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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荣耀-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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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友谅很快就陷入到廖永忠的重重包围之中,虽然他所坐的巨舟高耸如城,可以一个声音在江上响起:“兄长,我张定边来也!”
    说罢,一艘快船靠上一艘正在围攻巨舟的江南战船,一个人影腾地跃起,窜上战船的尾部,然后挥舞着长刀一路杀去。围过来的江南水师将士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一招之敌,纷纷被砍翻在甲板上。张定边从船尾杀到船头,然后又是一跃,从这艘船跳到了不远处的前面一艘战船的船尾,然后又是一阵厮杀接杀透到船头。
    这艘战船紧靠着巨舟,张定边大吼一声,杀散正准备沿着长板杀过去的江南水师将士,然后从长板上冲到了巨舟上。
    看得真切的巨舟将士不由爆出一声欢呼声,张定边的到来和刚才一番神勇,给他们带来了无穷的希望江南水师也为之一滞,攻势缓了下来。
    “义弟来了友谅一身龙袍端坐在船舱正中。
    “陛下,我来接应你突围。”张定边放下还在滴血的刀,跪倒在地说道。
    “大冶败了。”
    “是的,臣弟有负陛下重托。”张定边低道。
    “这不怨你,是我的错。我军士气低落何是定远虎贲之敌。当日你和五弟劝我,忍耐一时帝号,向江南称臣,卧薪尝胆再图恢复。可是宋太祖曾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据长江之上,刘浩然岂能容我半刻?”
    “我知道,刘浩然志怀天下,以北伐为已任不铲除我他焉能安心北伐?他能隐忍数年不,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一点我不如他。到今日我才明白,其实从我向江南开战那一刻起就注定失败了,定边应该看到了江南的实力了吧。”
    “天下此后必归刘浩然,这个皇帝宝座也必定归他。”陈友谅不由摸了摸龙袍胸口上的龙纹金绣,脸上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
    “国不可有二主,这一点刘浩然很清楚,我也很清楚。”
    听到这里,张定边已经猜出陈友谅所想,不由急道:“陛下,就算是我豁出这条命去,也要保你安然回武昌。”
    “回武昌又如何?定边,你知道吗?老五死了,善见(陈善见,陈友谅长子,陈汉太子)也死了,都是因为我呀,因为我,已经死了数十万将士了,听说江南收敛我军将士尸体,把当涂的几座山都埋满了,湖广百姓已经对我恨之入骨,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芶活之处?就算是到了阴间,恐怕也没有我安宁之地。”
    “定边,我只求你一件事,将理儿带回武昌去。”说到这里,陈友谅起身扶起了张定边,并挥手叫过年幼的儿子陈理,喝令他跪在张定边跟前,把张定边慌得手忙脚乱。
    陈友谅按住了张定边,让陈理向他行了大礼,然后叹息道:“我只剩这么一个独苗,不忍心见他随我丧身。只求你为我保住这点香火,回到武昌,你就看着办吧,刘浩然以仁义闻名天下,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弱儿。”
    说罢,他转向陈理道:“理儿,此后你必须听张叔的话,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不得违逆。”
    陈理懦懦地拱手应道。而张定边却是泪流满面:“陛下,当年我等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月同月同日死,你怎么能忍心让我独活。”
    陈友谅含着眼泪,挽着张定边的手说:“不是还有泼张吗?活着吧,有空给我烧点纸钱,说说刘浩然驱逐鞑虏,光复中华的消息。”
    张定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在地上已经是泣不成声。
    “快走吧,江南水师主力即将追上来了。”
    张定边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把抱住陈理,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在陈友谅卫士的掩护下,又连续杀透了两艘江南战船,登上了接应的快船,径直西去。
    看到张定边的背影消失了,陈友谅又坐回到座位上,对旁边的嫔妃、近侍、随臣、亲兵们说道:“而今大势已去,我也不想你们与我同归于尽,你们出去向江南求降吧。”
    顿时船舱里一片哭声,忙了一会,最后还是有大半人离去,但是亲兵却大部分都留下,坚守巨舟,陈友谅身边只有正妻张凤道和妃子玉梅相伴。
    守船的亲兵将愿降的人一一放出到江南水师战船上,然后拆毁架板,拉开架势准备再战。
    遣人劝降,众亲兵答道:“陛下不愿降,我等愿以身道。”誓死不从。廖永忠知道是无法劝降了,而且两艘火炮战舰刚好赶到,他便命令战船散开,将巨舟留给它们。其实当火炮战舰抵近五十米之内,陈汉水师巨舟的铁皮等于纸糊的只不过此前陈汉水师吸取了教训,前面布有战船,不让火炮战舰靠近,外加巨舟有“**”掩护,还可以居高临下射火箭、丢火罐,廖永安不敢拿刘浩然的宝贝去犯险所以也没有走到那一步。
    现在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两艘火炮战舰慢慢驶近始推出火炮,准备射击。但是最先开响的是陈汉巨舟上的四门“**”以及上百门抬炮。只听到轰鸣声响,飞石打在了战舰身上,有的打穿一个洞,有的只是打出一个凹印。
    听到己方开火了友谅知道时间快到了,他站起身来到张凤道和玉梅身边,分别拉着她们的手道:“只剩下我们三人了,真的好清静。”
    “是啊,难得我们姐妹与陛下如此清静地相处。”张凤道笑了笑答道。
    “凤道,玉梅,我总觉得对不起你们里有遗憾呀,不知还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张凤道与玉梅相视一笑:“既然如此如陛下为我姐妹梳吧。”
    “好,如此甚好!”陈友谅接过凤道递过来的梳子散开张凤道的头,小心地开始梳理起来。
    这时水火炮战舰的火炮炸响了,炮弹轻易地击穿了蒙着铁皮的船壳,直打进船舱里来。这是最后一击,江南水师也没留后手,直接打的是灼热弹,高温的炮弹很快就在船舱各处起火。
    陈友谅听到远近各处舱木板在炮击下碎裂的声音,他的手丝毫没有颤抖,而是非常轻柔地继续梳动头。炮弹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在船舱里回响着,也越来越近了,几乎将陈友谅三人包围。
    廖永默地看着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巨舟终于出一声怪叫,在大火中开始四分五裂,最后散成了碎片飘零在江面上。
    看着;友谅的座船消失在江面上,火炮战舰上的人都暗自舒了一口气,马文才跑到了甲板上,和众人一起,目光投向着陈汉王朝皇帝的葬身之处。这时,马文才现不远处一个大木板上似乎有一件东西,他心头一动,攀着打捞落水绳索爬了下去,顺手将它捞了上来。
    回到甲板上一看,原本是把被火燎变黑的牛角梳,上面依稀看到一行字:“三千烦恼自梳去!”
    十四日天明,陈汉平章陈荣率数万残军和上千文武百官在老君滩向江南水师请降,而江南水师各部收降俘获其它残部十余万;十五日,紧追不舍的江南水师在兰溪驿再次大败逃窜的陈汉水师残部,收降三万余;十六日,江南水师追至武昌城下,炮击水寨,并以火船相攻,将陈汉残余水师化为灰烬,至此,陈友谅**的四十万水师,数万随员,损失殆尽,江南水师歼敌近十万余,烧毁巨舟三百多艘,其它船只千余艘,俘降二十五万,巨舟一百余艘,其它船只数百艘。
    十四日傍晚,当捷报传到江州时,刘浩然还在院子里读《资治通鉴》。王侍手持军报,跑进了院门,由于太心慌,差点被小道的石头绊倒了。
    “丞相,~春大捷!陈汉水师尽没!”
    “哦,”刘浩然抬起头,脸上却看不到一点惊喜,“那陈友谅呢?”
    “随沉舟皆亡。”
    “这样,”刘浩然放下手里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陈友谅终于也走了。”他指了指书桌说道:“放这吧。”
    王侍尧一抖军报道:“丞相,你不想知道战事细节吗?”
    “我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战事细节,总有人去总结。”刘浩然站起身来,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几圈,然后在一棵树下站立不动。过了半晌才幽然地道:“陈友谅也曾在这棵树下立过。”
    又过了一会,刘存义走了进来,对刘浩然说道:“相父,都知司从合肥传来消息,十万火急!”说罢,他看了一眼王侍尧。
    正当王侍准备告辞离开时,刘浩然挥挥手道:“承华不要走,存义但说无妨。”
    “是的相父,”刘存义当着刘浩然的面拆开火漆密封的信封,拿出一张纸念道:“十月初八,张士信领兵五万自濠州奔袭安丰,守军措不及防,又有细作探子在城内作乱引路,不及天明安丰城陷,刘太保举火身死,小明王出逃,生死不明。”
    王侍尧吓了一跳,他看着刘存义手里的那张薄薄的纸,上面似乎写满了诡异的事情,好一会,他才将目光转移到刘浩然身上,却现刘浩然同样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脸上多了一份落寞。
    刘浩然接过刘存义手里的军报,随手放在了旁边的书桌上,然后挥一挥手,示意王侍、刘存义两人离开。
    当王侍尧踏出院门口时,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刘浩然已经坐回到原来的靠椅上,他昂看着天,穆然地看着天上飘动的浮云,突然,一股寒风吹来,让王侍尧猛地打了一个颤,他的心头突然涌起一个词:“寂寞如雪!”
    王侍与刘存义静静地站在院子旁边,不一会,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乐声,他们知道,这是刘浩然在吹奏口琴。乐声悠扬委婉,却忧郁而悲伤,在静静地院子里流淌着。王侍听着这乐声,慢慢地,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条大路,蜿蜒在迷雾之中,上面的石头还闪着雾气化成的水滴,开始有几个人在走,但是慢慢地他们消失了,只剩下一个人。他孤独的身躯在石路上拉出一个个长长的影子,王侍尧能感觉到他身上弥漫着的忧伤和难过,却不知他为什么而如此悲伤。虽然他满怀悲伤,但是前进的脚步却依然坚定不移,朝着迷雾走去。偶尔他抬头看了看夜空,满天的星星似乎是每一人的灵魂,它们在悄悄地互诉着各自的心事,却无法与那个人沟通。当那个人虔诚地向天地行了一个礼时,天空在一瞬间变得庄严而神异,大地也在淡淡的月光下悄然入睡,只有那个孤独的人还在继续前进,不一会就消失在迷雾之中。
    王侍尧静静地听着,当乐声停止时他还没有从陶醉中清醒过来,仿佛那琴声还在耳边回响着。
    王侍尧抬起头,却看到刘存义痴痴地看着院门,脸上流淌着泪水。现王侍在看着自己,刘存义连忙抹了抹眼泪,鼻子狠狠地吸了几口气,把头转到一边去了。
    “雄鹰的孤独一般人是体会不到的。”王侍突然说了一句。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刘存义不由一愣,但是很快便体味出来,于是便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一章 安丰事件(一)
    间倒回到九月十三日,此时的江南正在和张定边进但是他们民众上下全被即将举行的第一次科举所吸引。
    淮安城,这座元廷新设的江淮行省治所,由于经过数年的官兵与义军的拉锯战,使得这座曾经繁华一时的运河要镇变得无比的冷清和肃杀。张士诚迁治此地后嫌他过于清冷,与自己的身份、地位截然不同,于是就下令将高邮、泰州、濠州等地的大户全部迁过来,并大兴土木,除了自己的官署府邸之外,还为文武百官大修府第,经过一番粉饰之后,淮安城终于慢慢地恢复一些繁华,尤其是专门针对达官贵人、风流士子的酒楼、青楼、乐坊、勾栏等行业是异常蓬勃地展,几乎有直追十里秦淮河的势头。
    这天傍晚,一行无声地走在淮安城的官道上,中间有一顶四人暖轿被簇拥着,吕珍坐在里面,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母亲和夫人都是忠实的佛教徒,逢山必进,逢庙必拜,吕珍原本是不信那十方净土的,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却天天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不过平日里是荤腥不忌,酒色不戒。
    轿夫把暖轿抬得四平八稳,而且街上也行人稀少,就是有几个阿猫阿狗也早早地被护卫驱到一边去了,所以坐在轿子里的吕珍除了轿子晃动时轻微的嘎吱声就只听到护卫和轿夫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听到一阵阵丝竹弦音飘了过来,还有隐约的人声,可以依稀辨认出有娇媚的女声和大笑的男声。吕珍掀开窗布,看了一眼街边的高墙大院,这里应该是张士信的府邸,想来又与他的女婿在大摆宴席,与请来的文士清客同乐。真是想不通,他们张氏兄弟为何如此热衷于结纳文人士子年的花费如流水一般,就算是张士信这个贪财如命之人,在这方面花起钱来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与拨钱给军队时那种一文钱恨不得掰着两瓣的模样截然不同。
    还有张士信和元绍这对翁婿,像翁婿更像一对惺惺相惜、趣味相投的嫖客搭档们两人曾经同枕醉花坊头牌玉臂的事迹广为流传,两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私下商量好,初一、初五翁来,初三、初九,女婿来倒也融洽地很。
    想到这里,吕珍在心里不暗暗冷笑,人家江南全力与陈友谅相争,争分夺秒地抢占地盘张势力,而张氏兄弟却是小富即安,只求醉生梦死,风流快活。孰高孰低,一目了然,恐怕只有到江南兵临城下氏兄弟才会知道刀割肉有多痛。
    吕珍恨恨地;着,手里的佛珠不由捻得更紧了。
    “吕大人尉府到了。”轿外护卫禀道,并掀开了轿帘。
    吕珍走出轿子来到侧,自有护卫亲随上去叩门。
    “原来是参知政事吕大人!”尉府门子地脸都笑出花来为大府地门子。欺软怕硬、捧上踩下是基本功。而他今日所见地吕珍多学雄辩。张氏兄弟举办地每次重要地文人聚会都少不了他。加上他谦逊持礼、温文尔雅。多得张家势力奉养地文人赞誉。其为人又圆滑变通。善揣上意。颇得张士诚地信任。又与张士信关系深厚。而且其又是张家势力不多地能文又能领军地大将之才。颇得张士德器重。所以很快便被擢升为行枢密院同知。并与李伯升同列参知政事。对于这样一个人。门子当然是十二分地笑容和热情。
    子将吕珍迎入门房。一边派人往内院通报。一边拿出浑身解数来伺候着。对于一般人来说。太尉府门子地确是难缠地小鬼。可是对于吕珍这等大拿来说。也就是嘴巴一张就能让你万劫不复。
    “吕大人。太尉在书房里等着你。”几名内侍走了过来。恭声迎道。
    “原来是黄公公。还要劳烦你带路。”这几个内侍原本是镇南王府留下地阉人。后来几经碾转到了张府。自从张士诚被元廷册封为太尉。可按制还不能有内宦了。但是这几人却半公开地出来就任总管、应事等内职了。因为张士诚就喜欢这个派头和排场。而元廷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吕珍口中地黄公公正是张士诚最信任地内宦。内院事务总管。吕珍可以对门子拿架子。但是对于这些日夜随着张士诚身边。连房事都不避地贴身人物。吕珍还是要持足礼节。
    “吕大人请!”黄公公做了个手势。然后弯着腰在前面走着。吕珍紧跟其后。
    “黄公公。王爷这几日休息地可好?”路上也不能太闲着。吕珍就找了些话题与黄公公聊了起来。而张士诚虽然在被元廷封为太尉之后。去掉了自称地诚王。但是部属和亲近之人还是习惯地叫他王爷。
    “王爷这几日胃口尚好,晚上也睡得安稳。”黄公公笼统地答了一句。
    “那就好,自从楚国公蒙难之后,王爷是日见憔悴,我等臣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吕珍接了一句,话语中全是焦虑、担忧的诚挚之情。楚国公指的是张士德,在他被莫名其妙地刺杀之后,察罕帖木儿为了洗清嫌隙,出面向元廷为其讨了个楚国公的封号。
    “吕大人有心了。只是前几日张明善跑来悼念楚国公,结果又引得王爷一番伤心。”
    “张明善那杀才怎么来了?”吕珍不由大吃一惊。张明善原本是吴地文人,能填词度曲,却每以诙谐语讽人,听之令人绝倒,曾经做过“铺眉眼早三公,裸袖~=拳享万钟,胡言乱语成时用。大纲来都是哄。说英雄谁是英雄?五眼鸡山鸣凤,两头蛇南阳卧龙,三脚猫渭水飞熊。”直刺元廷黑白巅倒、贤愚不辩的时政,把元廷那些位至三公、享受俸禄、提携重用的人装模作样、能争会抢、胡说八道的三种嘴脸刻画得栩栩如生。于是为达官贵人所不喜,大多文人也都避嫌躲着他。刘浩然占据东南,不知怎么地这位张明善与当时任东南
    正李习相冲,很是做了几个小令讽刺了他一番。李人,刘浩然的重臣,执掌江南两大学府之一,门下弟子无数是张明善在江南混不下去了,只得奔了淮安,被张士德收为门客,并颇为器重,宴席看不到张明善就会不高兴。
    那一年士德秉承张氏兄弟的优良传统,在淮安攘夺民地,以广园囿,落成之日正是大雪之时,于是张士德摆下盛宴安排歌伎,广请文人,并让张明善提笔咏雪。谁知道张明善挥毫写道:“漫天坠|地飞,白占许多田地。冻杀万民都是你,难道是国家祥瑞。”
    张士德看完后羞愧不已,立即撤了宴席斥退歌伎,但是此后却更加敬重张明善。张士德被刺后,府中文人门客一哄而散,倒是张明善一直留在府中,帮忙处理后事,待到出殡后才离去了家庙宇借住。前几日正是张士德五七之日,张明善跑到坟上烧了些纸哭了几句,然后又跑到太尉府闹了一番了一祭奠张士德小令,惹得张士诚又心痛不已。
    “这杀才现在何处得好生看住才行。”吕珍恨恨地说道。
    “吕大人放心,王爷并无意怪罪张先生,还打了一些银两给他,听说现在他投到了四爷府上去了。”
    吕珍知道四爷的是张士信,于是便点点头。说话间便来到了书房,黄公公禀告一声便推开门让吕珍进去。
    “瑞节,坐。”张士诚一身员外坐在书桌后,他没有站起身来,只是随意地指了指书桌前的座椅说了一句。
    “王爷,几日不,你还是那么憔悴。”吕珍拱了拱手坐了下来,待内侍上茶退出去之后便开口道。
    “楚公蒙难的确让人心,但是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江淮百万军民还离不开你。”
    听到这里,张士诚的眼睛:现了一层水雾,叹息了许多就哑着嗓子开口道:“从小我便双亲弃世,我们兄弟四人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可惜起事的时候老二士义中箭身亡,现在老三也离我而去,我真是心痛万分,曾经有过随他而去的念头。”
    知道张士诚兄弟之间的感情非常好,他的脸上也露出戚然的神情,黯然劝慰道:“王爷,逝已逝,我等活着的人须好好活着,因为还要为楚公报仇。”
    “要是被我知道谁害了老三,我定将他碎尸万段。”张士诚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爷,属下这次来是向你禀报追查的结果。”吕珍连忙接言道,张士德被刺,张士诚责其追杀真凶。
    “是谁?”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张士诚的牙齿里挤出来的一般。
    “回王爷,属下细细查过,有六成把握是江南都知司干得!”
    “刘浩然小儿,我与你势不两立!”张士诚嗖地站起身来,狠狠地在桌子上擂了一拳,虽然他知道张士德被刺,元凶无非是刘浩然和察罕帖木儿两人,而且察罕帖木儿嫌隙最大,此时听得吕珍这么一说,顿时怒火中天。
    “可有什么证据?”
    “回王爷,我细细查过,服毒自尽的随从曾经收到过一封信,据他相熟的人说,随从看完信后脸色欣喜,当夜魄力与众人喝酒,且无意中说漏了一句话,什么我儿有出息了,将来说不定可以做官了。当时旁人不以为然,说他盼儿子做官,还不如把祖坟找个风水宝地。随从当时并不答言,过了一会突然又漏了一句,如果进了江宁学堂,可不可以做官?旁人笑道,那是没话说,我都想把我儿子送去江宁学堂,多少钱都愿意。但是过后随从再也没有提及,连那封信也再也找不到了。”
    吕珍细细地说道:“因此我猜测,应该是随从有妻儿家眷在江南,而那封信应该是向他报喜,他儿子考上了江宁学堂,所以他才会如此欣喜失常。”
    张士诚坐回到位置上,阴沉着脸静静地听着。江宁学堂和东南学堂是江南仅有的两座官办高等学府,进了那里,等于半只脚踏入了仕途,大江南北的青年士子们无不向往之。
    “还有那个叫铜和尚的刺客,属下问过上千江湖豪客,终于有人说曾经在临淮龟山寨见过与他相像之人,不过当时那人不叫铜和尚是叫左贵道,善使左手剑,曾是双刀王弼的部下。不过属下无能,找不到任何实物证据。”
    听到这里,张士诚心里几乎肯定了元凶是江南和尚刺杀张士德,有仵作看出伤口应该为左手使剑造成的,而且当时的卫士亲兵都知道,铜和尚为了“救”张士德,右手受了伤本动弹不得,那么刺杀不是用左手,难道用脚呀?这与左贵道善使左手剑的特点相符合。王弼是谁两淮有名的双刀王,原来是定远营的刀术教头,后来成了其麾下一员大将。他的部下怎么不会是江南的人?张士诚知道一点江湖规矩,像这种绿林好汉旦跟了一位大哥,基本上是一条路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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