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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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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家琪淡淡道:“衡安公子,你我的婚约,还是有效的吧?”
  这话实在叫人无法回答,秦广陵探出身,道:“顾念慈,你有事就冲着我来。”
  “我是朝庭正式册封的郦山公主,卞夫人,你不行礼已是大罪,又兼出言不驯,足够挨板子的了。不要有下次。”顾家琪眼微转,再问卞衡安同一个问题。
  卞衡安唇微动,在卞留安阻止他之前,点头。
  “衡安公子,那你也承认,你娶二妻,是为背信弃义了?”
  “公主要仲卿如何赔罪,请明示。”卞衡安直言道。
  顾家琪把三月推上前,道:“我这丫环倾心爱慕于你。你收了她,你我之事,再不追究。”
  其他人未语,三月先叫起来:“不要,小姐。”
  顾家琪没看她,三月跪下来抱着她的腿哭求:“三月再也不敢了,小姐,求求你,不要不要三月。”
  “三月啊,”顾家琪目光平视,情绪内敛,淡淡道,“小姐希望你一直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天真可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小姐也希望自己能够永远地保护三月。不过,跟着我,太危险。就算你什么都不懂,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三月。
  小姐很没用,三月,你跟着衡安公子好不好?他答应过,会真心待一个姑娘,爱护她,保护她,永远让她开心。”
  三月哇哇大哭不要,她不要。
  顾家琪由她哭闹,微摆手,身后随从抬进三十二抬嫁妆。
  她对卞府的人说道:“我也不知道该送多少,以后每年我会让人送一万银补贴三月。”她转向三月,吩咐道,“给卞公子、卞夫人磕头,敬茶。”
  鸳鸯珠玉递上准备好的茶盘,三月哭叫不愿意:“小姐,小姐,三月做错什么了,你说啊,三月改,三月改。”
  秦广陵一向喜欢三月,不忍见她这样哭求,道:“你这做什么,三月待你一向忠心,你这样的恶人有这样的忠仆,不好好珍惜还抛弃她,你该天打雷劈。”
  “不许你骂小姐,若不是你,若不是你,”三月哭叫,忽地,她想起来,急爬到小姐身边追问,“小姐,是不是因为大少爷的事?三月以后再也不说大少爷坏话,三月天天给大少爷请安,小姐,我求求你——”三月边哭边重重磕头。
  卞衡安忍不住道:“那事与她无关,你若要怪,就怪我。是我把你兄长之事报于朝庭。你不要为难于她。”
  顾家琪眉眼不兴,淡然道:“你既知是你对不起她,望你以后好好待她。”
  三月顶着血印额尖,喃喃道:“大少爷的事,衡安公子报给朝庭,”猛然,她眼在放光,看向卞衡安,然后打自己嘴巴子,“我为什么要多嘴。为什么要说,小姐明明吩咐过忘掉的。”
  顾家琪闭了闭眼,掩去眼中伤痛,迈步跨槛。
  三月牢牢地抱住她的腿不让她走:“小姐,你不要走,三月不是存心的,我只希望衡安公子多多怜惜小姐才说的。我怕大少爷再害小姐,小姐~”
  随从拉开她,并拦住她,顾家琪的身影消失在卞府围墙外。
  三月颓然,倒地。
                  枯四回 梦难成,恨难平 老姜最辣(一)
  顾家琪转道直接去了大理寺,擂鼓,鸣冤,告御状。
  新大理寺丞,卞衡安。台上台下,两人对望。顾家琪晃头笑,果然是魏景帝才做得出的事。
  卞衡安理理官帽,维持着平静面色,坐下来接接状纸。
  顾家琪来是为顾家齐弑父案翻案,这时候打官司,没有律师,只靠讼师一张嘴。顾家琪自己既当原告,又兼自我辩护之责。
  能证明顾家齐无视顾照光求援命令的人证,谢天放及康州守城传令官。传令官作证,他接到佥事谢天放的求援要求,但是,顾家齐拒不开城门接应顾总督,令顾照光力战而死。
  顾家琪提出质疑:“敢问大人,一个为权利地位女人背叛兄弟,为钱财不惜欺师灭祖的无耻之徒,品行如此卑劣,谁能够证明他说的是真话?他既做得出勾结外虏出声五万弟兄的事,谁能证明他要求打开城门接应的命令是在救人,而不是引贼入室?!”
  谢天放冷笑,他就知道这姑娘会拿这一点攻诘,但,他们早已料到并做反击工作。
  卞衡安性格温吞,但此人讲原则,重道义,秉性刚直公正。不然,魏景帝也不会把他放在这个位置,好在未来的西直苑武将谋刺案中,至顾家齐于死地。
  此时此刻,顾家琪说谢天放此人人品有问题,他的证供不足以采信。
  卞衡安必然要细查清楚,以便再下定论。
  魏景帝把他放在这个位置,真是摆得再对没有。
  卞衡安道这位谢大人是六扇门总捕头,高风亮节,黑白两道都是称颂的。他的证供绝对信得过。这回连沉默的顾家齐都笑起来。
  顾家琪拿出几份证供,首先是鬼面军师洛江笙和北夷部族联盟头子然赤的对话记录,两人在谈顾照光之死。然赤遗憾平生对手早死,洛江笙拍马屁同时追问细节;然赤坦然道,有人送信给他,在某时某刻发起总攻,他必然缠住顾总督,让然赤发出必杀矛击。
  另有几位战场逃生士兵的供词,道顾总督为救谢天放被一根北夷长矛刺中要害。令他们奇怪的是,当时谢天放不应该冲向那个地方,以他的武功也不是避不开。因为谢天放是顾总督的好兄弟,他们归结于谢天放偶然的失误。
  谢天放反诘,夷的证词不足为据。
  卞衡安翻看记录后,要求他对长矛的来处、四将当时所处位置再做阐述。
  谢天放大怒,卞衡安神情平静地让小吏把证据拿给被告看,上面赫然加盖有北疆锦衣卫千骑(密探)的消息传递印,皇帝亲笔批言及存档章。
  副本证据来自朝庭特务机构,并非伪造。
  谢天放抬眼皮看对面一眼,声音平稳地复述当日顾照光中矛情形,他说有点草率,很多细节与死里逃生的士兵的记述不符。卞衡安仔细,一个个细节反复推敲,让谢天放大感不耐,情绪起伏不定。
  他一个练武人,本不会如此,偏他与顾家琪面对面,小姑娘时不时地冷冷加两句话挑刺,谢天放想冷静都冷静不下来。
  “好像,应该是西北边来的。这个方向。”谢天放比划道。
  卞衡安平静地问道:“谢大人可确定?”
  谢天放回神,若长矛出自西北边,应该正面穿顾照光身体而过。他要改口。
  顾家琪不屑地反问道:“大人,他已难以自圆其说。还需要再盘问吗?”
  谢天放怒地捏拳,卞衡安既是聪明人,也懂得世故,没有再问下去,翻开新证据环节:一封天山老祖死前写的亲笔信,信中道谢天放勾结官府攻打天山杀本门门徒,他令告全武林人士,叛徒谢天放,天山门众见之者杀。
  后面是天山派门录,类似族谱,上面谢家父子名字已然全被勾划。
  谢天放本想说这些都是伪造的,顾家琪的梨花宫已经收编天山门徒,怎么胡编乱造都由得他了。
  但武林人一重道义,二重师承。谢天放若不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他既是天山首徒,又与天山老祖孙女育有一子,天山派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他从门派名录里除去。
  卞衡安确认这份证据的真伪后,简单问谢天放是否承认此事,然后揭过,再看最后的证据:一方白娟,一面有墨线数根,顾照光留给女儿的藏宝图,触目惊心地印上一个褐(血)手印。
  顾家琪讲完当日天山后舍发生的事,指着谢天放道:“大人,你也是练武之人。这人的气海穴被刺破后,即使重练武艺也能够查出来。”
  只要查他身上要穴的旧伤痕,即可知他是否为钱财谋害故人之女。
  谢天放勃然大怒,若没有前面的疑惑,谢天放还可借口说自己曾经为人重伤掩盖,他连证人都布置好了。
  但是,顾家琪先把他定位在一个不可信的位置上,旁听的人十成里已信了七八成。卞衡安为慎重,必然是要亲自查验的。
  顾家琪这时又慢悠悠地好整以暇地调侃道:“若说这是公伤,什么人证就请出来吧,谢叔叔。”
  那不屑一顾的淡然神态,在告诉谢天放,他能比她有钱,比她有势力吗?他请来的人证,早已倒戈,不要垂死挣扎,笑掉全天下人的牙。
  谢天放此人,据说与顾照光是铁打的兄弟,尤胜骨肉亲兄弟。这孽障就结在王雪娥身上,谢天放深爱师妹,为她能做任何事。
  他那宝贝师妹却爱有妇之夫顾照光,为那个满身劣迹的男人可化鬼为魔;王雪娥弃他而去,谢天放归罪顾照光之女,这里头的因果关系超乎人想象,约莫只有谢天放自己才知道。
  顾家琪断他一生执恋,毁他武功,这仇恨真是像天一样高像海一样深,现在又毁他新生活,不把她杀死不足以消心头之恨。
  他怒起,掌击顾家琪,打算将她立毙在公堂之上。
  事急突然,顾家齐、卞衡安、鸳鸯珠玉等人不及救。却见一道蓝黑身影从围观人群中跃出,和谢天放对一掌。
  谢天宝倒退数步,嘴里吐血,挡在顾家琪前,恳求道:“爹,你就放过小南吧。”
  谢天放满额青筋直突,道:“孽子!”
  六扇门总捕头当堂逞杀,要杀原告,这事真是对大魏律法的最大践踏,外面议论纷纷。卞衡安看堂上剑拔弩张的,连敲惊堂木。
  顾家齐无视军令案的重要人证就是谢天放,其他都不足以论。
  卞衡安没有把案子推后,他当堂宣布因证据不足,顾家齐弑父罪名不成立。不知道是他做事本就如此不拖泥带水,还是弥补对堂下女子的此许亏欠,这个先不说它。
  却说卞衡安拟好案录后,递交刑部尚书。
  这种案子三法司就能决断的,但涉及宗室、皇族、军部等诸多因素,没人敢越矩裁定;尚书推到内阁那儿,内阁又递到皇帝前头。
  魏景帝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大概是看顾家琪垂死挣扎比较有趣吧,也就很痛快大方地朱批,同意翻案。大理寺接到批复,即刻撕掉八面墙上的旧文件,张贴上新案内容。
                  枯四回 梦难成,恨难平 老姜最辣(二)
  这事儿定后,顾家琪隔日又赶大早去擂鼓鸣冤。
  她递状控诉京中流言伤害她的名誉,通俗点叫姑娘闺誉,她要向有关人员索要精神赔偿。被告是顾家琪的人随手从酒楼茶馆拎来的,是不是朝庭的密探不重要,都是杀鸡给猴看,有代表有典型就行。
  虽然魏时没有闺誉受损赔偿一说,但顾家琪受御封郦山公主,属王侯公勋层面。
  市井流言对她的伤害,可归于大不敬之罪。
  如果不是拿到公堂上来讲,顾家琪指使家仆把这些散播流言骂她的人当街打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对于这种民事纠纷,卞衡安采用的办法是调解双方矛盾。
  顾家琪要求这些人每人出一文钱,并背着“我错了”的纸条,站在各大酒楼、茶馆、饭庄、驿站要道前,示众三个月。
  这点事,大理寺丞就能决断,抄报上级备案就好。
  案子断完,听审百姓回去热议“闺誉赔偿说”,真是新鲜。一时间,大街小巷的三姑六婆都被威胁,再说三道四就到官府告你侵害名誉罪要你赔钱。
  之后,顾家琪又去擂鼓,这回告秦家堡散播不实流言,侵害她的名誉。
  秦家和她的那些事儿,一言半语哪里说得清楚。顾家琪只让人送口信给卞府大公子即卞家家主卞留安,若不想她和秦广陵对簿公堂,丢尽秦卞二家脸面,尽管无视这次状告。
  她不是追究婚事变卦,但挡不住世人好八卦的热闹性子。
  她的威胁还是有点力度的,秦家意思性派了个大管事,老熟人曹富春,作为秦家代表做原告。
  双方出示人证时,顾家琪好手段,短短时间内,她竟把秦家堡的七夫人秘密请到京城,为她作证。
  七夫人她已知顾家琪是秦家最大的债权人,只有老夫人那样的人物才不怕得罪顾家琪。七夫人却是怕的。
  得罪秦家堡的人,她和儿子不过受几个白眼被讥骂几句。
  得罪顾家琪,她和儿子断然没有活路。
  七夫人很识实务,她实话实说。当年秦家堡救顾家琪,又不是施恩要图她报;何况,当时换得天山宝物救她腹中胎儿,秦家堡当年唯一的男嗣。
  什么忘恩负义的,算不上。再说之后顾家琪又救他儿子一次,只是没必要在公堂上提罢了。
  虽然恩情之类的东西很难算得清,但字面上一码归一码。
  被告曹富春那边拿不出人证或物证,说什么顾家琪合伙她的姘头谋夺秦家产业,这种事没证据就是实实在在地诬蔑,捕风捉影,泼脏水。
  顾家琪和秦东莱签契约,用的是化名。除非秦家查清楚她有多少替代身份,否则,这种案子秦家稳打稳输。
  卞衡安定案,要秦家堡人向郦山公主出示书面道歉,发在驿站邸报上,并赔付身心损失费一两纹银。
  翌日,顾家琪的马车到大理寺前的时候,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大家觉得这位郦山公主告状,真是太有意思了,听不懂新罪名不大紧,人家会解释得明明白白,让人觉得还真像那么回子事。
  刑部官员也来旁听,因为郦山公主碰上的事,给他们量刑定案拟定律法条文提供了新想法。
  顾家琪下马车的时候,眼前一黑,鸳鸯珠玉担忧地扶住她。自打那天闻说顾家齐出事起,顾家琪脸色就一直这样苍白。随从一直劝她注意休息,但顾家琪怕晚了来不及救人。
  尽管顾家齐的生死,只在魏景帝的一念之间。她救与不救都无法改变结果。
  就当耍猴戏给皇帝看,她也会做下去。
  顾家琪定了定神,走到击鼓处。衙役说,大人们都在了,不用击鼓。顾家琪入内,视而不见满堂三法司官员,像前三次案子一样递状纸。
  这回,她告关靖南侯、夏侯雍等人,对她性骚扰。
  什么叫性骚扰,这个尺度怎么定义,魏律是没有明文规定的,就算要量刑,还得请刑部内阁官员商议定论呢。还有这人都死了,告他们有毛意思,直接告倒夏侯雍,把他从宣同总督的位置上扯下来吧。
  大家都以为这是顾家琪的最终目的,不然,她一个姑娘家打毛的官司,不嫌丢人现眼么。
  主要被告一个死,另一个紧急军务在身去前线了,堂上被告又是一个被顾家琪随手抓来的男人,这个倒霉男人是大理寺外的衙门小吏,不过在小美人经过时,偷瞄几眼,就被拎来当典型。
  顾家琪没管议论声,照说关靖南侯、夏侯雍等人视奸她,用言语占她便宜,叭啦叭啦,总之所有臭男人和她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都是在玷污她的清白。
  瞧这话说,公堂外笑声一阵盖一阵。
  顾家琪听大家嘲笑,她很受伤地瞟人群一眼,美人忧伤那什么级别的风情就不说了,顾家琪抽泣着说她内心的害怕与惶恐,夜夜噩梦,如何地寝食难安。
  所有男人都恨不能抱住这柔弱无助的小美人儿,安慰她,保护她,打死那些惹美人落泪的鲁男人。
  就连站在对面充当被告的城门关小吏,原来忿忿不平,现在都在抽自己掌巴子,该你的唐突美人害美人伤心。
  顾家琪问主审官,这算不算伤害她?
  当然算,旁观的听众叫着快定罪。卞衡安和其他几个刑部官员商议,最后裁定关靖南侯、夏侯雍为重度损害公主闺誉罪。怎么量刑,大家没准头,男人嘛,喝花酒时常对歌女毛手毛脚,一点都不觉得多看几眼美人算罪。
  当然,当然,若用目光骚扰尊贵美丽的郦山公主,另当别论。
  卞衡安认为这事也该放在民事范畴调解,问公主要被告如何赔偿损失。
  顾家琪反诘,这种对身心巨大创伤仅仅是钱帛赔偿就可以挽回的吗?
  有官员马上补充,这怎么罚他们,也由公主定。
  “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听闻弱女子被恶徒如此欺凌,都会挺身而出,仗义相助。”男人们纷纷挺起胸脯,好像他们就是郦山公主口中所信赖的大丈夫们。
  顾家琪一甩绣帕,脸慢慢变得坚定,接着道:“何况是我的家人。我兄长听说我被人污辱,愤怒之中,失手打死关靖南侯,也在情理之中。”
  刑部官员笑不出了,这怎么能整在一起。
  “法理不外乎人情,请诸位大人依据实际情况的酌情量刑。我兄长绝非故意杀人。”顾家琪郑重地跪下去,这一弯腰就没站起来,她晕了。
  眼前黑得太快,她都没知觉。
  顾家琪在公堂后厅醒来,鸳鸯珠玉候在旁边,一见她醒,忙上前放枕头,半扶着她靠在床头边。
  顾家琪很疲惫,身体有些沉重,她问道:“我中的什么药?”
  鸳鸯珠玉犹豫地说道:“大夫说,主子有喜脉。”
  顾家琪怔住,隔了会儿,才缓缓看向平坦的肚子,又慢慢看向两人,确定她们不是开玩笑后,她深呼吸,问道:“都有谁知道?”
  鸳鸯珠玉沉默了一会儿,低语道因为事发突然,是大理寺丞卞衡安先抱起她,探脉后找人找大夫,刚好听审人群里有个郎中。现在,京里该知道的大夫大概都知道了。
  一个大家闺秀,被当众证实珠胎暗结,这还有什么名誉可言。
  她告御状维护名誉简直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郦山公主顾家的列祖列宗若知晓后人如此不肖不自重不自爱,也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人算账再死一遍的。
  却说顾家琪为救兄长,从维护名誉入手为顾家齐开脱,紧要关头,她因孕事晕倒公堂。
  流言喧嚣直上云霄,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
  从声讨顾家兄妹行事如何放荡不羁,再到论战郦山公主顾氏如何嚣张跋扈目无法纪违背纲常等等,魏国大大小小每个角落都在热烈地探讨谩骂不耻顾家人,包括最远的安南交趾。
  顾家琪身体虚,她醒来后已经晚了,形势已不受她控制,哪怕她有金山银山,哪怕她权势滔天。
  她思索一会儿后,道:“叫大夫,打掉它。”
  与其被人暗算推倒什么的,还不如自己先表态处理了。
  鸳鸯珠玉为难之至,不知该如何劝。外面程夫人走进屋内,她道:“阿南,你也算是伯母从小看着长大的。听伯母一句劝,打孩子对女人不好。伯母是过来人,不会害你。”
  程夫人又解释大夫的话,顾家琪严重贫血,暗伤多处,胎儿发育不良,强行堕胎,反而伤身,不如顺其自然,不健康的胎儿身体会自然淘汰。
  “都快四个月了,一点都看不出来。”程夫人从丫环那儿端来补品,轻舀了勺喂她喝下,“阿南太瘦了,来,多吃点补补。”
  顾家琪刚谢过程夫人好意,勉强喝了小半碗血燕粥,借体虚需要多休息避开程母,她转头叫人安排马车,鸳鸯珠玉应声去办事,一个胖胖的身影从窗外翻进屋内。
  “阿南。”程昭低声叫道。
  顾家琪睁眼,一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程昭面红,站在床帷边,嘴动了动,缓缓垂下脑袋,也不知在想什么,半天不说话。顾家琪笑道:“呐,姑娘的闺房可不能呆久哦。”
  “我娶你。”程昭脱口而出,抬起头,眼睛晶晶亮地看着她,坚定地说道,“阿南,我娶你。”
  顾家琪有此许尴尬,知他心意是一回事,说出来那就另论。程昭涨红脸,既有气愤又羞喜,他道:“那个男人不要你,我娶你。阿南,我做梦都想娶你。”
  “这个,你娘不会同意的。”顾家琪胡乱答道,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么窘迫过。
  “我会说服我娘的。”程昭见她还一脸难色,咬咬唇,低喃问道,“阿南,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胖?”
  “不是,不是,”顾家琪急忙说道,到底该怎么拒绝,才不会伤害一颗纯纯的少年心,这简直是比斗倒魏景帝更困难的命题。
  程昭闻之大喜,道:“阿南,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娶你的。不让他们笑话你。我也会待你很好很好。”顾家琪看着他,眼睛里温润得能滴出水来,真心道:“谢谢。不过——”
  外面传来声响,程昭冲她做个保证的灿烂笑脸,以与他肥胖的身形不相宜的敏捷速度翻出窗外。鸳鸯珠玉飞身进屋,叫道:“主子?”
  顾家琪吁一口气,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她可以确信程夫人绝对不会答应。正常人家都不会要她做媳妇儿的。
  因此,她不需要头疼。
  
                  枯四回 梦难成,恨难平 老姜最辣(三)
  京宅,冬虫夏草等人复命:江南丝绸领头戴伯劳戴老板已在进京路上,不日进京。
  顾家琪喝着暖胃补气茶,神情安然,吩咐道:“你们要安置好戴老板,不要让秦家看出来。”
  鸳鸯珠玉不明,问道:“主子,戴老板和秦家素有交情,您在这时候请他来京,为何?”
  冬虫夏草难掩气愤,不快道:“不能有什么事,秦家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让主子跳,不把秦家被祖业拿到手,他们岂会放过顾少爷。戴老板是这次说和的中间人。”
  鸳鸯珠玉疑惑后回神恼怒,两人抓起主子的手腕把脉,什么喜脉,根本都是没影的啊。
  她们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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