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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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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实看看赵宗辅,见他颔首,便也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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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间,赵宗实兄弟正在密谋,这边,欧阳修穿戴好官服,在大内侍卫的层层保护,或者说是监视下,急匆匆跟着胡言兑出门了。
对于此行的目地,双方心照不宣,很快便到了内宫,来到垂拱殿的外殿,便见翰林学士王珪、龙图阁直学士梅挚、知制诰韩绛、集贤殿修撰范镇、国子监直讲梅尧臣等五十几名官员,已经被分别带到这里了。
众人见面后,只是略略行礼,并不多言。胡总管朝众人唱个喏道:“诸位稍候,咱家进去通禀一声。”
少顷,官家召见,众臣排班而入,只见大宋皇帝赵祯,穿着极正式的绛纱袍,项戴方心曲领,头带通天冠。这身打扮,只有年节大朝时,官家才会穿。平时常朝,官家都是戴幞头穿绯袍,跟大臣没啥区别。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庄重打扮的赵祯,少了几分温和之态,多了几分帝王之气,令人不敢造次。
待臣子们行礼后,便有宦官宣读圣旨。果然是关于今科的抡才大典。官家任命翰林学士承旨欧阳修权知贡举;翰林学士王珪、龙图阁直学士梅挚、知制诰韩绛、集贤殿修撰范镇四人权同知贡举。
主副考之外,又命国子监直讲梅尧臣等十六人为点检试卷官。
命馆阁校勘张洞、王猎充复考官。
命张师颜、刘坦、李昌言、孙固、崔台符充诸科考试官。
命直集贤院祖无择、集贤校理钱公辅考试知贡举官亲戚举人。
又任命了封印卷首官两名;监贡院门官两名;封弥官三名;以及若干相关方面官员二十七人。
又公布了省试锁院、引试、放榜的具体日期。锁院就在今天,十日后的正月十八引试,二月中旬初奏名放榜,召以太学为贡院。
任命与日期之外,又照例宣讲了考官律条:第一,锁院以防请托。考试官从受命之日起,到放榜之日止,一直锁宿于贡院,以杜绝请托。
第二,别试以避亲嫌,就是考官的亲属应当另设考场,由‘考试知贡举官亲戚举人’考试。
还有各种考场纪律,林林总总,不一一细表。
待到主考官接旨后,官家又出言勉励了众考试官一番,道科考是国家的抡才大典,关乎着人才选拔、国家兴旺和政治安定的大事。一定要公平取士,一定要立心为公,不能偏私云云。
老调重弹之后,众官员退下,由大内侍卫直接护送至太学锁院。主考官欧阳修,却被官家单独留了下来。
赵祯站起身,走到了欧阳修面前,再没有例行公事的训话,而是语重心长道:“古人讲,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把爱卿召回来三年,就是为了用在这一场上。”
“微臣定当公正无私,为国家公平取士!”欧阳修已经从成为主考官的荣耀中清醒过来,深深一躬道:“臣以祖先的名义发誓。””不必如此。“官家摇头笑道:“你是天圣八年进士,那一年寡人才二十岁,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你欧阳永叔是个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欧阳修动容了,他能听出,官家这次是要跟自己掏心窝子,遂愈加屏息凝神。
“整整二十八年了,你年过半百,我也快知天命了。”赵祯望着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的欧阳修,唏嘘不已道:“永叔啊,我们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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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三章 古文
原创
这一声‘我们都老了’,深深撼动了欧阳修,他低下头道:“官家春秋正盛……”
“不说那些套话,”赵祯在矮榻上盘腿坐下,示意欧阳修也坐下,笑道:“你不是一直反对太学体么?在寡人看来,所谓太学体,除了奇难怪、还有假大空。搜这⒌说着呵呵一笑道:“你可不要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啊。”
欧阳修点点头,沉声道:“微臣明白了,今日便只说真话。”在官家的再次示意下,他才坐在了榻沿儿上。
“这就对了。”赵祯望着欧阳修的白发,悠悠问道:“爱卿,这漫漫宦途三十年,你最骄傲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微臣……”这问题太大,欧阳修不得不寻思了一会儿,才苦笑道:“惭愧,忝列君前三十年,微臣磕磕绊绊、碰得鼻青脸肿,没有什么好骄傲的。”
“总不会一直苦兮兮,怎么也该有个骄傲的时候吧?”赵祯摇头笑道:“比如你欧阳永叔身为文坛盟主,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在仰望着你,把你的话视若经纶,难道不值得骄傲么?”
“也不知谁封的文坛盟主,竟让官家都见笑了。”若非在这样的环境下,欧阳修要以为这在暗示自己太过招摇了。但此刻定然不是,他苦笑道:“再说如今天下士人皆以卖弄学问为荣,唯恐文章写出来让人一目了然。这跟微臣所提倡的古文大相径庭,我又算什么盟主?”
“寡人也听不少人,议论过你的古文运动,他们说你厚古薄今的厉害,好像古人的文章哪儿都好,今人的文章就一钱不值似的。”赵祯呵呵笑道。
“古人的文章,自然也是良莠不齐,何谈都好?”欧阳修摇摇头,正色道:“但是古人的文章,是用来说话记事儿讲道理的。首要一条就得让人听得懂,这样的文章才有用,才能谈得上文以载道。”顿一下道:“在微臣看来,文章就是用笔说话,平时怎么说话,就该怎么写文章。”
“那为什么,又有文言和白话之分呢?”赵祯问道。
“原因很简单,古人的书不是纸作的。而是竹简或者帛书。”欧阳修笑起来道:“微臣年轻时试过。用刻刀在竹片上写字,没写几十个字,手就酸得不行了。何况竹简也太占地方。古人讲学富五车,其实没几本书。当初孔子筛选诗三百,竹片便装满了好几辆马车。这就逼得人。不能像说话一样啰嗦,删繁就简,用最少的字,把意思表达出来,这就是‘文言’。”
“至于帛书,倒是不占地方,写着也不费劲,可太贵。罗里吧嗦一本书写来,直接穷得家徒四壁了。所以也得用‘文言’。”
欧阳修的博学风趣,总是可以让听者入迷。赵祯恍然道:“原来说话和文章,是这么分开的。”
“所以古代的文言,既简练又易懂。例如《论语》、《孟子》、《墨子》、《史记》,这些都与白话比较接近,很好懂。越是到后来才越难懂。”欧阳修点头道。
“想想是这么回事。”官家笑道:“为什么越是到后来的就越难懂了呢?”
“无它。这是文人卖弄才学造成的。”欧阳修道。
“哈哈……”官家笑起来道:“你是说的宋子京吧?”
宋子京叫宋祁,是宋朝鼎鼎有名的文人。跟王安石一样,他原本中了状元,又被人为的落了下来。原因是他的胞兄宋庠也同科及第。当时礼部奏宋祁第一,宋庠第三,章献太后不欲以弟先兄。乃擢宋庠第一,而置宋祁第十。故有兄弟‘双状元’之称。
由此,宋庠成就了乡试,会试、殿试的大三元。宋祁则不仅丢了状元,连三鼎甲都没进去,心里岂能不芥蒂?他又不像王安石那样,视功名如粪土,之后的岁月里,便处处显摆自己的才学……当然他本就是状元之才,因此在文坛和政坛都很有建树,名声极高。也就是欧阳修能压他一头。
去岁,官家深感五代时修的《唐书》太过浅陋,下诏重修。在哪朝哪代,修史都是文学之臣最终极的荣誉,只有‘才、学、识’皆超人者才能胜任。不出所料,欧阳修被任命为总裁官,宋祁为副,又召集了一批出色的文学之士,同修《新唐书》。
欧阳修上任伊始,就召集属下宣布修史纲要,其中就有文从字顺、简明易懂的要求。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众人多年的文风,岂是说改就能改了的?
更何况,还有人以此为荣,偏要跟他对着干的。为首的那个就是副总裁宋祁,欧阳修决定敲打这厮一下。
一日,欧阳修在自己办公房的墙上,题写了八个字:‘宵寐匪祯,扎闼洪休。’一般官员近来,都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难不倒宋祁,他见后笑道:“总裁,这是在‘夜梦不祥,题门大吉’吧?何必用如此艰深的词句!”
欧阳修闻言笑道:“这是在你老兄学啊。”
“跟我学的?”
“老兄写的《李靖传》上像‘震霆不暇掩聪’之类的内容还少吗?”欧阳修笑眯眯道:“这不也知道,这样不好么,那干嘛还要用?”
宋祁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赶紧回去重新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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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宋子京的文章虽然难懂,但还是言之有物的。”欧阳修是个厚道人,不肯再说宋祁坏话,道:“但天下像他那样有才的又有几个?大多数人文章还没学好,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追求‘艰难怪涩’的写出的文章狗屁不通,人看不懂。叫朝廷如何去分辨优劣,选拔人才?说句诛心之言,写这样文章的人,多是投机取巧之辈,做了官也不会是好官!”
欧阳修还是那门人间大炮,说话一定要上纲上线的,赵祯哈哈一笑,端起茶盏呷一口道:“这就是我留下你的原因,欧阳爱卿,科举是国家的抡才大典,你可不要感情用事啊。”话虽如此,但官家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既然是抡才大典,自然要为朝廷选择真正的人才。”欧阳修沉声道:“微臣持得不是私愤,而是公义。”
“天下写太学体的多了,尤其是很多莘莘学子,把太学体当成科场文章的标杆。你焉能一帮子打死?”赵祯正色道:“寡人记得,你当年写韩愈的文章,两次下第,后来改写了时文,才中第的。永叔啊,以己度人,当怜学子不易。”
“官家之言,微臣不敢认同。”听了官家的话,欧阳修如芒在背,半晌起身施礼道:“正是怜学子不易,微臣才想抑制侥幸,让真才实学之辈有出头之路。”
“从下届开始吧,慢慢改就是。”赵祯道。
“官家此言差矣,世上的事,都是一慢就黄,再也提不起来……这样的例子还少么?”欧阳修有些激动道:“长痛不如短痛,这次快刀斩乱麻,必能立竿见影!”
“……”看着欧阳修突然激动,赵祯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还在怨寡人。”
“微臣不敢。”欧阳修垂首道。
“有什么不敢的?”赵祯神情黯然道:“庆历新政的失败,寡人确实有错。”那么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岂是一个小小的王益柔,一句酒后狂言能毁掉的?关口还是官家怕了,怕君子党夺权,怕天下大乱,怕辽人和西夏趁乱而入。
皇帝向来是一贯正确,即使有错也不会认的。现在赵祯虽然只是含糊一句,却让欧阳修热泪盈眶:“是臣等那时少不更事,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学了两本孔孟文章,就可以治国平天下。尤其是微臣,总以为这世上非黑即白、正邪不两立,动不动就上纲上线,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引起了激烈的党争,辜负了官家的满腔豪情,也耽误了大宋朝一代人啊!”
“永叔……”赵祯的眼圈也红了,点点头道:“看来我低估了永叔的胸怀,想不到你已经全明白了。”
“臣看明白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党争万万要不得!大宋的朝堂上,需要有不同的意见,需要争论,但是这样的不同意见与争论,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欧阳修说出了他苦苦思索十余年,才想明白的话:“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大宋朝堂的风气,应该是这样的!”
“说得好!”赵祯目露激赏的神采道:“永叔这些年的磨难没有白费,爱卿终于找到了大宋朝最需要的精神!”双目深深地望着欧阳修道:“爱卿、欧阳爱卿!看来寡人没有选错人。新政失败后,大宋之病更重了,靠我们这代人,也只能勉强维持,但终究还是要改的。”说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们这代人是不成了。寡人相信你,一定能为大宋选出一批希望的种子来!”
“让官家这样一说。”欧阳修苦笑道:“微臣都不知,该不该坚持己见了。”
“矫枉必须过正,也是没有办法的。”赵祯笑起来道:“你只管去做,寡人自有两全的办法,不会太亏了天下辛苦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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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春闱
从官家那里出来,欧阳修便住进了太学,从这天开始,一直到开考,十多天的时间,他们这一干考试官,便要被锁在太学中,并有重兵守卫,以杜绝请托
不过也不用担心他们无聊,一帮子文人骚客凑在一起,自然会没完没了的诗歌唱酬,消磨时光而且与其他匆匆应酬、或一时兴起之作不同,在锁院期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所以首首精雕细琢,佳作迭出不穷
况且今次还有文坛盟主欧阳修坐镇,是长篇险韵、众制交作以至笔吏疲于写录,僮史奔走往来间以滑稽嘲谑,形于讽刺,相酬酢,往往哄堂绝倒可谓一时之盛事,前此未之有也
真叫个人生得意、挥洒无忌,却也为后来引出十分的麻烦,不过这是后话……
再表考场之外,时日飞驰,转眼过了火树银花不夜天的上元节,就算是出了年陈希亮和曹氏,又带着一干子弟,并年前抵京的宋辅……也就是宋端平他爹,往文庙拜、往文昌帝君祠拜、往二相公庙拜……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没求签
之后几日里,陈恪收到了京城老字号翰墨堂考箱文具六套缎面绒里轻便手套八副、鹿皮护耳十二个、短毛软靴九双,以及各色护耳、护腰、围巾……足足几十件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精细货,乃绮媚儿、齐怜儿、冯安安、张师师、姬杳娘、季艳娥等红粉佳人送上的
若非怕影响他休息,娇娘们定会竞相前来,亲自送上甜蜜的祝福
当然这种待遇,不止陈恪有苏轼、刘几……等一干夺魁热门、少年才子统统都有只是陈恪会填词会度曲,因此加招人罢了
当然还有小郡主的爱心点心一份嗯,郡主的手艺愈发好了,还没进考场,就让陈恪吃了个精光
又一转眼,十八日到了,还是与上次一样,一众亲朋前来壮行但对诸位考生来说,这次可比上次遭罪多了……上次秋闱是八月里,虽然早晚秋凉,总体还算气候宜人
现在可是正月里啊也不知哪个脑残定下来的竟让考生正月里考试就算开封的冬天不算寒冷,可也在冰点以下啊这真是坑苦了文弱吧生……一个个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包得跟棉猴似的考场又严禁烟火,想带个暖炉进去都不行,真不知这三天该怎么熬过去
不过陈家五个去考试的人中,仅四郎一个有这份苦恼其余四个都是钢浇铁铸的身子骨,数九腊月也只穿单衣,哪会在意这点寒冷?
四时分,一家人出发往学街秋闱时,开封府乡试在太学考,国子监试在国子监考到了春闱,考生达七千余人,就只在太学考了
待五鼓响,太学前先放三个炮把栅栏子开了;又放三个炮,把大门开了;又放三个炮,把龙门开了禁军的兵丁出来列队,然后是一干考试官,手里举着牌子出来,要考生按照名状上的字排队……
除了多放了几炮一应流程与秋闱无异像陈恪这样经过一次的,自然毫无紧张可言,人家让干啥就干啥便是
他这次的考牌上,写的是‘丽’字,是第四十四组,却要比上次的要靠后了不少这点是考试安排唯一的漏洞,考生领取号牌的那天,就知道自己是哪一组,大概几时入场了
等待的时间有些稍长,不过陈恪现在也是风云人物,同组的士子基本都认识……至少认识他,所以小声说话、闲聊打趣,时间倒也不难打发
待到日上三竿,才轮到他们这组进场严格的验明正身后,一组四十人,被带到左侧院中,一个临时搭起的棚子前考官便板着脸道:“立即脱衣沐浴,在出口处领取你们的考具和衣物”
“不会……”众人不禁叫苦,这大冬天的洗冷水澡,冻感冒了还怎么考?
这种倒霉孩子不是没有过,但朝廷制度岂能轻易改变?你要是不洗,信不信有人帮你扒光了?
“别磨蹭,后面还有十几组呢”考试官训斥一声,便转身出去
没地儿讲理,只好咬牙脱了众举人飞快的扒成光猪,把衣裳装在个篮子里,考牌压在最上面待他们进去后,会有兵丁过来,把他们装衣服的篮子和考箱提到出口处检查
冬天的衣裳太多,朝廷也不可能再像秋闱似的提供衣服所以稍后还得穿自己的但这不意味着搜查就松了,恰恰相反,因为会试其实就是最后一次淘汰,检查起来比秋闱要严格十倍:
按照规定,考生要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禁带木框、木盒、双层板凳、厚褥棉被、卷袋、装裹之类且砚台不许过厚,笔管须镂空水注要用瓷质,蜡台单盘空心通底,糕饼悖悖要切开露馅……所以陈恪才会提前吃完,他舍不得小郡主那像艺术品的点心,遭那无妄一刀
除此之外,还要求毡毯无里,皮衣无面,入场只准携格眼竹考箱,不准带片纸、只字当然洗澡也少不了
还好官差没有丧尽天良,用凉水给举子们冲澡这么多人一拨拨洗澡,足足用了几十个灶烧水,才勉强供得上
不过水温也只能说是不凉许多人压根没沾水,就跑出澡堂,赶紧用毛巾裹住身子,哆哆嗦嗦蜷成一团,等着兵丁把衣裳篮子送进来
然而等了好久,也没见有人进来,举子们阿嚏成片,大声鼓噪起来这才有人进来,把装衣服的篮子扔给他们
举子们用平生最快的度,把衣裳穿好,才发现好端端的棉袄被拆来了线、棉靴也伸了舌头,可见检查之仔细不过本来就形象不佳的棉猴,变成了乞丐状,让考生们倍感窝火,不禁大骂起来……
陈恪的衣服单,看上却倒整洁些,对众人道:“多说无益,日后再作计较”
付出没有白费的,陈恪不惜重金、费尽心力将嘉佑学社,打造成汴京城最具影响力的社团之一同时也让他个人,具备了很强的影响力至少他一句话,不管是不是嘉佑学社的举子,全都闭了嘴、穿好衣服,出到外面领取考箱
很快,众人都背上自己的考箱,却见陈恪仍然两手空空
“怎么了?你的考箱呢?”
“没找见……”陈恪见场中已无考箱,朝众人苦笑一下,转向搜检官唱喏道:“请问,所有的考箱都在这儿么?”
“不是”搜检官冷冷的望着他道:“你叫什么?”
“学生……”陈恪心里咯噔一声,但还是镇定道:“叫陈恪”
“陈恪……”搜检官目光一沉道:“带走”
众人顿时愕然,便见两个高大的禁军士兵走上前,一人扳住陈恪一只手臂,便要把他往外拖
“放开我”身材高大是相对的,陈恪比他们还高半头,只见他双臂一甩,便把两人弹开,怒视着那考试官道:“敢问这位大人,学生犯了哪条考规”
“明知故问不过本官还是回答你”那搜检官冷笑一下,高声道:“《大宋会试条例》明文规定,凡考生除官《韵略》外,不得怀挟吧策,令监门、巡铺官潜加觉察,犯者即时扶出,进士殿二举,诸科殿五举”说着一脸鄙夷的看着陈恪道:“你藏在考巷里的抄本被搜出来了,有什么话,去对监考官说,带走”
陈恪登时有些懵了,怀挟?怎么可能呢?出门前还把自己的考箱仔仔细细检查过,怎么可能有小抄呢?
这时候,又过来两个军卒,想要一起把他往外拉
一被扯住,陈恪马上反应过来,这时候要是不吭声被带下去,那就叫个黄泥巴落到裤裆里,作弊的罪名就算坐实了
这不仅是殿二举……也就是八年不能再考的问题,他这个人的名声,也就尽毁了
试问,谁还愿意和一个小人来往?
“去”怒吼一声,陈恪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把四个兵丁弹开,说着一把抓住那考官的手臂,喝道:“贼子,尔敢陷害于我”
那搜检官是礼部的一名主事,哪里见过这么蛮霸的考生?他感觉右臂像被烙铁粘上一样,痛得哇哇大叫道:“你敢袭击考官,快把他抓起来”
‘嘡啷啷……’禁卒们抽出兵刃,一边朝陈恪怒喝道:“放开大人”一边就有人举起铁尺朝他砸去
陈恪把那搜检官挡在身前,大声道:“带我去见临检官”
“不许行凶”众考生也回过神来,呼啦一下涌上前道:“他肯定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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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 不屈
兵部职方郎中王克存,屯田郎中龚严辅,是此次春闱的监临官、权监贡院门
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搜查考生有没有作弊两人深知责任重大,因此对所辖的搜查兵丁要求极严
在二人的督促下,兵丁们将赴考举子们携带的竹篮、吧箱、笔墨、砚台、食粮……以及衣服的边角都细细搜捏,一处也不拉下
从天不亮到现在,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已经搜出不少的夹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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