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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传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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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二十人绑腿跑,日本小学校流行的游戏竞技。训练整体协调性和团队意识。少与人往来玩耍的冥冥需要这种和同龄人玩到一起的游戏。但最重要的是在游戏中培养下意识的领导自觉和统领能力。眉毛一向认为游戏是自然天赋的权力,未成年的个体最容易从游戏中模仿学习和寻找乐趣。反正蹴鞠是唐朝就有了的发明,通过这种方式来教导小孩的我真是天才,得意地微笑ING……)
第十三章 几家心事几家度
          清心苑。
    看着心爱的孩子轻一下重一下完全心不在焉地捣着药,柳衍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让青梵呆这狭窄的皇宫中充任太子太傅,真的太为难这天性自由的孩子了。
    何况,他选择的,是那样敏感而骄傲的九皇子。
    八岁的孩子,现在还无法理解青梵的一番苦心。他不知道青梵为他花费整整一年的时间抄录出满架的书卷,他不知道那次落水后青梵将自己的血混入他的药汁,他不知道青梵摒弃了一贯的清淡惩训立威只为给他一片生活空间,他不知道青梵为想出那些游戏而熬过了多少无眠的夜晚,他更不知道这两年来青梵为他暗中阻挡了多少可能的伤害。
    那样聪明乖顺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知道三皇子在宫中的身份地位,却仍是那样介意着梵儿对风司廷的和悦——是因为青梵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所以才这样依赖而乃至霸道的独占么?
    “梵儿。”想到这里,柳衍忍不住开口呼唤。
    猛然从神游中惊醒,青梵用力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转向柳衍。
    很久都没有看见那孩子这样的眼神了,两人隐居山谷每每抓住他丢下书本溜去烤鱼,那时的表情简直和现在一模一样,真是……异常地令人怀念呢。忍不住勾起嘴角,柳衍温和微笑着将磨药的石臼从他手里拿过。
    看着被捣得稀烂的草叶,青梵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懊恼似的羞赧红晕。
    柳衍微微笑了一下:“梵儿好像很烦恼。九皇子在功课上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青梵摇了摇头。无论是在文辞还是在武学上,风司冥都可以称得上天赋奇才,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加上天生不输于人的傲骨,让他就像海绵一样近乎贪婪地吸收着各种知识。虽然自己着意地隐藏起他的光彩,但三皇子风司廷还是很敏锐地发现了他逼人的才华,每每有意引逗,就连风胥然对他的兴趣也是日益增大。青梵轻叹了一口气:古人将少年得志立为人生一大悲事绝非随心之举啊!擎云宫里的情势,那孩子原是清楚得很,可为什么这半年多来竟是异常的锋芒毕露?
    让他和其他皇子一同在藏书殿上课,原意是希望他泯于众人;风司冥确实聪明,十岁的年龄差距却还是决定了追及必须的时间。这也是让三皇子风司廷明白,至少在眼前的这五年里,九皇子风司冥绝不会是一个威胁。可是谁能想到,那个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孩子竟会把自己所教的种种“大逆”之道在皇子们每月例行的朝会上大胆说出,完全抢了风司廷的风头而引得风胥然怀疑的目光不住向自己身上射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风司廷对他的戒心从未放下,虽然在自己面前总是兄友弟恭的一团和气,但谁又知道那个心机远较常人深沉的十八岁的年轻皇子真正的心思?帝王心术,对那个小了他十岁的孩子来说,实在还是太早了吧?
    可以庆幸的是,自己教他练武,却是一套改造过了的“太极”。绵里藏针后发制人的要诀让他足以自保,但又不可能真正出手伤人。演武场上他的“柔弱”让好武的大皇子风司文、四皇子风司行、七皇子风司恪对他放下了心,手下也不至于过于狠毒。虽然如此,风司廷的目光还是不时停留在他身上,那样的深沉让自己实在无法安下心来。
    可是,几个月每日看着风司冥表情沉沉地拼命练武,青梵却是真的疑惑了。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是金子就必定要发光,我不该隐藏他才华的是吗?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师傅,是不是?”
    “为师觉得,青梵是在自寻烦恼。”话在唇边转了几转,终于出了口,柳衍突然一阵轻松。伸手扶住了他的肩头,他温言道,“青梵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师傅。”
    青梵张了张嘴,最后却低下了头,“可是现在司冥都不太和我说话了。”
    闻言,柳衍微微一怔,突然意识到眼前孩子沉重的心事,他缓缓地伸出手将青梵揽进怀里。“他会懂的,青梵。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真的吗……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听到那样轻淡不定的声音,柳衍顿时心痛起来:是自己的逃避造成了今日梵儿的痛苦。因为不想面对,所以任凭十三岁的青梵接过了如此棘手的责任;因为不愿伤心,所以冷眼旁观唯一的孩子经历那些自己深恶痛绝的权力争斗。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梵儿是神选定的天命者,所以他一定可以胜任一切……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变得如此懦弱,而将所有的重担推到了他十五岁尚嫌稚嫩的肩头?
    是因为梵儿不同常人的沉稳成熟,让自己忘记了他只是一个孩子么?自己竟是忘记了,擎云宫的世界,实在远比迷雾森林中的黑熊来得可怕。
    眸中精光一闪,柳衍顿时下定了决心。
    “梵儿,两年没回山谷了。我们回去看看小球苍羽如何?”
    ※
    秋肃殿。
    “哐”——
    看着白玉般的瓷杯在青石阶上跌得粉碎,风司冥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水涵!”忍不住心中烦躁,他大声喊道。
    一个深蓝宫衣面目清秀的小太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太傅真的没有说任何话就走了吗?”
    “是的,殿下。”水涵的声音异常清冷。“公子回来拿了一身替换衣服就和柳太医一起走了。水涵以为公子已经告诉过殿下,所以就帮公子收拾了包袱。”
    风司冥死死地盯着水涵。
    “公子吩咐将那只福袋也收起来带走。”
    水涵话音未落,风司冥脸色已变得惨白,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你说什么?他带走了那只福袋?”不等水涵回答,他已经径直奔到青梵平日住的归鸿阁里。拉开枕头,只见床上荡然无物,风司冥突觉脑中一片空白——
    他竟真的走了!
    青梵真的离开他了!
    青梵曾经说过,那是他名义上的侍女实际上的姐姐翠烟小姐特意为他做的福袋,代表了真心对他之人的心意,所以总是贴身携带不曾稍离。即使帝后另赐了玉佩香囊之类,在外时不便佩戴,他也会将福袋很仔细地放置在枕头之下。此刻不见福袋……泪水顿时盈满眼眶,却在水涵进来的一刹那用尽全力收起。
    “父王……知道他们走了么?”
    “回殿下的话,水涵这一日都在秋肃殿里,外面的事情,奴才不知道。”
    凝视着水涵毫不避让的眼睛,风司冥狼狈地扭过头。他看得懂那里面严厉的责备,更明白其中同样的伤心失落。那只福袋之于青梵的意义,身为自己贴身侍从的水涵又怎么会不了解?如果留下了福袋,也许他还会回来,可现在,他竟连最重要的福袋也一同带走,难道……他是真的再不打算回来了么?
    突然知道,初夏的夜风,竟也可以这样刺骨的冰冷。
    “水涵。”他轻轻叫道。
    “殿下有什么吩咐?”
    凝视着那双幽深的眼睛,突然觉得那恭敬的声音异常刺耳。“水涵,如果你想骂我,就开口吧。”
    “水涵不会做让公子生气的事情。”水涵的声音十分平静。“夜深了,殿下应该上床休息了。”
    风司冥苦笑了一下。水涵是两年前被青梵调到秋肃殿的。那一次他落水大病,病后知道青梵对一众宫人的处理,当时呼救求援的小太监和侍从最后都被青梵调到了秋肃殿。水涵比自己大了四岁,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贴身太监,但秋肃殿里真正让他听从号令的却是青梵。青梵为人温和,教他读书识字,又为他照顾宫外家人的生活,水涵如何不感激在心?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努力地学会青梵教给他的一切。纵然不懂他言谈话语中的深意,也会安静地将他的每一句话牢牢地记在心中,只因为青梵曾经告诉过他,不懂的地方就先记着,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青梵,无疑是喜欢像水涵这样的学生的。
    聪明、安静、恭顺,更重要的是,绝不任性。
    自己却是任性到了极点。
    明知道应该韬光养晦收敛锋芒,明知道应该克己自制笑对一切,但是,只要看到风司廷有意无意间扫向青梵的目光,看到青梵对他的言语行止露出赞许的笑容,所有的冷静便顿时不翼而飞。
    明明知道青梵的希望……
    那些写满警世之句的书卷,那些暗潮汹涌的人物传奇,那些深邃幽玄的处世之道……纵然只有八岁,如果再不了解青梵的希望,自己定是天下最傻的傻子。
    “水涵。”
    风司冥看着眼前沉静如水的少年。
    “我再不会任性了。”
    我会达成你的希望,我会以帝王的标准约束自己,我会成为你眼中最完美的学生。
    青梵,我只要你回来……
    ※
    玉波亭。
    “你做得真好事!”风胥然的口气是极淡的,但了解君王如和苏者,自然听得出其中即将爆发的怒火。“果然好本事,竟气走自己的太傅!”
    风胥然冷冷地打量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孩子。两年的时间,竟已经培养出一种不臣服于任何人的王者的傲气,虽然是跪在地上,自己却可以清楚地了解他只是为自己所犯的错误而跪。如果说学识可以通过精心的指导和努力的灌输而获得,那份敢于承担一切的骄傲和胆气却是惟有长日相处的潜移默化方可达到的效果,而且,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在这短短的两天里,这个孩子似乎又成长了……
    不过两年的时间便做到这样,柳青梵,朕果然是没有看错你!
    只是用这样的手段逼迫他的成长,作为师傅的你,竟也狠得下心么?
    “太傅只是出宫办事去了。”跪在地上,平静地吐出每一个字,风司冥的身子动也不动。“虽然儿臣确实不遵太傅教导之事,但以太傅的才学眼识,凡所做一切皆自有分寸。儿臣斗胆请父王静待太傅和柳先生回宫。”
    心中微微震动,脸上却是没有半点显露。“这么说,你也是承认自己不遵太傅教导了?”
    “儿臣知罪,甘愿受罚。”
    “既如此,和苏,带九皇子去戒恶堂。”
    和苏身子微微一震,有些迟疑地看向风胥然。擎云宫里谁都知道戒恶堂是宫里最残酷的刑堂,其恐怖程度胜过天牢百倍,便是钢筋铁骨的汉子进去,出来的时候也只剩一口气而已。这戒恶堂一向是用来审讯那些犯有大逆之过的皇族和叛臣的,此刻皇帝竟叫不过八岁的九皇子去戒恶堂,和苏实在无法不心生犹豫。
    “你聋了么,和苏!”风胥然突然吼了起来,“如果九皇子没有在水牢里呆满十二个时辰,你就再不要来见朕!”
    看着孩子的身影在红萝锦花墙后消失,风胥然顿时颓然坐倒在亭中石凳上。
    掩住自己的眼睛,原先跳动似的酸麻已经变成一阵阵的刺痛。
    柳青梵、柳青梵,你竟是连朕都不放过呢!
    是啊,“凡所作一切皆自有分寸”。
    什么伤心、什么难过、什么迷茫,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一场游戏!他是比任何人都更早的洞察了命运的所在,所以可以将千辛万苦方才到手的东西轻易地丢弃!朕也好,柳衍也好,司冥也好,水涵也好,所有的人,都不过是他一手操纵着的玩偶而已……
    不是冷血到极点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地做出那些绝情之事?
    最可怕的,永远不会是拥有一切的人;当一个人无可失去的时候,他可以凭着自己的心意变成掌控一切的魔神。
    帝王无情,君雾臣,你真是与朕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一枚小小的蓝玉从袖口轻轻滑落,跌在坚硬如铁的青石上,却没有半点损伤。
    那个飘逸如天边白云的温宛男子的笑容在相隔了十五年后又一次浮上心头,风胥然用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正是那个笑容。
    三分深,三分浅,三分不可捉摸,却带着四分傲;那个笑容,极温和,极清淡,极美丽,也极魅惑,但其中冷冷的嘲讽,却像世界上最锋利的匕首,轻易地刺穿眼底人心每一处隐秘,却从不沾染一丝可能的血腥。
    知道么,殿下,您不会成为我的主子,因为您不够无情……
    你那父王虽然懦弱,却还算是一个不懂情的好人……
    殿下是害怕心爱之人看到您手上的鲜血吧……
    没教会殿下无情真是我一生的遗憾呢……
    帝师,似乎是君家嫡系的宿命呢……
    君家的血脉,一直便是如此……
    胥然,我会在这里看着你……
第十四章 且自逍遥随我性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突然想起这句话,青梵忍不住嘴角轻扬,目光从棋盘转到低眉垂目静坐一旁的柳衍身上。
    两天前离开国都承安,两人一路上如游山玩水一般轻装缓辔徐徐而行。青梵虽已是十五岁,但先是居于君家山庄,再是随柳衍隐居山谷,之后又长在皇宫,竟是从没见过这西云大陆上的城市风光。随都是整个大陆有名的繁华都邑,见他在市集上流连不去,柳衍实在不忍打断他难得的轻松,索性便在客栈租了房间住下。
    让柳衍惊讶的是,青梵走得虽急,却带了一只可折叠的钢精棋盘——那本是风胥然的爱物,风胥然性好围棋,棋力亦颇为不凡,特地铸此棋盘好随时对局,以前自己与他相携为伴共游山河之时经常见着,却不想被青梵连下三局赢了过来。此刻见青梵拈着一枚棋子轻击棋盘,意态之间流露出说不出的从容淡定,柳衍不由微微失神。
    没有风,所以任由窗开着。客栈原是临着街,只这一带房间靠着宜江——西云大陆上最大河流沧澜江的分支。宜江可以说是沧澜江最温和的支流,静静的流水让人丝毫无法将它与沧澜江的波涛壮阔联系在一起。
    烛光轻晃两下。
    青梵眉头微挑,脸上笑容却是不变。
    只听“叮叮”两声,几块茶杯的碎片在空中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柳衍手中的茶杯已经裂成五块,流星赶月一般疾射向青梵掷出的碎片。相撞的两块顿成粉末,悄无声息地落入宜江之中。
    青梵微微地笑了。“师父,现在可以让他们进来了么?”
    柳衍抬起了头,丰神俊朗的秀雅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感慨与欣喜交织的复杂神情。
    “你……终于是发现了。”
    他轻声道,随即向窗外提高了声音,“你们——进来吧!”
    ※
    影阁。
    昊阳山中、道门影阁。
    除了道门历代掌教,无人知晓的存在。
    无论多么光辉堂皇的组织,无论多么清正端严的门派,无论多么正直刚强的群体,只要在这个社会中生存,就必然会有与其光明相对的黑暗一面。百年声威赫赫的道门,西云大陆第一大门派,自然不会也不能例外。何况,自三十年前掌教逸阳子决心大开修真之门之日起,道门便已成为西云大陆上门徒组成最为复杂、内外关系牵涉最广的门派。
    昊阳山后,幽冥谷中,影阁,正是为了维护门派安全、剪除各种障碍和危机原由,自道门开创之日起便一直暗中存在的最大秘密。
    影阁中培养着众多的“影子”。他们不是杀手,一旦出手却比那些职业的杀手更为狠辣;他们不是傀儡,服从命令却比任何训练有素的军人更为坚决。出身道门,“不滥杀无辜”自然是影阁行事的第一准则,但“拦路者死”却是阁中影子在真实战斗中最大信条。他们身在暗处,随心而行,不受西云大陆上任何一条国法门规的限制,唯一遵从的对象是道门实际权力的执掌者。所以,收服影阁也是成为道门掌教的最大考验;而收服的第一步,便是在没有任何提点的前提下,发现影阁的存在。
    二十五年前,十六岁的柳衍闯入了幽冥谷,却直到十年后才真正收服影阁——虽然那时影阁对他毫无用处。眼见十五岁的青梵竟能发现“影子”们的暗中跟随,甚至安排周全施以袭击,柳衍不由暗叹后生可畏:此刻安静地跪在自己和青梵面前的三个白衣人,应该便是目前阁里身手最佳的“影子”吧。即便如此,若非自己出手及时,他们定会伤在青梵手下。那一手“袖里乾坤”的暗器手法,青梵在自己所教基础上做了不少改进,虽然不脱道门武功根底,却是幻妙奇绝变化无方,纵使身手超群反应迅速如“影子”,陡然遇上也是难以应付。
    而且,青梵将力度控制得相当好,那些碎片虽然去势凌厉,但及人身前力道已渐衰微,可以伤人示警,却不至于夺人性命——这孩子素来知道自己心思,出手之际已留三分余地,却不知这样的做法竟让他一下子得到了影阁的认同。柳衍微微叹一口气,随即微笑起来:青梵……果然是天生的上位者。影阁,这处世的利器本来就是想交给他的,却没想他竟是自己拿到了它。
    “属下、影阁、月影…纯,参见掌教。”居中跪着的白衣男子看起来大约三十五、六的年纪,收敛了一身的阴翳,语气极是恭敬。
    “影阁阁主,见过本座唯一的儿子,青梵。”
    微微侧过身子,他向青梵深深一礼。“影阁月影见过青梵少主。”一边从腰间取下一面黄金打造的精致令牌,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
    “那是什么?”
    “承影令。只有影阁的令牌才可以号令影阁上下,没有令牌,即使是阁主本人也无权调动影阁一人一物。”说着将黄金令牌举过头顶,“以承影令之名,影阁上下愿尊少主为影阁之主。”
    青梵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柳衍。
    “青梵,接下吧。”柳衍沉吟片刻,抬头凝视着月影纯,“影阁已认定少主的这件事情,本座希望你在最短时间通知所有影阁成员。另外,传令所有影子,三天内撤回幽冥谷,非特殊之事不奉命不得出谷。”
    “属下明白。”月影纯恭恭敬敬地又行一礼,这才站起身来抬头直面柳衍。“启禀掌教,少主武艺卓绝,自是足以自保。但少主身份尊贵,轻易不能劳动,月影以为还是需要两个人在少主身边做些粗使活计的。”
    柳衍微微一笑,转向青梵。“青梵,你看如何?”
    同是微微一笑,青梵从容说道,“既是阁主好意,青梵不敢不领。”话音微顿,看了看仍然跪在他身后的两个白衣少年,用眼神询问月影,唇边已然浮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月影纯微现喜色,“这是影阁为少主安排的贴身影卫。”
    “贴身侍卫?”青梵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你们且抬起头来。”
    两张全然不同的面孔,却令人产生两人一模一样的错觉,那种如出一辙的清冷气度令青梵脑海里顿时浮出四个字——冰雪皎洁。
    又是微微一笑,“名字。”轻轻吐出两个字,他向两人走近一步。
    “启禀少主,除了阁主称月影之外,影子是没有名字。”看出青梵目光里的疑问,月影纯连忙说道,“每一代影阁阁主的名字也都是侍奉的掌教所赐予的。月影不才,继承了阁主之位,又蒙掌教赐名为纯,故以此称名。”
    “这样啊……”青梵点了点头,凝视着眼前两个虽然跪着却高昂着头的少年。“写影,残影。”
    跪在地上的少年不明所以地看向青梵,不明白那几个字的意思。
    “你们的名字。”青梵微笑了一下,将那块方才接过的黄金令牌放到左边少年的手里,一边粲然一笑,“月写影,这是你的名字,也是你第一个任务。”
    “少主!”不仅仅是那白衣少年,连一边的月影都被青梵的举动吓到了。
    “一年时间,我要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影阁阁主。”青梵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声音却冷冷清清没有一丝温度,两句话说罢,长袖一拂,已然退回到柳衍身边。“青梵还要谢谢阁主的一番盛情,作为回报,”他顿了一顿,嘴角微微上扯成一个优雅的弧度,“现在阁主可以运气检查一下你的小阳天。”
    闻言月影心中顿时大震。小阳天是他所练武功的枢纽所在,随着内功的精进,阴寒气息也不断在此处郁结,渐渐成为全身唯一的练门。他素来小心,却没想到被青梵一口叫破。然而一运气下却陡然发现郁结之象全无,想来必是在什么时候被青梵破解了去。惊骇一去,他顿时伏跪在地。“感谢少主的大德,为月影去此顽疾。月影此身已全付掌教与少主之手,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看着三人消失在窗外的身影,青梵微笑了一下。月影的伤不是一时形成,柳衍怎么可能不知不治,不过是想让自己藉此立威罢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向柳衍投去感激的一眼,却发现他眼中满是温柔笑意。
    ※
    “杨柳岸,残影依稀;当时明月,空照燕分离。倚楼望江南,千里路遥,翩跹几番天地。”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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