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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当自强-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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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在犹豫,万一匈奴真的打过来,我们怎么办?离开这里,当然是最安全的方法,可是万一司马衷想要找我,该去什么地方呢?
我知道他和葛洪一起,虽然现在他没有音信,可是我只要不停的寻找葛洪,总能找到他的;可是万一司马衷要找我。怎么办?我和酸菜此番逃出去,必然是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司马衷要想找我,不是无异于大海捞针吗?
如果我一直在寻找葛洪,司马衷又一直寻找我,总是两两错过怎么办?
我茫然的看着气喘吁吁的酸菜,浅绿色的珠帘在她身后飘荡不定,“娘娘,快走!”酸菜说完就拉着我快跑,笑笑为我匆忙披上外套。挎起早就准备好的小包袱,跑出了皇宫。
我一路昏昏沉沉地,直到跑到大街上。才慢慢清醒过来。
街上的行人很多,扶老携幼,牵儿带女,甚至还推着小车,车上带着些大家具,如果不是时间不对,表情不对。场景不对,这更像是一家老少出去春游。
只是没有欢快的笑声,没有孩子天真的笑脸,只有偶尔传来几声啼哭,和焦急的呼唤,证明这还是一座有人的城市,而不是一座死城。
人群沉默着前进,面无表情,动作缓慢。如同蚂蚁一样,这是逃难吗?这不过是蚂蚁在搬家!
街中站立着一位穿铠甲的骑手。铠甲有些破旧。胯下一匹骏马,红色。有些瘦弱,骑手身形挺拔,一人一马,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一座雕像,不,更像一面旗帜,他立在那里,就是绝不会先行离开!他立在那里,就是最后一道屏障!
他立在那里不动,才有这些人的沉默缓慢的迁移。
夕阳已经半落山外,金黄地余晖洒落在他的身上,为他的黑色铠甲镀上一层绚丽地色彩,显得温暖而又悲壮,那是即使到了最后关头也不放弃的温暖,却也是终将落日的悲壮。
他恐怕早已看出,就这样堪比蜗牛的行军速度,根本不可能逃脱,他所作的,不过是陪着一同沦陷在这里而已。
笑笑肯定也看出了,皱皱眉头,看看街中心那个孤独站立的男子,叹道:“当初刘备荆州落败,全城百姓扶老携幼跟随,恐怕也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近那位男子,夕阳静静地照在他年轻的脸上,他的脸略微有些黝黑,消瘦憔悴,两道挺直的剑眉微微蹙起,一双眼睛黝黑明亮,目光坚毅果敢,让人觉得此人热血正直,值得信任!
“啊……”酸菜低呼一声,“是他。”虽然酸菜一直不喜欢祖,但是兵临城下仍与百姓共存的男子,却也不能不佩服。
我的脚步一顿,竟然是祖,这几年,祖跟着那些掌权的司马王爷们起起落落,东奔西走,想不到在这洛阳即将城破的时候,和全城百姓在一起的竟然不是任何一个王爷,或者皇帝司马炽,而是祖。
我低声吩咐了酸菜和笑笑,然后三个人开始分头大喊:“快跑啊,匈奴人来了!”
我们地声音并不大,但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激起了波澜。
像是突然之间打破了魔咒,人群突然清醒起来,然后迅速奔跑,同样是扶老携幼,拖儿带女,可是速度很快,街上丢下了许多大大小小地物件,甚至还有小包地金银细软。
一同被惊醒的还有街心地祖,他驱马到我们跟前,看清是我之后,恭敬而僵硬的施了一礼,就要对着酸菜和笑笑动手。
“这两人扰乱民心,来人,将他们拿下!”祖虽然对我不满,但我毕竟还是皇后,祖不能对我动手。
“好啊,看你能不能抓的住我。”酸菜挑挑眉,毫不退让。
“将军,恕我直言,这两个女孩的行为,都是我的授意,我们这样做,只不过是想让百姓更快一些。”我上前一步,挡在酸菜面前。
“我是征虏将军,有我在,匈奴人就不会过来!”祖说得很坚定。
“是吗?既然你在,他们为什么要逃呢?”酸菜一直和祖不对盘。所以毫不留情地说道:“我们大晋多少士兵也没挡住匈奴人,就凭你这区区几十个士兵,到能行了?你是天兵天将也不行啊。”
祖面有窘色,微微一顿,又抬起头道:“除非我死,他们休想从这儿过去!”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却别有一番打动人心的力量。
“祖将军,恕我直言,难道你的本意只是死在这里吗?”我开口道:“难
只是想着用死来成全后世名声吗?”
我扭转头,指着城门方向消失的众人。“其实你的本意并不是和他们一起,带他们一路劈荆斩棘,走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你只是想着和他们死在一起,对吗?”
“他们刚刚之所以那么坦然安详,是因为有他们信任的将军守护着他们呢,却根本不明白,他们所信赖的你并没有真正将他们放在心里,他们拖儿带女。还带着那么多东西,是想着换个地方好好过日子,不是想着死在这里。即使是和祖也不行!”
在我们脚下有一个掉落的木头娃娃,大大的眼睛,乌黑地头发,穿着一身绿色衣衫,如同春日的青草,充满着生机,衣服上还绣着花边。可见当初的制作者费了一番心思,现在娃娃有些旧了,但还是很干净的,可见拥有它的人多么珍惜,我弯腰捡了起来:“她虽然是孩子眼中的珍宝,可是还是能舍弃,因为人命是最宝贵的。”
将娃娃塞给呆楞中的祖,“你若死了,名声是有了。可是没有人再大的名声也是虚名,活着比死艰难。可是只要人在。
希望就在!”
祖突然对我一躬身,“谢娘娘教诲!”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士兵跑了过来,大叫:“将军,匈奴人就要攻进北门了。”
“怎么这么快?”祖面色凝重,“来的是谁?”
“是石勒地人马。”士兵大声说道,我和祖同时面色一变,那士兵还在继续道:“将军,惠普大师正在率白马寺的一众僧人,对石勒宣扬佛法,想要感化石勒。我们还有十几个弟兄正在那里。”
“你带着二十个人马前去支援,尽量救出大师,还有那些弟兄。”祖并没有看我,直接下了命令。
“慢着!”笑笑阻止道:“惠普大师此举,是明知不可而为之,他的目地根本不是感化,而是为了拖延,想要舍弃一己,换来城中百姓的平安。”
“既然大师能够如此牺牲,我辈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祖双手握拳,抽出了腰间长剑,额上青筋暴起。
“你去做什么?不过是多派些人送死,别说二十人,就是两千人去了,也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笑笑面容冷漠,声音清脆激昂,如同金玉坠地,“人人都用死亡证明民不畏死,谁来活下去呢?”
“我们现在不仅不能去,反而是要赶紧出城!”笑笑面无表情的做了总结。
“你……”祖手指颤抖,“你可知临阵脱逃……”
“我铁石心肠是吗?我贪生胆小是吗?”笑笑冷冷说道:“那你让人送死就是善良了?惠大师舍身饲虎,你连壮实断腕的勇气也没有吗?”
“那些人的是人,现在这些就不是了?城外那些茫然不知去向的人就不是了?”笑笑冷笑连连,鬓间的白色绒花簌簌颤动。
“为了所谓地名声,为了所谓的善良,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送入虎口,让他们成为活着的军粮,将军真是好慈悲啊。”笑笑直视着祖,唇角挂着一丝冷笑,悲悯而又讥诮。
祖双目通红,恨恨的瞪着笑笑,咬咬牙,大手一挥,指向南门方向:“走,快撤!”
士兵沉默的后撤,还有人不断的推到沿街建筑,阻挡石勒的骑兵,石勒的大军压境,能够拖延一分也是好地。
我沉默的跟着往外跑,石勒,竟然是石勒!真是可笑,当时他是任人宰割地球奴,如同砧板上地肉,而是祖就是刀俎,想不到现在竟然双方形势大变,石勒率大军攻城,而祖则成了丧家之犬。
“今日你不杀我,来日必为我所杀!”这是当初石勒立誓般的话,现在回想起来仍然会被话中地恨意震撼,原来他不是说笑,原来他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机会。
如果当日不是自己一时冲动放走他,是不是就会不同?
城外一片春意盎然,芳草凄凄,风吹来阵阵花香,杨柳依依,河面上波光粼粼。
远处的夕阳将落未落,暖暖的一片红色。洛阳周围河道密集,以前春日常有许多青年男女出外踏青,互吐心事,或者三两好友,泛舟河上,而今,美景依旧,却无人驻足流连。
百姓已经停下了脚步,沉默的停在一片牡丹园中,这个园子,是洛阳城外最富盛名的花园。以往牡丹盛开的时候,这里总是游人如织,花团锦簇。
牡丹国色天香,名动天下,只是现在还不是开花的时候,没有花开似锦的繁华,只有稀稀疏疏的叶子,人群中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小孩子的哭泣,接着就被母亲捂住了嘴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而任何一点声响,仿佛都能将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就在前面的不远处,是一条宽宽的河流,那是洛河,河面上泊着一条巨大华丽的船只,看那规模装饰,只有皇上出行才能用的上。
我曾听酸菜抱怨过,司马炽应该早几天就开始离宫的,可他嫌弃出行的车辇船只规格不够,所以拖到今天,可惜拖到今天,规格是配得上皇帝了,人却已经走不了了。
沉重死寂从牡丹园一直蔓延到河面上,已经是下午时分,河面上升起一层薄雾,笼罩在四周,芦苇丛中传出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凄惨惨的让人心惊。只有河水不知愁,轻快的向东奔去。
现在,在那个河流的转弯处,立着一人一马,黑色的骏马,毛色漆黑光亮,长长的鬃毛在空中飘荡,马背上一个黑衣的男子,因为离得远看不到面容,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飞扬。
而他的身后,是千军万马,沉寂无声,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没有任何一点声音,一方兵甲齐整,一方手无寸铁,一方携威而来,一方仓惶欲去,相遇到了一起,反而没有动静。
卷三 两国为后 第五章 往事(2)
间华丽的船上,站立的是司马炽,穷途末路的天子。
“是刘曜。”祖轻声一叹,声音中呆着一丝的钦佩还有一丝惋惜,作为一个一心杀敌报国的将军,却将时光浪费在司马家的兄弟之争中;作为一个才华出众的绝世名将,遇到另外一位同样的军事天才,祖却不能和对手旗鼓相当的作战,而是领着仅仅几百士兵,护着数万的百姓,仓皇逃窜。
原来是刘曜!我这才看到,大军中一面旗帜有一面旗帜,黑色巨大的刘字,在春日黄昏的天空下招展。
“布阵!”祖面色一凛,大喝一声,抽出了长剑。
他的手下只有不足百名的士兵,而对面的刘曜是数不清的人马,祖没有丝毫的惧色,甚至好像根本没有主意到人数的差距一样,不光他如此,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也是如此,他们迅速聚拢,摆成一个尖刀的阵型,而尖刀的方向,正对着刘曜站立的方向,他们年轻的脸上毫无畏惧,仿佛他们攻无不克,不管是谁,不管有多少人挡在面前,他们都将战无不胜!
当日刘曜攻打晋阳,刘虽然以一曲胡退敌,然而终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刘已被击败。祖是刘的好友,对刘曜则是双重的仇恨。
“等一下。”我唤住祖。
祖疑惑的看我,“在你动手之前,让我去试一试吧。”我微笑着说。
“娘娘要去做什么?”
“从大地方面说。这些百姓是大晋的百姓,我是大晋的皇后,他们是我的臣民,我理应守护他们。”我眯起眼睛,打量远方的刘曜,“从小的方面说,当日我放走了石勒,今日就让我做些事情弥补当日的过失吧。”
“娘娘,您……”祖阻止道。
“记住我说的,人在希望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拼掉性命!”我上前了几步,酸菜和笑笑一左一右的跟随着我。
“将军,”我重新转身面对祖,“这位笑笑姑娘,虽然是我的侍女,可是出身名门,通谋略,将军可愿意抛开男女之嫌带她前行?”
笑笑除了被司马颙利用,就是跟着我。满腹才华总是浪费了,如果和祖一起,也算是没有辱没先辈地名声。
刚刚笑笑的那些话。虽然冷淡,却是很有道理,祖自然满意,我止住了笑笑的拒绝,“想想你的先辈,将满腹才华放在女人的小心机上,怎能对得起你的家学渊源?再说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呢。”
我装作和笑笑拥抱告别,低声在她耳边道:“寻找葛洪。”
“可是娘娘,我以后该去那里找你呢?”笑笑面色沉静,不问原因,就接受我这个命令
“我自然是在万众瞩目的场所。”我淡淡一笑,带着酸菜转身离去,就在刚刚,我下了决心,一直担心自己隐藏起来。会和司马衷两两错开,既然他杳无音信。就让我永远站在最高处。让他只要一抬头,就能找到我好了。
而且。如果我的行为,能够换的这些人平安离开,也是一件功德无量地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一下子救了多少人命,只是用来换取司马衷一个人的平安而已。两方对峙的人马中间地空地上,我带着酸菜慢慢前行,穿过枝繁叶茂花尚未开的牡丹园,穿过水面宽阔,映着两岸树木更显碧色的洛河,在数万百姓的惊诧目光中,在船上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在对面士兵好奇的目光中,我施施然的前行,姿态闲适,步履从容,如同闲庭信步,穿花拂柳,寻芳觅春一样。
许多年后,我今日地表现仍在民间流传,成为一段传奇。祖说起当日的场景,曾说那时候他才知道对我误会颇多;笑笑夸我有大将风度,泰山崩与面前而面不改色;酸菜说我除了装傻还会扮神圣;百姓说我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而我,只是慢慢前行,众人的目光,赞美或诋毁,没有他,这我又有什么在意的呢?
“刘曜,好久不见。”我笑嘻嘻冲着刘曜挥手,仿佛是同好友打招呼,虽然多日未曾相见,却没有任何隔阂,只需一声轻轻的呼唤,又能回到当日快乐无忧的时代。
仿佛我们之间不曾隔着汉匈对立,不曾隔着两个国家,不曾隔着误会、愤怒、怨愤和忧伤,不曾隔着许多的人命和鲜血。我还是当日那个没心没肺乘羊车逛洛阳的女孩,刘曜还是那个空有一身武功,却不会对那些手无寸铁地女子出手的侠客,即使他们因他相貌奇特对他多有歧视。
那时候生活中是鲜花水果美男,街头是青春地女子,狂热地追逐貌美的男子,这是一个疯狂迷恋美色地年代,这也是一个美貌横行的年代,可是现在再看看牡丹园中逃难的人群,那麻木的脸色,谁能想到不久前他们还曾经掷果于潘安,看杀卫玠,,曾经在春日的牡丹园里赏花歌唱,一起沉浸在牡丹真国色里呢??
刘曜端坐在马上没有动,倒是他胯下的那匹黑色骏马,冲我扬起了前蹄。
这当然不是马对我友善的表现,我仍然站着不动,试图笑得无害而温暖。“好像你说过永不再见。”刘曜勒住缰绳,他说的是我们上次见面时的的话。
虽然并不愉快,不过他总算开口了。
这是一个开端吧,我立刻笑着说:“这不就是缘分吗,人生何处不相逢,谁能想到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见面呢?”
“我能想到。”刘曜毫不领情,冷冰冰的说道,“我曾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推翻司马家地天下。让你亲眼看到。”
刘曜眼睛微眯,遥望对岸的洛阳城,他的大军,即将开进洛阳城,而那里,在那里,司马炎除掉曹魏,登基称帝,开创了司马家的天下,不过短短数十年。这里就将换了主人。
“那你想杀掉他们么?”我调转了话题,指着远处,和他隔着一条河,那些静悄悄的洛阳百姓。
刘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问我:“你想做什么?”
“放了他们。”我盯着刘曜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想你放了他们。”
“哈哈……”刘曜放声大笑,眼中仍然一片冰冷,“为什么呢?”
“你也曾在洛阳居住多年,他们……”
“他们怎么对我的?”刘曜打断了我的话,“嘲笑。厌恶,丢掷杂物……”
“那不是逼着你改变形象吗?”我赶紧讨好的说,“你要是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些女孩子一定会被你冷酷地眼神,唏嘘的胡茬迷得七晕八素,不知今夕是何夕。”
刘曜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再接再厉:“其实,他们那是在逼你进步,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就是这个道理。另外。你想想,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洛阳,要不是他们,你的生活得多么的枯燥。”
我当然不会指望自己的这一番强词夺理的话会打动刘曜,如果能的话,他也不会成为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了,不过是希望能够唤起他对洛阳地一些眷恋,将冷硬心肠稍稍放软一些吧。
“那我有什么好处呢?”刘曜抬头望天,视线根本不曾为那些人停留。晚风中他的黑发在空中飘起又落下。
“这个……”我有些沉吟,古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屠城。是因为统治一个城池太麻烦。除了防备他们反抗,还得养活那么多人。所以最好地方法是杀了干净。
“你又为何站出来呢?”刘曜的目光落在那座金光灿然,贵气逼人的龙船之上。
“因为我还是大晋的惠皇后,因为……”
“因为这还是他留下的江山,他留下的臣民吗?”刘曜冷冷的打断我,眸光如电。
“不是地……”我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我其实没有那么伟大,我不过是想再见他一面,那个人在某处不知所终的司马衷,我不过是个非常普通的女子,没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做不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能等待。
“嫁给我!”刘曜开口道。
“啊?”酸菜在一边惊讶出声,“你这个……”
刘曜挥挥手,“嫁给我,就放他们通行。”刘曜越过黑鸦鸦的人群,视线投向了洛阳城的方向,“至于他们能有多少脱身,就看他们的造化了,也看娘娘的决心了,自然是越快越好。”
我没有说话,刘曜不知如何动作,手下人高声喊了起来,“要想你们活命,就让惠皇后嫁给我们大王。”
数不清士兵地大声叫喊,如同沉闷的雷声,从水面滚过,一直落到对面地牡丹园里,如同石沉大海,却没有激起一点反响,只有船头司马炽微微动了一下。
“看,他们不反对呢?”刘曜对着我道,嘴角噙着得意和残忍地笑容。
生死关头,只要有一丝希望,人们总是愿意抓住的,自身难保地时候哪里还会顾忌别人的死活,更何况,只是让我嫁人,而不是杀我呢?他们是百姓,不是士兵,没有保护我的责任。
我理解,虽然心里有些难过。
刘曜的目光突然一变,一勒马缰,胯下的骏马一声长嘶,扬起了前蹄。我扭头一看,洛阳的南面城门,冲出了一些人马,同样是黑色的铠甲,一面黑色帅旗迎风招展,上面一个斗大的“石”字。
石勒已经追过来了。
“我答应!”我赶紧对这刘曜说道,石勒和刘曜不同,刘曜最起码是个汉化的匈奴,是汉人和匈奴人的后代,又在洛阳多年,而石勒一直是倍受汉人欺凌的人,还曾经被卖为奴,他对汉人除了仇恨,没有其他的感情。
刘曜一声长笑,声音嘹亮高亢,说不出是喜是悲,突然长臂一伸,将我捞到马上。然后双腿一紧,驱马赶到北面。
身后的大军跟着前行,挡在牡丹园和石勒的大军之间。
“放他们走!”刘曜毫不在意的指着那些面色惊惶的百姓,目光斜掠过那条沉默的大船,“他们留下!”
祖黝黑的面颊涨得通红,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笑笑直视着我的眼睛,我冲她点点头,她突然朝我跪下,深深一叩首,然后扯住祖,严肃的说些什么。
祖看着我,突然朝我深深一揖,抽出长剑,割破手腕,鲜血撒进大地,然后命令士兵,带着百姓向南进发。
数年之后,祖就是以这些流民为基础建立了一直流民军队,一直在黄河的燕子坞,和北方的匈奴进行着不断的战争,当然那是后话了,这时候,我们一别,就是天南地北,不知能否再见。
刘曜的军队已经控制了船,司马炽头戴冕冠,衣衫整齐的出了船舱,后面是他的皇后,王皇后,也是一身红色织锦绣凤宫装,端庄富贵。二人俱是一脸淡然,神情平静。许是司马炽少年被人轻视的原因,所以登基之后,特别重视身份象征,他的衣饰饮食,总是特别要求完美,务必符合帝王身份才行,即使是逃难,也一丝不芶。
这一边的石勒已经催马上前,骑着一匹白马,褐色铠甲,白色披风,没带头盔,褐色的头发在空中披散着,更显得面色白皙无情,此时他一脸汗水,白色披风上也沾满了灰尘,显然是急切赶路。
看到马背上的我时,石勒明显一愣,浅褐色的眸中燃起熊熊怒火,看向刘曜。
刘曜只是收紧手臂,紧紧的将我揽在胸前,挑衅似的看着石勒。
“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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