是缺雨水!楚少琴,你们到底要做何?
而片刻后,我便知晓答案了!
却见半空中滚雷了好一阵子,风起树摇了又是好一阵子,便降下雨来。这场雨来势汹汹,竟连瓢泼都不足矣形容。
而狂风紧随暴雨之后,竟卷起地上泥水子,碎石子,在半空中打着旋,再兜头盖脸往各个身上、头脸上砸。
就有人惊呼:“这雨来得好凶啊!”
被这急雨一淋,场面很快就混乱起来。而忙着躲闪的凤城百姓,却因晒谷场中挤了太多人,一时间被困住。人人挤,各个拥,愈发难以挪动半步。
偏狂风更加肆虐,不但将泥水子卷起,更是忽的将人群中一个瘦小孩子卷上天,那孩子便凄声惨号着,不停唤:“爹爹,救我!”混乱的人群中立时有道音起,竟是那孩子爹爹朝天张开双臂,大声安抚早已被吓掉了魂的可怜娃娃:“别怕,爹爹这就救你!”
可他毕竟只是凡人,又怎会上天入地之术?那孩子哭大人嚎,越发令人群炸开锅。便有些胆子小的,没命往晒谷场外跑。带动其余的,皆一股脑往出拥。
人群拥来挤去,腿脚慢的便倒下,但随后涌来的人潮又自那倒下的人身上踩踏过去。后面的拼命推前面的,就有更多的人跌倒,一个摞在另一个身上。
更多的哀嚎声便响起,伴着风声雨声,直刺得我耳鼓痛。那卷上了半空的孩子还在哭号,那张开手臂的爹爹却已被挤倒。越来越多的哭号声很快将孩子愈发微弱的哭声掩盖。而连惊带吓,竟令那孩子放弃求生念头,一双眼紧闭着,小身子骨就直直自半空跌落。
眼瞧着这晒谷场就成了人间地狱,眼瞧着一幕幕人间惨剧便要发生。我心急如焚却偏无可奈何,只恨自己竟如凡人一般,没了那飞行术数。
慌乱逃生的人潮自我身周涌动,不时有满脸惊惧之色的百姓与我擦肩,并忙忙朝我唤:“快逃命吧!”
我怔愣在原地,觉得自己的双脚,突然就被定住,竟是不能动弹半分。
所有的景象都放慢,仿佛一场永无止境噩梦。我定在原地,抬眼瞧半空中直直坠落的孩子,只觉心也跟着下沉。
眼瞧着那孩子就要摔到地上,如此高度,她焉有命在?而这紧急关头,却见白影一闪,竟是那谪仙一般的人物,一飞冲天。
陆少卿稳稳接住连吓带惊,已晕厥过去的孩子。他身子在半空中转一圈,再用个梯云纵,身子拔高,平飞至一处安全地界,将孩子妥善安置。而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奔了那早已叠罗汉叠起老高的人堆,自最顶上的一个个拽起,一个个交与随后赶到的陆云锦。
这二人竟充当起救援角色,配合得更是天衣无缝!
我这才放了心,将将要长舒口气,却突地一眼瞥见,在混乱逃生人群中,有一道黄影子一闪。
楚少琴?!
瞧那架势竟是要生逃!
暗恨声好你个楚少琴,竟是踏上你师父的旧路,用法术来害人。如今将这晒谷场弄成这般,你还想逃?!我咬牙,抬腿就去追,而那黄影子便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竟行动迅捷,似滑泥鳅一般。
我愈发气愤,不错眼珠地盯住那近在咫尺之人,脚下虽磕磕绊绊的,仍一路紧追他出了晒谷场。
晒谷场外便是凤城最热闹的长街,只可惜此时整个凤城的人几乎都被困在晒谷场。这平日极其繁华的街道,竟头一回冷清。
黄影子还在拼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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