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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流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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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证物呢?”

“温大将军回朝之际,已将证物严封于刑部‘仁义堂’中,留待御审。”

江风看了我两眼,犹豫道:“郡主,您该不会是想。。。?”

“我倒想”,口气淡淡地:“只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么本事。万一失手被擒,牵连到他,就麻烦了。”

江风松口气:“郡主放心。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

“见他无碍,总算安心不少。眼下除了等,也没别的法子。”我托着脑袋,一脸疲倦道:“护卫们都撤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儿事多,还得靠你奔波。”江风道声不敢,退了。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静坐了会儿,自箱底翻出一套夜行衣,掠窗而出。

风清月明,琅琅辰星,云如流水,夜光迷离。

白天已看过地形,一路用心记着。牢房在北门,仁义堂靠近西北角,按距离由北门入最方便,但那头由屠海亲自把守,实不欲与此人打交道,于是只好选择稍远一些的西门。

我缩在墙角阴影之下,静静等待。

三更,倒夜香的人会推着粪车出入西门后房。

这是我唯一的契机。

可今夜怎么了,明明三更鼓声已过,倒夜香的却仍未出现。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我渐渐心焦,勉强挨得一刻,小道尽头终于响起那呆板的木轮轴声。暗松口气,留神望去,只见一粗汉,颈围汗巾头戴毡帽,推着大车蹒跚而来。

守卫上下打量,狐疑道:“年三,你可从来不迟到阿!”

年三抹抹脸,嘿嘿地笑:“官爷,对不住!今儿个真凑巧了,前脚出门,媳妇就破了羊水,这深更半夜地,找产婆花了好些时候,耽搁了差事,还望大哥见谅。”

另一守卫上前,哈哈笑道:“恭喜呀,年三,头一胎吧?没准儿是个带把儿的。快,赶紧干完活计,回去抱儿子吧。”

年三忙不迭陪笑:“多谢官爷!官爷吉言,官爷吉言。”一边推车上前,却被一只手拦下。

“官爷?”

先前那个侍卫道:“虽说是老面孔了,可最近有要犯在此,上头压地很紧,该有的规矩省不了。”

年三一愣,紧接着附和道:“官爷说得是。”转身至车头,主动掀开桶盖。

立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令人作呕。那两个帮着检查的侍卫亦忍不住掩鼻遮口,嫌恶地转过头去。

该刹,我飞速一蹿,攀住底盘,贴身车下。

只听得里头有侍卫不耐烦道:“好了好了,熏死人了,还不快盖上。”

年三‘哎’了一声,盖上盖子,骨碌碌地推动车轮进了门,走过一片石子路,七弯八拐地,转入一片后院。趁他与两个杂役搬桶之际,我悄悄溜出,提气纵身,翻上房檐,朝‘仁义堂’掠去。

一路上并不太平。连着躲过两队巡逻兵,颈后已冒出一身冷汗。

耐心静待队伍走远,我轻巧如雁,贴墙滑下。

奇怪,‘仁义堂’门口竟不设岗哨,是自信无人敢来么?我蹙眉伫足,虽心疑不定,然夺取玉锁的念头占了上风,终斩断犹豫,闪身而入。

屋内一片漆黑,借着透过窗纱的朦胧月色,勉强视物。我埋首一排证物架前,细细搜寻,却一无所获,再查一次,仍不见玉锁踪影。正焦急,不经意瞥见书架最底层压着一方不起眼的木盒,欲探手,身后忽地亮起一片烛光。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霍然转头,瞪大双眼,不置信地看向太师椅上那人,一颗心‘咚’一记沉到谷底。

他竟一直坐在那里,看着我如无头苍蝇般东扑西撞,然后一脸冷笑:

“你总算来了。”

“你。。。”难怪如此轻易,原来一早就等着我了。

我怒目相视:“不如索性连我一起杀了干净!”

尹君睿缓缓站起,走到我面前,双眸黑如深渊:“我和他之间,只能留一个。”

我低头不看他,他扳住我的下巴,迫我抬首:“我已给了机会让你选择,是你自己不珍惜。”

机会?他何时给过我选择的余地?我哑然失笑。

他的手游移至我的颈项,声音毫无温度:“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便由我替你作主。”

我一怔,朝他望去。

他的眉角,刚毅冷冽,他的眸子,利芒渐现,他的薄唇,酷厉地紧抿着,刹那,在我眼前的这人,犹如炼狱修罗。

我忘了反抗,心头一片茫然,又似一片澄明。

忽然觉得好累。

结束吧,如果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如果,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

眼眶有些湿润,却不是因为害怕。人难免一死,惟遗憾,终究功败垂成。

本想,就此带着玉锁离开。他会无恙,流光得以存活,一切归于最初,按照原先的轨迹继续下去。

彼此平安,别无他求。

然为何总是如此?做了能做的一切,却仍然什么也改变不了。

缓缓闭眼,静目待死,他却迟迟没有动手。

半晌,耳旁传来他咬牙切齿地怒:

“你情愿死。。。你竟情愿死。。。?!为什么?为什么!”他摇晃我的双肩,忿道:“他能给你什么是我给不了的?嗯?你懂不懂,明不明白,只有我,只有我,才能真正保护你,照顾你,给你一切!”

我死死咬唇,别过头去。

他捧住我的脸,眼中有痛:“你为了他,日夜奔波,受足惊怕,算什么呢?!他就只能让你过这种日子?你想过这种日子?”

我不敢看他,放低了语气:“你若不杀我,便让我走吧。”

“离开一次,已是太多。莫忘了我才说过,从此往后,由我作主。”他的眸子似两道长钉般钉住了我,怒气渐渐被冰冷所取代:“你既忘不了他,我便让你忘了他;你既不愿跟我走,我带你走便是了。总之无论如何,你都要牢记一点”,他凑近我的耳垂,轻轻落下几个字:

“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35、杀机

我簌簌发抖,他一把扯下我的头巾,将我抵在墙上,紧扣腰际。

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没有余地,没有间隙。

没有温柔。

每一寸的挪移都如烙铁,烫地我生疼,他却似还嫌不够,一手扯开我的衣襟,在肩胛上留下一排排齿印。

我知道他在发怒,他在报复,他恨我的‘背叛’,铁了心要我臣服。

这一次,他不会再像在‘流云阁’时那样,因为我的眼泪而心软,收手。

我奋力挣扎,朝门口跑去,他自背后抱住我,两个人滚倒在地。

他压住我,以口对口,止住了我的惊呼,一手探入衣里,挑逗轻抚。

我惊怒交加,却再也阻止不了他的攻势,肩头的衣衫很快被剥落在地,摇曳烛火下,肤如白瓷。

他喘息一声,跻身腿间,迫我向他靠近。

我几近绝望,颤抖如落叶,乞求地望着他,那黝黑的眸子似荡开一圈涟漪,随即又平静如初。“你不会后悔。”他抚摸我的脸庞,低喃道:“我会给你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不!”眼看他越来越逼近,我终忍不住哭叫出声。

泣音未落,大门忽地被踢开,伴着一股冷风,一条黑色人影闪电般窜入。几乎同时,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我全身为之一松。

掌风,在静夜,如汹涌海浪。

烛火早已熄灭。昏暗屋内,两道影子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是谁?

是谁在关键时刻救了我?

我忘了我该逃跑,只顾呆呆地看向前方,看着那个高大而迅捷的身影,拳掌纷飞,烈如焰火,扑向尹君睿的每一招每一式犹如索命无常。

稍松的心弦刹时再度悬起。

是他。

千里迢迢,他竟赶了回来。

赶回来。。。拼命。

他完全无视尹君睿的招数,他已不顾自身安危,他豁出全力,欲与之同归于尽。

我捧住面孔,干了的泪水复又流淌而下。

二十余招后,尹君睿架势渐显,反守为攻,眨眼间啪啪啪接连拍出三十掌,每一掌都似连绵峰峦,此起彼伏,源源不绝。

黑衣人冷哼,身形未动,掌如幻影,竟有条不紊地将那三十掌尽数接了下来。

尹君睿赞道:“烈二公子好快的身法,本宫小觎你了。”话音未落,右手已缠上黑衣人手腕,扣住对方脉门,讽笑:“只可惜,对付本宫,还得容大公子使得。”

黑衣人明显一惊,我亦一震,未看清尹君睿如何出的手何时出的手,黑衣人的面纱已被挥去,露出了那飞扬跋扈的眉宇,炙热如火的双眸。

一缕血丝沿着他的嘴角缓缓淌下。

“烈二公子,论修为,你尚差了一截。”尹君睿冷笑:“回去再让你大哥好好教教你。。。只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话未说完,我已飞身扑上,拼尽全力,直击他后脊。

我既非英雄豪杰也非绿林好汉,偷袭他,我毫不内疚。

尹君睿不料我突然发难,惊诧之余,司马烈已飞速脱身,借力使力,反手一掌落在他肩头。

尹君睿闷哼一声,竟不顾司马烈的铁掌,一把箍住我的双臂,气势汹汹:“给你一把刀,你可会亲手杀了我?嗯?!”

此刻,我已完全镇定下来,看着他,冷冷道:“给我一把刀,我立刻死在你面前,也总比落在你手上,受尽屈辱强百倍。”

“你!”尹君睿眸中利芒迸射,抓住我的手越勒越紧,喘息渐渐加重,不消抬头也可知他满腔怒气。

我却偏不怕死地抬头,忍着腕上的疼痛,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回敬他加诸于我的所有侮辱。

是错觉么?乌云密布的漆黑双瞳中,似隐着几许。。。痛?

“放开她!”司马烈直指尹君睿的咽喉,怒喝道:“不许你再碰她一根毫发!”

“烈二公子可是在命令本宫么?”尹君睿的视线未从我面上撤离,声音寒地像冰:“试问如今,究竟谁为刀俎谁为鱼肉?”

“哦,你以为你赢定了么?”司马烈挑眉冷笑:“那请问,你我纠缠了那么久,为何外面一点动静也无?你的人,都去了哪里?”

尹君睿目光闪了闪,神情未变,反笑道:“原来烈二公子不仅擅长喝花酒打群架,部署功夫也是上乘。这也难怪,所谓强将底下无弱兵,既是容大公子亲手调教出来的,烈二公子又怎会是草包一个。”

司马烈哼道:“多谢夸奖。”

“能躲过明枪暗箭活着回到沁阳,本宫已很佩服了。”尹君睿斜睨我一眼:“只可惜,最后一步,没能沉住气,否则说不定早就大功告成。”

“我若是你,就不会选择来这里。”尹君睿完全无视司马烈的铁拳已够到他的咽喉,讥笑道:“别人不知,你不会猜不到,或者说司马容不会猜不到——证物,哪会真存放在‘仁义堂’。这消息,分明是用来引蛇出洞的。”

我的心‘咚’一记沉到谷底,喃喃自语道:“玉锁果然不在这里。。。果然。。。我真笨。。。真笨。”

“你不是笨,你只是急着救他。。。”尹君睿脸色一暗,转向司马烈:“你现在打算怎样?杀了我?还是助司马容越狱?过了明天,他想逃也没机会了。”

司马烈瞪着尹君睿,面沉如水。

尹君睿挑眉:“怎么?可得快下决心才好。一会儿,换班的岗哨就到了,届时,谁也别想走。”

司马烈看我一眼,眼底涌现几分柔软,再看向尹君睿时,目光凌厉如刀锋,沉声道:“送我们出去。”

尹君睿一怔,又看看我,忽地笑起来:“好好,烈二公子果是性情中人。本宫佩服。”

我心头一酸,落下泪来,明知无望,仍不甘放弃:“玉锁究竟在哪里?”

尹君睿凝视我,低叹道:“儇儿,你能为他做的,都已做了,接下来,就是他的命了。”说着背过身,抛出一块令牌:“从东门走。守卫是我的心腹。门外有马。”

司马烈毫不迟疑,接过令牌,揽住我掠了出去。

最后一瞥,撞见尹君睿的目光,在黑暗中半明半灭,光影交错,却一直定定地锁着我。

“儇儿,冷么?”驰骋了一段,司马烈一手拉缰绳一手抱紧我:“我先送你回沈园。”

“那你呢?”我惊觉:“你几时回来的?其他人呢?”

“我马不停蹄赶了三日三夜,总算有惊无险”,司马烈勒住我腰的手又紧了紧,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幸好赶上了。。。若来迟一步,真不敢想象。。。”他咬牙,目如野火燎原,恨声道:“若非大哥叫我不要冲动,我真想将他碎尸万段!”

“你见过他了?”

司马烈摇头:“只见了江风。找你不着,心知你必定来了此处。”

我不语。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见过司马容。我见司马容的事,尹君睿不可能不知道,可他还是让我去了。

为什么?是因为笃定这是最后一次会面?

如果,如果,真有这样的如果,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突然前所未有的惶恐,不由自主抱紧双臂,颤个不停。

司马烈猛地勒住缰绳,将我紧紧地拥在怀里,贴住我的发髻,嘶哑着嗓子低声道:“儇儿,别怕,别怕,有我在!我决不会让大哥有事!决不!你听好,我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我还带了突厥的精英,我已经和翰鹰达成了协议,他会帮我们!即便尹君睿联手南夷,我们也不必怕他!大哥定能安然无恙,倘若他们真敢动他,我就调兵遣将杀他个措手不及。。。”

调兵?遣将?

造反?

我越听越心惊。一阵凉风吹过,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儇儿。。。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好好保护你。。。信我么?”他开口,掷地有声。

我抬首,看着他,一怔。

他的眉深锁着,一脸憔悴,因受伤而微显苍白的面庞掩盖不住一路长途跋涉的疲累。

但,他的眸子,闪亮如昼夜明火,璀璨若钻石辰星,依然那么不依不饶地倔强,不言怨悔的执着。

对一个曾经伤害、拒绝过他的女子。

我心中一酸,垂首喃喃道:“对不起。。。”

司马烈默了会儿,半晌挤出一个笑容:“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要对我说抱歉。”

“我。。。”我张口,却无言以对。

“先送你回去。”司马烈顿了顿,将我一把抱起送上马背。

“那你呢?”

“我?”司马烈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角瞥向身后:“我么,不急。还要先会会某人。”

我抬眼,顺着他的视线,十丈开外,枝叶摇曳间,隐约有一道影子投射在地,远远望去,好似隐于丛林的鬼魅。

司马烈朗声道:“今夜真够热闹,连‘鬼面修罗’都来了,我司马烈好大的面子。”

闻言,暗影一跃而出。我定睛一瞧,只见那人虎背熊腰,面目狰狞,其鼻梁至脸庞处斜斜地划过一道深长的疤痕。

竟是那屠副将。

此刻,屠海没有了白日的满面笑容,阴沉着脸,刀疤越显狰狞:“好说。烈二公子,屠某已久候多时了。”

“哦?等我?屠副将等我做什么?”司马烈玩世不恭地笑道:“请我吃饭?喝酒?划拳?”

屠海冷冷道:“公子心情真好,屠某理当奉陪。只是吃饭喝酒划拳实在太过普通无味。”

司马烈哈哈一笑:“屠副将难不成觉得拔河更有趣么?”

屠海也嘿嘿一笑。他这一笑顿时横肉与疤痕纠结在一起,面目扭曲,甚是恐怖。我不由暗皱眉头。屠海眼角扫过我,盯上司马烈:“屠某技痒,有意讨教。长夜漫漫,不如我俩切磋切磋如何?”

“好,当然好,再好不过。”司马烈满脸不在乎:“只要屠副将不怕,本公子在尊容上再添道花。”

我一怔。什么?屠海脸上的刀疤不是征战沙场弄得?那竟是司马烈的杰作?

屠海面上抽了一下,目中凶光闪过,脑门青筋渐显:“烈二公子真是一点都没变,依然狂妄如初,肆无忌惮。”

司马烈邪邪一笑:“本少爷就这德性。从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怎么样还不知道,估计屠副将不想知道,也没机会知道。”

36、生死

屠海面孔抽搐,厉喝道:“想当年,若非容大公子保你,你以为你能那般气焰嚣张目中无人?”

我一手心的汗,司马烈还是一脸无所谓地样子。

“若非我大哥出面,莫说脸上挂彩,本少爷连你十根手指头也一并切下”,司马烈鄙夷地斜了屠海一眼,嗤笑:“想必有很多良家妇女都会对我感激涕零的。”

“臭小子!死到临头还敢狂妄!”屠海红了眼,咬牙切齿道:“面上这仇,屠某立誓今生必报!如今天赐良机,有人肯做金钟罩买你的命。。。哼。。。你受死吧!”说罢身形一晃,一柄大刀虎虎生风,迎面劈来。

“你快走!”司马烈自袖中抽出一柄软剑,飞身上前。

‘铛’一声,兵刃相交,火星四溅,刺穿了夜幕。

我一咬牙,松开缰绳,冲了出去。

夜凉如水,冰凉地就像我脸上未干的泪痕。

胸腔中一股酸涩不断上涌,被我硬生生吞下。

现在,不是哭得时候。

我必须快点与江风汇合,快点搬到救兵。司马烈已受了伤,如何还能招架杀气腾腾的屠海?

万一他有什么不测。。。越想越心焦,马鞭几乎被我抽断。

忽地,眼前银光一闪。我大骇,慌忙翻身下马。落地之际,前方传来重击声,猛一抬首,只见马头被一条悬在半空的银丝齐口切下,分尸两地。

我惊震,颤手摸摸自己的脖子,背心一片湿漉。

只差一点。

一张脸谱,从天而降,飘落在数步之遥。脸谱上,画的是一武生。

‘武生’手持一长鞭,微扬手,软鞭便似游蛇般缠上了我的颈项。

刹那,我心中明晰如镜。

几乎同时,袖中匕首离箭般飞射而去,直刺‘武生’咽喉。

‘武生’冷哼,抽回鞭子,轻巧一摆,将匕首一断为二。

就这一声‘哼’,我敢肯定她是个女人。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我缓缓站起,攥紧拳头。

‘武生’不说话,一步步向我走来。她的步履平缓轻盈,无声无息,走动时连衣角都不曾扬起分毫——我暗暗心惊,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竟有这般身手?”

与之对峙,又可拖延多久?

我的功夫并不算上乘,但轻功乃由小朱倾囊所授。他常说,他的轻功称霸明朝无敌手。

名师出高徒。唯一真正可跟人比的,只有轻功。

思忖间,数枚闪光弹同时掷出,刹那方圆十米强光四射,白亮如昼。‘武生’一惊,倒退数步,别开脸去。

我拔腿就跑。

累、很累,今夜的折腾已耗去大半体力,但我仍咬牙强撑,奋力逃亡。

我只愿跑至天涯海角,再不要回头。

这里的一切,叫我身心俱疲。

不知跑了多久,突然两腿一软,我猛地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勉强爬起,已是眼冒金星胃酸泛滥。我靠住一棵树干,弯下身子,呕个不停。

“卿本佳人,何苦作践自己?”一个如破箩般沙哑的女声传入耳膜:“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为俊杰。”

我‘霍’地回头。

背后一张脸谱,相隔仍只有数米。

我浑身一震,从头凉到脚。

跑了这么久,原来不过是原地踏步。

什么称霸明朝无敌手?真被小朱骗惨了。

‘武生’道:“姑娘何其聪敏,怎偏偏尽做傻事?”

我深吸口气,站直了身子:“因为我比较笨。”

‘武生’‘咯咯’笑,听起来好比鬼哭:“在我看来,聪明人做笨事,比聪明人做聪明事更不容易。”

我静默。

“原本,我以为如此冰雪聪明又正直刚义的女子这世上只有一个。沈姑娘,没想你也算得一个。”

我一怔,慢慢咀嚼这番话。

“所以,人就是聪明死的。不聪明的人,才能活得长。”‘武生’接着道:“你本来也可以不用死的。只要你今夜不来。又或者,你来了不走。”

我看着她:“该走的留不住,该留的赶不走。”

‘武生’冷冷道:“哦,那你又得到了什么?倘若你乖乖待在‘流云阁’,现在一定还好吃好喝好睡地享福呢。”

我缓缓开口:“是他让你来的?是他。。。要我死?”是么?是尹君睿么?他终于放弃我了,他终于。。。放手了?

‘武生’的声音很硬:“你总得承认,是你对他不起,是你辜负他,是你。。。一直在拖他后腿。若不是因为你,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慈手软一念之差。有许多事,原本可以做得更快更绝更彻底。”

我无言。是,他可以不让我见司马容,继续折磨他也折磨我。在‘仁义堂’,他也可以治了司马烈,叛国、偷盗罪证、行刺太子,足将相府连根拔起。

他都没有。

我一直知道,我只不愿承认,他的一次次让步,放手,是不想连累我,伤害我,看我难过。

我仰头望天,心中长叹。

“后悔了?”‘武生’惋惜道:“早后悔多好。”

“后悔?”我平静下来:“我的座右铭是:可以失败,绝不后悔。”

“可以失败,绝不后悔。”‘武生’重复我的话,喃喃道:“就这样死在我手上,也不恼、不怨么?”

“人一下地,有男女之分,贫富之分,天资本质之分,只有生死是不分的”,我淡淡道:“谁人不用死?十几年与几十年在历史长河中连沧海一粟都不算,既无分别,又何苦恼、何必怨?”

‘武生’哈哈大笑,笑声如狼嚎般不堪入耳,我皱眉,恨不得掩住耳朵。“真是个好姑娘,难怪呀难怪。。。连我都不禁开始喜欢你了。放心,我一定替你找个风水宝地,必不叫你死后受苦。”

一股迷迭香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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