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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首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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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真的是喜欢她了?”萧墨轩停下了话,自己暗暗问自己,回忆起刚才那幕,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热热的,还有点甜甜的,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这事可由不得你做主,你刚才还说要孝顺,怎么才这么一会,就忘了刚才的话。”萧夫人见萧墨轩话说了一半打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那……那便由爹娘做主吧。”萧墨轩当真怕萧夫人生了气。
“这才是娘的好儿子。”萧夫人见儿子不再反对,又翻出了笑脸。
“轩儿,轩儿。”母子两人还在那说着话,外面便传来一阵高昂的叫声。
“想是你爹爹回来了,正找你呢。”萧夫人向萧墨轩示意,让他出去见爹。
“娘……孩儿……孩儿突然觉得有点不适,想尽早休息,您去告诉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萧墨轩这么个机灵人,怎么会听不出是萧侍郎在叫他,可是,他一回来就急急的找自己,莫不是今天斗殴的事情被他知晓了。
“你这孩子,怎么和你爹摆起架子来了,身体不适,说会话也是不打紧的。”萧夫人有些诧异。
“唔……”萧墨轩挪着脚,却走的比蜗牛爬的还慢。
“轩儿,你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萧夫人见他这般表情,也是脸色一变。
“没,没,孩子整天不是在家,就是在国子监里,上哪去闯祸。”萧墨轩连忙掩饰。
“轩儿,爹叫你怎么不答应。”萧侍郎见叫了儿子没回答,自己跑了过来,一顶乌纱帽托在手上,两条披带飘飘荡荡的拖在后面,两支帽翅振振欲飞。
“孩儿正和娘亲说话呢,还没来得及出去迎接爹爹。”萧墨轩低下头来,不敢直视萧侍郎的眼睛。
“哈哈,不打紧,不打紧。”萧侍郎哈哈笑着也自顾着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细瓷茶壶,自斟了一杯茶拿在手上。
似乎不像是来找麻烦的,萧墨轩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轩儿,刚才爹爹和高祭酒一起去张司业家拜访,席间也提起了你。”萧侍郎端着个茶杯在手上,却不急着喝。
“噢。”萧墨轩刚落回原位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张司业对你是赞不绝口啊。”萧侍郎把茶杯举到口边,得意的泯了一口。
“张司业怎么夸我们家轩儿的?”萧夫人听丈夫这么一说,顿时精神十足。
“张司业对轩儿评价极高。”萧侍郎挪了下椅子,坐的靠萧夫人更近些,兴致勃勃的说道,“文章行达天下,胸怀包容四海。毫笔挥舞之间,竟作出了十年难得一见的妙文。”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萧侍郎情不自禁之间,轻声背出。
一边的萧墨轩,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幸福来的太快,闹了半天,自己倒成“贤才”了。
“张司业还说,明天去裕王府上的时候,把轩儿的文章带去,让裕王爷也观摩一番。哈哈。”萧侍郎越说越得意,嘴唇上的那几缕胡子,简直要飞了起来。
“裕王爷可是朝野皆知的储君,若是得了王爷的赏识,轩儿日后岂不是……”萧夫人眼角的鱼尾纹,笑的挤成了一条。
“日后也许能超过我也未必可知啊。”萧侍郎拍着桌子,几乎要手舞足蹈。
“啊……刚才轩儿说他有些不适,我们还是赶快回房,让他早些歇息吧。”萧夫人想起刚才萧墨轩的话。
“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萧侍郎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个儿子可是萧家未来的希望,也是唯一的希望。
“不用了,兴许是今天在监里读书读的,眼睛有点花而已。”萧墨轩可不希望真的请个大夫来,那样反而陷主动为被动。
“那好,早些歇息吧。”萧侍郎疼爱的拍了拍萧墨轩的肩膀。
“嗯,孩儿不送了。”萧墨轩尽力躲避着萧侍郎的目光,脸上一片火热。
等萧侍郎和萧夫人离开,萧墨轩掩上房门,不禁长出一口气。
“文章行达天下,胸怀包容四海!”萧墨轩踱到了铜镜边,向里面看了看自己,“抄来的也算?”
第十一章 天降祥瑞
吏部尚书府,吴宅。
吴鹏两个时辰前就躺到了床上,却在那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这翻来翻去的?”吴夫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丑时了吧,外面刚打过更。”吴鹏随口应了一声。
“寅时就得起来去部里了,到现在还不合眼。”吴夫人嗔怪了一句。
“我睡不着啊。”吴鹏微微叹了口气。
“老爷有什么心事吗?”吴夫人听他这么一句,也坐起身来。
吴鹏闭着眼睛,并没有回答。
“老爷,你我都厮守四十多年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吴夫人有些焦急的推了推吴鹏。
“唉,夫人啊,不是我不和你说,只是怕你知道了,又增加几分焦虑。”吴鹏也跟着坐起身来。
“你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些,兴许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你这样什么也不说,我还不是少不得焦虑。”吴夫人帮吴鹏捶着肩膀。
“现在裕王爷做了储君,裕王爷和小阁老成见颇深,我怕这后面的风浪太大,我顶不住啊。”吴鹏略有些颓废的顿下头来。
“皇上不是没有立太子吗?”吴夫人找了件衣服帮吴鹏披上。
“景王爷已经之藩湖广德安府,裕王爷却还留在京中,这已经是明摆的事实了。”
“要不老爷去和裕王爷多亲近些便是,老爷毕竟是朝中老臣,想是裕王爷即使以后即了位,也不会太过绝情。”
“严阁老待我恩重如山,我又何忍!”吴鹏把身上的衣服拢了拢,他的心里,不时的泛出一阵阵寒意。
“老爷若是左右为难,就辞了官罢了,这两年在老家置下了两千亩薄田,也够我们养老送终了。”
“再看看吧。”吴鹏长叹一口气。
大明嘉靖四十年,三月初七。
在萧墨轩的记忆里,这时候应该已是阳春时节,但是北京城仍是寒风凌厉,只有院内的梅花迎风独放。
“这天怎么这么冷,以往到了农历三月温差可没这么大。”萧墨轩使劲的跺了跺脚,白天还算是阳光明媚,可等太阳一落山,立刻滴水成冰。今天是他的“生日”,二十岁的整生辰,萧府虽然没有大办,但是也有不少官员借机前来祝贺,萧府大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怎么还不到,这家伙干什么去了?”萧墨轩愤愤的咬了咬牙,盯着门崖上正在滴溜溜打着转的灯笼。
家里虽然来了许多客人,可那并不是他的客人,那些客人与其说是帮他庆祝的,不如说是来帮他父亲庆祝的。他自己的客人只有一位,那就是鄢盛衍。虽然萧侍郎对鄢盛衍有些感冒,但是喜庆的日子,也不好拂了儿子的意。
“子谦,久等了。”萧墨轩正发着牢骚,便见街角转出了几个人影,当头一人正是鄢盛衍,后面几个家丁,扛着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
“我都等了有半个时辰了,你这个家伙。”萧墨轩笑着迎上去,狠狠的拍了鄢盛衍一巴掌,“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只是来喝杯薄酒而已。”
“我是个俗人,只能这般表示。”鄢盛衍哈哈笑着回了一巴掌,顺手从一个家丁手里拿过一个盒子。
“我知道子谦你喜欢画画,特意去买了徽州的笔墨。其他都是些吃玩之物,不足为道。”
“元川兄能来,在下已经十分感激了,只是你让我在这风里一阵好等。快,里面请!”萧墨轩接过了鄢盛衍递过来的包裹,就往里面让。
“哪里呢,今天景王回京,据说在汉水边遇见只老大的白龟,特意给皇上送进京来。皇上命开了正阳门相迎,这一条道上,都站了兵,我等了半天才得过来。”鄢盛衍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解释道。
“白色的乌龟?倒是少见!”萧墨轩好奇的的转过头来。
“都说是皇上修行得的祥瑞,不知道怎生会应到乌龟身上去了。”鄢盛衍虽然口无遮掩,毕竟也知道利害,压低了声音,凑到了萧墨轩的耳边。
“哈哈。”萧墨轩听了这话,想起那只无辜的龟,心头一阵乐,禁不住笑出声来。
“这不是鄢侍郎家的儿子吗?”旁边早有几个主事和给事中看见鄢盛衍走了进来,又见萧墨轩和他亲热,一起窃窃私语。
“没想到萧侍郎和鄢侍郎家还是世交。”一个刑部的主事,自作聪明的跑到萧侍郎面前奉承讨好。
“哪……哪里,哪里,鄢公子和犬子正是国子学的同窗。”萧侍郎顿时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摸棱两可的回了句。
“哦。”那刑部的主事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以后还望萧侍郎多多提携。”
“客气,客气。”萧侍郎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平日里他对鄢懋卿依附严家十分不齿,没想到今天倒和他扯上了关系,而且似乎还不那么容易洗刷的干净。
“萧伯父安。”那边鄢盛衍看见了正站在大厅门边迎来送往的萧侍郎,迎上去作揖。
“呵呵,这位想就是鄢公子吧,虽是初次见面,但平日小儿在监里赖你关照,不胜感激。”萧侍郎见鄢盛衍迎上来,觉得倒是个洗刷自己的机会,立刻接过话来,却又多问了一句,“令尊近来可好?”
“家父甚好,常说记挂着萧伯父您呢。”鄢盛衍见萧侍郎问起他父亲来,不假思索的回了句。
“唔!”一边的主事和给事中们连连点头,两位侍郎大人果然关系菲浅。
“哦,里面请,里面请。”萧侍郎脸上一阵发青,挤出几丝笑来。
鄢盛衍这句只是随口答的,自然不会再去想许多。萧墨轩在一边更是浑浑噩噩,想不出这许多玄机,两位少年,携着手,嬉笑着走到里面去了。
紫禁城。
两辆镏金的马车一前一后的从午门鱼贯而入,马车上的铜铃被风吹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景王朱载圳赴德安府就蕃已近一年,这还是就藩后第一次回京。
“我偏不信这天下就该是你坐了,凭胆识,凭能力,我哪点不比你强。难道就凭你比我早生一个月?”朱载圳看着远处已是清晰可见的金銮殿,默默的咬了咬嘴唇。
打心里,他从来就瞧不起自己那个性格懦弱的哥哥,所以即使得知自己已经被封藩德安府之后,不但坚决不肯离开京城,而且还暗中通款严嵩,希望他能想办法让自己留在京城。
不过可惜的是,这礼制素来是礼部所制,虽然严嵩想尽了办法,就连父皇都默许了这一切,偏偏那礼部尚书吴山却仍是一丝不苟的拟订好了让自己就藩的礼仪,逼得自己不得不远赴德安。
“朱载垕,吴山!”景王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了肉里。
“万岁爷特意差奴才在这里等着王爷。”刚进了午门,便见黄锦已是在门内侯着了。
“呵呵,黄公公。”景王见是黄锦,走下车来,和黄锦同步而行。
“本王此次来京,特意帮黄公公也准备了些湖广的特产,稍后便差人送到府上去。”
“王爷这是要折煞奴才啊,老奴平日里受着主子爷的恩惠,怎么好再受王爷的眷顾。”黄锦抬起眼皮,端出一副笑脸。
“不打紧,本王身居湖广,为臣,为子,却不能侍奉父皇左右,常以为恨。只盼黄公公能帮我尽一份忠孝之心,让父皇知道为儿臣的也念着他便是。”景王边走边说。
“呵呵,一定,一定。”黄锦的笑容仿佛是刻在脸上一般。
“载圳,在德安可住的惯?”嘉靖皇帝见景王走了进来,脸上泛出一层难得的笑意。
“儿臣蒙父皇厚眷,德安乃富庶之地,只是儿臣常常思念父皇,恨不能侍奉左右,常常彻夜难眠。”景王连忙跪倒,胸前那块团龙补子,几乎要贴到了地上。
“你有这份心,朕就安慰了。”嘉靖点了点头,“赐座。”
一边的小太监,早就备好紫檀木凳在一边侯着了,听见皇上叫赐座,立刻端了过来。
“儿臣有祥瑞献于父皇。”景王站起身来,却不急着坐下。
“快请进来。”嘉靖抖了下衣袖,已经有几分迫不及待。
景王回过身来,向外打了个招呼,外面立刻有人抬进了一个偌大的沙盆。
沙盆里,一只乌龟,通体雪白,大约有一尺长宽,趴在上面正怡然自得。按照现在的说法,其实正处于半冬眠状态。
“妙,实在是妙,果然是天大的祥瑞。”嘉靖走下莲台,伸头往沙盘里仔细看着。
“儿臣上个月偶然路过汉水,无意中见到此物。算起日子来,尚未到惊蛰,此物却已现于汉水。定是父皇修行有果,上天降瑞庆贺。”景王跟在嘉靖身后,也转着圈。
事有凑巧,也许是永寿宫内气温比室外高出了许多。沙盆里那只正半眯着眼睛的白龟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两只绿豆般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嘉靖,接着又点了点头。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此物自从儿臣把它从汉水边请来之后,便一直沉睡不醒,今日见了父皇却点头致意,定是在祝贺父皇修行有果,”景王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一喜,掀起衣襟,又拜倒地下。
“哈哈哈哈。”嘉靖皇帝龙颜大悦,爽朗的笑声,几乎要把永寿宫的屋顶都掀个翻。
第十二章 严氏花枪
“快开门。”一阵急促的门环响动,打破了严府门前的宁静。
“谁啊?报上名来!”都说宰相家丁七品官,此言果然非虚。虽然外面的人叫门叫的急,看门的家丁仍是不急不慢的在里面应着。
“我,罗龙文。”
“哦,是罗大人啊。”家丁听见回答,连忙卸下撑子,打开了大门。
“小阁老在不?”罗龙文一进门就急忙问道。
“在,在,老爷刚才说要出去,还未及出门呢。”
罗龙文“哦”了一声,也不再和家丁扯,飞步往里面走去。
“龙文?”严世蕃正在整着头上的帽带,看见罗龙文闯了进了进来,有几分诧异。
“这时候来,是有什么急事?”严世蕃先坐了下来,指了指身边,示意罗龙文也坐下说话。
“景王回京了,难道小阁老还不知道吗?”罗龙文未及坐下,便开口说道。
严世蕃听了罗龙文的话,也不回答,只是转过头,看了罗龙文一眼,回手掸了掸身上的官袍。
“噢,小阁老这便是要去景王那?”罗龙文看了看严世蕃这一身整齐的衣裳。
“不,是要去高拱那。”严世蕃终于开了口。
“去高拱那?”罗龙文感到有些惊愕,高拱可是做过翰林侍讲学士的,是裕王的老师,难道这位独眼军师心血来潮,已经决定改换门庭了?
“景王那,不去拜访了?”罗龙文舔了舔略有些发干的嘴唇。
“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也总得去。”严世蕃站起身来,看了看一脸迷惘的罗龙文。
“你先小坐一会,我稍后就回。”
西安门,高府。
冷冷的月光斜照在地上,投下几个长长的人影。
“小阁老今天怎么有空来寒舍小坐,真是蓬荜生辉。”太常寺卿,国子监祭酒,高拱大人心里暗暗揣摩着严世蕃的来意。
“今日闲来无事,路过高大人府上,便想来讨杯茶吃。”严世蕃端起面前的茶杯。
闲来无事?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天寒地冻的,你不抱着你那若干个老婆呆在热炕头,没事在大街上瞎转悠什么。何况你严府离我这里并不远,要吃茶,等回了家也不急。高拱心里猛得一紧。
“听说最近裕王爷对家父颇多非议?”严世蕃拿起杯盖,轻轻吹了口气,一阵雾气沿着杯壁散了开来。
进来就亮了刀子,高拱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街头流言,小阁老怎可轻信。严阁老侍奉皇上多年,呕心沥血,实乃国之栋梁。裕王爷在皇上身边多年,都看在眼里。不知是什么无聊小人,居然散布这等谣言。”高拱愤愤的在几上猛拍一下,断然否认。话语间,未免又露出几分锋芒,你们得了皇上的宠信,可别忘了,裕王爷可是皇上的亲儿子。
“呵呵,这等谣言,我也是不信的,只是当作笑谈而已。”严世蕃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那萧天驭的儿子入监一事,听说也是裕王爷向高大人举荐的?”
“萧天驭官居正三品,他那儿子又是举人身份,按例可入国子学。”高拱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厅堂之上,两个人倒果真像是闲聊一般。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严世蕃便起身告辞。
待到回到严府,罗龙文还在。
罗龙文见严世蕃果然去了没多少时间,心里愈加的不解,想开口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不等到天亮,高拱就该派人过来了。”严世蕃脱下肩上的狐裘披风,搭在了凤纹衣架上。
说罢,吩咐下人,备起酒菜和罗龙文对饮起来。
“老爷,国子监高大人派了几个家奴来,说要见您老。”一壶酒尚未喝尽,门外已有家丁来报。
“让他们进来。”严世蕃得意的看了罗龙文一眼。
不一会,几个高府的家丁,抬着一只木箱匆匆穿门而入。本想说什么,见罗龙文也坐在一边,闭住了口。
“不打紧,自己人。”严世蕃收回目光,一仰头,一杯酒倾入喉中。
“今天新郑老家送了些土产过来,我家老爷特地吩咐小的送些来个小阁老尝尝。”高府家丁见严世蕃并不想避讳,便开口道。
“放着吧。”严世蕃点了点头,找过老管家,吩咐带了去领几两赏银。
“高拱这安的是什么心?”罗龙文好奇的盯着木箱。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严世蕃向木箱努了努嘴。
罗龙文按捺不住,走过去掀起箱盖,一阵浮光泛起,白花花的一片,映得人眼睛生疼。
“小阁老,这……这……”罗龙文不是没见过银子,应该说,他见过的银子比这还要多的多,这么点银子,实在不算什么。真正让他诧异的是,这银子居然是高拱送过来的。
“五千两。”罗龙文略点了一下,抬头对严世蕃说。心下暗暗惊讶,不知道到底是严世蕃还是高拱准备改换门庭了。仔细一想,高拱是裕王的老师,死也脱不了关系。这么说,打算改换门庭便是严世蕃了。可若是严世蕃要改换门庭,也该是他送银子给高拱啊,怎么倒是高拱送银子给他了。
“那景王那?”罗龙文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凭着感觉,断定此事必定和裕、景二王有着关系。
“景王是藩王,我等是近臣。难道你想要我谋一个结交藩王的罪?”严世蕃看着罗龙文,冷冷笑道。
“这……”罗龙文实在猜不透严世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收了人家的钱,自然要帮人家办事。景王是藩王,此次进京又是未经宣召,应该早些回去才是。”严世蕃继续自斟自饮,“不过,皇上会怎么想,我可就没办法了。”
“噢!”罗龙文这才渐渐有些醒悟了过来。
嘉靖皇帝一向特立独行,自己想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此次景王回京又是来给他献祥瑞的,如果有人这时候出来指责,依他的脾气,只怕会真把景王留在京城也未可知。
“那小阁老为何又要收高拱的银子?”罗龙文又望了望那一片浮光略影。
“不收,我还是严世蕃吗?那样才招人疑心。”严世蕃哈哈大笑。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萧墨轩仰卧在学馆后的草丛里,闻着略有些发涩的青草味,痛痛快快的打了几个喷嚏。懒洋洋的阳光晒得人浑身发软,萧墨轩惬意的闭上了眼睛,手中一本《国风》,便当了枕头。
昨天热闹了一场,直到丑时才得上床,早上进了学馆,未免瞌睡。
不过好在萧大少爷已经积累了丰富的阶级斗争经验,上课打瞌睡不行,我请假总可以吧。前面鄢盛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已经去找了周公。萧墨轩也顾不得他了,脸上摆上一副苦样,大声疾呼吃坏了肚子。
“要找大夫看看?”老博士一脸紧张,自从看了萧墨轩的那篇文章以后,便认定了这个学生是个大才。人,就是这样,一旦认为你好,即使你调皮一点,也只当作可爱。更何况作为老师,自己教出的学生能有出息便是最荣耀的事。
“不打紧,我去茅房蹲一会,再休息下便好了。”萧墨轩从书几上抓起一本《国风》就奔了出去,那腰弯的要成了直角。
“连如厕都不忘读书,如此好学,便是那茅房也变成了香斋。”老博士在身后发出一阵由衷的感叹。
国子学后面的草丛是个好去处,僻静,又晒得太阳。萧墨轩装模作样的在茅房转了一圈以后,就在那躺了下来。
迷迷糊糊的,萧墨轩似乎听见有两个人在一边说话。
第十三章 阴谋诡计
“昨天严世蕃突然上我那说了一番话。”萧墨轩听到有一个人开口说道。
严世蕃?萧墨轩陡然来了兴趣,这个人他上辈子就听说过,来了这儿以后,又听萧侍郎几次提起,便悄悄竖起了耳朵。
“哦,他去做什么?”另外一个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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