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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迹在嘉庆初年-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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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心里一怔,脸上露出惊异之色,老眼昏花的他再加上朦胧的天色,让他盯着眼前这位清秀的公子哥发起了呆,怔怔地道:“你是?”
薛碧贞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忙道。“端叔,我是碧贞啊?”
闻听过后,老头身子一颤,忙抬手揉了揉眼珠子,又仔细地打量了起来,虽然眼前的薛碧贞是一身的男儿装扮,但却掩饰不住她娇媚的本来面目。当老头认出她时,惊喜的心情难以自持,激动的声音发颤道:“啊……小姐……小姐回来了!”
薛碧贞迫不及待地询问道:“嗯,我爹娘身体可好?”
人老情重,老头边擦泪边点头道:“老爷,夫人身体都还好,就是夫人她天天都念挂小姐一个人在外孤苦伶仃,整日以泪洗面,身体大不如从前,快,快,快进府。”老头边说边把刘铭祺等让进府内。
跟着老头进府后,四处打量了一番,府内打扫的十分干净,却没啥特别之处,可能是不勤于修复装饰的原因,很多景致都已经破落不堪。二品官员的府宅虽然面积不小,但好多房间都是闲置的,大概是府内的奴仆过少人气不旺的原因,更显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老奴把他们带到一间房内,看样子是书房,里面的书籍字画到处可见,比起自己的书房大上三倍,老奴躬身道:“请小姐先在老爷的书房稍等,老奴这就去禀告老爷夫人。”老奴说完,一路小跑,蹒跚而去。
片刻儿,房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声焦切的呼唤,“贞儿,是我的贞儿回来了吗?”房门一开,只见一位衣着朴素、大方得体,脸上挂着泪花的妇人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推门而进。身后跟着的正是一身官服袍褂在身的薛礼,四十岁朝上的年龄,身材削瘦,目光炯炯,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刚毅内敛的本性更显出他稳沉持重的的气势。
刘铭祺仔细一瞧,心中不由叹道:难道这位就是俺的丈母娘吗?这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女儿长得闭月羞花,母亲长得也是风韵,看她的年貌和实际年龄相差十岁之多,慈眉善目,高挽发髻,相貌与薛碧贞三分相似。
“爹,娘……”薛碧贞泣唤一声,迎面扑去,母女俩抱头痛哭,泪如雨下。一旁的薛礼也禁不住潸然泪下,老泪纵横。
骨肉至亲,久别重逢,道不尽的相思情,流不尽的相思泪。哭了一阵后,薛碧贞像是想起了什么,身子一屈,双膝落地,颔首认罪道:“爹,娘,贞儿未经二老同意,已经嫁于人妻,还请爹娘恕罪。”古代的章法颇多,凡女儿不经过父母同意,私定终身者为不孝。
薛夫人忙躬身搀扶起自己的女儿,摇摇头,声音舒缓地心疼道:“爹娘怎会怪罪苦命的贞儿呢!打你走后,我和你爹早也盼晚也盼,就盼着这一天呢!既然你的终身已定,爹娘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舍得责怪我的贞儿呢!”说完,薛夫人掏出怀中的娟帕拭去女儿脸上的泪珠。
“贞儿!要怪都怪我这个当爹的不好,糊里糊涂地答应了这门皇亲,害得贞儿在外有加不能回有夫不能嫁,爹真后悔啊!后悔当初的一念之错,硬是把女儿推进了火坑。”薛礼长叹一声,自怨道。
薛碧贞见爹自责不已,忙上前安慰道:“爹,您千万不要这么说,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爹也不是存心要把女儿许配给皇上的,当时无非是缓兵之法而已。再说了,若不是爹,还不能成全女儿呢?女儿去了康襄城后,隐姓埋名,虽然受了一些苦,但却遇到了女儿的如意郎君!”薛碧贞边说边媚眼含羞,瞄了一眼身旁的刘铭祺。
两位老人家这才发现女儿的身边还站着一位风流倜傥英气逼人的大清第一帅哥刘铭祺。
刘铭祺那是个多会讨人喜欢的人啊!见岳父岳移目朝自己望来,忙跪地施礼道:“小婿刘铭祺,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薛礼夫妇俩见自己的女婿如此知礼有节,顿时笑得合不上嘴,薛礼忙上前边搀扶起刘铭祺边夸道:“贤婿快请起!早就听远在康襄城的妻弟说贤婿德才兼备,又是国之栋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也。”
刘铭祺颔首自谦道:“岳丈大人过奖了,小婿愧不敢当!”
其实薛礼对刘铭祺在康襄城的经历和功绩,在于妻弟喻庆丰的书信往来中早有所闻,不但对这位年轻才俊及其佩服,又为他能成为自己的女婿而欢喜不已,一个女婿半个儿,如今又能回京任职,年纪轻轻便已是四品官衔,前途无量啊!自己的老脸也跟着一起沾光,唯一担心的是嘉庆帝若是知道此事,会不会降罪于自己的新姑爷呢!不管怎么说,自己都要历尽所能来维护自己的新姑爷,即便是降罪自己都愿一力承担,为了自己的女儿碧贞,哪怕是掉脑袋也心甘情愿。
一家人有说有笑,沉浸在重逢后的喜悦当中……
这时,端老头缓步进房,躬身请示道:“老爷,车轿都已备好,该上朝了。”
薛礼这才想起上早朝的事,忙冲刘铭祺告辞道:“贤婿,老夫还要赶着上朝,你和贞儿好好陪着夫人聊聊家常,老夫就不陪你了。”说完,转身又朝端老头指示道:“端管家,中午备上几个好菜,等老夫回来与贤婿共饮几杯。”端老头恭恭敬敬地颔首应是
“岳丈大人慢走!”刘铭祺说完,随后将岳丈大人送出房外。
送走薛礼,薛夫人命丫环给新姑爷上茶上点心,热情招呼,不有那么一句话嘛?结婚前,丈母娘看女婿是鸡蛋里挑骨头。结婚后,丈母娘再看女婿是骨头里挑鸡蛋,喜欢的不得了。
等刘铭祺返身回到房内,薛夫人又给初次见面的新女婿一个刚刚准备好的红包,算作见面礼,刘铭祺谢过之后,自然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厚礼呈上。
薛夫人接过新姑爷送上的礼物,已是喜上眉梢,不管新姑爷的礼物是贵是轻,自己的心都是美滋滋的,眼下自己的女儿有了归宿,不再受苦受罪,让自己日夜牵肠挂肚,这比什么都强。
薛碧贞帮母亲打开红包,请母亲观赏,当两只晶莹剔透的翠玉镯子呈在眼前的时候,薛夫人顿时傻了眼,她怎么也没想到新姑爷会送这么重的礼物给自己,满脸惊愕地看着翠玉镯子,回不过神儿来。平时皇后娘娘在宫里举办个什么活动,身为二品诰命夫人的她定会如约参加,那些各府的一品二品还有皇宫的贵妃们全都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抖搂出来。挂的,戴的,插的,琳琅满目,争奇斗艳。虽然薛夫人身无可露之物,但也识得不少的奇玉异翠。一见新女婿送的这双翠玉镯子,比皇宫里哪些贵妃手上戴的皇上御赐的手镯还要珍贵许多,却是怎么也不肯收下。
好在刘铭祺和薛碧贞左劝右劝,才勉强收下来。
退朝过后,薛礼早早赶回了府,弄得满朝文武官员们也是有些莫名其妙,平时内阁大学士薛礼的奏折是最多的,每天都有个四本五本的要上奏,而且是常年如此,搞得众人都陪着他一个人跟皇上耗,十分令那些在其位而不谋其政的官吏不满,今天突然一反常态,一本奏折都没有,一下朝就步履匆匆的往出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赶回府上后,端管家早以把饭菜准备好,全家人就等着薛老爷一个人,今日可是一家人的团圆饭,薛礼甚为高兴,一改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习惯,陪着女儿姑爷多喝了好几杯,连说话都已显醉态。
即便是醉,但谈论中片字之言都谈的是国家治理,江山社稷,民生民情,一谈便是三四个时辰,听得刘铭祺在佩服老丈人忧国忧民忠君爱国的同时,脑袋也大了好几圈,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便硬着头皮借口尿急,方才离去半响,等回来一看,老丈人薛礼伏桌而睡,总算是让刘铭祺领教了这位内阁大学士的一腔雄心壮志,满腹才学见识,果然不同一般。
第82章:鸿胪寺卿
整饬内政,整肃纲纪,若是自己能为这岌岌可危的大清朝尽些本分,说不定还能将衰亡的历史从此逆转,怎么说自己也是中国人,面对嘉庆初年危机四伏的政局,怎样才能从根本上扭转清朝政局的颓败呢?
正如九门提督葛尔泰所讲的一样,鸿胪寺里的官果然是一个比一个闲,每个月除了有二三次推不掉的的皇宫册封典礼和外事接待,其余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府衙里当了混世魔王,喝喝茶,打打牌,吹吹牛,侃侃山,每月按时领取朝廷的俸禄,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孙子兵法的精髓思想让刘铭祺深知,要想改变整顿鸿胪寺现存的这种稀拉悠闲的工作作风,摆在自己眼前的就是要先深入了解其真实的一面,才好有针对性地加以整改。活学活用,移花接木,才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嘛!
初来匝道,人心难测,刘铭祺长了个心眼,都说暗访才能发现真实的内幕,眼下鸿胪寺衙门里的属官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何不趁机到府衙里摸摸底,像个暗访记者似的见证官员怠惰之风的第一手材料。
鸿胪寺衙在京城东门一带,离刘府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一早起来,刘铭祺便换上了张管家平时穿的一套普通的灰呢色的长袍马褂,装扮的跟管家似的,不过怎么看怎么像个落地的秀才般土气,准备停当,独自一人出门,在街上雇了辆人力车便直接朝鸿胪寺衙而去。
半个时辰的脚力,便来到一个府衙门口,付了车夫碎银,随后袖着手,站在鸿胪寺衙的门前打量了一番,只见三丈多高的府门跟二层小楼似的壮观眩目,不知刷了多少遍黑漆的两扇一尺多厚的木门又黑又亮,左右一对瞪大双眼的雌雄石狮,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比起自己在康襄城巡抚衙的门脸来可真够气派雄势的,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黑漆漆的府门半开着,府衙门口怎么连一个把门站岗的清兵都没有呢!
想到这,刘铭祺阔步登上数级石阶,闪身跨门槛入内。门房虽然冷冷清清,空无一人;院堂却是热热闹闹,人满为患;鸿胪寺几乎所有的官差衙役门兵全都聚集在此,数十个人围蹲在院堂前,人群内传出彼此起伏的喊杀声:“大将军,杀杀杀……大寺卿,杀杀杀……”围在外围的是五六个手里拎着顶子的清兵,有的躬着身子伸着脖子张望,有的倚在门框前脸上笑得正欢,有的干脆蹲在人群里,分不清哪个是官哪个是兵。
刘铭祺心里纳闷,这些个官差在干什么呢?将军寺卿都在内,还有名有姓的,好像在争斗着什么?轻步来到近前,一旁的清兵斜了这位不速之客一眼,见他一副秀才模样,准是个没什么事干的闲秀才,过来凑热闹,所以并未理会,继续把目光投到人群中间一个脸盆大的罐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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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铭祺踮起脚,身子向前探了探,这才发现,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原来是在斗蛐蛐,被拟名为大将军和大寺卿的两只蛐蛐在罐子里上窜下跳,正在凶狠地相互嗜杀,让围在一旁的众人在此微不足道的事物中得到无尽享受与激烈的刺激。要不是他们身上还穿着这一身的官袍补服,自己还以为走错门了呢!鸿胪寺成了娱乐场,真让人可悲可叹啊!
刘铭祺拱了拱手,打断道:“各位,各位官差,请问这里是鸿胪寺衙门吗?”也许刘铭祺来的真不是时候,正陶醉在两只蛐蛐你死我活的拼杀之中的众人顿时被他所打扰,很是觉得扫兴。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身材臃肿,右眼角明显有颗苍蝇般大小的黑痣,模样倒很像是个当官的人,手持细木棍将两只蛐蛐分开。随后扭了一下屁股,斜着脑袋回头打量了一眼,见是一个布衣秀才躬身立在自己的身后,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没好气地道:“衙堂上的字斗大三个,你他娘的没长眼睛吗?”
刘铭祺赶忙偏头望了望,在衙堂的正上方的一块匾额写着“鸿胪寺”三个大字,赫然在目。紧靠衙堂的南面,有一个石坊,里面有一个碑,上面刻着16个大字: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刘铭祺阴阳顿挫地高声诵念起来,似有一丝对这些属官挑衅之意。
那个官差当即明白酸秀才的指桑骂槐之举,一瞪眼,喝道:“你个疯秀才念什么念,来人啊,把他给本官乱棍轰出去!”清兵随后应了一声,举起棍子就要轰打。
刘铭祺心知自己刚才所言激怒了他们,忙随机应变道:“等等,大人息怒,小人并不是什么疯秀才,而是京城富户赵员外府上的管家,今日特奉府上老太爷之命前来请寺卿大人,有要事相求,并无得罪大人之意。”
那个官差站起身,翻了翻眼珠子,讥笑道:“寺卿大人没空,他正忙着和大将军掐架呢……”话未说完,众人已是捧腹大笑,人人笑得前仰后合。
“这……”刘铭祺故装懵懂。心里却是被这帮散兵游勇,闲散官吏气得直骂,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自己还没上任呢!就成了他们的消遣之物了。
一旁有位年龄在四十岁的官员,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毕竟来者是客,说不定找寺卿大人真的有要事,忍不住解释道:“这位管家,不知你要找哪为寺卿大人啊,上任的寺卿大人早已调任别处为官,现任的寺卿大人至今尚未走马上任,估计就这几天的事了,你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刘铭祺压了压火,冲他回道:“那总有个管事的吧?我家老太爷今年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因此想请鸿胪寺出面,帮着搞一次轰动京城的周年庆典仪式,事成之后必有酬谢。”
鸿胪寺在京城本是个清水衙门,不像吏部,掌管全国文职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想升官发财的官员消尖了脑袋也要往里钻;更不像户部,掌管全国土地、户籍、赋税、货币、官员俸禄、财政收支等事务;富得流油,家里后院的金银恐怕都堆成了山;
只有鸿胪寺,太常寺(主管祭祀),太仆寺(管马),翰林院等少有的几个档口没有油水可捞,没有银子可贪,着实培养了一大批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闲官。因此,若是京城哪家富户生意好,举办个大规模的庆典什么的,也会联系到他们去捧捧场,多少也能赚点外快,能捞就捞点,机会少的可怜。
那位官差接着介绍道:“寺卿大人虽然还没上任,但杨痿杨大人是我们鸿胪寺的少卿,若有什么要事就跟杨大人商量也可。”
阳痿!这个后世让多少男人困惑的名词,居然成了他的名号,可笑可笑之!
刘铭祺忍着笑,又恭敬地朝那位胖官拱了拱手道:“不知杨大人能否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为府上的周年庆典仪式指点一二呢?”
鸿胪寺少卿杨痿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有银子赚比起斗蛐蛐来的兴致要浓上百倍,不过,杨痿倒是十分狡诈,假装为难地皱了皱眉头,面呈苦色,犹豫道:“这个吗?按大清律例,官府礼仪是不得为百姓办理民间庆典,而且,最近朝廷抓的紧,要是追究下来,恐怕我等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杨大人,我家老太爷可是诚心诚意地来请各位大人帮忙的,银子方面的好说,老太爷说了,要是鸿胪寺肯出面筹办,他愿出一千两银子作为酬谢,就请杨大人不妨破例。”
阳痿一听肯出一千两,心头一喜,连两只肥耳朵都跟着动了起来,笑道:“既然你们家老太爷要是出得起银子的话,即便是冒着被查办的危险,我们还是要出面帮忙筹办的,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送上门来的银子。你放心,我们府内的官员各个都是行家里手,保证让你家老太爷满意。”
“那就多谢杨大人及各位主事大人。”刘铭祺边说边朝几位官差鞠了一个罗圈揖。
这时,清兵们端过来几条凳子,刘铭祺和众差官围坐在一圈。别看他们平时奉命干朝廷的指派下来的各种朝事礼仪不积极,一见有外快可以捞,工作热情顿时高涨起来,有的端茶送水,有的恭言左右,纷纷就办庆典的相关程序安排开始讨论起来。
刘铭祺正和几位谈着呢?忽然府门轰的一下被几个身穿黄马褂的士兵推开,众人一愣,抬眼朝府门望去。只见府门前停了一辆插着黄旗装点华丽的马车,看势头像是皇宫里来的人。谁会闲着没事跑鸿胪寺来呢!即便是皇宫有些大的庆典要办,无非也是跑来个小太监通禀一下而已,从来没见过这等阵势,众人纷纷猜测着。
只见马车轿帘儿一掀,在几个小太监的搀扶下,从车里边哈着腰走出一位一身宫中太监打扮的老太监。
刘铭祺一眼搭过去,不由暗道:“福公公?”此人正是皇上身边的监军福公公,他下了马车,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来到堂院。身穿黄马褂的亲兵步入堂院立于两侧,手按腰刀威风八面。
福公公见鸿胪寺的大小官员全都聚集在院堂门口,像是在商讨公务,当即停住脚步,不打算再进入堂内执行传宣。身边的小太监见福公公止步,忙上前一站,腰杆一挺,攒足了内气,高声尖喝:“圣旨道!”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来传旨的。鸿胪寺的大小官员兵卒连同刘铭祺等乍然一惊,在杨痿大人的率领下,匆忙上前数步,双膝落地,先后跪到福公公的面前,跪地接旨。
福公公嘴角撇了撇,微微而笑,心里可谓爽的要命,作为太监的福公公,一生跪人无数,每每传旨时,方能从众人跪地接圣旨时的恭敬之态,使自己心里犹然生出一丝快感。原来被人三跪九拜的感觉果然过瘾。
福公公随后又板起脸,清咳一声,高声道:“鸿胪寺卿刘铭祺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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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杨痿一听,心中悔道:好嘛?白跪了,寺卿大人还没上任呢?我等在此岂能替他接旨。想到这,杨痿急言解释道:“等等!福公公,寺卿大人还没上……”
忽然,身旁一声纯正的男中音,打断了他的话道:“微臣,刘铭祺接旨。”
“啊……”杨痿心里一怔,偷偷地朝身旁望了望,见刘铭祺磕头接旨,心里咯噔一下:“我地娘呦!自己做梦也想不到啊!敢情这位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秀才就是新上任的鸿胪寺卿大人,完了,完了,自己不但把顶头上司给侮辱了,而且自己捞外快的事也露馅了,娘啊!儿的命咋就这么苦啊。”杨痿越想越怕,险些大小便失禁,跪在刘铭祺身旁缩的乌龟状,不敢吭声。
福公公徐徐展开一尺宽半尺长的黄绫,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乃新任鸿胪寺卿上任之日,赐四抬蓝呢官轿一顶,明日五更二点上朝理事,不得有误,钦此。”
跪在地上的刘铭祺皱着眉头,泛起了嘀咕:“记得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官老爷不都是八抬官轿吗?嘉庆也忒小气了点吧!好歹我也是堂堂四品的鸿胪寺卿,怎么才赐我一顶四人抬的轿子呢?”
福公公见刘铭祺发愣,忙提醒道:“刘大人,还不领旨谢恩。”
刘铭祺这才断了心思,高呼一声:“臣,领旨谢恩。”随即起身凑到福公公的身旁,拱手问道:“福公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想我在康襄城时,连属下的一个七品知县出行也均都是八抬大轿,前有夫役鸣锣开道,官轿前后各有顶马、跟马,左右两边持棍的、打扇的、掮官衔牌和回避肃静牌的、把轿杠的衙役,足有数十个,而我这个新任的京城四品寺卿,皇上却只赐了个四抬官轿?难道从塞外调回来的官要比京城里的官矮半截不成?”刘铭祺心有怨气,连说话的口气也是越来越重。
福公公上次去康襄城送贺礼时,多次受时任巡抚之职的刘铭祺热情款待,自不陌生,交往颇深,只见福公公嘿嘿一笑,道:“京城可不比那山高皇帝远的塞外,这里的官员乘轿都是有等级之分的。二品以上的大员才许乘坐绿呢八抬大轿,仪从有杏黄伞一把,饰以圆金的青扇两把,旗枪六根,金黄棍两根;三品以下官员许坐蓝呢四抬大轿,可用杏黄伞一把、青扇一把及回避牌、肃静牌各两面;五品以下的官员只许乘二抬轿,只许用蓝伞、青扇各一把;七品以下的这一级,只有蓝伞一把、铜棍两根,这回明白了吧!等日后刘大人飞黄腾达之时,必会是四抬换八抬,说不定杂家也跟着沾光哩!”
“原来是这样啊!京城的规矩可真够多的!”刘铭祺摇了摇头,叹道:
“要不然怎能分出高低贵贱呢?刘大人年轻有为,欲乘八抬大轿还不是迟早的事!”福公公一边笑呵呵地恭维一边把圣旨递到刘铭祺的手上。
“借福公公吉言!日后还请多多指点。”刘铭祺接过圣旨,拱手谦道。
“好了,圣旨宣完,杂家也该回宫了。恭喜刘大人大展宏图的话杂家就不多说了,可别忘了明早五更二点上朝面君啊!”福公公提醒道。
“有劳福公公前来宣旨。”刘铭祺边说边从怀里掏出数张百两银票,趁机塞进福公公的袖筒,善于用金银开路的刘铭祺随身之银票从不少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日后说不定会有用的着福公公的地方,自不能小气。
福公公暗自手下银票,自然乐得眉梢扶摇,喜不自禁,笑纳道:“能为刘大人效劳是杂家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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