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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风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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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锵……”断箭左手后举,握住了系在背上的环首刀,拉出了半截刀身,冲着阿巴顿暴声狂吼,“告诉我……”
    阿巴顿魂飞天外。这七个人是刚刚流放到敦煌的罪犯,听说都是杀人如麻的悍卒,如果他们想乘机逃走,顺手抢劫这批财物,自己算是死定了。他还在犹豫的时候,项云的战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刀刃上的寒气只钻心肺,“说……”
    “他去见一个人。”
    “谁?”
    “阿蒙丁。”
    “西北狼?”断箭吃了一惊。项云也下意识地收回了战刀。李天涯等人也面面相觑。西北狼是大漠西陲最负盛名的马贼,杀人越货,无所不为,闻者皆寒。据说此人是柔然汗国的王室后裔,柔然汗国被突厥人灭亡后,他就带着一队人马活跃在金山东西两麓,成为大漠上最强悍的马贼首领。
    阿巴顿看到西北狼的名字镇住了断箭等人,脸上惧色尽失,得意洋洋地说道:“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下?”
    断箭冷笑,缓缓松开了握刀的手。高颎对自己说过,此行的目的地是楼兰,他要自己冒充武泉公李丹和那个人见面,显然,阿蒙丁不是那个人。那么,高颎到龙城雅丹会晤阿蒙丁的目的是什么?阿巴顿好象知道更多的事情,一定要弄清楚。如果高颎死了,财物给阿蒙丁抢去了,自己这七个人就完了。
    “你是谁?”断箭浓眉紧皱,冷声问道。
    阿巴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
    “你是谁?是不是阿蒙丁的人?”胡雷紧张地问道,“卷毛,你是不是想打劫我们?”
    项云战刀再起。阿巴顿急了,连声大叫,“不是,不是……没有阿蒙丁的指引,你们就见不到莫缘国相。”
    “莫缘国相?”断箭若有所思地望着阿巴顿。
    “蠕蠕都灭亡十几年了,哪来的国相?”李天暮伸手拍拍阿巴顿的脸,好奇地问道,“卷毛,你们蠕蠕还想复国啊?”
    “我们是茹茹,是柔然,不是蠕蠕……”阿巴顿大怒,朝着李天暮的脸上狠狠吐了口口水,“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索虏背信弃义,我们柔然怎么会灭国?无耻……无耻……”
    “你找死啊……”李天暮一拳打下,“你们蠕蠕人自己无能,被突厥人打得抱头鼠窜,和我们有个屁关系。”
    “吵什么?”项云瞪着李天暮,怒声吼道,“幢主有话要问,你打什么岔?”李天暮本想再打,闻言收回了拳头,凑近阿巴顿,朝他脸上“噗”地吐了口唾沫,“还给你。”
    “这小子学的挺快,我昨天才告诉他索虏是什么意思,今天他就用上了。”徐大眼抬腿踹了阿巴顿一脚,“快说,见你们国相干什么?帮你们复国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阿巴顿气得面红耳赤,喘着粗气怒气冲天地叫道,“我听昭玄公的意思,好象和阿柴虏有关。”
    “吐谷浑?”断箭吃惊地看看众人,然后转目四顾。
    “这里就是阿柴虏的地盘。”李天涯担忧地说道,“昭玄公会不会有危险?”
    断箭用力把阿巴顿摔到地上,一脚踩了上去,“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阿巴顿痛得龇牙裂嘴,两手抱着断箭的脚连连摇晃,试图把断箭的脚推离胸口,“没有了,我只知道这些。”
    “昭玄公去龙城雅丹有没有危险?”
    “当然有了。”阿巴顿吃力地说道,“昭玄公之所以急着进关,就是因为阿蒙丁被锻奴和阿柴虏发现了。昭玄公和阿蒙丁见面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过二十里,如果一切顺利,昭玄公早该回来了。”
    断箭骇然心惊,冲着项云等人连声大叫,“快,上马,上马……”
    项云、李天涯、木瓜、胡雷、李天暮、徐大眼轰然应诺,向战马飞奔而去。
    “穿上明光铠,戴上兜鍪,双刀双矛,三把角弓,五具手弩……”断箭丢下阿巴顿,转身向自己的战马飞速狂奔,“带上副马,把所有的长箭都带上,快,快……”
    断箭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惊恐而愤怒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荒漠上。
    阿巴顿从地上一跃而起,竭尽全力追上断箭,“不能去。如果阿蒙丁和昭玄公都中了埋伏,阿柴虏的人很快就会过来。我们要想活命,只能掉头逃进沙漠。”
    “昭玄公死了,我们还有性命吗?”断箭气得大吼一声,一拳打倒阿巴顿,“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你认得路吗?”阿巴顿栽倒在地,扯着嗓子叫道,“你如果在龙城迷了路,那就只有等死了。”
    断箭猛地停下脚步,指着阿巴顿高声狂吼,“你带路,快,快……”
    “驼队怎么办?”
    “不要了。命都没有了,还要什么驼队?”
    号角声响,木瓜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龙城雅丹。断箭等人随后跟进,密集的马蹄声霎时打破了荒漠上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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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楼兰海过去又叫蒲昌海,也就是今天的罗布泊,在它的周围是著名的雅丹地貌。
    “雅丹”又名“雅尔丹”,是维吾尔族对“陡壁的险峻小丘”的称呼,这种地形在罗布泊周围的雅丹地区分布面积最广,最著名的就是白龙堆雅丹、龙城雅丹和三拢沙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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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光铠:
    明光铠是一种在胸背装有金属圆护的铠甲。腰束革带,下穿大口缚裤。这种铠甲到了南北朝末年,使用很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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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车:
    高车是北朝人对漠北一部分游牧部落的泛称,因其“车轮高大,辐数至多”而得名。原始居地在今贝加尔湖一带。自号狄历,春秋时称赤狄。
    西晋以后,塞外各民族称之为“敕勒”。漠北人称其为“敕勒”、“铁勒”、“狄历”等。南朝人称其为“丁零”。北朝人称其为“高车”。十六国时期,崔辽曾建立短暂政权“翟魏”,他就是丁零人。
    从源流上考究,高车与漠北其他各族区别很大,其内部分歧也多,主要是因为漠北其他各族基本上都源于胡。
    学术界一般都认为,丁零、高车、铁勒是今日维吾尔民族的先民,丁零、高车、铁勒的历史是今日维吾尔民族远古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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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然,亦称蠕蠕、芮芮、茹茹、蝚蠕等等。
    柔然人的来源,由于史籍记载歧异、简略,有东胡、鲜卑、匈奴、塞外杂胡诸说。
    “柔然”名号始于其首领车鹿会的自称,而“蠕蠕”之名则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对柔然侮辱性的改称。北魏后期柔然又以“茹茹”作为自称或姓氏。“柔然”一词,有认为是“聪明、贤明”之意,或认为含有“礼义、法则”之义,或认为源于阿尔泰语的“异国人”或“艾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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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然的起源:
    公元3世纪中叶,柔然郁文闾氏之始祖木骨闾,是力微时被拓跋鲜卑掠获的奴隶,后免为骑卒。3世纪末,猗卢总摄拓跋三部时,木骨闾恰因“坐后期当斩”罪,“亡匿广漠溪谷间”,并集合逃亡者百余人,依附游牧于阴山北意辛山一带的纥突邻部。
    木骨闾,一说为“首秃”之意,由于“木骨闾”与“郁文闾”声相近,故后子孙以“郁文闾为氏”。木骨闾死后,儿子车鹿会不断兼并其它部落,拥有不少部众和财富,成为世袭贵族,以柔然自称,并成为拓跋鲜卑部落联盟的一个“部帅”。
    柔然、拓跋、秃发均有一个共同祖源,皆由鲜卑与匈奴融合而成。柔然贵族是从拓跋鲜卑中分离出来的一支。
    拓跋鲜卑南下后,柔然逐渐占据大漠,立可汗王庭,后人称之为柔然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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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然的最高统治者称为可汗,相当于匈奴的单于。其下设大臣,辅佐可汗管理内外事务。大官的官职有国相、国师、俟力发、吐豆发、俟利、吐豆登、俟斤等。
    国相,柔然汗国文官之首,相当于中原诸国的丞相。
    莫缘,圣人之意,是国相的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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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虏、岛夷:
    索虏原是南北朝时南朝对北朝的蔑称,《资治通鉴…魏纪》文帝黄初二年:“宋魏以降,南北分治,各有国史,互相排黜。南谓北为索虏,北谓南为岛夷。”元代胡三省注:“索虏者,以北人辩发,谓之索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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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谷浑。阿柴虏:
    本为辽东鲜卑慕容部的一支。西晋末,其首领吐谷浑因为于部落单于不和,率部西迁到枹罕。后扩展,统治了今青海、甘南和四川西北地区的羌、氐部落,建立国家。至其孙叶延,始以祖名吐谷浑为族名、国号。
    南朝称为河南国;邻族称之为阿柴虏或野虏;唐后期称之为退浑、吐浑。
    吐谷浑最盛时有王、公等号及仆射、尚书、将军、郎中等官职。王公服式略同于汉族。使用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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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厥。锻奴:
    据《周书…突厥传》载,柔然可汗阿那瓌曾骂突厥首领阿史那土门为“锻奴”,由此可知突厥部落曾是柔然奴役下的铁工。
    据十九世纪末在漠北鄂尔浑河畔发现的突厥文〈阙特勤碑〉和〈□伽可汗碑〉即《毗伽可汗碑》的记载,突厥属于铁勒族系,是铁勒族的一支。
    铁勒在突厥兴起之前,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族系,分布于大漠南北、东起贝加尔湖、西至中亚一带的辽阔地区。
    南北朝时期,突厥人迁移到高昌的南麓,成为专为柔然族从事冶铁生产的“锻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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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波一起三山动 第七节
    “咻……”一支鸣镝划空而起,刺耳的啸叫声直冲云端。
    断箭和众人齐齐抬头,脸显惊色。这是高颎的求救还是敌人报警?
    “快……快……”断箭猛踹马腹,纵声狂呼,“吹号,吹号,告诉昭玄公,我们马上就到,快,快……”
    项云六人举起牛角号,齐声吹响,“呜呜……”低沉而急促的号角声回荡在险峻的峰峦之间,传出很远很远……
    “驾,驾,驾……”八个人伏在马背上,连连挥动马鞭,催马狂奔。十六匹战马骤然加速,沿着狭长的山谷风驰电掣一般高速前进,巨大的轰鸣声震撼了龙城,一道翻滚的烟尘迅速升起,淹没了他们身后的座座土丘。
    “咻,咻,咻……”三支鸣镝带着凄厉的长嚎从不同的方位冲上了蓝天,接着断断续续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各种号角声回荡在大大小小的峰丘之间,混杂交织,根本无从分辨声音的来源。
    断箭抬头望天,无奈摇头。龙城雅丹太大了,既像一座庞大的城堡,又像一座蜿蜒曲折的迷宫,陷在这种地方,太危险了。队伍冲出山谷,前面出现了三条通道。木瓜破口大骂,死命勒住马缰。战马直立而起,仰首痛嘶。“卷毛,往哪走?我们往哪走?”断箭等人随后冲出,一个个相顾失色,急停战马,小小的岔口上顿时乱成一团。
    “阿巴顿,他们在哪?在哪?”断箭心急如焚,手中的马鞭在阿巴顿的头顶上往来飞舞,“啪啪”作响。阿巴顿惊慌失措,抱着脑袋高声尖叫,“就在这里,他们就在这里。”
    李天涯飞身跳下战马,从背囊里取出一根细小铜杖,一头插在地上,另一头塞进耳中,凝神细听。
    “天涯,找到了没有?”项云焦急地问道。
    “在西面。”李天涯手指右侧谷道,大声说道,“大约三里左右。”
    “狮子峰,西面是狮子峰。”阿巴顿惊喜地叫道。
    “走,走,走……”木瓜一鞭抽到马臀上,战马吃痛,腾空而起,“兄弟们,杀过去……”徐大眼、李天暮兴奋地张嘴狂叫,猛催战马,呼啸跟进。
    “大雷,给你四匹副马,设绊马索……”断箭指指岔口,用力喊了一嗓子,接着象旋风一般冲进了扬起的沙尘里。
    胡雷手撑马背,从疾驰的战马上倒飞而下,不知是铠甲太重还是太疲劳了,他竟然没站稳摔了个仰面朝天,头上的兜鍪也滚了出去。胡雷气得大吼一声,翻身坐起,冲着断箭的背影怒声咆哮,“这种小事应该让卷毛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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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低沉的鼓声突然响起,继而传来了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间或还能听到悠扬的箜篌奏响。
    阿巴顿的脸色突然变了,眼里露出了恐惧之色。
    鼓声越来越密集,隐约传来杀伐之音,而“叮叮当当”的铜铃声也愈发急促,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忽然,胡笳之音犹如利剑一般破空而起,跟着一曲凄凉悲怆的萧声随风传来,凄凄切切,如泣如诉。
    “哐当……”金钹鸣响,声震四野。
    一个美妙的歌喉唱响了,初始如哄睡乳婴,婉转低吟,继而如少女扬袖,袅袅婷婷,渐渐如舞伎腾挪,翩若惊鸿,忽然间,歌者如闪电一般,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唱出一个高音,此音异常激昂,越来越高,绵延不绝,穿云裂石,震撼天宇,好似蛟龙冲天,又似后羿神射向九天之外那震古烁今的一箭。
    “天籁之音……”阿巴顿就象看到恶魔一般,恐惧地张开双手,声嘶力竭地疯狂叫喊,“萨满圣母,是萨满圣母……”
    木瓜、项云、李天暮等人骇然变色,不约而同地勒住战马。
    西海萨满圣母是大漠萨满教法力无边的神,传说她是天神的女儿,长着象太阳一样的金色长发,象天空一样湛蓝的眼睛,象西海一样美丽的容貌,象白雪一样纯洁的心灵,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是大漠上最伟大的巫神。
    美妙的歌声回荡在龙城上空,神灵的力量象阳光一样洒遍了雅丹,所有人都害怕了,断箭也害怕了。
    突厥人和吐谷浑人为了杀死阿蒙丁,竟然请出了萨满圣母。阿蒙丁虽然骁勇善战,神出鬼没,踪迹难寻,但在萨满圣母那双蓝色神眼的照射下,根本无所遁形,不过,西北狼阿蒙丁仅仅是一个柔然王室的后裔,一个贪婪的马贼,对突厥汗国和吐谷浑而言并没有什么致命威胁,他们有必要请出萨满圣母来对付他吗?这背后肯定有秘密,他们要杀的不是阿蒙丁,而是一个对他们的生存有巨大威胁的人。这个人会是莫缘国相吗?似乎不象,已经败亡多年的柔然汗国要想再度复兴,难度太大,除非发生奇迹。
    断箭所知有限,也没时间去想,他必须立即做出决定,是逃走还是继续杀进。虽然高颎就在前面,虽然他知道这件事和大周的安危有关,但面对大漠上最伟大的巫神,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要想活命,只有掉头逃命,活着总比死了好。
    “快逃,快逃……”阿巴顿因为极度恐惧完全失去了理智,调转马头就跑。
    “我们也走吧。”徐大眼急切叫道,“你想留在这里等死啊?”
    “幢主,不要再犹豫了,昭玄公可能已经死了。”李天涯惶恐不安,两只眼睛四处张望,额头上满是汗珠,“只要杀了卷毛,就没人知道我们还活着。我们找到驼队,到楼兰待上一段时间,然后再想办法回长安。”
    断箭不再犹豫,刚想说撤,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从背后传来。
    “大雷遇到危险了。”木瓜失声惊叫,“我们一定被包围了,被包围了……”
    “中计了。”李天暮愤怒地凌空打出一拳,“赶快突围,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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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咻咻……”一支支鸣镝射上了天空,紧接着狮子峰方向号鼓大作,杀伐声愈发激烈。
    “来的好象是自己人。”项云仔细听了片刻,疑惑地说道,“狮子峰那边好象很惊慌,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互相看看,惊疑不定。阿巴顿听到胡雷的报警,知道后路被堵,无奈又回来了。断箭瞪着他,冷声问道:“阿蒙丁带了多少人?”阿巴顿神色惊恐,哭丧着脸,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他为了隐藏形迹,能带多少人?”
    “那是谁从外面杀进来?”徐大眼愤然问道。
    “我怎么知道?”阿巴顿举手叫屈,“现在怎么办?我们死定了,死定了。”
    大雷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他的战马几乎贴着地面腾空飞行,四匹副马紧随其后,人马裹在沙尘里如同狂飙一般呼啸而来。在他的后面,如雷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就象雪崩一样轰隆隆的席卷而至。
    “快走,快走……”胡雷从马背上探出半个身子,拼命地挥动着手臂,“快走啊……”
    木瓜怒骂一声,一拳砸到马背上,纵马先行。项云等人再不迟疑,连声怒叱,打马如飞。
    “不能去,不能去啊……”阿巴顿挥舞着双臂,惨声叫嗥。
    断箭一鞭抽到他的后背上,仰首狂呼,“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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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马冲出谷道,前方霍然开朗。远处是一座类似雄狮的大土丘,山丘顶部烈焰腾空,浓烟滚滚。在大山丘的四周零星散落着一些形状各异的小山丘。山丘之间的沙地上,战马往来飞驰,箭矢如飞,数百名骑卒混战在一起,杀声震天。
    “列阵,列阵……”断箭一马当先,放声狂吼,“密集列阵,不要散开,一直冲过去。”
    “冲过去,冲过去……”事到如今,阿巴顿也豁出去了,他手举长矛,象个疯子一般不停地叫喊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也许这种歇斯底里的叫喊可以帮助他减轻心里的恐惧,“冲过狮子峰,我们就活了,活了……”
    “兄弟们,杀,杀……”
    八个人势气如虹,一往无前。
    =
    十几个骑卒迎面冲了过来。
    找死,老子一阵弩箭就能彻底解决。断箭暗自心喜,举手过顶做了个射击的手势。
    一束耀眼的阳光从远处狮子峰上射来,它象闪电一般,从众人眼前一晃而过,突然,这束阳光暴涨,将飞驰的队伍团团罩住。阳光炙烈,霎时间让人、畜同时闭上了眼睛。一股热气扑面而至,仿佛置身火海。
    战马惊嘶。士卒惊叫。
    “举盾、举盾……”断箭大骇,忙不迭的地连声吼叫,“护住战马,护住战马……”
    “天神来了,天神来了……萨满圣母唤来了天神,我们要死了,要死了……”阿巴顿低下头,睁开眼睛,但什么也看不到,眼前白花花一片,金星飞舞。阿巴顿魂飞魄散,扯着嗓子凄厉惨叫,“神啊,饶恕我,请饶恕我……”
    “向左,向左……”断箭的吼声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丢掉副马,丢掉。向左……”
    左边是一座象屏风一样的薄薄小山丘,队伍刚刚冲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注意到了,现在眼睛暂时失明,谁也无法作战,只能先避到那座小山丘的背后。
    八个人闭着眼睛拨转马头,向左方狂奔。八匹副马依旧向前飞驰。
    断箭指望副马能挡一下来敌,给眼睛恢复视力争取一点时间,但他的希望落空了,还能等他们冲到小山丘后面,天空中就飞来了两根燃烧的巨木,它们象巨型弩箭一样连续射来,声势惊人。断箭等人用尽浑身解数逃过了截杀,抬头再看时,无不魂飞天外。
    “轰……”那座山丘突然崩塌了,没了,变成了满地的沙土。断箭难以置信,用力擦了擦眼睛,极力让自己的视力恢复一点,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山丘真的消失了。
    胡雷嘴里喷出了一连串恶毒的诅咒。阿巴顿绝望地趴在马背上,无力地喊了一句,“神啊……”
    断箭断喝一声,催马疾驰,“走,走,继续走,冲进战场,快,快……”人马不能停在这里,否则就要成为箭靶子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冲进战场,和敌人混在一起,让萨满圣母无法对付自己这队援兵。
    八个人密集列阵,象犀利的箭簇一般射进了混乱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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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光铠上的前后金属圆护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这成了敌人射击的靶子。小队人马遭到了异常猛烈的攻击,断箭等人虽然全副武装,勇猛彪悍,但在敌人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下,也是难以招架,叫苦不迭。
    前后左右的骑卒大都长着大胡子,扎着小辫子,戴着风帽,穿着各种颜色的胡服,大家无从辨认谁是敌人,谁是西北狼的手下,只能见谁打谁。长矛、战刀、利箭……各种武器象下雨一般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冲在最前面的木瓜长矛折断,手盾也在敌人战刀连续重击下四分五裂,不待他抽出背后战刀,敌人的数支长矛已经划空而至。急切间,断箭、李天涯左右冲上。断箭手中的长矛疾如电闪,霎那间挑开三支敌矛,李天涯手中的弩弓也在瞬间射倒了迎面杀来的顽敌。木瓜趁此机会,抽出战刀,从马背上取下大盾,正要酣呼杀上,身下战马却因中箭太多,支撑不住,踉踉跄跄飞奔数步后,一头栽倒在地。木瓜猝不及防,被战马摔出数步开外。
    “护住他,护住……”断箭一脚踹中马腹,战马吃痛,腾空跃起。李天涯长矛前举,飞马护在木瓜侧翼。李天暮、徐大眼、胡雷同时举起手弩,射向靠近木瓜的敌人。项云大吼一声,突然转身飞刺,长矛以惊人的速度刺进了背后追敌的胸膛。敌卒毙命,翻身坠马,其坐下战马失去重量骤然加速。项云眼明手快,右手弃矛,一把抓住了马缰。
    断箭人在空中,矛交左手。战马四蹄落地,正好停在木瓜身边。断箭俯身抓住木瓜手臂。战马再起,断箭借助战马之力,用尽全身力气将木瓜甩上了半空。项云一人双马飞驰而至。木瓜在空中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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