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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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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道:“小姐,咱们从她的弱处着手。”
  “怎么说?”
  韦婆子提问道:“小姐记不记得她曾有过一个贱种?”
  池越溪一想,道:“说是死了,她没胆子骗那畜生。”
  “那贱人为讨总督爷的欢心,什么干不出。我老婆子是一万个不信的。”韦婆子哼笑,“不管那贱种死没死,咱们都得把它找出来。”
  活的,那敢情好,抓到手里狠狠地折磨;死的,就把死婴扔到顾照光前头,让他瞧瞧王雪娥的真面目。
  “不,活的,带到我屋里。”
  韦婆子不懂,池越溪低低地笑得诡谲,只说她自有用意。
  却说顾家琪有心算无心,以一顿毒打为代价换取脱离顾夫人。尽管她已尽可能护住脑部要害,但伤势之重还是超出所有人的估计,包括她自己,毕竟还差两个月,小孩子才满四岁。
  顾家琪陷入昏迷。
  另一个惨遭顾夫人毒手的顾家长子,也处于重伤昏迷不醒状态。
  前回还有个小女儿为母亲开脱罪名,这回,是个人就不能忍,男人在前头玩命保家卫国,图的啥?于公于私也不能纵容这样的女人祸害忠良,杀人子女,天良何存?
  人们高举火把,围住顾夫人所住地,愤怒地吼叫:烧死这毒妇!
  这场风暴一夜之间席卷大江南北,人口相传:皇帝不敢杀顾氏一族大功臣,就送他一个狠毒的女人,闹得他家宅不宁,要他断子绝孙,自池家小姐入门,总督府别房妾室,就没有一个能留下孩子,现在又打杀了一双儿女。
  瞧瞧这用意是多么地邪恶无耻,见不得光啊。
  还有那个池家,竟教出这样的女儿,如何配得上德高望重之名,忝为太师,真是没脸说,咱这大魏朝有这样皇帝、臣子,大乱将至!
  另有人惋惜一代名将:早知今日,当初顾家就该支持瑞王为帝,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更有甚者,说着最大不敬的话:瑞王没死啊?皇帝无德,其实换一个也没差。
  在这风暴越演越烈的关头,张德先冲出营地,对着天地重重磕头: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
  顾家齐,醒了。
  三日后,顾家琪也醒了。
  顾家齐不会晕迷数月不死,也不会无缘无故突然醒来;皇家在这里头扮演什么样不光彩的角色,参看流言既可知。顾家齐本是死定的,慢慢地耗死,让人察觉不出问题。
  但天不绝李顾后人,顾家琪重伤昏迷的多是时候。
  借用流言向皇家施压,不让人活,大家真地不介意换一个皇帝。
  这就是沧州李家的力量,一击中的。
  个中隐藏的交量如何凶险无需多言,但说顾家琪醒后,有如饱受暴力惊吓后受创孩童,净日缠着顾照光,要父亲哄她喝药、读书、陪睡等等。
  十一月,前线告急,顾照光须得亲自到前方压阵。
  趁着众人送军忙,顾家琪抱着白白的小枕头,行动了。
  照说,顾家琪想要不惊动营中留守是不可能的事。
  但此时夷魏大战,夷人奸细到处行动,宣同营地基本处于外严内松的境地,且半夜三更的,倒让顾家琪占了便宜之机。
  她钻进了顾家齐的养病室,站在兄长的床头,抹眼角,很可怜地、细声细气地、不停地叫:“哥哥~”
  喝,顾家齐给吓醒了。
  床板因为突然的震动而发出一声巨响。
  黑暗中,静寂中,唯有一个穿白单衣的小孩像吊着一口气似地哭,任谁都会被吓得心惊肉跳。
  顾家齐的面瘫脸抽了又抽,喝道:“不准哭!”
  顾小妹妹打了个哭嗝,抱着兄长的手臂,嗓子还有点儿沙哑:“哥哥,阿南怕。”
  “滚!”顾家齐想抽手,因为伤势动不了;更毋论推却小孩了。顾家齐狠狠地磨牙,那声音吓得小姑娘抽嗒得更厉害。
  顾家齐脸上肌肉跳了跳,他压低声音,骂道:“顾照光、王雪娥、谢天放这么多人围着你转,你怕个鬼!”
  听到鬼字,小孩尖细的嗓子惊恐地叫一声,扑到床头,小身子差点憋死顾家齐,小孩哭得抽抽嗒嗒:“鬼,有鬼打阿南,阿南好饿,哥哥,阿南好疼,哥哥快来救阿南~”
  顾家齐恨恨地拿拳头捶床板,两个大活人在这儿,唱什么鬼片!
  “再哭就给我滚出去!”
  顾小妹妹很用力地吸气,表示她不哭了。
  顾家齐想到什么,满口戾气,骂道:“你想我怎么救你?我是个残废,残废!你是纯心来笑话我的?”
  小孩子知道残废个毛意思,她只知道兄长得帮她打跑害怕的东西,就跟从前一样,不然她就哭:“哥哥,阿南好怕,有鬼~”
  “再不闭嘴,我掐死你!”顾家齐激动得上半身微仰起,然而,脊椎骨传来巨痛,几乎让他疼到立即昏厥。
  这时候,他已没多余力气怎么着顾小妹,只能眼睁睁瞧着小孩拖着一大包东西,爬过他的头顶,爬进他的被窝,占领他的地盘,她就那么地睡着了!
  顾家齐就在极度愤懑与痛恨中,痛得昏睡了。
  黑夜里,顾家琪睁开眼,看向身边少年,暗忖神经没问题,那就是心理因素了。
  隔日清晨,宣同营地里好一阵人仰马翻,王雪娥到处找失踪的孩子,最后还是张德先进少爷房送药,才把这小孩一个零件不缺地归还。
  而此时,顾家少爷已经给小妹绑完辫子、穿完衣服、喂她吃完饭了!
  鬼晓得,一个全身残疾的家伙是怎么被小姑娘折腾到能做完这么多伺候人的事。
  于是,顾小妹妹被张德先列入一级防备对象,绝不允许这种可怕生物再来骚扰他家可怜的小少爷。
  王雪娥也再不会放孩子睡单床,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抱着阿南。
                  第十回 家琪谈笑静胡沙 以孝之名下
  年底,魏军得胜回城。王雪娥早早带人等在大道处,顾家琪跑在前头,扑向当先那个高大威武的男人,甜甜叫道:“爹爹~”
  顾照光将她悬空抱起,爽朗大笑,拿胡子茬下巴逗弄女儿:“阿南乖不乖啊?”
  “阿南很乖的,阿南背完礼记了。”顾家琪骄傲地回答。
  “那爹爹倒要好好考问。”父女俩你问我答交流,十分快乐。
  回到营房,众军略做休整,等着领钱好回家过年。王雪娥拿着账簿回报说,每个士兵都能额外领到十两纹银和二十斤猪肉过年。
  这可是比打北夷侵犯还要鼓舞人心的事。毕竟在年关,人人都想过个好年。朝庭的赏照例要等他们送上战报后才发,往年都是拖欠或者用些非常规办法换到银子,今年不用发愁,人人高兴。
  顾照光少却一桩心事,夸道:“雪娥,你才是我们大家的大功臣。”
  众将领笑说这管家管得好啊,王雪娥笑得温婉又羞怯,能得顾照光一句话,她再苦再累也值了。顾照光转向谢天放,道:“天放,今年就和雪娥早些回去睡暖坑头,争取生个大胖小子。”
  营房里大笑声一片,谢天放腼腆应了。顾照光再看一遍留守将士名单,大笔一挥,道提前年夜饭庆祝,吃完大家领银子就回城与家人团聚。
  待众人离去,王雪娥说要么她也留下来陪父女俩过年,营地里也太冷清。顾照光微笑,道:“财老虎要嫁女儿,请我去证婚,今年就在他们府上蹭饭了。”
  他打趣了下,谢天放抱拳说他正月十五那天回营,顾照光点头,准王谢夫妇俩长假。
  王雪娥交待了些阿南养伤期间的注意事项,依依不舍地离营。
  师兄妹回到谢家集,谢天放在路边说要给儿子买些礼物。
  王雪娥停下步子,问道:“你把他放在三叔那儿?”
  “是,师妹,他很聪明,学武也快,你一定会喜欢的。”
  谢天放如何夸自己的儿子,都不能让王雪娥动心,她不仅不想看到那孩子,也不想去认,她调转脚步,道:“惠州那个场子有问题,我去那儿看看。”
  “师妹,师妹,蹇儿很想你,很想自己有娘亲,师妹,你抱抱他也好。。。”谢天放在后面追,苦口婆心地劝。
  王雪娥无动于衷,迎风雪赶路。谢天放不忍师妹独身赶路,将她安置在客栈,说他去看望儿子后,再陪她去惠州。谢天放难得强硬,王雪娥也不能驳他,说她只等三天。
  谢天放回亲戚处,小孩子是如何思念父亲都说不够,又追问母亲,谢天放苦笑应对。留下足够的银两,谢天放匆匆赶回客栈。
  王雪娥早已梳妆扮好,谢天放见她容若新婚时娇羞动人,心中再多怨气也消了,两人在房里抵尽缠绵,谢天放如何痛快欣悦都说不够。
  夜半时,那收养孩子的三叔敲开客栈大门,说孩子不见了。
  谢天放急问缘由,三叔说那孩子轻功初成,常在各处玩耍,谢天放走时孩子跟了出去,他也不曾起疑,直到此时未回庄子方自急了。
  “师妹。”谢天放想叫她一起去找孩子。
  王雪娥冷淡地回道:“我累了。”
  谢天放无法,带着三叔沿途寻找,镇里客栈到谢家集几条路都寻了,天明时,两人回庄子一看,孩子趴在热坑头睡得正甜呢。
  “这孩子,回头好好打顿屁股。”谢天放抹抹脸上热汗,心宽许数分。小孩睁开乌溜溜的眼,谢天放说教,不可再贪玩之类的话。
  孩子只说他想娘亲,问娘亲什么时候才会来看他。
  谢天放语微噎,看到床头新买的虎头鞋帽,哄说那是他娘亲手做,但因为事多,赶不及回来看他。
  孩子钻回被窝,不再言语。
  谢天放心念转了转,嘱咐小孩听三叔的话,遂离庄去追王雪娥,同去惠州办事。不提。
  另一头,待诸事办毕,顾照光带女儿住进程家别院,容园。
  除夕夜这天,晚餐后,大人小孩,不分男女,坐满一屋,围坐玩纸牌子戏,看歌妓欢舞,听小生唱曲,热气腾腾,欢闹非凡。
  顾照光带女儿也到那里凑个兴,大家好谈点事。
  程昭挤过亲戚人群,到顾照光前头,看他怀里的小孩看不够。
  顾家琪笑靥似酌,指着额头处伤痕,道:“已经好了,回头我们再去玩儿。”
  程昭差点儿又掉男儿泪,他鼓着两个金鱼眼泡,道:“阿南,我在跟衡安表哥学武了,以后再也不用阿南动手,这样顾夫人就不会再有借口打你了。”
  这可不是好话题,顾家琪神色不变,道:“夫人是在教阿南学琴。阿南学不好,受几下教训也是应当的。”
  程昭满脸忿忿,又不好说她骗人,他道:“阿南,顾夫人不好,我叫我娘给你当娘,我娘可好了,她从不打人,还会给你做好吃的。娘,娘,你快说呀,你跟昭儿说好了。”
  程夫人心疼顾家琪,挺有这个意向为顾家琪义母,照顾这“没”娘的孩子。
  附近一起打牌的妯娌女眷纷纷搭腔,程夫人娘家卞氏,京都名府之一,虽则其父已致仕,但真正官宦人家出身,由程夫人来教导顾家琪,也不算辱没了谁。
  “阿南有娘亲啊。”顾家琪放下手里的糕点,回绝道。
  席间有人嗤笑:“那是你亲娘么?虎毒尚不食子,池大小姐可真比后母还不如。”
  顾家琪回道:“那是因为我爹爹做错了事,夫人心里生气,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所以,夫人才打阿南。等夫人气消了,阿南就会有娘亲了。”她仰转头看总督的胡子茬下巴,“爹爹,阿南说得对不对?”
  顾照光轻揉小孩的头,道:“都对,阿南会有娘亲的。”
  程夫人以手绢抿泪花闪闪的眼角,道:“真是个孝顺孩子,远山,你可有福气。”
  程昭拉扯程母,阿南是不是不做他妹妹了。
  “我不做你妹妹,你就不跟我好吗?”顾家琪生气地问道,程昭忙说不是,举着胖手赌咒发誓说他最喜欢她,不管什么。
  那模样儿逗得席间众人大笑,顾家琪也笑,程昭急了,道:“你不信吗?我把所有银子都给你,我爹说这就是最喜欢的意思。”他解下自己的钱袋,满袋的金叶。
  “这话你爹跟谁说的?”
  “四娘。”
  “咦,不是程伯母啊?”
  顾家琪三句话就把难堪扔回去,程夫人脸上固然有笑,那眼睛尖就跟针似的蜇人。
  程夫人不顾体统地当众提议给顾照光之女做义母,为的是抬高程家的商户门楣,里头自然也有程大胜两分算计,只是她这番尽心还比不得温柔小妾一句枕边风。特别是在这种时候,简直就是当众煽她耳光,这般吃力不讨好,背后只不定如何被人讥笑。
  程大胜不自在地轻咳,把话题转到送嫁一事上。
  这待嫁的是程家大小姐,程夫人的长女,据说选了一门极好的亲事,皇贵妃乳娘家的表侄子,这还是高攀的。程夫人不惜请娘家人出面送嫁,又借由虞家牵线,才说动顾照光来镇场面。
  真正煞费苦心,本是极体面的事,因为小儿无心之语给落了锋头,程夫人再好的涵养也得灭了后院的火才端得稳。
  顾家琪打了两个小哈欠,顾照光哄她早睡,程大胜见状也不好再谈事,除了瞪他儿子。可程昭也着实冤枉得紧,他又没说错。程夫人见他还有脸怪宝贝儿子,神情更见不愉。
  其后众人歇息各自便,无话。
  
                  第十一回 远岫出云被人妒 祸心包藏上
  话说,面对非议其母难题,顾家琪不避不躲,巧言解困局,孝名一时传为美谈。
  风头人物总受关注,况且这位总督家闺女随和又伶俐,程宅里的孩子们都爱和她一处玩。顾家琪常借额头伤躲避,她装小孩是情非得已,可没兴趣天天玩过家家。
  参加完婚宴,顾家琪就和顾父回营了。
  这是顾家琪自伤后首次出现在营地里,众兵士看见,都会走过来看看她,打量她健康的小模样儿,露个庆幸的笑脸,时不时塞块糖什么的。
  其中一份大礼,是丁寒青送的一把“折断”的火铳。
  此物由来纯属巧合,当日风闻顾夫人打杀亲女,丁寒青挤在人群中亲眼目睹总督怀里血淋淋的小孩,那惨景真是叫人心寒又愤怒。
  在他心底,总督的千金冰雪聪明,伶俐可爱,虽有几分骄气,也只觉是将门虎女,分属应当;又有杀恶犬救小友的义举,丁寒青心多好感,直把她当成自家妹妹一样看待。
  岂料竟有如此歹毒之人,硬把好事想成坏事,还要把人打死。气愤之下,折了手里的东西。那是他一直在琢磨的小火铳,本是不服气之作,后来,成了潜心钻研之物。
  折断的枪管,激发了灵感,丁寒青打算做好鼓励小孩勇敢地战胜伤痛的小玩具,现在则成了赞她有孝心的礼物。
  顾家琪想不到有这等便宜事,打量着改良版的小火铳,笑开嘴,道:“谢谢小丁叔叔。”
  丁寒青轻摸小娃娃头上绷带未解处,提议道:“叔叔带你打麻雀?”
  “好啊。”
  丁寒青手把手教小娃娃从后管塞火药,再教她瞄准方位,不过,威力太小,射程也不远,只能当作游戏。丁寒青却是不死心的,弩弓营和火铳营之争,由来已久,他相信火铳杀伤力比火箭更强,有更远大的发展空间。
  “阿南小姐,你等着,叔叔去加一管。”丁寒青想出双管统的点子,两丸火药一定能解威力小的问题。
  弩弓营那头,几个老师傅冲小娃娃招手:“小娃,来,有好东西。”
  他们送给顾家琪一把精钢做的小弓弩,防身,老头子们说了,打不死人打他们脊梁骨。虽则好意,也隐隐有向火铳营争锋之意。
  “谢谢爷爷,”顾家琪倒也喜欢,她想了想,“可是,它很重,阿南拿不稳。”
  “不怕不怕,娃子,来这边。”飞镖营那头有师傅叫她,他们给顾家琪量身,要打造一套防身暗器,能放金针,打不死人,但可以麻倒人。
  来到军马营,一个黝黑的壮汉手牵一匹小红马,神色憨厚,一脸慈爱,把缰绳交到小孩手里,就完了,人老实,连话都不说的。
  顾家琪摸着马脖,笑得两眼都眯:“谢谢罗大叔。”
  “罗老六!”一个女孩催跛马跑来,她红衫粉带,左手执黑鞭,右手握缰绳,高喝,“换马。”
  养马官罗老六应声跑过去,从马营里重新牵出一匹纯黑马:“大小姐,您看这匹?”
  赵云绣两眼一瞪,马鞭就挥出去:“什么破马,你当本小姐好糊弄!”
  罗老六哈腰重新进营房再选马,赵云绣怒喝再发威,她要顾家琪手中的小红马,道:“那匹!拿来。”
  “大小姐,这马已经有主了。”罗老六辩了句。
  赵云绣喝一声,把好马藏着,偏不给她,当她好欺,马鞭甩得狠,养马官人身上很快就皮开肉绽,营房附近却是无人敢说话劝阻的。
  最后冲养马官猛挥一鞭,打得他再不能阻止,赵云绣走到小马处,好像这才看到马边上的小孩似的,喝道:“让开。可别叫马踢着了,去告状。”
  顾家琪微笑,歪头问道:“你是谁?”
  赵云绣纵声而笑,像听到大笑话似的,道:“不识得本小姐,还敢抢小姐的马?”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抢东西竟敢抢到我头上?”顾家琪淡笑轻问。
  马蹄阵阵,一群少年男女,骑马跑过来,他们不耐烦地叫道:“阿绣,好了没?真是,换匹马也能折腾。”
  “就来。”赵云绣应一声,短鞭挥起,逼退小孩,轻纵上马,回首轻蔑一笑,“池大小姐的孽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驾一声,她挥鞭驱马向前冲,高叫道:“雍少,这回你可输定了。”
  夏侯雍大笑,打声长哨,一群人掉马冲向营垒外。一道白影掠过黄土地,抱起小孩,直追马队,一脚飞踢,红衫少女从马上滚落,众人大惊,纷纷勒马探视:“阿绣,你怎么样?”
  赵云绣连滚数圈,满身擦伤,她抱住腿叫好疼,脚断了。
  王雪娥制住马,把顾家琪放到马背上。
  几个少年围过来,人人气愤怒,大人欺负小孩,为了抢马竟做得如此下作的事。王雪娥身形飘飞,叭叭叭给他们一人一巴掌,打得他们再出不了声。
  夏侯雍卷马鞭直喝:“谢夫人,您这也太过了。”
  王雪娥一脚踢翻他,转头把缰绳放到小孩手里。夏侯雍一个鲤鱼挺身跃起,冲到马前挡住去路:“谢夫人,你功夫高,可以不讲道理,但,这是阿绣的马。闹到总督前头,也是这个理!”
  “她什么东西,也配跟阿南争。”王雪娥不屑又冷酷,夏侯雍狐疑,叫人去问地上少女,究竟是谁的马。赵云绣说自己从罗老六手上要来的,
  王雪娥也不和他们争,俯在小孩身后,握着她的手教教她怎么驱马。
  “姑姑,阿南不要了。”
  “嗯?”
  “这马叫她碰过了,阿南不要。”
  王雪娥笑起来,道:“好,姑姑再给阿南找一匹天下独一无二的好马,看哪个敢抢。”
  顾家琪神色淡然,与王雪娥从这群少年人前从容走过,两人自在地谈说从惠州带回来的礼物。
  “赵、云、绣!”夏侯雍恼怒大吼,一脚将人踢远,并阻止同骑马的少年男女们,“不准管她!从那可怜虫手上抢东西,丢份!老子没你这号人。”
  夏侯雍是这群人的头,他这么说,就是把赵云绣逐出这个圈子的意思。这里的人都是同个军营长大的孩子,情份自是比寻常人都要深,赵云绣听得如此命令,哇地哭开。
  没有一个军户少年敢违抗夏侯雍的命令,等到卫兵把人带回营地,赵云绣一条腿都冻废了。
  
                  第十一回 远岫出云被人妒 祸心包藏下
  这事儿便闹大了,赵家的找上夏侯家要说法。
  要说这赵云绣长得浓眉大眼,有一副好生养的健美身段,又是打小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知根知底的,儿子跟她感情也不错,夏侯家的夫人觉得定下这闺女也成。
  夏侯雍却梗着脖子,喊不要。
  理由三大条,赵云绣不是东西,连后妈养的小娃子都欺负,他嫌丢份;二,整件事就是她自己招惹的祸,那腿又不是他弄断的,他凭什么要为不是自己的错负责?第三,最重要的,他以后是要做总督的人,娶个瘸子,像什么话。
  所以,坚决不要。
  夏侯夫人疼儿子,虽然觉得对不住赵家,但儿子说得多在理;她跟事主推,是不是再找大夫看看诊清楚了再说。赵夫人气火,要不是你儿子蛮横不让人报信延误时机她女儿怎么会废腿,两家吵不休,夏侯夫人生怕这瘸子女人会硬赖到自己儿子身上,就把矛头转向王雪娥、顾家琪。
  这种事根本就没法讲道理,尽管自己女儿是受到无妄之灾,顾照光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跟妇人争长短,王雪娥可不会跟她客气,叫出人证,赵云绣那条伤腿是被人打断,而不是摔断的,跟她没一分关系;更和阿南小姐无关。要生事,找别人去。
  赵夫人这个憋屈,男人不在家,你们就这么欺负人。
  顾照光忙劝道:“弟妹,你别慌,也别急,我写信请宫里的太医给绣儿看看,这腿不定能治好的。”
  “不必说了,我随相公叫你一声大哥,原指望着你能给阿绣主持公道,没想是这样不堪。”赵夫人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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