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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太妃:恬妃传-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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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走。”茜宇笑了,“能陪着你,我就不会走。”
璋瑢凝视茜宇许久,终释然,她捏着茜宇的手说:“好,往后的日子我们姐妹一起过,我现在先去帮皇帝找陈东亭拿罪证,宇儿,我一定要他为赫臻偿命。”
茜宇微颤,反问:“可他是你的父亲,姐姐真的不念亲情了。”
璋瑢的目光凌厉而冰冷,“的确只有你才会同情可怜这个世上所有的人。他下手害我不能生育时可否想过他是我的父亲?他派人刺杀赫臻的时候,可否想过他那个会守寡的女儿?他早就不是我的父亲了,也许从他送我进宫起,我们就再没有父女关系,有的只是利用和被利用。”
面对姐姐的“绝情”,茜宇只能再次报以同情,毕竟被父母兄长万般宠爱享尽天伦的她,是一点也不可能体会姐姐此刻的感受,说什么都显得矫情而毫无意义。于是只在送走姐姐的时候,茜宇说了一句,“虽然悠儿她这一次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那些又确实是会伤害她的事实。事情既然发生了,且姐姐也是为了皇帝,那我们就再也不要提了。但是姐姐,往后这个后宫孰好孰坏、谁生谁死,我们都不要再插手了,这里已经不是我们的世界了。皇帝要你做的事情,我已想好如何帮你,你只需回裕乾宫等待便可。”
本以为会与妹妹有一番激烈的争执,却被茜宇的镇定和坚定一一化解,自己想知道的似乎都有了答案,起码这一刻即使璋瑢想再深入地问什么,她也开不了口了。
然才出来不多久,带着挽香尚未出门,德妃却在后面叫住了璋瑢,她身后的白梨手中捧着食盒,“想去看看孩子们,云儿早上吃得不好,怕他饿了。妹妹陪我一起走走吧!”
璋瑢停下脚步细细看她,德妃的笑容里,隐藏了别的意思。璋瑢突然想起来茜宇方才的话,“德妃定了下辈子要做他唯一的女人。”
第五十四章 爱君如梦(五)
“也好,我也正想派人去看看璃儿,那孩子不知此刻有没有精神。”璋瑢将之前的话顺着说下去,说得那么自然。
于是二人并肩而行,漫步在皇室的高墙楼阁之间一直往书房去。虽然二者都只是位高无权的太妃,但帝后对两人极为尊重,又皆是皇太后最亲近的人,宫里上上下下没有人敢不把她们当回事,一路上或遇见宫嫔或遇见宫女内侍,无不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直至无人处,德妃方挽着璋瑢叹了声笑道:“这些地方于我是那么熟悉,可却再见不到什么熟脸,放眼看去全是陌生人,而今又在这样个位子上,想如从前那样随便笑笑也不成了。”
璋瑢随着她缓步行走,低声道:“但到底比燕城好些,这里终究有些生气!”
“你和宇儿她……”德妃没有接璋瑢的话,反而突然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吧?最近总是避开人说话,我偶尔进来瞧瞧,你们两个也只呆呆地静坐,脸上不喜不怒的神情,叫人看着很不安。”
璋瑢看她一眼,答道:“德姐姐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我们姐妹俩还能有什么事。”
“没事最好,宇儿如今这个样子,叫人看着心酸。”德妃言语间一副极心疼的模样。
璋瑢试探着问:“她人前表现得很坚强淡定,难道姐姐瞧见她自己偷偷地伤心了?”
德妃叹道:“她坐在这个位子上,处处都需表现得稳重得体,我听珣儿说噩耗传来的时候,她都没怎么哭。赫臻也够狠的,前两年就这么冷着她,完了又把她千里迢迢地送回京城。偏巧叫她有了身孕,本以为能和好如初,一转眼他竟撒手人寰,可是去了还不让宇儿轻松,偏给她一个后宫每个女人都渴望的皇后头衔,让她做皇室最尊贵的长辈。其实这份荣耀带给她多少压力,我们谁也体会不来。就我们如今这个样子,也需得处处谨慎。我的岁数说大也不大,而你和宇儿还这么年轻且与帝后相仿,我们这些人在后庭行走,日子久了只怕要招人闲话。到时候首当其冲的,还不是最年轻最有权势的皇太后?”
璋瑢见她话不在自己想知道的正题上,只低声说了句:“姐姐想得太远了。”
德妃却道:“远是远了点,我只见不得宇儿难过。”她停下了步子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我听缘亦说你陪着宇儿睡过一晚?”
璋瑢不解,只点了点头。
“她夜里可有说什么梦话或哭过没有?”
璋瑢摇头,心底却莫名地生出一丝期盼,似乎是期盼德妃此刻能说出某些她一直想听到的话。
德妃轻轻叹了一声,道:“白梨和文杏本就是我的人,我回来后茜宇便要她们过来侍奉我,我听白梨提过一次本来还不信,却又听文杏也悄悄地告诉我,这才信了。”
璋瑢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要跳出来,“怎么了?这两个丫头说什么了?”
“她们说值夜的时候听见茜宇在梦里哭醒过几次,回回都哭赫臻,求他不要丢下她们母子,哭得可伤心了。白梨胆子小每每想进去喊醒她但犹犹豫豫,等进去时宇儿已经醒了。倒是文杏进去喊过一次,宇儿醒后却嘱咐她不要告诉旁人。我想,她是怕我们担心!”德妃难过道,“她能有多宽的肩膀?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扛呢?难过便是难过,悲伤就是悲伤,张文琴都能放开来大哭大悲,若晴公主都能闹得让皇帝将妹妹驱出宫去,偏她忍着,多少伤心往心里藏?再这样下去,只怕要病。”
璋瑢的心重重地沉下,方才的兴奋一扫而去。但德妃虽是个热心的人,可她与自己并不多话的,突然拉着自己说那么多,很叫人奇怪。
“德姐姐在她面前提过吗?”璋瑢问。
德妃叹道:“我哪儿敢问,她就快生了,万一勾她伤心动了胎气岂不是害了她?”
“那德姐姐此刻与我讲,是想我去问她?”
德妃笑道:“不是此刻去问她,一来你们姐妹两个最近奇奇怪怪的我才多心来问你一句,知道你们没事自然好。二来,我想与你提一提,回头等她生下孩子坐了月子,哪天你与她好好谈一谈,若能让她将心事吐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定比现在她处处忍着的好。我们这些人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赫臻早早地去了不管我们这些孤儿寡妇,可我们还得活下去。不为别人,也得为孩子。她虽与我亲近,到底比不过你。”
璋瑢轻声呢喃:“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德妃突然苦笑:“你梦见过他么?”
璋瑢蓦然一惊,那个梦突然又呈现在眼前,不是!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回忆,水晶宫,那个改变太多人的地方,那个曾经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今自己惟一一次梦到赫臻,竟也是与它分不开。
“我从来没有梦见过他!”德妃说话时眼睛已通红,晶莹的泪也在眼眶里打转,“我曾经在燕城时偷偷在茜宇面前许愿说下辈子要做他唯一的女人,我以为不会要他知道的,可是他偏偏就在我背后……当时他什么也没说,我不晓得他会不会恼我的自私,因为我将你们全部撇开了,甚至明明知道他爱你们更胜于我。如今我才明白,他是恼的,他会给茜宇托梦,纵使叫她哭泣伤心,可茜宇能在梦里见到他。而我自燕城一别,就再也没见过他,这样不长不短大半年的时光,我竟快记不起他的长相了,一个我深爱的男人,我却记不起他的长相。枉我还期望下辈子和他单独相守。真怕有一天在梦里见到了他,我却只当他是过路的陌生人。”
谁不希望能与赫臻相守一生?每一个爱他的女人都会这么想。可如今这个祈愿真的只是祈愿,这辈子都无法实现,而谁也无法保证下辈子滚滚红尘中还能再次相遇。难得德妃敢想敢说!
月坠花折—生离死别
璋瑢温和地在嘴角扯出笑容,轻声道:“和姐姐一样,我也没梦见过他。赫臻最爱的恐怕就是宇儿了,如今与我们相比,她更需要赫臻来照顾。只怪他入梦太多,要那丫头这般伤心,却不能在人前表现。我只盼他既爱茜宇便要在天上保佑她,切莫爱得太深将她也带走。”
德妃的神色不见半分异样,仅极无奈地笑道:“我想赫臻要带她走,宇儿也不会愿意的。她不会撇下我们不管,不会撇下孩子不管。赫臻只是一个人,天上地下有的是人来陪他,可这凡世间不能没有茜宇的人太多,她虽孱弱,却是个有担当的女子,她绝不会自私地去守着那份对赫臻的爱。不然……她就不会好好地在我们眼前,早在那一刻她定就跟着走了。”
璋瑢微微皱着眉头,她不明白德妃今日为何要与自己说那么多话,可又觉得她说的话每一句都那么有道理,而那些道理似乎又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德姐姐也离不开茜宇么?”璋瑢脑海有些纷乱,不知为何就问了这句话来。
德妃点了点,挽着璋瑢继续往书房走,“你也离不开她吧!她好像就是精神支柱一样,在燕城得到赫臻薨逝噩耗的时候,我当时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她。总觉得她若能活下来,我们还有什么活不下去的理由!”
璋瑢沉吟,低声道:“德姐姐的话里,多几分怨气!”
“自然有怨!”德妃呼了口气道,“从进宫一直到如今守寡,我在他身边侍奉了十几年,若珣也到了待嫁的年龄,可这十几年我们之间一直都是平平淡淡,若用‘相敬如宾’来形容竟没有半分不贴切。或许比起那些几乎连话都没与他讲过的女人,我还算是幸运的。但又有哪一个女人不希望一生能得一份炽热至深的爱?或许不必惊天动地不必轰轰烈烈,就是有些坎坷有些碰撞也是好的。起码到头来我能记得一些,甚至叫我刻骨铭心。可是……到如今快记不得赫臻长相的我,对我与他之间的情爱,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回忆的。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场梦,醒了,梦境中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什么也没留下。”
璋瑢知道她话中的意思,悉数赫臻身边走过的女人,没有谁比茜宇爱得坎坷爱得深刻,从他们相知相许到四年前的意外,再到赫臻为茜宇放弃皇权,再到……零零种种,他们两个之间有太多的故事能讲,而别的女人,一如德妃甚至自己,这么多年真的就那么云淡风轻地过来了,没有太多值得细数的事情,即便自己与赫臻有些摩擦,那也与父亲的阴谋脱不了干系,甚至最后那一次对话,竟是断了两人的情分。
可是茜宇不同,不管大风大浪,她都能一次次挺过来,不管发生什么不管相隔多远不管分离多久,她与赫臻的心永远也分不开,他们彼此深爱着对方,至死不渝。
所以……所以赫臻怎么会撇下茜宇?他怎么忍心撇下茜宇?
璋瑢霍然抬头看着德妃,但刚想张口,已见德妃悠悠开口了。
“我不是有意听见你们讲话的,但也因为听见了,才明白你们这些日子为什么怪怪的。”德妃双手将璋瑢的手握在掌心,“我也怀疑,我也不相信赫臻死了,能努力的能问的能打听的我全做了。可答案还是不变,他真的死了。茜宇她会不会撒谎你最清楚了,她的眼睛永远是那么清澈,能让人一眼瞧到她心里想什么。不要再逼她了,其实逼的那个不是她,而是我们自己。”
璋瑢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德妃,原来她特意约了自己绕了那么大的圈子,竟是为了说这些话,原来不是自己一人疑惑,原来还有人也是这么想的。
德妃继续道:“我回来瞧见茜宇把儿子形影不离地带在身边,又听若珣说赫臻死时她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馨祥宫里上上下下能问的人我全都问了一边,就连缘亦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直到不止从一个人嘴里听说茜宇夜夜梦魇哭醒,我才相信自己的幻想是错的,茜宇如今和我们一样,以后的人生只能指望着孩子们活。”
她又一次认真地看着璋瑢:“瑢妹妹,我问你,倘若茜宇方才答你说赫臻还活着,你真的还想见他么?或者,你能相信吗?”
璋瑢眸中的泪水终泉涌而出,她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吸了口气道,“生还是死,除非他当下立在我的面前,否则我都无法相信。德姐姐你和我一样吧,其实我们不是对赫臻的生还有着幻想,而是我们害怕以后的人生无法走下去,我们对之后的日子充满了恐惧。好像身子被抽空了,所有的念想都没有了,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所以残忍地去逼迫茜宇,好像就因为她得到赫臻的爱最多,她就必须替赫臻来补偿我们……其实她才是最苦的那个,对不对?”
德妃心中释然,面上却无甚情感变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轻声道:“我们还有好些事情要做,熬过这些日子,来年开春一切都会好的。孩子那儿我去看吧,你先回去歇歇。你形容这般憔悴,别叫孩子们担心。”
璋瑢颔首应诺,带着挽香转道离去。许是年龄的差异或者为别的原因,璋瑢在德妃的话语里找到了安慰,这些安慰缓释了她那颗做强的心。与在妹妹面前不同,这些话更能让她信服。只因德妃的话不是叫人信服,而是让人由心自行说服自己。
其实放下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望着璋瑢离去的背影,德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道:“问问你自己吧,如果赫臻真的还活着,你还能见他吗?而他又想见你吗?这早已不是你想不想见他的事情了。”她继而又转向馨祥宫所在,极目远望仿佛能看见此刻孤身一人坐在屋子里的茜宇,嘴角微微含笑,心中道:“茜宇,能为你们做的我都做了。这是我对赫臻最后的付出,如此在我的记忆里,也有刻骨铭心了。如果你们真的能重聚,祝好!”
叹罢心头骤然松开,仿佛抛开了一切,德妃旋身对白梨道:“我们去书房吧!”却远远看见一个身量丰腴的女子正于远处缓缓行进,女子穿一身紫色纱袍,虽然步调缓慢却仪态万千,丰腴柔婉比起纤弱女子的莲步轻移更多几分姿态。只是细看面上颜色,反逊了六七分,让整体形容失了光彩。
“那是栖霞殿的惠贵嫔,主子您见过的。”白梨在一旁道,“看着像是往季娘娘那儿去,想是不会来我们这儿,主子我们先走吧!”
德妃自然应允,再起步行走,她抬头往四周楼宇宫阁,心中苦笑:这宫里少情少爱少真心,永远不少的,就是这等痴女傻女吧!可是,这真的是女人的错吗?
第五十五章 月坠花折—生离死别
一袭紫裳的女子款款而行,原来昨夜无眠的除了裕乾宫等待答案的端靖太妃,还有这位身怀龙裔本当风光无限的惠贵嫔。她步履平稳身姿绰约,唯独那颗心忐忑不安与那面上一贯示人的婉约极不相称,此刻她正走向玉林宫,那个因病而在宫内消失许久的季妃如今是怎么一个模样,对班君娆而言充满了好奇。
原先季洁是一棵能够遮阳避雨的大树,然而毫无征兆地,这棵树渐渐枯萎甚至濒临死亡,若说是依傍的班君娆吸尽了大树的精华,但班君娆分明在她枯萎前就离开了。于是班君娆不得不迷茫,她与季妃究竟是一生一死,还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她也需要一个答案,可她注定和端靖太妃一样,似乎永远得不到一个想要的答案,而即便有了答案,也未尝能坦然接受。
只是班君娆的处境更不堪,她根本见不到她想见的人,因为当她们无视别人的生命,这个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就绝不会允许她们往后的日子再有自由可言。自由是相对而生的,这一点睿皇后必须要宫里每一个拥有野心和欲望的女人都铭记。
班君娆永远也想不透为何皇后会和自己同时出现在玉林宫的门外,她分明听扶梅说皇后自出了馨祥宫前往裕乾宫后便折回坤宁宫休息了,她分明算好了这个时刻碰不到皇后,但一切都不能如她所愿。
“惠贵嫔的脚不是扭伤了么?”悠儿闲闲地看着朝自己微微福身的班君娆,极平和地问,“方才远远看着,贵嫔走得还算稳妥。”
班君娆面色通红,垂首低语:“臣妾没有伤到筋骨,昨日只是因为新伤比较疼痛才以为自己不好走了。今日早晨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觉得没事了,便想出来走走,不想……走着走着就到了季妃娘娘这儿。臣妾想既然来了,就该进去请安,季妃娘娘抱恙至今,臣妾许久没问候过了。”
悠儿笑得自然:“果然贵嫔担得起一个‘惠’字封号,行事作风皆可称得上是六宫表率了。”
“臣妾惶恐。”班君娆最禁不起皇后这不痛不痒的话,天知道皇后下一句会说什么,这个波澜不惊的女人甚少将喜恶写在脸上,她此刻是喜是恶又有谁知道?
悠儿只道:“但本宫并不希望贵嫔此刻去探望季妃,且你今日这样出宫闲逛亦有些鲁莽。一来,昨日宫里才因你受伤而对凌美人有所误会,风波未平你却悠闲自得地出来了,宫中多口舌喜是非之人不定又要说是你惠贵嫔有意装病排挤得宠的凌美人,这又是事。二来,此刻你身怀龙裔最是金贵。不错!适当地走动对于将来生产有利,但玉林宫里如今住着的是个得病的妃子且国孝家孝重孝在身,万一你身体有些不适,难免旁人诽谤季妃乃不祥之人。人言可畏,这两件事本都没什么,但到了那些谗佞小人的嘴里,定又能闹得满城风雨。皇上最近朝务繁忙**无暇,若再为我后宫琐事挂心,这份罪过究竟算作谁的?惠贵嫔认为呢?”
皇后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听者班君娆也不曾喘气,待皇后最后询问,她方谨小慎微地呼了口气,却是连自责的心都没有了,被皇后一堵,什么也说不出了。半晌才挤出一句场面话,“臣妾谨记娘娘教诲,此刻便回栖霞殿安心养胎,不敢再在宫中添什么风波。”
悠儿面上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上前几步握着班君娆的手轻声笑道:“季妃这些日子肯病,但身体总有好的时候,惠贵嫔尽管好好养身体,来日方长你们姐妹总有说话的时候。季妃如此蕙质兰心贤惠淑德的女子,宫里少了她定不能的。你的心意本宫定会带到,也定能让季妃勤于医药将身体养好。此刻本宫期盼的,无非是惠贵嫔和徐荣华为皇嗣再添繁荣,再有就是季妃的健康。”
班君娆不知道皇后肚子里为什么总是有这样一车车不温不火冠冕堂皇的话,纵使这样温和友好的话此刻在她听来还是不能安抚忐忑的心。昨日钱妃在自己面前如何夹枪带棒地说话,甚至言辞中不乏羞辱之意,可皇后却没事人似的作壁上观,若她真的有心待自己好,又岂能容钱妃昨日对自己这般嚣张?
“惠贵嫔且跪安吧!早些回去歇息要紧!”悠儿缓缓将手抽回,温和地冲着班君娆笑道。
心跳得有多快,仅班君娆自己能感觉到,似乎这一刻她有些领悟了一个道理,就是做什么都行,千万不要做有违皇后行事底线的事,不然真的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季妃这棵大树就是这样无声无息地枯萎的,她还能有重新枝繁叶茂的命么?那几乎是不可能了。
“臣妾告退。”班君娆半刻也不想再逗留在悠儿的面前,她知道腹中的胎儿是此刻自己荣华风光的保证,甚至这个孩子还能保她将来的平安,毕竟她不是季洁,毕竟王越施没有死在她的手上。而她,仅仅只是看着她死罢了。
“送一送惠贵嫔,一个扶梅本宫不放心。”悠儿闲闲地说了一句,从身后拨出数名宫女内侍来护送班君娆。与其说护送不如说遣送更直白,经昨日一事,悠儿已绝不容许班君娆再挑什么事端。
待班君娆被众人送走,古嬷嬷方凑上来问悠儿,“主子先进去瞧季妃娘娘吧,惠贵嫔哪儿奴婢会看着的。”
悠儿点了点头,一壁往里走,一壁轻声对嬷嬷道:“别叫她吓着了,也别叫她再到处走。没什么比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乍一听这样的话,定会觉得睿皇后的确铁腕肃骨甚至不近人情近乎残忍,仿佛班君娆的存在就仅因为她腹中的孩子,若孩子没了或产下后,班君娆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但实则决定这些的不是悠儿,她从不认为别人的命是可以掌握在她的手里的。无端牺牲了一个严婕妤,无辜惨死了一个王越施,便是如此悠儿仍旧不觉得自己可以随意决定那些恶人的生死,种豆得豆,种下了恶果,自然也要她们自己慢慢地悉数吃下。如此才算因果报应,不枉费苍生怜悯。
季洁经这几日折腾身体每况愈下,她虽医药不断,但终究因心情抑郁而三餐不继,再者心魔所致无法安睡,此刻的季洁早没有了平日里清秀可人的姿容,瘦削的身体和面颊,越发突出那对无光的眸子来,可凹陷的双目仅仅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当她看到悠儿款款进门时,皇后身上用金线绣制花纹图案的裙衫散发出的光芒反给她的眼眸注入了神采,莫名地季洁看到悠儿竟不再绝望,她并不觉得皇后此刻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只是她觉得看到悠儿好像能解脱什么。
“季妃今日的气色没有前些日子好了。”悠儿轻轻挽了挽臂上金色的披帛缓缓落座在那张她坐过很多次的梨花木大靠椅上,言语间忍不住四周环顾了一下,端靖太妃口中所说的那些樟木家具,真的伴随了季妃四年之久么?臻杰他真的为了朝廷和自己决定了季洁的命运么?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心安理得于自己所做的罪恶,同样作为一个受害者,或许她一早就知道的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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