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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怜君中宵舞(清穿)-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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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后来胤禟发明的满文加拉丁文暗语,我这套只有天知、地知、我知、胤祺知。雍正也无从查起,更无话可说。
弘暐平安。我悬了这一个月的心,又放下来了。现在该解决胤祯的问题了。不管我采取何种行动,胤禩都不会赞同。如果他知道,我拿满文诏书去跟他换胤祯,说不定他会派人看着不让我出府。可是再过几天就是圣寿节了,德妃又有一场大闹。时不我待!成与不成,都得一试。
我吩咐更衣。兰姑姑问道:“福晋这会子进宫做什么?”我说道:“见额娘。”兰姑姑说道:“福晋刚才还说不能给太后添病,这会子进宫……”我说道:“这是没法子的事。不得已打扰额娘吧!”兰姑姑不说话了。我又命兰姑姑随同进宫。兰姑姑欲言又止,跟着我一起驱车进去。天有些晚了,宫卫盘查了半日,临走还不忘交待我们快些出来。
路上我就想好了步骤,求德妃把雍正叫过来,当着德妃的面谈判。有德妃坐镇,必立于不败之地。而胤禛看在遗诏的份儿上,兴许会退让几步吧?可刚至永和宫门前,就见张保迎上来。张保说道:“皇上宣福晋养心殿见驾。”张保现在荣升御前总管太监,能亲自出场,倒让我有些意外。我说道:“我见过太后就去。”张保陪着笑脸说道:“哪有让皇上等着的道理?况且福晋这会儿进宫,不是来见皇上,还真格儿求见太后吗?”我没话了,又不能早早撕开那层面纱,只使了个眼色给兰姑姑。
进了养心殿,我感慨颇多。“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当年我出逃时,选择这里作为暂时落脚点。彼时这里荒凉寂寥,布满灰尘,如今虽不是人来人往的时辰,但侍候的人等各司其位,就是门前的大灯笼,也与乾清宫的气派不相上下了。
胤禛坐在暖阁里看折子。他曾经压抑的气质,表露无疑,甚至他的冰冷,也变成了阴冷。相由心生,再也没有人约束他的权力了。我向他行了君臣大礼。除了不习惯,还有哀伤。他放下折子,冷声说道:“朕以为皇后早上说的,你们该席散了就来见太后。拖到这个时辰,反应太慢了。”他有罚跪的嗜好!先让我起来,他再训话不成吗?
我问道:“请问皇上有何吩咐?”胤禛俯视着我,说道:“都说完颜氏与你面和心不和,竟然能出头请皇后革她的福晋封号,你怎么做到的?”我答道:“唇亡齿寒。”胤禛“噢”了一声,说道:“来见朕说什么?劝朕收回成命?”他直接提出来很好,省得我费唇舌了。我说道:“是想求皇上收回成命。人命关天的大事,何况此等雕虫小技,无关皇上的大局,有损皇上的清誉,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皇上何乐而不为呢?”胤禛冷笑道:“朕就是不喜欢做顺水人情!朕就是要革除皇阿玛后期的这些弊政。这也是皇阿玛大行前亲自吩咐要朕做到的。还有,”他顿了顿,目光冷冷地落在我身上,说道:“朕不会革完颜氏的封号,是革你佟佳氏的!”我自己揉着膝盖,站起来,说道:“皇上早说啊!早知这是皇上的意思,我就不用罚了这半日的跪。额娘还等着我呢!告退。”
我故作轻松地要出去。虽然我不像佳蕊失魂落魄,毕竟被否定了与胤祯的婚姻关系,还是很不好受的。那些来之前设计的战略,统统都丢到爪哇国去了。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个没人的地儿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胤禛说道:“站住!”他挡在我的面前,说道:“你不想知道,朕怎么安置你?”我勉强笑着迎上他的眼睛,说道:“虽然我不是十四福晋了,但我还是胤祯的小妾啊!等他出来,由他决定怎么安置我!”胤禛的眸子阴沉下来,说道:“朕的名讳是你叫的吗?”我垂下眼帘,说道:“皇上是不是要拿大不敬治我的罪呢?皇上早想好安置我的地儿了吧?那不如把我和十四阿哥安置在一起,省了一个房间,又省了一处监管的人手,还……”
胤禛笑了。那细微的笑声,唬了我一大跳。我不敢相信,吃惊地仰起头,确认胤禛是不是真的笑了?胤禛是笑了,只是那笑容令我毛骨悚然。他抬手抚向我的面颊,说道:“你受惊的样子很可爱。”我后退了一大步。他没动,接着说道:“承乾宫还空着,朕已命人打扫布置了。一切按着皇额娘当年的规制备办。”我又拉大了与他的距离,说道:“碧云跟了您这样的主子,也算是得其所了。”他看着我,说道:“只有朕心里的人,才能住承乾宫。”我恍然想起那句话——“皇额娘有的,你会有;皇额娘没有的,你也会有”。我能说什么?我不会傻到问他,“你是暗示,承乾宫是留给我的吗?”我默然无语。
胤禛低头看着我,说道:“怎么不说话?”那神态像一只凶恶的山猫,在逗弄他的爪下的小白鼠。我得采取主动了。我抬起头,说道:“我要拿一件东西,向你交换放十四阿哥出来。”他仿佛看着一只有趣的小动物,身心都带着愉悦,说道:“什么能打动朕呢?”我说道:“是你朝思暮想的!先放十四阿哥出来,我就给你。”他恢复到冷然,说道:“朕是皇阿玛亲手选出来大清江山的主子!天下都在朕的掌握之中。朕不需要和任何人谈条件。”我瞪着他,说道:“表面上的强大自信,内心深处一定脆弱不堪!既这么有底气,为什么还要淡月费尽心机偷遗诏?还不是你没有绝对把握会被为嗣帝!知道你心机深沉,但不知道,你竟然沉得如此可怕?埋了一个碧云还不够,竟然还埋了一个淡月!”
胤禛的瞳孔收缩了。他像猎鹰一样紧紧地盯着我,说道:“皇阿玛留有遗诏?”我气道:“怎么了?汉文遗诏你都该倒背如流了?竟然还装作不知情?您都贵为皇帝了,还用得着遮遮掩掩吗?何况遗诏证明你帝位继承人!”胤禛凝眉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好!朕放十四出天牢。现在把遗诏交出来。”我说道:“我还没见到十四阿哥……”他冷声道:“君无戏言。”我小声说道:“自古最轻诺寡信的就是帝王。”他逼近了一步,说道:“明白?很好!遗诏就在你身上。要朕命人搜身吗?”我底气不足地又退了一步,说道:“你凭什么断定在我身上?我早把它放在安全的地方……”
胤禛说道:“你赶着进宫见额娘,自然把筹码带齐,才能与朕谈判。朕替你省了这道手续!你这么笨的丫头,总是自以为聪明!朕不知道喜欢上你哪点了?”我不知道该听他哪句,只下意识地抱紧前胸,因为遗诏就在我怀里。胤禛又逼近了一步,说道:“真要搜身吗?朕就不会放十四出天牢。你也一样保不住那道遗诏!还是你要朕亲自动手?”我惊惧地叫道:“你别过来!”
忽听外面吵嚷起来,“八爷!八爷!皇上有旨!八爷,你不能进去!”紧接着胤禩闯了进来。我像见到救星,扑到胤禩身边,抓着他的胳膊不停地发抖。胤禩轻轻拍拍我,不着痕迹地把我带到身后,向胤禛说道:“皇上宣召佟佳氏福晋所为何事?”他的语气近乎冰冷,与胤禛不相上下。可那种沉静凝结的压力,却更令人胆寒。怪不得人家常说,总是谦和的人发起脾气更可怕!
胤禛走回龙书案坐定,俯视着胤禩,说道:“廉亲王是不是忘了君臣之礼?” 那种骨子里的君权思想,立刻占据了上风。胤禩向胤禛跪下,说道:“臣无礼,请皇上恕罪。”胤禛说道:“朕命你带领工部办理梓宫奉安事宜,急着闯进养心殿,是奉安之事有难以决断的?”胤禩说道:“回皇上,奉安筹备进行顺利,工部已在备办之中。臣见驾,是想请问皇上为何宣召佟佳氏福晋?”胤禛冷冷地说道:“本来朕不必作答,圣旨下了,你们自然知晓。既然你是总理内阁事务王大臣,就由你去拟诏。大清律例明令禁止‘二妻’,宣朕旨意,革佟佳氏福晋封号,逐回母家。鉴于其父鄂伦岱出镇蒙古,就由其长兄代为看管。”
到底还是来了!雍正冰冷地向八爷党挥下了第一刀!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昆山玉(上)
胤禩显然还没来得及适应雍正的疾风骤雨,既未抗争,也未领旨,而是默然跪在那里。雍正也有很好的耐性,坐在御座上看着囊中之物的我们。我则陷入懊恼。不但谈判未成功,还把胤禩提前拖入泥潭。我很后悔!我也许聪明,也许智商很高,但我绝不狡猾,更缺乏政治斗争的经验!
雍正至少在潜邸熬了十年,熬到康熙的认可。尽管我更认同,康熙把他当作嫡次子委任为继承人的!但不可否认,他有丰富的社会生活经验和从政经验。他的阴谋丛中长大的,更经历过无数风浪,他自己也是个中高手。我太自不量力了!可是以卵击石和等着石头来敲碎蛋,傻瓜都会选以卵击石!
胤禛说道:“廉亲王,领旨吧。”胤禩站起来,说道:“臣不能领旨。”胤禩竟然想起反抗了!胤禛没有问为什么,只吐出四个字:“这是抗旨。”胤禩说道:“禀皇上,当年皇阿玛……”胤禛冷笑道:“当年在乾清宫东暖阁,你我都声称萱儿是自己的人,皇祖母已把她指给了老十四,如今你没资格在朕面前谈及此事。”这句攻到胤禩的要害!他失去了紫萱,而我占据着紫萱的身体,享受着胤祯和他的爱。而且是他把我从圆明园救出来,却亲手推向了胤祯。
胤禛接着说道:“过去的事朕和你心里都有数,提不提都已记在心里。往后就看廉亲王怎么做了!革了萱儿的福晋封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将来必要的时候,她可以不受夫家的连累!”我失声道:“你连一母同胞的弟弟都不放过吗?他们除了是你的政敌,还是你的兄弟啊!”胤禛看着我,说道:“老十四有句话——在大位前,没有谁是谁的兄弟!这也是朕的话!”我也看着他,大声说道:“他至少还有人性,你呢?”胤禛冷笑道:“人性?一个失心疯的人,有人性吗?”这句打得我一个踉跄!胤祯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呢?我不明白!我不懂!我不理解!
胤禛扫视着我和胤禩,说道:“就继续廉亲王来之前的话题吧。萱儿,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朕来搜?”胤禩低声问道:“交出什么?”我可怜巴巴地说道:“皇阿玛的遗诏。”胤禩微愠,说道:“事先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我不敢看他,说道:“我怕你不答应。其实我想见着额娘再说的,而且我只想换十四阿哥出来。”胤禩轻声斥道:“皇上会给你这个机会吗?如果你有机会,我用得着闯了宫门,再闯养心殿吗?你……”他看着我难过的样子,把下面的话忍回去。
胤禛问道:“商量好了吗?”我无奈地抬起头,说道:“之前你答应的还算数吗?”胤禛冷笑道:“朕答应你赦十四出天牢。”我刚才就觉得他这话有毛病,现在我想出哪里不对了。我提高了音量,说道:“你意思是赦十四阿哥出天牢,而不是还他自由!”胤禛又笑了,说道:“想出漏洞了!聪明!朕得费些心思与你周旋了。遗诏你可以不交,但有件事,朕得告诉你,免得你胡里胡涂,还全心全意地靠着这位廉亲王。”我猛然想起夭折的孩子和婉凤那句“你当真以为你第一个孩子,是因为那几口豌豆黄而夭折的?”不!千万不要!我下意识地想捂住耳朵,却听胤禛说道:“廉亲王什么时候交出皇阿玛的遗诏呢?”
原来不是那个。我松了一口气,却很快绷紧起来。胤禛分明是暗示胤禩偷走了遗诏。我把之前发生的事串起来:淡月是紫萱从小的丫头,雍正没必要说谎,胤禩有动机、有条件,胤禩刚才对我拿着遗诏不意外。我紧张地看着胤禩,如果在他手里,他不是危险了?他会比历史记载得更惨!雍正的小气,非我辈所能想像的!胤禩看着胤禛,微笑道:“回皇上,确实在臣处。”胤禛死死地盯着胤禩,捏紧拳头却未发一言。
这时太监进来掌灯,吵了这么久,天都快黑了。我们不约而同沉默了。整个大殿里,只有太监的脚步声和我们的心跳声。我想,他们在各自想心事,我在猜测他们所想。他们是兄弟,却不幸成为政敌,现在又提前摊牌,会怎么样呢?我不敢再想了。太监的脚步愈加零乱,显然感受到了殿内气氛有异。匆匆地点燃胤禩身边最后一盏纱灯,疾趋而出。
殿门当的一声关上,胤禛才说道:“廉亲王,你又要什么才能交出遗诏?”胤禩抬起头,沉静地说道:“萱儿嫡福晋的封号。” 胤禛冷笑道:“一往情深,可惜啊!”又向我道:“你同意换吗?”我立刻说道:“不换!皇上不革我的,也要革完颜氏福晋的。我不会因为身外之物去死,但是完颜氏福晋会。再者,皇上是个不错的流氓律师,不见得不留下旨意的漏洞。你这是合同欺诈,自始无效。我也就不屑于和你做交易了!廉亲王,我们走!”胤禩呆呆地看着我,好像我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不过就是耍了一小点点无赖,像个无知的小女人发发牢骚。谁说斗争就应该有层次,谁说斗争就应该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斗争在必要的时候,就应该冲锋!
胤禛喝道:“朕也把你宠得太不像话了!”我说道:“是十四阿哥宠我,跟你没关系!”胤禛拍案道:“来人!佟佳氏忤逆朕躬,立刻押下。”张保领着御前太监应声而入,眼看我就要变成阶下囚,胤禩挡道:“皇上!……”胤禛喝命道:“住口!”紧接着就听着德妃怒喝道:“我看住口的该是你!”
胤禩舒了口气,向德妃行礼。我则跑到德妃身边,抹着眼泪叫 “额娘”。德妃扶着嬷嬷,喘息着说道:“有我在看谁敢动你!”胤禛站起来,说道:“额娘身体欠安,回宫歇着吧!这是朕该处理的!”德妃冷笑道:“由你处理?是把萱儿煮了,还是把我的儿子剁了?你给我听着,我活一天,就别想动萱儿一个指头。关了亲弟弟不算,还想拿萱儿开刀。一个贤惠过着皇后,再来一个昏愦的皇帝?我还没老湖涂呢!你就湖涂了?”胤禛冷冷地说道:“祖制,后宫不得干政,即使皇太后也不能例外。”德妃指着胤禛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扶着德妃说道:“额娘气坏身子了。我扶额娘回宫。”胤禛说道:“朕已经革了你的福晋封号!”我理直气壮地说道:“皇太后宣召我到永和宫,不可以吗?皇上总不会剥夺太后见人的权利吧?皇上如果想软禁太后,直说,看看大臣们答不答应,天下人答不答应?”我见胤禛没反应,索性更气气他,接着说道:“还有,皇上也辛苦了!每天在太后未起身前去请安,今天好容易太后来了,急着请太后回去,难道有‘黄泉下相见’之誓?孝道堪为众人表率!”我一气说出一长串子,攻击力不可谓不强。
胤禛只轻轻一挥手,说道:“牙尖嘴利!来人,押佟佳氏下去。”德妃喝道:“我看谁敢动!”张保瞅着胤禛的眼色。胤禛凝眉看着德妃,说道:“额娘非把局面弄成如此不堪吗?”德妃冷笑道:“是你逼我,怎么反说我逼你了?”胤禛说道:“额娘不问为何闹起来?”德妃冷声说道:“不过是你欺负弟弟,排斥异己。我问又有何异?听你的一套说辞,再糊弄自己吗?我也知道你对萱儿的想头!!你抢了十四的大位,我改不了!你再想抢十四的心头肉,只要我在一天就不能够!”又是大位,胤禛暴怒了!他指着我,向德妃说道:“额娘问她!这大位、这江山皇阿玛到底传给了谁?”我想说谎,又怕他对胤祯不利,特别恐惧胤祯在牢里“暴病而亡”。
正这时,胤禩从怀中拿出一张黄纸,说道:“启禀太后,大位是皇阿玛传给皇上的。”我一眼看见就是那份汉文遗诏。胤禛好以整暇,说道:“额娘听见了吗?”德妃仍不肯相信,只喊道:“我不信,拿给我看。”胤禩慢慢揭开纱灯,把那道遗诏丢了进去。我大惊失色,德妃也呆呆地看着化为灰烬的黄纸。胤禛盯着胤禩,那冰冷的眼神,如钝刀剉骨,终我一生也许都无法忘记那种寒意。胤禩伸手向我说道:“萱儿,你那份遗诏。”都到这步了,我没犹豫,直接递过去。胤禩也引燃了。
德妃失声道:“你!你们这是干什么?”胤禛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抗旨!”胤禩平静地说道:“请皇上治罪。”我又想起了西西弗斯。那位每日用尽一天的力量推着石头到山顶,再眼睁睁地看着石头滚落山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悲剧的英雄,永远摆脱不了自己的宿命。既然摆脱不了噩运,就让噩运变得更坏?英雄该抗争而不是自绝!胤禩,你不该是这样不智的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昆山玉(下)
大殿一片沉默。最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德妃。她拉着我的手,说道:“跟额娘走。”胤禛略带怒意地叫了声“额娘”。德妃说道:“如果皇上还认我是额娘,就不要打萱儿的主意!我老了,您是皇帝,我管不了您了。就十四和这个媳妇是我的贴心,皇上若都取走,就在先帝奉安时,把我一共埋进去。我继续服侍先帝去,也遂了我的心愿了!”胤禛呼吸急促,阴冷地扫过我,再扫向胤禩,才挥手道:“跪安吧。”虽然不情愿,但我还是向胤禛行礼。而胤禩很自然,仿佛他没有抗旨,没有焚毁遗诏,甚至好像他什么都没做。
我扶着德妃出来,回头看胤禩。他依旧和煦地笑着,向我挥挥手。我突然怕起来。我好怕这是诀别!尽管一切都是按着历史记载进行,但是我怕墨菲法则继续推动,让胤祯和他的命运变得更坏。我不知该识时务,还是百足之虫奋起一搏。可我拿什么来搏呢!
回宫德妃就睡倒了。咳喘是她老毛病了,现在春季,为时气所感,连气带病,哪能支撑得了。我端汤奉药在身边陪伴她。她看着我,不说话,眼泪淌了下来,转身向里拭泪。我无从安慰她,不争气地跟着哭了起来。两边嬷嬷、宫女解劝一番,又请我到梢间安歇。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寐。次日早早地到德妃身边请安。佳蕊也咳嗽着进来。我们彼此抱着哭了一场,擦干眼泪去见德妃。德妃犹睡着,我们只得出来。迎头见张保带着好些人过来,给德妃送东西。张保是奉旨而来,向佳蕊点了个头,面向我却颇为踌躇。我不无揶揄地笑道:“皇上革了我的福晋封号,该我给张总管请安了。”张保扑通跪下,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我又笑道:“是带皇上的旨意来了吗?我焚香沐浴接旨?”张保边拭汗,边说道:“皇上没上手谕,奴才也不皇上的主意。求福……,求主子饶过了奴才!”我说道:“这可不敢。你是正四品的御前总管,我本就无品无级,哪能相提并论呢!”
芷青接口道:“说得好。”说话间扶着宫女的手迈进来,然后说道:“佟佳氏既已知张保是御前总管太监,虽说都是奴才,但他是皇上的奴才,总得礼让三分吧?”芷青正眼都没瞧佳蕊一眼,当年她们姊妹妯娌多么和睦亲密!风水总算转到芷青这儿来了!只一件,如今的情形是张保让我三分,她芷青看不出这是雍正的意思?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何况这里是永和宫,不是她的坤宁宫!
我笑着说道:“启禀皇后主子,皇太后服了药正发汗呢!皇后若是来请安的,就磕个头回去吧。若是别个,也得出了太后的寝宫再作道理吧?”芷青凝眉欲答,又恐德妃出来给她没脸,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提高音量向德妃问安。嬷嬷出来说德妃让芷青候着,命我和佳蕊进去。
德妃命我坐到身边,向我们说道:“外面的话,我一字没漏,都听在耳朵里了。儿大不由娘啊!这个当皇后的媳妇都公然到我这儿吵闹。”重重叹了口气,又说道:“递过来名帖,说廉亲王求见。萱儿,他既来见你,一会儿你向他替我问一句话,大位真是先帝传给四阿哥的吗?”我低下头,说道:“大位这件事,早有定论。额娘执着无益。先帝亲手把遗诏交给我的。先帝还说,江山这副担子太重,只有舍下才担得起。所以先帝把大位……”德妃苦笑道:“是!佛说舍得舍得,有舍才能得啊!先帝再不会错的。他是能舍下。他有什么不能舍的呢?”
一会儿嬷嬷引我从后面出来。在永和宫的后院,我见到了胤禩。永和宫现在是事实上的慈宁宫。先朝的嫔妃都已迁走,唯有德妃留下来。胤禩进来相对容易些,我更认为雍正准许他进来。不然一道一道的门,早就被拦下来。雍正顾及太后,却不会受制于太后。太后是砝码,也是工具。张驰有度才是致胜的不二法门。
胤禩负手而立,望着桃花。他身落了几片桃花,让我想起初见他,“紫貂裘暖朔风惊,潢水冰光射日明”,如今却是“二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 他见我过来,含笑说道:“来得很快。”我施礼,低声说道:“昨天……”他抬手,说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孙泰来问我要景陵的布防图,你可知是何意?”我的灵光一闪,却稍纵即逝,再也无法捕捉到了,只得答道:“我也不知道。大丧期间,我遣散了府里多余的人口。孙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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