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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岳-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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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大少!”
“震少!怎么是你!!”
相府大少爷任征,没有面带薄纱,阴阳两边截然不同的脸上,愤怒、惊惧、狰狞,种种表情揉合在一起,更好似来自地狱的厉鬼一样,令人不敢正视。拓跋月不自觉的往岳震身后躲了躲,胆怯而好奇的看着这个与丈夫相识的怪人。
任征用右臂很亲热的搂着一个人,让僧人们连连后退的,是他右手里握着一支匕首,蓝汪汪的匕首尖,顶着他怀里那人的心窝。
这种态势让岳震一下就明白,任征用匕首挟持的人,就是当今大夏皇帝,仁宗。摇头示意妻子先留在原地,他迈步正要上前,般若观急忙喊道:“公子且慢,他手里的匕首有毒,见血封喉。”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岳震慌忙站住伸出双手,向任征表明自己没有武器。“任大少冷静,冷静,有话好说,千万不要冲动。”
臂膀下夹着西夏国君,看着略带惊慌的岳震,任征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自信镇定的神采,除了绝望和彷徨,就是那种让岳震心惊肉跳的癫狂。
两人在这样的情境下见面,任征错愕意外,岳震又何尝不是百感交集。他们在曲什匆匆一面,又匆匆分离,谁能够想到再相见时,就变成了势不两立的仇敌,真可谓,天意弄人,世事难料。
“哼!我早该想到,迦蓝叶老和尚无计可施,也只能扯出你这个汉人。真是可笑,堂堂的大夏帝国竟无人可用!竟无一人愿意挺身而出?陛下,这就是您说的,必行汉法,方可长久?此时此刻,陛下您还不承认,一直都在倒行逆施?”
眼睛盯着岳震,任征的这番话却是对怀里的皇帝说的,岳震的视线也不由得落在了西夏皇帝的脸上。
很标准的西夏党项人相貌,也有一些明显来自汉族的遗传。红褐色,方正的脸庞上,眉棱颧骨线条分明,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微微鹰勾的鼻子下面,留着淡淡的八字胡。让岳震甚为佩服的是,尽管心脏与尖刀只是一线之隔,这位帝国君王依旧面带微笑,隔空与自己相视的眼睛里,流露着好奇的善意。
“呵呵,你父任相,辅佐两代君王,大夏朝野无不知其精明干练,且公正无私。可你任家父子偏偏忘了,君事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朕对你父以礼相待,一直都视为良师益友,从不施半点君威与轻慢。而你们父子如何对朕呢?唉,最基本做人的道理,你们都抛却脑后,还有必要与朕争执,这些事关江山社稷的百年大计吗?”
义正言辞,仁宗皇帝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愤怒,却也让任征辩驳无力,一时间理屈词穷不知该如何应对。
暗自叹服,君王气度果然非同凡响,岳震又不由替这位皇帝担心不已,生怕他这一席话让任征恼羞成怒,不管怎么说,他的小命还在任征的手腕上呢。抬起目光,岳震再次看向皇帝身后的任征,暗暗盘算如何才能夺下任征手里的威胁。
挟持人质,谈判专家,这些词汇在岳震脑子里闪过,他马上意识到,当务之急就是要给任征希望,至少能让他感觉有活下去的机会。
拿定主意,岳震望着任征的眼睛笑道:“呵呵,天下大事,我这个小商人不懂,可是我却知道世事如生意,一切都是可以谈的。大少聪明绝顶,想必更能体会其中道理,以小弟愚见,大少若是一意玉石俱焚,也不会拖到此刻,你我尴尬相见。大少有何要求不妨直说,我想皇帝陛下,也会顾念君臣之义,也不会将你父子赶尽杀绝的。”
“好,既然震少主事,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任征拉着皇帝退了两步,大声道:“震少若是想保皇帝无恙,就命人快快准备车马,我要与陛下一起赶奔龙州。”
岳震顿时暗暗叫苦,正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在飞快的思索该如何答复的时候,迦蓝叶熟悉的笑声在高台下传来。
“哈哈···大少远赴龙州,是要与任相汇合吧?本国师未卜先知,特意从千里之外将任相请来,也省的大少车马奔波了。”众人目瞪口呆,表情各异,大国师迦蓝叶伴着一人拾阶而上,缓步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父亲!您···”
“征儿···”
父子遥遥相对,父亲脸色苍白,眉目间尽是舔犊之情,儿子更是眼睛微红,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不知为什么,岳震突然闪过一丝真真切切的心痛。衣冠不整,颇显苍老无助的任德敬,猛然让他想到了远在大宋的父亲,岳飞。人生最大之痛,莫过于英雄末路时,却又骨肉相见难分难舍,假如有一天,我···不敢往下想,更不想目睹任家父子的下场,他黯然垂首闭上眼睛。身后的拓跋月发觉了丈夫的异状,静静的走过来,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
迦蓝叶轻轻扣住了任德敬的臂膀,微微皱眉道:“任相稍安勿躁,大少你更不要激动,很多人的生死在你手中。”
都城日出·大火
第二百八十二节
“征儿,放开万岁,不管怎么说,他是我们党项人的王者,他身上流着武烈皇帝的血。我们是为了党项人的理想而拼争,不是想从什么人的手里夺走什么。”
迦蓝叶在他臂膀上施加的压力,让这位曾经叱刹风云的国相,倔强的挺起了腰身,他看着不远处的爱子,满脸的骄傲与狂热。“我们是顶天立地的党项男儿,永远不会向人摇尾乞怜,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像无数的党项先驱那样,挺直脊梁,仰天长笑!”
岳震轻轻的摇摇头,拉起妻子的手转身欲走,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同情这对父子,自己的所做所为,不就是要把他们逼上绝路吗?
他黯然抬腿,刚刚迈出第一步,身后任征尖利的嘶喊,又让他定在那里,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就此结束。
“我不!您不是时常教导孩儿说,为了理想,我们不怕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现在皇帝在孩儿的手上,我们现在就走,到龙州去。那里有安邦大将军,有我们的军团,还有愿意帮助我们的大金铁骑,只要不放弃,我们还能夺回党项人的尊严,还能建立真正属于我们党项人国度!”
爱子的狂热,并没有催化父亲的雄心,任德敬刚刚还笔直的身体,颓然弯曲回去。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安邦叔叔被大国师格杀于军营。那些昔日信誓旦旦的将军们都被吓破了胆,早就不记得,他们是武烈大帝的子孙。最可恨是卑鄙的女真人,若不是他们出卖我,为父又怎会落入国师手里···”
整个事件,在岳震的脑子里一下子变得清晰明朗,只是他没有想明白,女真人为何突然改变了初衷,让富察这些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他突然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他此刻对任家父子充满了悲悯,同情他们为了偏执狂热的理想和信念,成了国家利益的牺牲品,就算走进坟墓,也要背负着乱臣贼子的骂名。
无情的击碎了儿子的希望,任德敬猛然跪倒地上,迦蓝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松开了扣在他臂上的手。
“吾皇万岁,老臣死不足惜!只是请求陛下,顾念罪臣侍奉两代君王的情分,饶恕了罪臣的儿子,为我任家留下一点香火。”
一直冷然看着他的仁宗皇帝,嘴角动了动还未开口,身后的任征却从失神中醒转过来,瞬间陷入了失控的癫狂。“不!不!身为人子不能替父分忧,我有何面目活在世上!我原本就是没有面目之人,原本就是挂着一张面纱苟活于世的可怜虫!皇帝你答应我!答应我不会为难我的父亲,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你!”
背对着这一幕人间惨剧的岳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一整夜的残酷搏杀后,竟然是如此凄惨的结局。他真的想就这样一走了之,远远的逃离。
可是深陷其中,最喜欢捉弄人的命运,又怎会轻易的放他离去?
任征涣散而迷乱的眼睛里,慢慢的恢复了一些清明,他喃喃自语的四顾着。“就算你现在答应了,我也信不过你,为了你的龙椅,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我不相信你,不相信你···”一阵茫然的寻找,任征的眼睛停在了岳震的背上,那里的鲜血刚刚凝固。
“震少,你答应我!这里所有的人,我只相信你!这里所有的人,只有人能够保护我的老父亲!求求你震少。”
感觉着丈夫手臂的颤抖,拓跋月也不禁一阵恻然。她几乎也要忍不住开口,开口央求夫君答应这个可怜的丑人,但是丈夫突如其来的愤怒,把她吓懵了。
“任征,你醒醒吧!”暴怒的岳震猛然回身,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任征。“难道富察没有告诉你我是什么人!我不是小商贩,更不是马贼头子!和你一样,我的父亲是威震天下的将军!所以我也最清楚你们父子的下场,一切都没有人能改变!你可知道,为了这件事,昨天晚上死了多少人吗!你可知道,我要是敢袒护你的父亲,去挑战一个帝国的尊严,还要死多少人吗!我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个勇气···”
激动的少年如火山喷发一样,把压抑在胸中诸般情绪宣泄后,无力的埋头蹲在地上,声音变得非常低沉而沙哑。
“就算你现在杀了皇帝又能怎样?他们还会选出一位帝王,大夏国还会继续传承下去。任大少,还不够吗?为了你们的理想,已经让很多人失去了最宝贵的生命。”
无法抑制的疲倦和厌恶,让他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是静静地蹲在那,一动不动。拓跋月这才看到丈夫脊背上的伤口,因为激动又渗出了血珠,她慌忙撕下一片衣襟俯身上前,一脸心疼的为丈夫轻轻擦拭。
场面安静下来,跪在地上的任德敬恍然觉悟。他刚刚以为儿子真的疯了,听罢这位赤膊少年的怒吼,他明白儿子非但没有疯狂,而且是相当的清醒。尽管少年没有任何承诺,可是阅人无数的任德敬知道,这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醒悟过后就是深深的悔恨,我的儿子同样杰出而勇敢,却被我所累,再没有机会和这个少年做朋友了。
挟持着皇帝的任征也恍然失神,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迦蓝叶既担心,又是一阵忍不住想要出手去夺下匕首。权衡再三,国师还是克制住了,决定再看看。
“骂得好,这些年的我,真的就好像生活在梦里一样。父亲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为了这个原本不属于我的美梦,我迷失了自己,失去了方向。”低语诉说着,任征那张令人惊惧的丑脸,不再狰狞慢慢柔和下来,自信和煦的笑容重回眼中。
“看,太阳快出来了。震少可有兴致陪我登高远望,看看这座美丽都城的日出,最后再看一次。请大家不要来打扰我们,我也一定会把陛下安然还给大夏的。”
说罢他搂着皇帝一步步的退回瞻星楼,一路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岳震。站起来拍拍妻子的手,岳震示意大家不要跟来,这才迈步跟进去。
“麻烦震少把门关好,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被抓去砍头。”
看着任征一步步的倒退着上楼梯,岳震故意和他们拉开一段距离后,抬头道:“既然大少心怀诀别之意,又何必拉着皇帝来陪我们呢?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保证不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大少还是放陛下离去吧,君臣一场···”
不等岳震说完,任征竟然就真的放开了仁宗皇帝,手握着淬了剧毒的匕首,哈哈大笑着举步上楼。
岳震眼皮子猛然一跳,他明白了任征准备用那把匕首,毫无痛苦的离去。更让他惊愕的是仁宗皇帝的动作,终于获得自由的西夏皇帝,竟然活动活动酸麻的头颈,也跟着任征一路向上走去。
“陛下···”
听到了岳震的呼唤,仁宗皇帝头也不回的笑道:“呵呵,震少还不快赶上来,快来看万丈霞光中的兴庆,是何等的动人心魄。”
岳震苦笑着快步上楼,暗自解嘲道:有这么古怪的皇帝,出几个古怪的臣子,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不敢确定任征的情绪会不会还有反复,岳震超过了西夏皇帝,夹在两人中间。看到他这个举动,任征和皇帝一起笑起来,笑容各不相同,心境更是天壤之别。三个人一口气登上了顶楼,任征推开东边的窗棂,红彤彤的天际跃入眼帘。
三个人静静的看着,看着旭日冉冉升起,看着脚下的兴庆城被包裹在朝阳的绚烂里。
日出很美,可是岳震却无法沉醉其中,独自黯然神伤。任征为了追随父亲的信仰,将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我呢?我的最后一个日出会是那一天?到了那个时候,我能像任征这样了无牵挂,潇洒而去吗?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任征的吟诵把岳震拉回高楼之上,侧耳倾听。“好一句细如毛,好一句万古刀,此刻我才真正明白,天地之壮阔,人力之渺小。震少,你说是不是有些晚了呢?”
艰涩的咧咧嘴,岳震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仁宗皇帝却接去了话头,有感而发的替他回答了任征。
“朝闻道,夕死可矣。唉,其实在朕的心目中,你才是文渊阁大学士最佳的人选。这也是朕与先太子,唯一的意见相同之处。嗨,可惜了···”朝阳下,仁宗皇帝的脸庞好像酒气上涌一般,红亮亮的。
李正乾、李正坤两兄弟跑来拜见师尊时,才知道皇帝陛下和他们的小师叔,陪着任大少登上了高楼。
心急的正乾拔腿就要往楼里冲,却被迦蓝叶厉声喝止。“虽然为师回来,可是你师叔还是真正的主事之人!他让我们留在外面,我们就必须留在外面,不得有半点违逆,做不到令行禁止,你这些年在军营里算是白混了!”
如果迦蓝叶看到瞻星楼底楼,此时的情形,一定会后悔的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岳震是在事后才追悔莫及,也正是从这件事以后,他开始有了一个习惯。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一定要亲眼看到敌人真正的死去,他才会放心的离开。
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胸口塌陷的铁老二,狞笑看着头顶。刚刚从不远处经过的岳震,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最后摸一摸身旁兄长冰凉的脸庞,仇恨支撑着铁衣老二爬向一盏盏油灯,支撑着他推到它们,支撑着他在越窜越高的火苗中,无声的狂笑,黑紫的污血一口口喷洒在灼热火焰里,转瞬就化作一团雾气。
瞻星楼外的人们看到大火的时候,无一例外的疯狂了,即便是明知儿子回不来的任德敬,也不禁泪流满面。
原本应该是拓跋月慌乱狂躁,迦蓝叶出来制止,可是眼下却颠倒过来,拓跋月从后边一把拉住了准备冲进火海的大国师。
“国师不要!这个时候冲进去,只能让他分心,他更需要我们在外面的帮助。不要等他脱险,我们还要去救您。现在请您把所有的人集合起来,随时听我的命令。”没时间和授艺恩师解释,她盘膝坐下双眼紧闭。
迦蓝叶也知道这位弟妹天资聪颖,将信将疑之间,一边呼喝着众人靠过来,也就想明白她的话非常正确。
眼下冲进火场也许不难,可是火势越来越大,再想冲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若说焦急,谁也无法和拓跋月相比,不管是皇帝还是任征,对她来讲,远及不上丈夫的万一。但是一个箭手的冷静让她明白,丈夫的生机在自己手里,些许的慌乱,都会让挚爱的人葬身火海。
岳震他们看到浓烟时,大火已经烧到了第三层。大惊失色的他推开窗往下看去,滚滚浓烟阻断了他的视线,也阻断了他和下面人们的联系。
怎么办!岳震回头看看向二人,心里不慌乱,那是骗人的。就算是刚刚坦然面对毒刀的仁宗皇帝,尽管没有惊叫出声,但是颤抖的嘴唇和闪烁的眼神,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心绪再不能波澜不惊。
已经决心一死的任征也看到了浓烟,也感觉到脚底升上来的热浪,他摇头苦笑着把匕首扔到地上。
“天意如此,怎么个死法又有什么区别呢?震少快想个办法,带着陛下逃出去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使劲的拍打着额头,岳震想让自己赶快冷静下来,紧张的神经,越来越高的温度,让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的鬓角滑落。依仗着刚刚复苏的真气,他相信自己此刻纵身跳下去,最多摔个半死。可是西夏皇帝怎么办?还有任征,真的要眼看着他,呆在这里活活的被烧死?
急乱的心跳蓦然一顿,他真切感应到了妻子焦急的呼唤,欣喜欲狂的他,赶忙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闭上了眼睛。
“想到办法没有?要我们怎样帮你?”省却了所有的废话,夫妻间心灵的交流很简短,也让岳震又烦躁起来。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好,不要急,我相信我的男人会有办法的。不管怎样,我们的心在一起。”
火海余生·自焚
第二百八十三节
仁宗皇帝也渐渐镇静下来,像他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能想明白,慌乱于事无补。丝丝烟雾从楼梯处飘上来,脚下的温度越来越高,而此刻西夏皇帝的注意力。却完全的被岳震吸引过去,对愈发凶险的环境视若无睹。
汉族少年手捏佛印,盘膝而坐,可是频频颤抖的眉毛,让略懂一些佛法的皇帝知道,他不是入定打坐。再看到他紧绷的嘴角,若有似无的蠕动,皇帝惊骇莫名的猜测到,他竟然和外界的某个人取得了联系。
心有灵犀的神交,传说中仙人们的法术,他怎么可能?和他交流的那一个人是谁?
新奇的刺激占据了皇帝的脑海,很自然就忽略了身外的事情,就连心灰意冷,一心等死的任征也不禁对岳震此刻的行径,充满了好奇。
“月亮,你的箭负重后,还能射上楼顶吗?”岳震却不能和他们一样,对外界的变化无视。虽然还隔着衣服与厚厚的地毯,他还是感觉到了木制地板上的温度,很快就要达到身体不能的极限,也就是说,下面的火随时都有可能烧上来。
“负重?多重?”
“赶快去找一条绳子,越长越好,越粗越好。月亮你也尽量外后退,一直退到能看见楼顶窗口。试试吧,但是不要勉强伤到自己,实在射不上来,我还可以抱着皇帝跳下去。月亮听明白没有,月亮,月亮···”
妻子中断了与他的交流,显然是等不及听到他后面的话,已经开始行动了。
岳震睁眼站起来,打开了所有的窗子,这样也就直接把浓烟抽进了房间,三个人一声一声的咳嗽起来,而且是从断断续续变成了此起彼伏。
眼下皇城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瞻星楼这边需要绳索,粗细各异,长短不一的各种绳子很快就集中到了这里。一番紧急的挑选,拓跋月和迦蓝叶,选定了铁鹞子送来的军队专用绳索,每一根都是标准的两丈长短,粗大而结实。
几十根绳索连在一起,盘成一圈圈的堆在地上,好大的一堆。绳子的尽头上牢牢地缚着一直羽箭,箭握在拓跋月的手里。
从记事以来,她射出过各式各样,也不计其数的箭,可是她从未有握过一支箭,像这一支这般沉重。箭尾结绳的箭她也射过不少,可是也从来没有一支,需要飞行如此遥远的距离,需要拖拽如此沉重的绳索,从不肯服输的神箭手,不禁有些心慌意乱。
“呼···”将箭搭上弓弦,她用力的吐出浊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芳心里她在祈求着所有熟知的神灵,祈求他们一定要保佑自己,把这支箭安全送到丈夫手里。
一旁迦蓝叶的表情更凝重,因为熊熊大火已经淹没了第五层的建筑,越往上窜,风力越大,火势的蔓延也就更快。
猛然张开眼睛,拓跋月并不像往常那样,闪电般的射出,她在一点点,一点点的用力拉弓,古弓‘弦月’渐渐被拉到了极致,不堪重负的弓,吱吱呀呀颤抖着呻吟着,也好像是在拼命积蓄着所有的张力,来帮助它的主人完成这惊天一射。
“去吧!”箭腾空而去,拓跋月则脚步一晃,异样的潮红冲上粉腮,一缕鲜红的血从嘴角溢出。
不好!密切关注着飞箭的迦蓝叶,暗自惊叫闪身扑过去,眨眼间就变做一个高速飞旋的陀螺,在不断被拉起的绳索旁旋转起来。在场的只有少数几个人能看清楚,飞旋的大国师每转一周,手指都会在飞扬的绳子上搓一下。
般若观、法刀这样的高手,嗔目结舌,提心吊胆之中更是五体投地。身法、脚步、指力只要稍有偏差,不但不能让绳索加速飞行,而且还很有可能成为要命的阻力。也只有大国师敢这样做,也只有大国师才有这样的实力。
疾转的迦蓝叶,看的拓跋月一阵阵眩晕,她连忙抬起头,一双眼睛追随着急若流星的箭,看着它冲破重重烟雾,看着它一头扎进瞻星楼的最高层。
狂跳的心房稍稍平复,她不敢耽搁又盘膝坐下,顽强的抵抗着阵阵疲倦,焦急的等待着。
“成了!好月亮!”丈夫的声音让她精神一振,用心凝神的去感应。“好了,我已经固定好了,快让大家抓起绳子向远跑,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绳子接近火焰,绳子拉得越平越好,找一个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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