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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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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羽闻言也不及答话拱手道了声谢,便又急忙的赶奔学里,果然二爷一个人正在那里背书呢,想来是在准备明年的春闱之战了。陈谦就站在他身后,看那样子困得不行,而那卫老夫子却是坐在上面,支颐着脑袋正打盹儿呢。
        陈羽不好进去,便只有在外面干等。要说自从前年大爷春闱一战夺了二榜第九名进士,而二爷却名落孙山之后,老爷便隔三差五的要查二爷的功课,以此常有训斥,此番想来二爷也是被逼得没法儿了,这才跑来学里念书。要依着他的性子,在自己书房里根本念不下去,非得有先生时刻的盯着才成。
        那二爷虽然是在学里,却也读得并不专心,只一瞥就看见了陈羽,他便顿时读得大声起来,老夫子一下子便被他惊醒了,只见他揉了揉眼睛说道:“也罢,你且歇息一刻再读吧!”
        二爷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道了声,“是,先生。”
        然后就见二爷放下书本就走了出来,陈羽不想让那老夫子看见,省得又多出许多话来,便冲二爷示意了一下,二爷便冲陈谦一摆手,示意他不用跟着了,然后两人便循着墙根儿到了房后走廊上,只听二爷说道:“我这里读书正用功呢,你又来烦我,说吧,什么事儿!”
        陈羽道:“是,回二爷,小的昨日蒙老爷恩典,提携了做从六品羽林卫副百户,今日特来谢恩,又想开口问太太讨了那上房里的绮霞去做老婆,太太倒并不是不答应,可谁料到,就在昨儿晚上,二姨奶奶已经开口帮大爷要了,因此小的心里急得什么似的,还求二爷帮忙想个办法。”
        二爷闻言道:“绮霞?你也看上她了?大爷竟然要走了!哼!这从小到大,他就没有个不跟我抢的时候。我……,呃,你也居然也惦记着绮霞呢!哼,真是好奴才!当然了,大爷,他毕竟是我的哥哥,嗯,他既然已经开口要了去了,你就不要妄想了,再问太太讨个其她人去就是了。”
        陈羽在来时路上便已料到了二爷会有这番说辞,当下便道:“小的顾忌的不是这个,您想,我一个下人奴才的,心里想着谁他大爷怎么会知道,他也根本就不会想着要知道,倒是二爷您,您日常里的话儿指不定露出了什么,就被大爷的人给知道了,所以,大爷这才赶着问太太讨了绮霞去,您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其实陈羽虽然这么说,却知道这个可能不大,大爷是个聪明人,且向来不如二爷一般好色如命,他是断断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跟二爷这边起冲突的,所以,陈羽此番话倒是心中恨得难忍,想借二爷的刀,给大爷一点厉害罢了。其实陈羽刚才在等着银屏儿的信儿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十有八九是绮霞那里泄了底了,不知是哪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便借机在大爷那里说了话儿,大爷便求自己的母亲过来问太太要绮霞。想来那人的一番话,应该就是二少奶奶上午说的那个借势参与家里管事儿的话了。
        而这个说话的人,陈羽不知怎么就想起郑海来,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觉得这陈府里这么跟自己过不去的,便也只有他罢了。更何况,能说的动大爷的,也就只有他罢了。
        当下二爷听了陈羽这番话,却是马上瞪起了眼睛,只见他在廊子下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往那柱子上拍了一把,然后问道:“可是李贵已经被我打发走了,这还能有谁知道我心中所想呢?墨雨,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陈羽忙一低头,回答道:“回二爷,您身边的人那么多,小的往哪里猜去,不过我倒是可以抵定,陈谦绝不会是这个人。”
        二爷闻言点了点头,脸色阴沉的很,在廊子上又是来回转了几个圈,然后说道:“行了,你的孝心我知道了,难为你出去了还惦记着我,你放心,不管他是谁,只要让我发现了,一定要让他知道爷我的厉害!”
        “是,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二爷摆了摆手,陈羽便退了下去。走到前面,陈谦拦住陈羽问道:“羽哥,出什么事儿了这是?”
        陈羽拍拍他肩膀道:“你且不要管了,安心的跟着二爷就是,凡事守口如瓶的,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二爷虽然自己对下边人狠,却也极是护犊子,你好好跟着他,不会吃亏的。”
        陈谦闻言点了点头,知机的也不再问,陈羽便转身去了。
        且说陈羽当晚并没有回拢翠观里,只不过派个人回去支会了一声罢了,到了晚饭后,他便一个人溜达到了后花园子。
        还是从角门进去,还是那傻乎乎的徐小寺,陈羽却没心情与他玩笑,这徐小寺竟然一下子聪明了许多,见陈羽脸色不善,便也没有说话,只是打开门放了陈羽进去,然后便又紧紧的关闭了院门。
        此时太太那边定是还没有睡下,绮霞要来也还早着呢,陈羽便漫无目的的在园子里游逛。走了好久,陈羽便觉得脚上乏了,便走到那蓼汀小筑内歇歇脚儿,一时又想起这才过去多少天,当初那个在这里想要寻死的柳隐,如今已经成了皇帝宠爱的蘼芜君,在报仇的道路上迈出了她自己有力的一步,而自己和绮霞,却马上要面临世间最大的惨事。
        一时又想到自己匆忙之中想到的那条计策,虽是行险,却也未必就不能成。再说了,行险又怎么了,反正现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若是绮霞被迫的去给那大爷做了小,那自己还算是男人吗?倒不如干脆撞死在这里算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低泣声,转过身来,自己身后那梨花带雨的,可不正是绮霞嘛。
第一章廿五 犹斗
        且说陈羽见是绮霞,便忙站起来一把将她抱住了,又坐回石凳上,便将她放到自己腿上,此时那绮霞仍旧哭个不停。
        “傻丫头,莫哭了,这不是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嘛,就算是定下来了,你也要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给那什么狗屁的大爷去做小的!你是我陈羽的老婆,是我那孩儿的娘,谁都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绮霞闻言仍旧哭个不停,只见她身子一顿一顿地抽噎着说道:“你哪里知道,中午说是朝里有事儿,所以老爷下了朝便直接到兵部去了,天都黑了才回来,刚才太太到前边去了,但是下面人来回话儿,原来老爷回了家之后便直接到五姨奶奶房里去了,太太便遣人去回了个话儿,谁知老爷却说,‘既然你答应了老大那边了,那就再问问那陈羽还看上了谁,随便赏他一个丫鬟就是了,又何必来烦我!’是以太太刚才定下了,要把琥珀给了你。”
        “啊!”陈羽闻言大惊,心里顿时凉了半边,虽说一直没敢指望,但是老爷那里毕竟他还是存有侥幸之心的,现如今却如一场梦醒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了。
        那琥珀陈羽是知道的,太太房里除了绮霞就数着她了,也是个稳重大方的人儿,生得模样也很是俊俏,要说起来,太太见绮霞这里不行,便把琥珀给了自己,也是存了那笼络的意思了,已经是相当看重了。可是,那琥珀就算是有千般好处,终归不是绮霞呀!
        且说陈羽紧紧地搂着绮霞,心里转着千般念头,想来自己一个后代人穿越到这里,这些年遭了那么些个罪,现如今居然连自己女人都快要护不住了,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日子,自己算是个什么有能为的?若是连绮霞都护不周全,自己实在是枉做男人。
        当下陈羽定了定心,这才温言将绮霞劝住了,把自己那打算附在她耳边一一的说清楚了,听得绮霞连连点头,到后来只剩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噎,都忘了哭。
        等到陈羽这里说完了,绮霞问道:“这样子,能行吗?”
        陈羽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将那半干的泪痕吻了去,然后说道:“你且放心,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只是不用慌,我什么时候派那银屏儿给你信儿,你什么时候开始。这几日里,你就好好的吃你的睡你的,不要再整日里伤心,你看你哭的这样子,小心肚子里孩子将来出来找我算帐,说我欺负你!”
        绮霞闻言不由得扑哧一笑,然后脸上还挂着两滴泪珠儿委屈地看着陈羽道:“奴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你说,老爷太太他们,为什么就非要把我指给大爷呢。我不愿意啊,可是太太从来也没问过我一句,就这么,就这么定下了。”
        陈羽闻言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年头,哪里有女孩子说理的地方去,又何况你只是人家一个没身份的奴才呢。
        当下陈羽将绮霞紧紧的揽在怀里好言相劝,那绮霞才渐渐的缓下来了。
        更敲四鼓,远远的好像听见风里有那上夜的人的声音,此时绮霞已经蜷缩在陈羽怀里睡着了。陈羽不敢挪动她,怕惊醒了,但是这亭子里风又大,饶是那绮霞穿的挺厚,此时也止不住身子往一块儿缩,因此陈羽很是小心的把自己的夹袍解开,就着个儿把绮霞包了起来,就见那绮霞顿时睡的更沉了。
        天还未亮,陈羽叫醒了绮霞。此时下人们刚起,正是乱的时候,门也是刚开,门房上也正忙着洗刷,不会留意有人来往,正是适合偷偷回去的时候,陈羽便让绮霞赶紧回去。
        绮霞就着东方的鱼肚白看着陈羽眼里的血丝,不由得又是觉得眼里一酸,她却强自忍住了泪,伸手在陈羽脸上认真的来回抚摸几下,然后才帮他把袍子穿好,又主动地踮着脚尖儿往陈羽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且说陈羽经过这一夜,已是完全的把心静了下来,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博上一博了。即便是到了最后,也不过就是和陈府撕破了脸皮罢了,柳隐的什么报仇计划,什么不可打草惊蛇,他都顾不了了。
        陈羽看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时间竟然神游万里,当回首四顾,发现自己竟然落魄到了这等田地,便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有哲人说,男人能忍,女人敢爱,都是幸事,可是现如今,能忍的和敢爱的一对鸳鸯,却是这般遭遇。
        一时间陈羽竟怀疑起自己志趣来,他一直想过那与世无争的安生日子,可是现实如刀愣是如此一步一步将人我悬崖上逼。只是,想了好一会子他却又叹了口气,这便直接出了角门,奔马厩里牵了马出去,直接回了拢翠观。
        到得观前,自有人接过了马去,陈羽刚走进门,就见那羽林百户孙筑迎面正走过来,他一见陈羽满脸的疲惫,眼中又满是血丝,便不由惊奇地问道:“老弟这是哪里去了?我刚才还说找你下午听戏去呢,却听那小过儿说你昨夜根本没回来。你且跟哥哥交代交代,昨夜是不是跑到哪个姑娘肚皮上去忙活了一夜呀?”
        陈羽闻言笑了笑道:“大哥取笑了,我昨夜吃了那一夜的寒风,却哪里敢想那风流美事儿去,现如今没冻死已是万幸了。”
        那孙筑闻言哈哈大笑,又说道:“昨儿下午皇上还问起你,这边儿又找不着你,多亏了里面那位娘娘护得你周全,把皇上给拦下了,又让下边人说你得病了,这才算是罢了。要不然,就昨晚那场罪过儿还真够你受的!可是现在,皇上反而赏了你三百两银子看病的钱,你说,你这倒是走的什么运哪,是不是该请哥哥喝两盅?”
        陈羽笑着说了几句,又说等过几天有你的酒喝,管你喝够就是。然后便推说自己困极了,要去休息,那孙筑倒是颇为善解人意,便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快去歇着吧。
        那从六品的武将将袍就摆在床上,陈羽昨日就看过了,当时还觉得不错,现在看来却是那么不顺眼,便顺手抄起来扔到床头,然后倒头就睡。
        且说陈羽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太阳近了西山,他起来洗刷了,找了人来派去府上探问消息,这才突然想起,竟然还欠着一套曲谱没给人家呢。幸好这些曲子他前些日子早就整理出来,此时便又派了人去起鸾楼,给那柳如眉送了过去。
        这时那小过儿机灵的端上了饭来,竟然还是热乎乎的,想来小过这人倒也聪明,算准了自己一觉睡到下午,是以便给厨房里留了话儿,看到自己起来了,打了洗脸水之后,便又跑到那厨房命人把饭热了热,这就给自己端了上来。
        只是陈羽此时的胃口却差的很,只不过胡乱的吃了几口,便要了茶来喝了,那小过端了东西下去了,这里孙筑却进来了。
        孙筑这人,最是个耿直可交的汉子,他生得虽个子不高,但是身上却自有一股威猛之气,而且只不过交往了几日,陈羽就看出来,这人虽看上去粗鲁,其实倒也粗中有细,从不做那冒头的事儿,是以虽然立下过不少功劳仍然难得升迁,但是却也牢牢的坐着羽林卫百户的位子,没人愿意动他。
        此番他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兄弟,人生在世一回,凡事要看开呀!你那点破事儿,我上午都打听清楚了,不就是个女人嘛,即便她是你再想要的,那也不用急,凡事慢慢的来,你们府上那位大爷我也知道,不是那急色之人,所以,几天之内没事儿的,真要到了时候,你不是还有里面那位可以帮忙嘛!”
        说着,他伸手往观里柳隐住的地方指了指,陈羽闻言也不说话,反而叹了口气,那孙筑见状上来一把拉住陈羽的手,口中说道:“走,今儿哥哥请客,咱们平康里听荤段子去,一乐解千愁!等你气儿顺了,心里没那么乱了,一准儿有好办法出来,定能抱得美人归!你听哥哥的,没错!”
        陈羽说什么都不去,但是那孙筑却是死拉硬拽的把他扯了出去,最后陈羽被逼的没法子,只好随他骑了马一块儿去平康里。
第一廿六章 名伶
        要问这当今普天之下,什么戏文儿最好?十个人倒有九个会说,《牡丹亭》啊,再有那十之七八的人还会加上一句,刘宝儿的《牡丹亭》啊!
        这刘宝儿也没什么来头,即便她有什么来头大家也都不知道,只不过大家知道,这个年头,还没有女人唱戏的,她刘宝儿是独一份儿。偏生她唱得还是顶顶的好,十四岁出道,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征服了整个长安的耳朵。
        自她之后,开始不断有女子登台,不过却总也不如她那个小嗓子听起来让人飘飘欲仙。是以,虽然长安城里小宝儿、刘贝儿之类名角儿倍出,她刘宝儿的票却依然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一个人。就这个价钱,还得是提前多少天预订。
        不过,凡事都有个例外,比如这孙筑,就是个大大的例外。
        刘宝儿的行情名声,陈羽是知道的,就因为二爷喜欢听戏,陈羽没少拿了帖子到这里要票来。但是今天,他跟在孙筑身后下了马,却也没看见孙筑亮什么东西,那门口的伙计们就不停的点头哈腰,连忙的往里面让。
        陈羽不由得暗下惊奇,要说这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官儿,这孙筑不过一个小小的羽林卫百户,还是个不得志的,也算不得什么厉害人物,可那些伙计就是那他当个大神来敬,让陈羽看得好不纳罕。
        且说到了二楼的雅座,陈羽纵然是自己还有着一肚子心事未解,却也忍不住问道:“孙大哥,你好像跟这里很熟啊,怎么那些个伙计竟是如此敬你?莫非,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底细?”
        那孙筑哈哈一笑,却也并不回答,陈羽正待再问,却听见楼梯噔噔的一阵响,然后,一个梳着双鸭髻的小姑娘从楼梯口冒出头来,看见孙筑,她几乎两下就窜了上来,然后就跑到孙筑面前,甜甜的叫了一声哥。
        陈羽看她有些面熟,那眉眼里好像什么时候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此时就见那小姑娘浑似一个没长大的小家伙儿似的,跑上前来摇起了孙筑的胳膊,口中还脆生生的埋怨着,“哥,你怎么那么些天没来了,都说了至少隔天就来看人家一次的,说话不算话!哼!你自己说,该怎么罚你!”
        说着,那双小手已经从背后搂上了孙筑的脖子,这不由得让陈羽看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这个时代虽说男女之防不至于太厉害,但是男女授受不亲这一条还是被人们所奉行的,这小姑娘看上去也有个十五六岁了,怎的却如此大胆。
        这时就听见孙筑叱道:“小丫头,那么没大没小,没看见今天有客人在吗?”
        这时,那小姑娘就像是才发现屋里还有陈羽这个人似的看了他一眼,却又浑不在意地低下头去看着孙筑笑着嗔道:“哼!明明是你自己说话不算话,别想着带个朋友来人家就会不跟你计较了,那些读书人都说了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既是女子,又不过去年才刚刚及笄,算得小人,所以,得罪了我,岂能有你的好!”
        孙筑闻言苦笑,诈做生气的样子道:“不要胡闹,这位是新任羽林卫副百户陈羽,还不快见过!”
        那小姑娘闻言凶狠地冲孙筑皱了皱鼻子,然后细细地打量起陈羽来,陈羽也正自好奇地看着她,而且是越看越觉得眼熟,只见那小姑娘丝毫也不怕陈羽炯炯的目光,反而含着笑打量他,看了一会儿,她流波一转笑着附到孙筑耳边正要说话,却听那陈羽猛地“啊”了一声,又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刘宝儿!”
        那小姑娘乍一听陈羽这“啊”的一下,倒吓了一跳,及到陈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出她是刘宝儿,她却捂着小嘴儿笑了起来,那笑声,便真如夜风中的银铃儿一般,清脆可人,继而,许是肚子笑得疼了,又把那手捂住了小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这倒让陈羽一阵捉不着头脑,却听孙筑笑着叱道:“死丫头,莫闹了!”
        那刘宝儿闻言渐渐的压下了笑意,然后一本正经地跟陈羽福了一福,却又忍不住掩嘴想笑,陈羽便纳闷的很,这有什么好笑的。
        只见那刘宝儿忽闪着一对灵动的大眼睛看着陈羽,然后笑着问道:“我哥哥这两年来倒是第一次带着人过来,看来你是他的好朋友喽?可是,你真的是很好玩儿!”
        她前面那话,陈羽听了正诧异,自己与这孙筑刚认识不过几天,倒还不至于有那么深厚的交情,至于说是第一个被带着过来的,更是不至于,可是她后面那句话却又让陈羽苦笑不得。
        陈羽正想说话,却听见后面有个声音道:“小姐,时间快到了,您还没上妆呢。”
        刘宝儿闻言一副小孩儿模样地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抓住栏杆把身子往下一探,只见那下面已经站的坐的满是人了,便不由得嘟起了小嘴,然后她回过身来冲陈羽甜甜的一笑,说道:“你先在这里陪着我哥哥哈,我一会儿唱完了就上来找你们。”
        然后又对孙筑道:“哥,我先下去了,待会儿再找你算帐!”
        说完了,她竟然小孩儿一般蹦蹦跳跳的下楼去了。
        陈羽满脸的不解看向孙筑,那孙筑嘿嘿一笑,指了指楼梯道:“这是我妹子。”
        饶是前面听那刘宝儿叫了他很多声哥哥了,可是听到孙筑亲口承认,陈羽却还是不由得大惊。当此之世,娼、妓、唱、伶皆是最低等人,便连那贩夫走卒都不如。孙筑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好歹是个朝廷官员,怎么会让自己妹妹操此贱业。
        此时就听那孙筑道:“三年前,我初次见到她时,她在那街头都快被冻死了,我把她救回家去,才知道她原来是从几百里外一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她才十三岁那家的老爷就要纳她做妾,因此,她就假意答应,在那新婚之夜的前一天晚上偷跑了出来,身上没有银子,又是自小就被卖出来的,无处可去,她便四处乞讨为生。不知怎么就到了长安,此时天气冷了,她又恰巧得了场重病,连那要饭的力气都没有,便在街头动不了了,若不是我把她救下,她几乎冻饿至死。”
        陈羽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这定是干兄妹了,只是,这刘宝儿才十三岁时就知道用计脱身,倒是个够聪明的姑娘,而且宁可要饭,也不会去给人做妾,倒也有一份风骨,让人不由得心中暗敬。
        这时就听那孙筑继续说道:“我把她救了回去,她开始是害怕我也贪恋她的容貌,便坚持不肯洗脸,然后我的一房小妾猜出她的意思,便偷偷告诉给我,我便说,愿与她结为兄妹,她这才答应洗了澡,然后跟我们说了说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的。”
        “要说这宝儿啊,真真是个要强的孩子。在我府上时,她最是个惹人疼爱的,无论我那夫人还是几房小妾,或者我那几个儿女,还有下人们,都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她。我又见她比我那女儿大不了几岁,便口中叫着妹妹,实际是拿她当个女儿养着,谁知她却不肯受我这恩,说是要自己养活自己,可是这世上哪有女孩子能做的活儿?恰好那天她跟着我的夫人出去听戏,回来之后便嚷着要学唱戏,我实在是被她缠的没办法,最后便只好答应她,谁成想,不过一年,她就满师了,然后就轰动了整个儿长安城。”
        陈羽听着这一段传奇,不由得心中烦闷都忘了几分,要真如这孙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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