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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开寂寂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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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休想想已是大半夜了,自己这种情况也是回不去的,略略思忖,道:“我晚膳没用过,是否准备点面。”
    宫女喏声退下去了。休休四下打量了金碧辉煌的房间,却不禁叹了口气。
    很快的面上来了,因为右手伤了,左手握筷使不上劲,有几次几根面条滑出瓷碗,一时手忙脚乱。偷眼看垂在一边的宫女,漠然的,带着冷淡。
    好容易吃完,休休用帕巾抹了嘴,那宫女收拾好碗筷,恭身道:“小姐这就歇着吧,如若没事,奴婢退下了。”闪身便出去了。
    休休欲叫她,似又不敢,直追到门帘处,听到宫女在外似对别人哼道:“好大的架子,也不衡量衡量自己是谁。”另外一个声音道:“咱们是侍侯殿下的,倒来了个娇滴滴的,搞的咱们折腾一夜。”那宫女又说道:“就是。听说只是丞相收容来的,一见殿下就粘上了。”又一个声音警告她:“小声点,被她听见告到殿下那,咱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声音渐轻,消失了。
    休休脸色发白,胸口像堵住似的,她想冲出去理论,终是忍了。她在寝殿里站了很久,眼睛似乎有湿气,在烛光摇曳间,氤氲烟雾弥漫开。
第十五章 晨寒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右手麻麻的疼。
    还是赤足下床,偷偷掀帘望外瞧,碰巧外面有人进来,差点撞上,急后退几步,定眼一瞧,却是位宫女,那位宫女见了休休急忙施礼:“小姐可是起来了。”
    休休瞧见那宫女不是夜里的,肤面清丽,长的倒挺善目,微笑道:“烦劳姐姐了。”那宫女慌忙下跪:“小姐只管吩咐秋月便是。”声音极是轻柔。
    那秋月动作麻利的侍侯休休穿好衣服,漱洗完毕,站在软榻旁替她梳理头发,乌亮的头发一泻直下。休休问道:“那个——三殿下可是起来了?”
    秋月微笑,婉声道:“论平日,三殿下恐怕还没起来。”
    “谁说本宫还没起来?”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泓宇的声音。俩人急回头,却见他已立在帘前,青白色大袖右衽袍衫,一身清爽。
    休休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襟肩。秋月倒从容,在休休挽起的发鬓处插了坠玉步摇,放下象牙梳,朝泓宇微微恭身,面带淡淡的笑,从泓宇旁边擦身而过。休休瞧见泓宇一脸笑意的注视着秋月,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袖,眼看着她掀帘而去,这才把眼光集中到休休的身上。
    “没事了吧?昨天吓了我一跳。”泓宇的笑意加深,气定神闲。
    休休笑着道:“你的侍卫把我领到那个地方了,我也吓坏了,却找不到你。”
    泓宇愣了愣,揶揄道:“其实……我也找不到你了,怎会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睨视休休,她是不知道的,暗松口气,声音清朗许多:“昨晚我查清是我那侍卫勾结妓院,已派蒋琛前去逮了他送至宗人府了。”
    “幸亏你救了我。”
    “哪里,是我带你出去的,出了事我怎么向你干爹交代。”
    “我是在皇宫里是吧?”
    泓宇却踱步走向大铜炉子旁边,拿起火钳子随意翻弄着里面燃烧着的银炭,带着轻狂自得的口气道:“皇宫里太烦琐,父皇自然不会将我的寝宫建在那里的。”
    阳光已经从镂空的窗子洒进来,室内冥蒙的烟雾已散尽,休休仿佛觉得昨天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得走了,燕喜一定担心了一个晚上。
    “能不能借殿下的马车一用?”她问他。
    “干什么?”他抬起头,斜睨着,似是不解。他的嘴角翘起,眼瞳里朦胧着一种摄人的褐色。
    他真的好看。可他是泓宇,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他们才认识二天,他对她是陌生的。
    “我想我应该回去了。”说出来她舒心许多。
    他走到她身边,定定的看她,她没有一丝的犹豫,直面着那张动人心魄的脸。他抬起她的衣袖,轻握住她受伤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柔声道:“你的伤没好,过几天再回去。”
    “燕喜还在等着我呢,再说这里也不方便。”她几乎被他的柔情溶化,挣扎着。
    “我把燕喜接来好不好?我是皇子,谁敢说我?”他哄她,“你还没用膳吧?我叫人把早膳送进来。”说完,对了外面直喊:“秋月,把早膳端进来。”
    有宫女端了镶金的玉盘进来,休休一看,竟是夜里见到的,心中无端的一懔。泓宇倒愣了一下,问道:“秋月呢?”
    “回殿下,秋月姐姐身体突感不适,想是病了。”宫女扫了休休一眼,恭声回答道。
    泓宇似是没听见,现在他的注意力全在休休身上,兀自端起一碗粥,细心的吹了吹,递到她面前。休休瞥见宫女低身退下时向她扫过来的怨毒的目光。
    她呆坐着,泓宇见她没反应,自顾耐心的用小勺子调了调,伸到她嘴边要喂她:“乖,吃点。”
    休休下意识的扭过脸,用衣袖挡住,不料“嘭”的一声闷响,泓宇手中的粥碗碰倒在绣花的波斯地毯上,浓粥四溅,描金瓷碗在地面上发出奇怪的磕碰声,破碎了。
    俩人同时吃惊的霍起身,泓宇睁圆着双眼,似是不相信,冷言道:“你这是干什么?”
第十六章 暗香
           休休一咬牙,也不作解释:“我走了。”抽身欲走。
    “等等。”泓宇走在她前面,甩了帘,自顾出去。休休只好跟上来到外殿,听泓宇叫喊着蒋琛的名字,很快的,蒋琛在外面答应。泓宇板着脸,一字一顿命令道:“去丞相府,叫他们把沈小姐接回去。”
    泓宇回转身,像是生气,皱着眉头道:“本宫很清楚你是谁。这样也好,省得搞糊涂了。你就在这里等好了,自会有人接你回去的。”说完,大踏步出殿去了。
    偌大的外殿星孤零零只剩休休一人。休休回想起泓宇忽冷忽热的神情,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心里有点难过,他俩终归隔着一层看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雪后天空放睛,殿外明灿灿一片。撩开滚着金色流苏的红色帘幕,信步迈向白玉台阶,举目四望,周围尽是错落有致的宫殿楼台。中间一座面积极大的湖池,烟波碧水。其中几个小岛点缀,亭阁榭舫应有尽有,还有曲折蜿蜒的廊桥连接相通。虽然四周还有积雪,仍然遮不住一派繁华富丽,暗香浮动。
    下了台阶,径道旁倒有一片翠生生的竹林,想是施养得精心,纤纤的竹节上满目幽绿绿的竹叶,在繁华的宫殿处映显得格外出尘。不禁心思翩跹,想起以前天际教他的诗句。
    “有意竹屏密密留,无花景色反清幽。轻风教影拂尘静,细叶鸣声弄玉柔。。。”她吟道。
    “好个细叶鸣声弄玉柔!”竹林旁闪过来一个藏青色的人影,休休的眼前站着一位二十几岁的男子。相貌固然不及泓宇,却多了斯文儒雅,藏青色的棉袍看起来很普通,料子却是极精美考究的。他正好奇的打量她,目光笑殷殷的。
    “你是谁呀?泓弟金屋藏娇了?怎么没告诉我呢?”他搓和着双手,语气随意。
    “你又是谁?”休休不客气的反问他。
    他立时便愣住了,嘴里呐呐着,道:“泓宇是我弟弟,当今皇上是我父亲,我的名字叫劭宇。”
    休休轻笑道:“你干脆说自己是大皇子不就得了。”
    劭宇嘿嘿一笑,低头,似是自言自语:“就是就是,我嘴笨。”
    世上哪有见人自称自己嘴笨的皇子?休休看他满脸笑意,却是真诚的,比泓宇亲切多了。
    “大皇子是来找三皇子的吧?”
    “是啊是啊,我怕他一早嫌我烦他,没让通报就进来了,正巧碰上姑娘了。”他满脸谦恭的笑,完全没有大皇子的架势。
    “三皇子在那边。”休休指指湖中央。此时的泓宇正站在船舫上,四周簇拥着好几个宫女,兴高采烈的。船上窄小,,有宫女惊叫,因被挤搡欲坠湖,泓宇一抓她的衣袖,顺势一拽,宫女歪在他的怀里了,众人尖声哄笑。
    “泓弟宫中真是热闹。”劭宇脸呈羡慕,笑着对休休道:“姑娘为何不一起玩?”
    “我马上就要走了。”休休黯然。
    劭宇误会她了,解释道:“姑娘不要生气,那些都是侍寝的宫女,宫中的规矩都这样。泓弟毕竟年龄还小,玩性大了点而已,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休休反而羞红了脸。抬眼望向湖中央,泓宇的身边换了一个人,明艳端丽,带了盈盈的笑,是秋月,她的病好了?
    她抬脚欲走,劭宇叫住她,似有不舍:“敢问姑娘芳名?”
    “休休。姓——沈。”她一时搞不清自己的姓了,或者她应该说姓陶的,或许她从了沈不遇的姓本身就是个错误,可她能自己做主吗?她的命运已经牢牢控制在别人手中了。
    劭宇做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你就是沈相的干女儿。”他并不笨,前天泓宇和休休手拉手走出皇宫后,宫中已是风言风雨了。说不定他们天天在一起,可眼下他们似是闹僵了,他清楚三弟的个性,放弃的东西他是绝对不想收回的。
    如此佳丽,他替泓弟惋惜。他是好心,安慰休休:“刚才你说细叶鸣声弄玉柔,竹叶可会发出别的声响?”
    休休不答,摘了一片,阖在两薄唇间,双手用两指轻抚叶片两端,稍一运气,一种奇妙的音符从唇间流出,如莺啼鸟啭,妙不可言。
    劭宇顿觉有趣,跟了模仿,脸涨得通红却无甚音响。休休大笑,在民间这种玩艺自小学会,岂是他们王孙贵族会的。看他喜欢,耐心指教,倒也发出声响来,劭宇越发的起劲,一时竹丛边笑声连连。
    再看湖心的船舫,不知何时径直向他们驶来。
    一靠岸,泓宇从舫上跳下来,声音阴沉沉的:“皇兄好雅兴。”眼光不经意的飘向休休。
    劭宇兴致正浓,拉住泓宇笑道:“泓弟有所不知,小小叶片竟能发出美妙的声音,若不是休休,为兄我还愚笨着呢。”
    泓宇扬起眉毛,冷冷一笑:“短时间二人就这么亲热了?休休小姐真不愧是沈丞相教导出来的。”
    休休的脸色倏然变的苍白,她瞪视着泓宇。他可曾为自己的言语后悔过?看他脸上无所谓的表情,她实在是受够了,一言不发,低头朝殿门走去。
    劭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笑道:“泓弟真狠心,不要了就不要了,连个怜香惜玉也不给。”
    见泓宇铁青着脸不言语,兀自掂了竹叶吹起来,心想:可惜了,可惜了。
    “不要吹了!难听死了。”泓宇突然生气的嚷道,撩起缎袍向寝宫走去。
    劭宇还没缓过神来,心里嘀咕: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
    再说休休一直向宫外走去。远远的看见蒋琛带了燕喜过来,鼻子顿感酸溜溜的,双目似蒙了一层雾气。
    待走近,蒋琛作了礼离开了。燕喜瞧着小姐脸色,担心的问:“小姐,没事吧?”
    休休淡笑:“没事,咱们走吧。”
    俩人相扶着,一路无话。殿外一架马车等候着,休休呆了呆,问燕喜:“丞相可曾问起过?”燕喜答道:“自前天和小姐一起进宫,相爷没回家过,听说赫赫国、大越国的使节要走了,相爷这些天陪着,没工夫回来。”
    休休想,这样也好,省得干爹盘问。正欲上车,有人在唤她。顺着声音转过脸,殿外庞大的白玉狮子旁,婷婷站了一个人。
    是秋月。
第十七章 秋月
           秋月望向她。休休慢慢走过去,轻轻的问:“姐姐有何话说?”
    秋月的视线移向宫外的一棵老槐树,此时树挂开始脱落,一片一片的。微风吹起脱落的银片在空中飞舞,她的心绪随着飞舞的银片成串成串往下掉落。她娓娓道来,像是诉说着一件悠远的故事。
    “十年前,我初入宫,只是个打杂的宫女。你知道吗,像我们这些家境贫困的女孩,一入皇宫深如海,是不敢有什么奢望的。
    那时的泓宇才十一岁,长得眉清目秀,宫里的人都宠他。他是皇上的心肝宝贝,很调皮,又贪玩,但却是快乐的。在他的眼里,母亲容妃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他的老师是沈丞相,他尊敬他。
    有一次,也是下雪天,我们在一座杂院里清扫积雪。他从外面闯进来,所有的人都跪下低头行礼,只有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悲痛和无助,我站起来,不知怎的叫了他:‘泓宇,怎么啦?他就跑过来,抱住我大哭起来。”
    秋月清晰的记得泓宇扑进她的怀里,呜咽着。他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袖,丝毫也不放松。泪水湿透了她的前襟,她感到胸口湿暖暖的,一直渗透进五脏六腑,咸辣辣的疼,她情不自禁的抱紧了他。
    “从此以后,除了我,他不许任何人碰他。他要我一直陪他在身边,我的十年,最美好的十年,就在皇宫深院里,在他的寝宫里渡过了。”
    她永远记得自己的第一次是如何献给他的,他还是个懵懂的少年啊。内务府的太监总管叫了她,有老宫女仔子细细检查了她的身体,教导她行房知识。然后沐浴完,光着身子由一张毡毯裹着送入寝宫里。
    寝宫里光色朦朦,落地蜡台上的红烛忽明忽暗。泓宇安静的躺在床上,如果在平日,她会坐在靠西的角落,距离他只有二尺远,耳闻他均匀的呼吸。
    他颤着声音叫她:“秋月。”她嗯了一声,把他拉过来。他的胳膊很瘦弱,肩胛还没长开,窄窄的,能清晰的摸到他的锁骨,整个身子光溜的泛着清涩的光。他的脸靠在她的胸前,酥麻麻的。她轻按他的头,让他的嘴正对着她的胸部,他立刻含住了,使劲的吮吸着,发出吱吱的声响。
    不一会,他仰起头,秀致的五官掩不住未脱的稚气,天真的问她:“有奶吗?”她扑哧笑出声来,身体涌出一股奇异的潮动,搂紧了他,双手不住的摩挲着他的光滑。他的眼圈周围泛出异常的红晕,眼中带着如在梦中的神情,迷惘的看着她,嘴里呐呐着:“秋月,我。。。我。。。”
    秋月立刻明白过来,接住了他的,柔声道:“来吧。”他胡乱的在下面摸索,身体不容分说的律动,当一股不能透气的疼痛感涌入,象有什么薄薄的阻碍被突破,秋月“噫”的一声,身体僵直在那里不动了。
    泓宇蜷伏在她至善至美的胸膛上,很快的入睡。乌发遮掩的面容下,唇角微微的抿着,她的手指如柳絮绵绵划在他的唇上。
    很快的她被人轻唤起,让沉沉入睡的泓宇慢慢脱离她的怀抱。她穿好衣服走出帘外,有人端了一碗汤药过来,黄澄澄的,她闭起眼一饮而尽,苦的。
    “女人总希望自己的一生有所寄托。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个侍寝的宫女,我真的不敢有所奢望,休休小姐。”
    她的眼圈发红,声音哽咽着,身体一直在抖。休休觉着自己的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十年来,他已经习惯生活在我们的爱护之下。他就像我的亲人,我的依托。昨天夜里他抱你进来,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对你是不同的。可是休休小姐,我斗胆问你,你知道他多少?你了解他多少呢?”
    休休茫然的看着她,她真的不知道他,真的不了解他,比如十年前他为什么会哭?她有必要知道吗?一抹自嘲的笑浮在她的嘴边。
    秋月紧盯着她的眼睛,她太年轻了,真的太年轻了,她短短的几句就可以将她轻轻击倒,她真的有些不忍再讲下去了。可是她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要提,至关重要的。
    “三皇子需要的是女人用一生去爱护他,用柔情去包容他,休休小姐,你能吗?“
    休休惨白着脸,她真的害怕了,退缩了。她和秋月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面临着不同的人生,或许她不能走进,也不再打扰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当下她平静下来,她还能说什么,只有笑着对秋月说:“姐姐,天太冷了,你进去吧。你放心,我不会再来的。”
    眼瞧着秋月似乎松了口气。是啊,她真是个可怜的女人,但愿泓宇能善待她。
    她向马车走去,不再回头。燕喜一直担心的看着她,她努力的向她一笑。帷幄里,她举起受伤的右手,感觉不到它的疼痛。
    可是心中的伤痛呢,有没有感觉?
第十八章 过年
           光阴转瞬即逝,转眼就要过年了。
    相府里的过年习惯自是比普通人家讲究,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日祭灶后,第二天全府出动洒扫门第,掸尘去秽。院内院外,角角落落,都有佣人们忙碌的身影,连休休的萏辛院也进来几个。
    休休亲自动手,里里外外忙个不停。燕喜看她自从那天回来以后,沉默了很多,精神不是很好,也许借这次过年可以重新快乐起来。
    然后相府举行岁终大祭的庄重腊祭,由沈不遇带头,全家老少一律到齐,休休也位列其中,答谢神与列祖列宗的恩赐,祈求来年吉祥如意,丰衣足食。
    接着每座门院都贴好了春联,祭了门神,门上粘贴钟馗的神像,以求驱除鬼魅,避凶化吉。
    休休在萏辛院里自设祭台,让厨房烧了几道菜,八仙桌上齐齐摆满了酒菜,点心,碗筷,燃起红烛,点了三柱清香,祭拜爹娘。
    这些在南方民间已成习俗,沈不遇并无异议,甚至还进来一趟,站在烛台前凝神了一会,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具听不真切。烧了几钱元宝型的箔纸,冥灭不定的火光下映着他的神情,晴暗不明。
    除夕那天吃年夜饭,沈不遇的几个成家的儿子都携了妻儿来团圆,他们均在京城担任要职。一时红烛高照,炭火熊熊,美酒佳肴香气四溢。沈府摆了满满十几桌,府里的管家、佣人、老妈子、丫鬟甚至车夫马夫都到齐了,杯筷交错,猜拳行令,满屋欢声笑语,一派天伦之乐景象。
    这个时候府里的妻妾、儿女都是客气的,相互敬酒递菜,互祝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除了柳茹兰,休休对沈府的其他家人都未曾碰过面,此时正好借祥和之气,拜大娘,拜年轻的三娘、四娘,兄弟姐妹一大堆。人们都堆了亲切的笑脸,贺了一箩筐的吉利话。快到子夜筵席方散尽。
    子夜时分休修和燕喜站在谷莞榭上俯视相府内各个院落放爆竹,据说只只响亮双响方显好兆头,一时整座相府爆竹齐鸣,喜气洋洋。
    大年初一清晨,休休带了燕喜去长辈处拜年,千篇一律的吉话贺词,长辈们也是祝愿又勉励,无非是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之言,赐给压岁钱。待她们回到院里,已赚的盆满钵满。
    沈不遇关照休休去宫中容妃处拜岁,休休生怕遇见泓宇,磨蹭到下午,还好那天容妃的雯荇殿内很是安静,听宫女说所有的嫔妃一大早都去皇上皇后处聚会,至今未回,心中却萌生无限的惆怅,也没撂下话,恹恹的回来了。
    沈不遇因是丞相,自大年初一起,每日有僚属,官衙,亲族友人上门拜贺,相府外车水马龙,自是应接不暇。相府里也摆了戏台,相臣携眷一起观赏,天天歌舞升平。对休休的事也就无暇顾及。
    如此一番热闹,元宵节到了。
    一大早沈不遇赶去皇宫,说是皇上要与诸臣同乐,临行时叫手下的人传话过来,要她在傍晚时分务必等他。
    休休料想此事与容妃有关,因为初一那天没拜见到后,沈不遇曾言等到了元宵再说。心中有事,整个人显得心神不宁。
    燕喜猜出端倪,建议她不妨出外转转,好打发时间。休休颌首赞同,俩人粗粗打扮一番,披了斗篷,兜上篷帽,出了相府。
    通往相府的道路仍然与往日一般肃清。休休抬眼望见前面那棵老梧桐,不禁驻足。
    曾经远远的望见那棵老梧桐下,几匹人马围护着一辆金铜檐子的双驾马车,马车里的人正掀帘出来,一身醒目的枣红,青光白晕下透出冷傲,耀目摄人。
    雪消失了,马车消失了,何况人呢?
    “小姐。”燕喜在叫她,她把目光移向前方,淡淡一笑,不想了。
第十九章 萏辛院
           因是元宵佳节,加上天日晴好,街道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河岸边,柳树上,灯架上,处处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纸灯,各种样式应有尽有,虽质地粗糙简单,个个精巧生动。
    俩个人站在灯架下在每只纸灯前流连赞叹,小贩乘机插话:“二位姑娘挑几个去,晚上还有闹花灯呢,现在便宜,到了晚上您想挑都挑不着。”
    她们精挑了二只,付了钱,正欲离开,忽有一骑飞奔而来,马上的人一路高声叫喝:“路人闪开!路人闪开!”街道上的人纷纷躲避,摆摊的急忙护住摊位,休休她们也跑到道旁的树荫下站定。
    前面几匹人马执刀开道,因同着暗红色宫服,一脸肃杀,令人不敢抬头,中有一架铜顶轿辇在人马的护拥下正浩荡而来。
    有见惯场面的在旁边小声嘀咕:“原来是大皇子的马车。”又有人接上口:“大皇子是皇后所生,听说皇上独宠老三,看起来这宫里热闹喽。”
    休休目送人马从面前刷刷而过,突然发现后面人马中有一熟悉的身影,俊朗的面容,阳光下金灿灿的微笑,不禁脱口叫出声:“四宝!”
    马上的背影似乎愣了一下,略转头。待休休叫第二声时,人群已涌动,四周人声鼎沸,前面的人马早已消失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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