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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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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沉默地不说话,顾家琪咳嗽一声,放下火铳,道:“当然啦,杨师傅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因为这些火铳检验不合格,杨师傅才让你们不打编号的。为了前线将士性命故,也为了咱们秦家堡的百年声誉不毁于一旦,这批货,就不出了。”
她转向柳一指,柳总管马上道:“鄙坊的张师傅、郑师傅已经在回谷途中,今晚就能开炉赶工,月底前必然交货,还请二殿下宽宥些时日。”
二皇子微微颔首,顾家琪笑请诸位贵客到谷外酒楼,二皇子根本不给这个坏事的家伙好脸色,现在还想来讨好他,没门。
彭驸马出面,二皇子有心与三公主修好,弥补之前的小过失,很给面子地把刚才惹毛他的顾家琪也捎上。众人饮酒谈话不提。
却说二皇子回驻地后,立即要随员们想办法,保住杨铁树。
其他人都没话,江文介独有话,他进言道:“殿下稍安,此事于殿下大有裨益。”
二皇子哦一声表示奇怪,江文介回道:“秦家出化不打标印,旁人都以为秦家要肇事,好把火器不伤人战事失利的根由栽赃给顾家,借机吞并顾家地盘。”
“不错,秦家是有这个打算。”二皇子掀掀茶碗盖,淡淡回道。
“臣观今日那位秦家小管事,目光如炬,已然了悟杨铁树的谋算,他必然会借此事鼓吹顾家作坊危机论,顾家为保住这块地盘,必然会放下成见,选择与秦家妥协合作。”
“若当真如此,”二皇子沉思后道,“于我等又有何好处?”
江文介接着说道:“臣以为,秦堡主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委派这位年轻的管事参与如此重要的火器坊事务,必有深意。微臣斗胆猜测,秦堡主是以怀柔策略合并秦顾两家作坊,达到吞并顾家产业的目的,在道义上不为人所诟病。
这也是殿下的机会。面对秦家的吞并阴谋,顾家亟需有人支持,殿下若能在此时出手相助,必能获利顾家好感。这对殿下大业极为有利。”
“听起来还算有道理。诸位卿家如何看?”二皇子的反应是冷冷淡淡的。
“此举万万不可。”夏侯雍进言道,“殿下,顾家对皇室的成见绝非这点小恩小惠可以打消。相反,殿下若真就此声援顾家余孽,只怕太子殿下必然出本,奏殿下与谋逆之辈勾结,为陛下所不喜。此是大忌。”
二皇子笑道:“爱卿言之有理。那么,依夏侯看,这时候我们该怎么做比较好?”
夏侯雍道:“殿下,臣以为我们且暂时按兵不动。秦顾两家要合并,障碍必然重重,趁他们争执不下的当口,我们强势介入,一举将两家作坊拿到手,打上皇家的名号。殿下必能为陛下立一大功。”
“好、”二皇子刚要夸,江文介不顾尊卑地阻止道,“殿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二皇子收了笑,反问道:“江卿有何高见?”
江文介硬着头皮,劝谏道:“殿下,秦家绝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到嘴的鸭子肉飞走。秦堡主非寻常之辈,我等不可小觑,微臣恳请殿下三思。”
“如果殿下把抢到手的秦顾两作坊,又以聘礼的方式,送回秦家呢?”夏侯雍轻轻松松地挡了江文介一计。
二皇子高兴,痛快喊道:“妙!”
江文介欲言又止,他再说话,只怕要让二皇子更厌恶他了。
圆四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火花兼并(中)
却说酒楼聚会后,三公主大驾冲进秦家作坊的地方,吼叫柳一指,立马把杨铁树给绑了,断他手脚,沉河。老不死的贼胚子,敢算计到天家公主头上,活腻味了。
“慢着,这件事是我让杨师傅做的!”秦广陵的声音响起,她大步走过来,明丽娇美的脸容上布满刚毅的神色,“我们秦家火器坊规矩,看定金做单,当日给了多少钱,公主殿下心里有数。本着大家关系好,秦家亏本也给你们出货,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三公主看见她,迅速收起满脸怒色,坐端正,拿茶碗,冷眼道:“哪来的疯狗,怎么也不看好了。”
顾家琪闷哼几声挡笑,柳一指赶忙上前,问道:“大小姐,不知您来此地可有堡主手令?”
“爹不在,我用二叔公的令牌,不可以吗?”秦广陵脾气也上来了,三公主骂人骂得太损。
柳一指岔开话题,又问道:“那二叔公有何指示?”
秦广陵唔噎,又理直气壮地大声喝道:“哼,我要是不来,像杨师傅这样的秦家大功臣也任人呼喝打捏了,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利?”
三公主对顾家琪说话:“你、立马给本宫问清楚,谁私改了定单,谁自作主张,谁传错了话,不合格的货又是谁说放出库,整件事你都要给本宫一个交待!做不到的话,你知道惹火本宫的后果!”
“他是谁?”秦广陵问柳总管,在得知为秦东莱亲自指任后,她撇撇嘴,道:“也不知哪个吹的枕边风,叫个嘴边都没长毛的人来管事。”
顾家琪走到柳一指旁,拿到从下单到出货的工序名单,秦广陵一把抢过去撕碎,喝道:“你没长耳朵吗?我说了,这件事本小姐负责!”
“坊规对所有秦家子弟一视同仁。”顾家琪慢吞吞地提醒道。
秦广陵抬下巴哼道:“我比你更清楚!”
三公主嗤笑,道:“她清楚个屁,不就仗着秦堡主是她爹,底下没人敢动手,就站出来逞能了。”
秦广陵气怒上火,红脸喊道:“我怎么不清楚,我什么都知道,是你们没钱,我们才做燧石打火式的火铳,这种火铳现在没人要,杨师傅是想顾全我们秦家名声,才叫人不打标记。他没有谋私利,他所作所为都是为秦家好,我不准你胡编罪名排挤他!”
顾家琪心里哟呵一声,看来后面的人是个高手呢,知道这根呛辣椒被人一激就爆料,故意把人往好了说,让人逮不住把柄。
“你非要说杨师傅谋私利,证据呢,拿证据出来!”秦广陵逼喝顾家琪,在她看来,这小子胳膊肘向外拐,不配当秦管事,不由用上秦家大小姐的威风,“再胡说八道,滚回家吃你自己!”
顾家琪放低声音,偏头靠近道:“大小姐,我也相信杨师傅一心一意为秦家,问题是,”她做了个她想帮忙都没办法使劲儿的糟糕动作,“正好给三公主知道了,您知道的,三公主负圣上旨意在这儿监工,不给交待,整个秦家堡都要担大干系。”
秦广陵眉头皱了皱,忽尔责怪道:“都是你,就算发现问题,干嘛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搞得现在没办法收场,你自己说,怎么办?”
“我当时要不说,二皇子就把货拿走了呀,到战场上那就更说不清楚了。”后半句话,顾家琪近乎耳语,“要是二皇子打败战,出了事怪到咱们头上、”
话未完,秦广陵也明白了这意思,她低喃道:“原来杨师傅这样用心良苦,”她叹口气,“杨师傅却不知道二皇子巴不得秦家出漏子,好逼我跟他成亲。三公主跟二皇子一条心,逼我们杀杨师傅,必然也是要我妥协,我是断不能如他们兄妹俩的愿。”
她看向顾家琪,道:“我看你脑子灵活,快想个法子,把这事遮掩过去。我告诉你,要是他们奸计得逞,逼婚成功,我头个不饶你!”
顾家琪装作害怕地缩脖,点头,一边想,一边分析,一边低语:“只要证明杨师傅不是故意漏下标记不打,这事应该能囫囵过去。”
秦广陵紧张地看着他,就等着临门那句话,“比如模具坏了?”她自己马上否决,“那模具师傅也保不住。”
顾家琪原地思考,转圈,喃喃道:“唯今之计,只有借口。”
“什么?”秦广陵追问。
顾家琪还在思索,秦广陵失望得喷气,脚一跺,瞄到对面顾家作坊的锅炉塔,神情一亮,低喊道:“不如借口秦顾两家师傅工匠多摩擦,不肯合作,不确定有哪家标记。”
秦广陵发现还有人和她同想法,看向顾家琪,又欢喜又怀疑,问道:“你也这么想?”
顾家琪补充道:“两家合并,到如今也没完成。我们的货没有做标记也是事实嘛。”
“没错,皇家又急着催货,我们就忘了打旧印记,这是过渡时期必然要出的纰漏,跟杨师傅他们没关系。就算追究起来,也只是扣些月俸,把管事斥骂一顿,不会严重到要人命。”
秦广陵打量小个头的少年管事几眼,略微欣赏,笑道:“我现在算明白爹为什么提拔你做大管事了,记你一功。”
“是大小姐审时度势,顾虑周全,要为秦家立大功,小的何德何能,不敢忝功。”
“行了,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拍马屁倒顺溜。”秦广陵因想到好计救下杨师傅,心里正得意,就算斥骂也是温和的。
三公主那头喝道:“你们俩个说完没有?”
秦广陵胸有成竹状,心平气和地说道:“三公主,具体情况是这样子的。”叭啦叭啦,“这是我们上方失察之故,我们秦家愿意在原定价基础上,再让利三成,弥补我们的过失,还请三公主看在双方合作一向良好的份上,给鄙堡一个机会。”
三公主微惊,看的是顾家琪,竟能教会疯狗说人话,了不起。
她晃晃头,笑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合并好啊?月底可是要交货的!”隐含威胁。
秦广陵头一扬,傲气道:“鄙堡办事,殿下放一百个心。”
三公主想到什么,大笑。公主凤驾走后,秦广陵忙去安慰杨师傅。杨铁树听大小姐那席有条有理的话,满脸感动,频频道:小姐长大了,老朽就算立时自沉铁河也对得起秦家恩情了。
秦广陵给赞得心里美滋滋的,又娇嗔叫:“杨师傅,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吓青青了,要是没有您,哪有秦家火器坊今时今日地位!”
杨师傅道行有行规,他犯了错,确实该受刑的:只是那些徒子徒孙不过听他吩咐,还请大小姐网开一面。
秦广陵急,向众人打眼色。
柳一指闭言,顾家琪接到大小姐眼神命令,道:“杨师傅此言差矣,大小姐已向公主殿下言明,此事为本管事失察之过,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放屁!你个专事逢迎的小人,懂什么,这是行里的规矩!老头子死不足惜,”杨铁树须发怒张怒骂,他是打从心眼底瞧不上专拍公主马屁一副油嘴滑舌没个正经的小滑头,他对自己带出来的徒弟们说道,“你们都要记住,触犯行规,纵使是坊里大师傅,同样要受罚!”
顾家琪摸摸鼻子,不说话了,用胳膊肘儿捅捅柳一指。
当壁花的柳总管不得不动起来,他清清嗓子,道:“杨师傅是一定要罚的,不罚无以立规矩。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完成皇家定单,离月底没几天了,杨师傅既是忠心向秦家,当为秦家过此难关。”
“行,就算老头子在死前给秦家尽最后一点心。”杨铁树答应。
傍晚,张、郑两位师傅赶回峡谷。
秦派火器坊管事及大师傅开会,讨论如何在月底前出货。日夜赶工是一定的,但最多只能出一千把,全机械式火铳做工要求高,治铁环节都要花去大半时间。
基本上说,秦家是没可能在工期前交货。
秦广陵听完,又急又悔,道:“要不我再跟两位殿下求求情?”
张师傅摇头不行,他回谷的路上,听说夷人再次攻陷宣府,在鬼面军师洛江笙的提议下,大军盘踞北疆,京都再度告危,朝庭急征兵粮。这样的形势,秦家都能争取到一个月宽限,绝对是侥幸了。
秦广陵叹,顾照光在的时候,还从没让人打进过关内。
众人皆不语,秦广陵自知失言,立即换话题:“要么,叫顾家的师傅帮忙?”
“他们绝不会答应。”柳一指出言道。
秦广陵生气道:“为什么不答应,他们难道不知道没有我们秦家保他们,他们早给官兵抓走砍头了?就算是报恩好了,也该出手助我们!”
柳一指不留神打翻了茶碗,他边/炫/书/网/整理桌面,边道:“大小姐,顾家的老师傅和杨师傅一样,宁死不芶活。”
秦广陵用力拍桌面以示愤怒与无力,她喊道:“喂,你、去摆平顾家,叫他们出人干活!”
顾家琪惊诧地用手指比比自己,见大小姐很认真,露出一副怎么又是我的倒霉表情。
秦广陵一笑,娇中带点蛮意,道:“就是你,做不到,我头个把你交出去砍头!”
顾家琪骚骚头,苦头脸,办差去了。
圆四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火花兼并(下)
宋新桥护送顾家琪走入顾家火器坊内,小心避过时不时袭来的烂泥巴,来到大师傅孙白木的房子前。以顾家琪在峡谷里的为人与行事风格而言,那是绝对没有人欢迎的。人们欣赏的是坚贞不屈,不事权贵、不弯腰折眉、甘守望清贫的志节人物。
所以,孙白木家不会开门。
宋新桥代为喊话:“孙师傅,您看看秦家这次出的货,杨铁树大师傅亲自监造的。如果我们再不作为,就连最后一块地也没了。”
留下火铳,两人走远,吱嘎一声,木门向里打开。老师傅饿得消瘦无力的身影,巍巍颤颤地走出来,慢慢拿起火铳成品,在星光黯淡的月下寸寸摸索,了然。
翌日清晨,宋新桥嘭嘭敲响顾家琪的房门,顾派师傅都同意了。
春花出去打发了人,秋月帮顾家琪套衣服。这天,顾家琪穿得端庄无比,收起平日那些油嘴滑舌的调调,郑重给诸位顾家老师傅行礼问好。
孙白木见他还懂尊敬长辈,微点头,道:“老朽只有一个要求,所出货,标记郦山侯府顾氏。”
“小生感激诸位师傅慷慨大义,曲节求全,保住顾家最后的骄傲。”顾家琪揖礼到底,复又起身,目光直视前面诸位老匠人。“但是成王败寇,如今已非顾家天下,这样的要求请恕小生不能答应。”
人群里骂声咆哮,那还干个屁,让他们秦家去死好了。
孙白木微举手,众人信服他。瞬间安静,他静看小伙子,道:“你能答应什么?”
“小生唯能保证,这里的主人,姓顾。”顾家琪平静地说道。
“你去谈吧。”孙白木用一种看透世情的语气,静静地回道。
顾家琪微微行礼,又到秦家作坊这边。秦广陵见他进来,立即问:“他们怎么说?”
“那群老顽固,”顾家琪又是搓脸面,又是拉扯领口,乱没形象地倒在椅子上,“跟他们说话,”她咂咂嘴,“太难受,真正折寿。”
秦广陵噗哧而笑,道:“喂,快说!”
“条件,标记顾家鹰头。”
“不可能!”秦广陵跳起来,挥舞拳头叫道,“叫他们想都不要想!”
顾家琪摊手:“那两家一起死。”
一个茶碗砸向顾家琪,她滚下座位,抱着脑袋左右探探。三公主喝斥道:“少废话,当本宫闲的没事做吗?”
顾家琪狂眨眼睛,这个可是最不待见秦广陵的三公主诶。
秦广陵一脸不计前嫌的云淡风清表情,解释道:“我请三公主来见个证,省得有人从中作梗,节外生枝。这是秦家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顾家琪心笑,唇微弯,女强人做派的秦广陵,她喜欢。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马上给本小姐解决顾家!摆不平,你也不要回来了。”秦广陵如喷火龙一样大发脾气。
“大小姐你总得给小的点章程,”顾家琪讨要道,“咱底线是?”
秦广陵一愣,马上又说道:“你什么个意思,说来听听。”
“这回争执焦点是火铳上的标记,代表的是两家的颜面。我们本不该妥协,问题是现在急着要出工,我们得让点步,吃点小亏,先稳住他们,”顾家琪说一句秦广陵点一下头,顾家琪微微提醒道,“不如请示下堡主?”
秦广陵刚想点头,马上坚决地摇头道:“不行。”她讪讪找了个理由,“杨师傅的事不能现在报回去。”她想了想,又道,“你说的让步,我也明白,告诉他们,秦家、顾家的标记一起用,这样总没问题吧?”
顾家琪笑道:“大小姐,这标记的工序最好能一步到位。”
“你一句话说完,行不行?”秦广陵大喝道,她已看出这小子分明有主意,非要事事她点头,“你搞定它,我来审核!”
顾家琪马上拿笔在纸上画椭圆,左顾右秦,古篆文中间一杆代表火器。她略略解释标记来自南秦北顾这个大众认可的说法。
“好法子,这样两家师傅谁也不用争。”秦广陵拍板,直接交给三公主备案。
三公主瞅了她一眼,淡淡问道:“确定、不改了?”
“确定!”
三公主也爽快,本地官员及一应审批文书都是随身带着的,重新给九丹峡谷的作坊出具许可书。办完事,三公主摆驾回府。
秦广陵拿着新出炉的许可证,喜不自胜,大手一挥,把秦顾两家作坊的人都叫到一个屋,宣布新图标的事。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以杨铁树为首的秦派造器师完全反对新标记认定,炮轰坐在台面上的所有秦家管事,他们到底是姓秦,还是顾,这种改换门庭背弃家族大利的事都敢答应!
秦广陵愤怒了,拍桌吼道:“是我首肯的!”
她美目喷火,双手压着桌子,喝斥道:“什么秦家顾家,你们现在是一家的,我不想再听到反对的声音!这是两家合并最关键的第一步,你们休想再一盘散沙似地各干各的!听清楚没有?”
听到合并这个关键词,以孙白木为首的顾派造器师,神色隐隐愤懑,却又不得不强忍下。秦派这边反对声浪渐弱,有几个年轻点的咕哝道:“那凭什么顾在左,不是秦在左位?”
“是左是右重要吗?!”秦广陵再拍桌子吼道,“现在最要紧的事,立即把货给我赶出来,按期交工!谁敢拖后退,试试看!”
所有人都安静了,秦广陵坐下来,灌口茶,指着顾家琪道:“你,把所有人打乱,交叉分配。就跟你整的那个怀表作坊一样,分工细做,最后整合。”
杨铁树脱口而出:“不行!”
秦广陵想不到反对的人是一向最支持她的杨师傅,她没爆火,而是认真地问:“为什么?”
杨铁树急的,频使眼色,私下谈。
秦广陵猜不着,道:“杨师傅,有话直说。”
孙白木老笑一声,顾派这边的人个个挂着嘲弄的轻笑,蔑看对面。秦派那边的大师傅们感到羞耻,真是愧得老脸没地方摆。
老一辈的匠师,既要有艺,更讲究德。要他们赞同杨铁树谋人家产的计划,不亚于叫他们下手偷东西,这也是张郑等大师傅愤而告假的根因。现在被人当面指出,顿觉一生清白都毁在此刻,就好比纯情少女被鲁男人摸了下手心,羞愤欲死,哪里还坐得住,起意告退。
杨铁树面孔涨青色,按说他是最有资格否决这样的安排,但他的待罪之身,已让所有顾家器师洞悉他们阴暗的谋算。两边要真地吵起来,那是整个秦家堡都没脸。
这种事绝对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
杨铁树灵机一动,计上心头,他对自己的大徒弟,现在也是大师傅,低语几句。
大徒弟点头表示明白,他起身道:“大小姐,若改换新模式,我们这些大师傅只好回家种田了。”
按零件分工后,原来举足轻重的大师傅将不再担当重责,只要在最后一道工序时做组合校验指导工作,大师傅不能接受身份落差而请辞,也在情理之中。
秦广陵不是没看见杨师傅的小动作,但大师傅的地位转变,也是必须解决的焦点问题。她看向在座众人,道:“大家有何良策?”
没人作答,这一捅可是一大班子徒子徒孙无穷尽。坊里的匠师都是这些大师傅的学徒,个个都是尊师重道的好孩子这样才能学到的好本事,谁敢对大师傅不敬,那就是所有学徒的敌人。
秦广陵直接点名:“你,说大师傅该安排什么位置?”
顾家琪瞄瞄满室的老匠师,小心翼翼答道:“大师傅是作坊生存的根本,没有大师傅这作坊也完了,少谁都不能少大师傅,”众顶梁柱神色缓和,这才像话,“我个人认为,要给大师傅提高待遇,加强保卫,赋予大师傅更重要的托付,让大师傅担任最艰巨的责任,方能体现出我们对大师傅的重视!”
众人鼓掌道说得好,秦广陵在主位上沉思,道:“坊里在研究红夷大炮吧?”
那个不是胡诌的么?众人面面相觑,秦广陵一按桌面,道:“南北战事繁重,军败如山倒,我看唯有红夷大炮出才能定天下。这个重任,就拜托诸位大师傅了。”
秦派大师傅哑口无言,顾派大师傅神情自然,一副其实没差别的暗爽样子。
杨铁树还在最后挣扎:“这一时半会儿的研究不出来,这样的安排太耗费人力财力。”并言及那些小学徒的手艺,实在叫人信不过,玄得紧;这回大家的脑袋都拴在裤腰带上了,再出岔子,谁也担待不起。
“我从前就觉得大师傅们太辛苦,又要研究新火器样式,又要监造火器。”秦广陵已有对策,“现在有新分工模式,可以让大师傅们腾出时间,专门研究新器械,我觉得很好。红夷大炮一时研究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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