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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口的爱!-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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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事就不用陛下操心了,倒是眼前这个女人,两个时辰里没得到解决,神仙也救不了她。如果你放我北上,这个人情……我就送给你……”
我顿时醒悟过来,该死的,忽必烈竟然在我身上下药!可我自从被抓以来就滴水未进,他是用什么法子让我中招的?鼠怪!我突然想到了那恶心的动物,无间也曾因中了鼠怪的毒才让托娅有了机会近身。……可是,贺兰雨馨也身中鼠毒,为何我跟她相处数日也未见她毒性发作?
眼角处瞄到身前的桌案,上面的香已经燃成了灰烬。脑子里的猜测一闪而过,这支香……
“大汗以为一个女人就能救得了你?”君洛北瞄了我一眼,漆黑的眼底讳莫如深。
“陛下只需给我一个答案。”忽必烈嘴角上挑,看上去胸有成竹。
我看着眼前荒谬的谈判,从没想过如此“低劣”的戏码竟然会在我身上上演,人生如戏也不过如此罢。指甲用力抠住手心,剧烈的疼痛只能稍微刺激自己的神经,欲望的火苗像无数的虫子在身体里爬行,一点一点吞噬我的理智。
“如果……”君洛北突然抚上我的右脸,眼底的幽光映着正午的烈日,反射着刺目的光芒,“没有这几道丑陋的伤痕,也许我会考虑一下。”说着说着,声调低了下去,“可惜,我堂堂一国之尊,怎能让这种模样的女人躺上我的床。”
我看着眼前之人,高贵的容颜,眼神却透着忧郁,温暖的触感从脸庞游移的指尖传来,识他多年,我怎能不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不用管我。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能看懂我的眼神。
脸庞的温润有瞬间的迟疑,继而消失在握紧的拳头里。背对着忽必烈,君洛北毫不掩饰他眼底的情绪,愤怒的火苗豁然升腾,两鬓的银发无风自动。烈日下的影子笔挺修长,一如他高贵的容颜。望着满头银发下那双耀眼得刺目的漆黑双瞳,我低下头无声地笑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陛下的意思就是不答应了?”忽必烈的声音有些拔高。“我万万没想到驰骋漠北数十年的忽必烈,竟然提出如此可笑的要求。”君洛北拂袖面对忽必烈,双手隐没在白衫里,“我君洛北岂能因一个女人就改变主意。”
“哈哈哈,既然陛下爱江山不爱美人,忽必烈也不便强人所难了。这女人虽然脸丑了点,可这身吹弹可破的肌肤倒是让耐人爱不释手啊!”忽必烈一边说着一边朝我胸口探了过来,我有些惊慌地闪身避过,却发现自己全身接近脱力的状态,如此下去再过一刻钟我就要软成一滩泥了。额头的冷汗连着热汗一起汇成大滴大滴的汗珠沿着鬓发淌下,我再次抠紧了手心,说什么也不能在无间赶来前失去意识。
无间,我相信他一定能赶来救我的。忽必烈挟持我而去,无间不可能没有动作。想到这里,我望了君洛北一眼,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吧。
“玉无间爱妻出名,相信他一定很感激我的这些手下救了她夫人的命。”忽必烈的眼底闪过一道冷厉,大手一挥,三四名蒙古士兵马上围住了我。
布襟破裂声嘶嘶地传来,凉风伴着周遭□的笑声瞬间围住了我,天旋地转之间我反而冷静了下来。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惊慌只能给敌人更大的快感。粗糙的手掌四面八方袭来,火热的躯体奇迹般凉了下来,我冷冷地望着城墙,脑子里一片空白。
惨叫声突然四起,身上的压力顿减,一道白影旋风般闯进了混乱的人群。我闭了闭干涩的眼眶,那人……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无数的士兵蜂拥而上,山谷里响起震天的吼声,临城的城墙上旌旗飘摇人头攒动。没人料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真的会为了一样个丑陋的已婚女人以身犯险
“快,抓住君洛北本大汗重重有赏!”忽必烈兴奋地大喊,也许就连他也未曾料到上天会送给他这么好一个脱身的机会吧,抓住君洛北何愁临城不过。
白衫疾动,衣袂在漫天的刀光中翻飞。不知何时染上的点点鲜红恍如雪地里肆意绽放的红梅,在我心里盛开朵朵酸楚。该死的无间,怎么还不出现,我宁愿死也不想再欠下君洛北的任何人情。那杯“情殇”下肚,饮断的情伤何止君洛北一人。
喊声震天中,临城的城门打开了,守城的兵将冲向人群中的白影。忽必烈大喜,指挥着全军强力攻城。临城据势而建,易守难攻,只要不开城门,不出一月必将困死山谷中的蒙军。如今计划全乱,起因全在我身上。心下黯然,不想欠下的还是欠下了。
后腰倏地一紧,一件白衫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罩上了我的身体,君洛北竟已冲过重重人墙揽住了我。刀剑撞击声如潮水般在耳边响起,我看向君洛北,冷硬的嘴角紧紧地闭着,双眼满溢逼人的杀气,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君洛北,每一次挥剑都毫不迟疑,带着排山倒海的杀气,宛如地狱的索命使者,白衫上的鲜血大部分都是敌人倒下前飞溅上去的。
身上的灼热越来越强烈,掌心的疼痛已经不能压抑我逐渐涣散的神智,眼见一道白光又从眼前袭来,我竟是毫不犹豫地扑身迎去。钻心的剧痛让我的神经陡然绷紧,意识终于又回归了。
一声惨叫从我头顶响起,腰间的手臂猛地缩紧了。周遭倒下去的士兵迅速增多,身后人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了,听在我的耳朵里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安心。有的东西,越想避开它,却越是渴望。在这场刀光剑影里,我的心也像是被那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息击中,破碎得难以愈合。
“陛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率先杀到君洛北的身边,听闻那似曾相识的声音,我有些激动地抬眼望去,宽阔的额头上满是鲜血,眼角依然蓄满挥之不去的沧桑和疲惫,正是数年未见的故人叶檀。
“你断后。”君洛北带着我厮杀一路始终未发一言,此刻吐出短短三个字后喘得更厉害了。我蹙眉望了他一眼,银发末梢鲜红一片,洇湿在颈边的几缕红发一直延伸到我与他贴合的手臂背后。有一瞬间,我想挣脱他的怀抱,要不是带着我,他不会受伤。
按住我扭动的身体,大掌的主人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墨黑如夜的眼底波涛汹涌,他……竟然在刀光剑影中吻上了我的右脸——
身体瞬间像是被雷击中了,本就破碎不堪的心,在血光染红的天空下零落万千。双手第一次主动攀紧了他的双肩。一如数年前的盛夏之夜。银色面具遮蔽了所有过往,连晚风也变得分外柔和。如今,面具不再,人也不再了。
放任自己的回忆倒走,嘴角慢慢吻上了鬓旁的银发,“情殇既饮,何必回头。”说完后,我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了眼前之人,滚进了四面的刀光中。
“芯!”惊恐的喊叫。第二次了。我为何总是这么矫情地勾起他的回忆又矫情地在他回忆的伤口上剜上一刀。
利刃刺破胸口的剧痛远远比不上重重刀光背后那双绝恸的黑眸,带着一生一世也抹不去的愤怒和仇恨。我解脱地笑了,爱吧、恨吧,从今以后都与我无关了。
三军哗然
三军哗然
从黑暗中醒过来,入眼的是一个干燥的山洞,四面光秃秃的岩石,不远处的洞口有亮光投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背靠洞口而坐。见我翻身观望,他立马起身走了过来。
“谢谢。”我轻声道,喉咙痛得像刀子在割。万万没想到,叶檀竟然在乱刀之下把我救出来了。
“姑娘的伤势很重,不宜挪动,加之现在山下围满了蒙古士兵,所以只好委屈姑娘在这山洞里暂避了。”叶檀低头对我说道,眼神锐利如电。
我心不在焉地摇摇头,问他道:“我昏迷多久了?”
“差不多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了,我突然想起忽必烈在我身上下的鼠毒,如今醒来却完全没有之前的毒发征兆,不由疑惑地望着叶檀。“那我身上的毒……”
“毒?姑娘中毒了?”叶檀惊讶地看着我。
我一愣,忽必烈说的话肯定是真的,看叶檀的模样他并不知道我中毒了,那到底是谁救了我?想到这里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里面整齐地穿着君洛北的白衫,外面罩着一件男人的黑袍。
“将军是怎么救我的?”我疑惑地问道。
叶檀眼神闪动,“其实不是我救你的,如果没有陛下全力扑救,我也不能带姑娘离开战场。当时的场面太混乱了,陛下把你从刀口下救出来的时候只吩咐我赶紧带你离开,无奈通往临城的方向全是蒙古士兵,我只好带姑娘在山谷里找了这处山洞。”
“你带我进了这个山洞后就一直守着我?”我追问道。
“没有,姑娘当时伤势严重,血流不止,我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来了一蒙面人,手里拿着伤药主动要求治疗那,可是却要求我暂时避开山洞。大约一个多时辰蒙面人才从山洞里出来,不过他的医术真是不错,把姑娘硬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叶檀的眼神里蓄满了敬佩,看来我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件黑袍是那蒙面人留下的?”
叶檀点点头。看着黑袍上绣着的精致暗纹,我的脑袋一片纷乱。“外面战事如何了?”我转移话题。
“忽必烈这次插翅也难飞了。虽然因为姑娘被挟持,没能在都城一战中解决他,却反而促成了兰、月、凤三国百年来第一次共同联手,先由陛下在临城拖住蒙军,玉城主带着兰月联军绕山而行避开忽必烈的军队从临城后方进入临城,凤国皇室的凤翼军星夜行军南上阻断蒙军的后路,在山谷里前后夹击忽必烈。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会提前进攻蒙军,我刚从北边赶到临城就见临城的驻军已经同蒙军拼杀了起来。”
要不是忽必烈对我下毒,计划也不会提前了。我暗忖。
叶檀继续道:“还好玉城主来得及时,把蒙军的气焰压了下去,经过这几个时辰的拼杀,忽必烈所余部队被逼到了山谷南面的山坡上,只等凤国的凤翼军一到,就能彻底消灭忽必烈了。忽必烈做梦也想不到,这次连凤翼军也加入了进来。”
“忽必烈驰骋沙场多年,不可能没有预料到背后有军队阻击吧,也许已经做好了反击准备。”
“凤国与月城有一段百年宿仇,凤翼军更是被下令永不能帮助月城,深知其中缘由的忽必烈根本不会预料到凤非离竟然违背祖训加入了三国灭蒙计划。”叶檀说得斩钉截铁。
我的心里一动,凤翼军南上,救我的会不会是非离?
“从洞口能看到下面的战场吗?”
“能,洞口草密,山下的人是看不到上面有人的。”叶檀的话有些迟疑,“姑娘是想看看下面的战事吗?可姑娘的伤……”
“没关系,”我坚持地望着他,“你把我移到洞口。”顿了顿继续道,“我的身份想必将军也知道了,请改口叫我夫人吧。”
叶檀眼底神色晦暗难辨,沉默了半晌才道:“姑娘虽已毁容,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往昔的模样,加之陛下在战场上的失控表现,……虽然在下不知道你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怎样,叶檀是兰朝人,永远忠于陛下,不管姑娘如今是何身份,叶檀只认当年的兰朝皇后。”
我默然了,既然如此,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洞口果然如叶檀所说,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我躺在野草背后,叶檀细心地为我分开了草缝,让我只需转动眼珠就能看清山谷里的情形。从洞里移到洞口的时候,我的身上掉出了一方布襟,上面用鲜血写就了数字:毒已解,并未使用忽必烈所说之法,请放心。看到这里,我的嘴角轻扬了起来,果然是非离救了我,熟悉的字体让我倍感温暖。
我和叶檀所在的山洞刚好位于双方对峙的空旷地带的上方,我的右手方是兰月联军,左手方是忽必烈的军队。夕阳西下,金色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山谷里一片寂静,双方的旌旗在风中飘摇着。看着临城墙头上插着的那面熟悉的月城旗帜,一个大大的“玉”字随风招展,旗帜下方一个熟悉的蓝色影子来回走动,焦躁的情绪毫不掩饰地释放着。
我就这么静静地躺着,静静地看着,眼角却莫名地湿润了。带血的白衫银发、焦虑不安的蓝色身影交错在我脑海里出现,直到一阵响彻山谷的喊杀声才把我从纷乱的情绪里拉了出来。一面绣着飞凤展翅的金色旗帜高高飘扬在山谷南面,凤国的凤翼军终于赶到了。
夕阳下的那场屠杀,流满山谷的鲜血和天边的晚霞一样红得动人心魄,大片大片的红刻满了我下半生的记忆,就如同接下来的场面一样,让我即使剜肉刮骨也难以磨灭。
忽必烈的部下只剩下寥寥数人,眼看灭亡在即,却见军帐里走出一个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大约两岁的小女孩。那名女子我是认识的,如果没有她,无间不可能活着从蒙古回来。
“玉无间,认识这个孩子吗?”忽必烈抱过孩子冲着联军大喊。
我的心突然被揪紧了,一个不好的预感突然在心里蹿起,很快这个预感便从忽必烈的嘴里得到了证实,“要是你不认识这个孩子,总认得孩子她娘吧?”说着,忽必烈把托娅推到了阵前。
我的眼前一黑,全身的伤口似乎在一瞬间崩裂开来。可是身上的剧痛远远比不上心口的伤痛,我本已说服了自己接受无间的身不由己,可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一夜之后竟然还多出了一个小生命。
一个将在往后的日子里每时每刻提醒我无间与托娅有着怎样过往的小生命。
“忽必烈,别妄想做垂死挣扎了。”枕边听过无数次的熟悉声音,此刻听来却宛如铁锥敲在了我的心上。
“难道你连自己的亲身骨肉也不要了吗?”忽必烈大喊。
话一出,三军哗然。我听见了心里砰的一响,像玻璃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姑娘!”叶檀在我旁边惊呼。
我咬紧牙关,吞回喉咙里冒出的血块。如今我终于明白,当日君洛北吐血白发是何种心情了。
花开花谢
花开花谢
山谷里静寂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道蓝色身影上。晚霞隐去了最后一抹颜色,夜色下的云层低低地压在众人头顶,火把无声地燃起,光影摇晃中那道蓝色人影始终不发一言。
小女孩的哭声突然响起,“爹爹……”喑喑的童声夹杂着可怜的抽泣,在夜风里传遍了山谷每一个角落。
我好恨。恨自己没有被战场上的乱刀砍死。
那个小女孩是不是也有一双比太阳还耀眼的琥珀色眸子。
“无间,她、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凄楚的女声刺耳地在山谷里响起。
我轻轻地闭上眼。
“救她啊,……大汗、大汗一定会杀了她的。”幽幽的悲泣声,饱含了女人对那个人全心的期望。
几何时,一以为的唯一,竟然有了另一个女人来分享。谁把谁真的当真?谁是谁唯一的人?
“忽必烈,那不用耍花招了,限你一柱香之内放下武器,我们城主还能留那一个全尸。”墙头上有人发话了。
“哈哈哈,人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你玉无间竟是如此狠心。成王败寇,我忽必烈并不是输不起。”山谷里响起一阵豪迈的笑声,不愧为一代霸主,在死亡面前反而云淡风轻了。
我的眉头一皱,对叶檀说了几句话,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暗色中的火光显得分外惨淡,小女孩被高高地举了起来,童稚的哭声更甚,蓄满了惊恐,声声不绝于耳。
“无间——”凄厉的女声响彻山谷,一个娇俏的身影扑倒在阵前,“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欺骗了你!但孩子是无辜的,求你了——”
“闭嘴!”蓝色身影一掌拍碎了青石墙头,破碎的石块纷纷从高高的墙头坠落。“我玉无间只有一个儿子。”
娇俏的身影瞬间僵硬,几秒之后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定定地望着城墙上那道蓝色身影,“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只有她和她生下的儿子,我今天就成全你对他们的爱——”
决绝的声音刚落,纤细的手腕便毫不犹豫地举高再落下,鲜血迅速在白色的衣襟上蔓延,小女孩尖厉的哭声响彻山谷。
够了,真的够了。我的心也跟着那道重新倒下的娇俏身影一起倒下了。眼看小女孩就要被亮晃晃的大刀挑上,一道黑影如苍鹰般临空降落在忽必烈面前。
“孩子给我,我放你和你手下的人从南边离开。”非离清冷的声音轻易就压过了小女孩的哭声。
我看了一眼刚刚从草丛里钻出来的叶檀,他对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带我去见玉无间。”说完后,我放任自己进入了黑暗。
黑夜总是漫长的,昏暗的灯光里,让心碎的身影憔悴地映在雕花窗棂上。眨眨干涩的双眼,回忆如潮水般涌上脑海。
有的事,该做个了结了。
“澜儿……”烛光摇曳,人影晃动,带着熟悉的气息扑近床头。
“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
“山谷里的人,埋了吗?”我的喉咙一紧。
“……手下人都处理好了。”床边人低下头,俊逸的侧脸隐没在暗光里。
“我饿了。”我盯着床边的绣花帷帐轻声道。
安静地吃了两碗小米粥,就着无间的手,一勺一勺的
“无间……”看着他温柔地为我拭去嘴角的残余,红红的烛光把他浓密的眉、深邃的眼映得无比清晰。
修长的十指紧紧裹住了我的,指尖冰冷。
“怎么这么冷?”我蹙眉。
“临城之变起于一炷香之间,我们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忽必烈会在你身上下毒。”琥珀色眸子压抑得连周遭的灯光都暗淡了,“我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你很难接受,我已请求舅舅让我辞去城主之位另谋他贤。”
“为什么?”我抬眉。
“我已经查出了谁是月城的内奸,要不是这个叛徒,你也不会被忽必烈挟持。”说到这里,身边人忽然跪蹲在了床边,吻上我的手背,“只要我一天坐在城主的位置上,你就有可能一天被人陷害。我不知道下一个叛徒会是谁,我已经不能再承受失去你的可能了。”
“再大的背叛,也比不上枕边人的背叛。”我转头凝视他。
琥珀色眸子里波涛汹涌,薄唇紧紧地抿成了直线,坚毅的下巴上青渣一片。他的痛苦我何尝不知。真要追究,他也是个受害者,如果我是个大度的女子,我真的没有理由责怪他的身不由己。
可惜我不是。
“我承认自己很小气。”我挣脱手上的压力,望进那一片金色的海洋,“对不起无间,我们分开吧。”
眼泪,不争气地滑落。我原以为我会像个骄傲的女王,高昂着下巴离开。
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第一场春雨如同眼前的情景,来得毫无预警。金色的海洋里掀起滔天巨浪,翻涌着不敢置信的震惊。
“玉儿留给你,”我强迫自己直视眼前静得摄人的双眸,“就告诉他,他娘在战场上……死掉了。”
双手复被眼前人抓住,掌心传来的冰冷更甚,力道大得几欲握断我的十指。
“无间……”泪水越流越多,眼前渐渐模糊,我拼命睁大眼睛,害怕下一次眨眼就再也看不清眼前的男人。
“收回去你的话。”沉重的呼吸在我耳边拂过。
“不可能了。”有的话,就像眼角的泪,流出去再也收不回了。
“澜儿,你该明白,我们能走到今天该有多么不容易。”
“为什么我们能走到今天?”我无力地闭上双眼,回忆像电影在脑海里闪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年轻的时候总想知道山的那边是什么,其实山的那边还是山。
“我与他根本是不一样的。”
“够了!”我恼怒地打断耳边的低吼,“不要谈论无关的人,我很清醒我在说什么做什么。”
“不,我绝对不可能放你离开。”身子被搂进熟悉的怀抱,伤口传来的剧痛奇迹般填满了空白的内心。
“夫妻多年,你该最明白我。要么让我真的死去,要么让我离开。”春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棂上咚咚作响,“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可你是我生活的全部,我之所以要配合这次围蒙之计,就是为了彻底解决忽必烈这个隐患。我不想月城再出来某个叛徒带给你和玉儿任何伤害。”颈边传来一抹湿热,哀恸随着毛孔传遍了我的全身。
不能再这么谈下去了,不然我不能保证看着那双泪眼还忍得下心离开。可是一旦在这个时候屈服,我所有的坚持都将化为乌有,甚至连自己仅剩的灵魂都将出卖给爱情的傀儡。
“带给我最大伤害的并不是什么叛徒。”眼前渐渐恢复了清明,一如越来越坚定的内心。是的,没有了爱情,我也还是秦澜。不管命运怎么捉弄,属于秦澜的灵魂永远不会改变。
晚风透过窗缝吹来潮湿的雨气,最后一点烛火在寂静中熄灭。
“好,是我对不起你。我想如今说什么也不能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了。”悲怆的声音幽幽在黑暗中响起,“三日前,你身中四刀,就让我在你离开前都还给你吧。”
黑暗中几道寒光顿现,快得让我还未及出声便又恢复了平静。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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