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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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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破夜心中对怡郡主的这个小徒弟也很是有几分感激,想到之后还要利用怡郡主去查探菊花童和桃花童的消息,颇有几分愧疚,打定主意,是要将自己的一点功夫悉数传给怡郡主。
小石头这两日一直是呆呆无语,薛破夜也并没有去劝,有些事情还真不是别人能够劝的通,只有自己忽然想通,埋在深处的心结才能缓缓解开,所以嘱咐绿娘子好好照顾小石头,自己寻找机会打探菊花和桃花的下落。
绿娘子暗地里将京都分舵的联络方式告诉了薛破夜,薛破夜铭记在心,却不急着去联络,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冒着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危险去联络京都分舵的兄弟。
说起来,这驸马府还真是一个清净的地方,一薛破夜的机灵,还真没发觉有人在监视自己,这样一来,心里踏实了不少,这阵子跟在长公主的队伍里,每日就像做贼一样,实在很不舒坦。
怡郡主吩咐下来,薛破夜既然是她的师傅,自然可以在驸马府四处走动,不过正院那边乃是长公主和驸马的居所,外人向来是不能涉足进去的,就是怡郡主,那也是得到召唤才能入内,平日也不是说进就进的。
薛破夜兴致所至,对这个皇室成员的住所也很感兴趣,在驸马府转了一圈,竟然花去了整整一上午时间,而且这还是粗略地看一看。
驸马府占地极广,连成一片,除了正院,后院,西北两院外,更有大花园,厨院,马房,演武房,下人们居住的男丁院和女丁院,护卫院,胭脂院,一应俱全,宏伟宽广。
驸马是武官出身,所以设有演武房,据说驸马空闲时,总喜欢在这里练练拳脚,而胭脂院是新近才扩建的,皇帝陛下怜爱怡郡主,调拨皇家女兵营的胭脂营过来护卫怡郡主,听候调遣,这胭脂营以花宫卫为首,却有三十多人,清一色的胸大臀宽,英姿勃勃。
薛破夜甫一进胭脂院,立刻感受到女兵们火辣辣的目光,立刻落荒而逃,他还真担心这些母老虎一时情动,便在胭脂院将自己吃了。
在京都最显要的地方,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们向他们的皇帝进谏,声言这次刘锦在六合院被公然刺杀,那等于朝堂蒙羞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追查真凶,绳之以法,以正法纪,更要挽回皇家的颜面。
于是刑部,大理寺,京都府这些衙门立刻深入调查,明处的,暗处的差官探子们纷纷登场,煞有其事地调查起来。
虽然很多人心里都明白,这次刘锦被杀,后面的背景深厚无比,不可触碰,但是堂堂乾王爷的长孙被刺,总不能没有半点动静,所以大家的动静弄得很凶,其间自然少不得抓些无辜之辈,严刑逼供,甚至因此供出了一些其他罪行,破了一些其他的案子,但是就刘锦被刺这件事而言,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会也不可能有任何实质的进展。
面子工程永远是这个样子,越是这样的场面,也就越证明事情的难办。
大家也都听说了乾王爷与长公主在南玉门前的冲突,据说老王爷真的天天坐在大堂,等着长公主查出真凶,否则便要上金銮殿找皇帝陛下主持公道。
于是,各衙门的差官探子虽然在大张旗鼓地调查者行刺刘锦的幕后真凶,但是心思却放在了几日后的金殿对峙上。
长公主和乾王爷在金殿相对,那恐怕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已开始细细除按摩隐藏在其中的端倪,甚至有些人已准备针对此事做些手脚。
京都的街道干净而宽阔,房屋一列一列井然有序,青色是京都最主要的色泽,似乎是大楚皇室并不喜欢太过耀眼,所以作为文化政治中心的京都,反而不如江南那般姹紫嫣红色泽艳丽,这里透着古朴,透着庄严,透着肃穆,更透着凝重。
薛破夜坐在马车里,支开窗帘,看着细雨轻轻敲打的街面,心中没来由生出一种萧索的感觉。
自进入京都以来,连续三日,牛毛细雨时歇时滞,还真没有真正停过,老天爷似乎真的想让世人感受他的苍凉。
虽然在驸马府里,下人们伺候的细致周到,但是薛破夜天生就是闲不住的人,待的久了,总想出来转一转,看一看。
在驸马府,除了怡郡主外,每个人都是恭敬无比,这让薛破夜很不舒服,至于传说中大楚数一数二的美男子,长公主的丈夫驸马爷,薛破夜却是到现在都没有见到。
这让薛破夜甚至产生一种错觉,总觉得驸马爷似乎并不是住在驸马府内。
路边的树枝在细雨中发着新芽,生命总是这样周而复始,不死不灭。
京都当然有人,有很多很多人,平民贩卒,达官贵人,外邦蛮夷,商贾巨贾,可谓人间百态,这样的场景,在京都最大的街道乾坤街一目了然。
乾坤街是直通皇宫的大街,街道两边行人熙攘,商铺林立,琳琅满目,国货番货应有尽有,只要你带了足够的银子,你可以在这条街上买到世界上任何可以买卖的东西。
京都的商铺,不管大小,门面都是精致无比,装修的都远比其他城市大气而奢华,似乎不这样做,显示不出身为京都商铺的身份来。
在京都做生意,当然不是简单的事情,方方面面的打点,绝对不是其他城市可以比拟的,但是他们所挣取的利润,当然也不是其他城市的商人能够相比的。
商铺虽然多,但是却不嘈杂,经过乾坤街的人们,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贫头百姓,话都不多,深得“三缄其口”的规条。
这是京都,谁都明白“祸从口出”的意思,都察院和京都紫衣的那帮孙子,谁都猜不出他们会从哪里冒出来,甚至有可能某位店铺老板就是都察院的探子或者是京都府的紫衣,若是说了几句连自己都感觉不出逆反的话儿来,说不定在某个胡同口或者是在自家的床上,就被人莫名其妙地暗中带到某个地方,一顿严刑拷打之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按了手印,那么这条命也就这么消失在世界了。
大楚的京都间谍网,那是谈之令人色变的恐怖,当今圣上似乎很喜欢这个游戏,自他即位起,本来还是很平庸的督察员和京都府,牟然间却成了大楚最恐怖的两个机构,甚至于皇帝陛下亲自颁下旨意,京都府和都察院已是直接受命于皇帝的机构,不与其他任何衙门发生关系,而且每年专门从国库里拔出银子纳入皇帝的内库,而这款项,就是给予两大部门的薪俸和办事费用,户部不得干预。
薛破夜当然不知道京都府和都察院的具体情况,但是瞧着满街的行人,却没有多少声音,就明白京都的间谍活动很猖獗。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古之明君,大都是广开言路,言之无罪,那自然会集思广益,能够体察民间疾苦,能知朝政弊端,这样才能应弊生政。
当今圣上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或者他有着自己的治国策略,也许他认为,国若太平,必不可令臣下子民起异心,而间谍网,似乎很容易查出谁是忠诚谁是谋逆。
治大国如同烹小鲜,每个人各有其烹调之法,皇帝们也自然有其心中的策略。
在街上转了一圈,薛破夜并没有看到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只是感受了京都这种肃穆井然的气氛,这才让车夫回了驸马府。
这两天虽然下雨,怡郡主却没有放松,依旧让花宫卫几人陪着练习气力,对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赶紧举起五十斤的东西,这样一来,师傅高超的箭术就能够真正传授给自己了。
薛破夜目前所教的,只是最基本的射箭姿势以及握弓手法,这虽然是基础,却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有好的握弓手法,对于射箭的各因素会产生不小的影响,当初兀拉赤教习薛破夜箭法时,也没少在这方面下工夫
“也不知兀大哥如今怎么样了?”薛破夜看着怡郡主在后花园的空场处射箭,不由想到了兀拉赤,那憨厚魁梧的样貌和豪爽的个性,犹在眼前。
兀拉赤临别时,和薛破夜定下了相聚之约,更是答应赶着马群过来,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时光匆匆,三四个月已经过去,也不知兀拉赤是否从广阔的大草原往繁华的江南赶。
这日又在绵绵细雨中度过,用过晚餐,坐在窗边,看着屋外几棵挺拔的青松,薛破夜自己也有些发呆。
小石头今天的气色好了不少,吃了不少饭,似乎开始想通了。
薛破夜相信小石头有这个能力,这孩子骨子里就有坚毅的个性,不屈不挠,当然不可能因为被逐出王府就消沉下去。
他的路还很长,挫折还有很多,只有从小就锻炼面对挫折的勇气,才能让他以后的道路走得顺畅一些。
一阵悠远而动听的琴声飘进了院中,悠远绵长,声音虽然很小,却能让薛破夜听的清晰。
薛破夜站起身来,奇道:“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抚琴?”
连绵的阴雨,让京都的夜色昏暗无比,天上无月,府内若不是处处点着灯,还真是一片漆黑,这隐隐传来的琴声,平和淡雅,薛破夜脑中甚至浮现出佳人在夜色下抚琴的样子。
薛破夜皱起眉头,推门出了院子,循着琴音寻摸了过去。
他天生就是一个好奇的人,半夜三更传来如此优美的琴声,这当然是一件让人很纳闷的事情,依他的心思,总是要去看一看的。
听琴声,竟是大花园那头传来的,若非驸马府内安静无比,那琴声还真难传到薛破夜的院子里。
大花园离薛破夜住的北院并不远,一路上回廊流水,小桥翠树,各处都点了灯,所以路上倒也清晰,下人们似乎都已经休息,整个驸马府一片宁静,只有优美的琴声断断续续传过来。
连日的阴雨今夜竟是歇了下来,空气极为清新,青草绿树的清香味钻进薛破夜的鼻子里,让他好不惬意。
驸马府内只有护院们来回巡视,行动的也极轻,偶尔遇上薛破夜,却都恭敬行礼,尔后也不多问,径自巡逻。
薛破夜是怡郡主的师傅,大楚国尊师重道,谁也不敢得罪了这位师傅。
到了一处大青色的拱门前,就见到拱门上方有一块匾,写着“素静通幽”四字,知道这就是驸马府的大花园了。
门前并没有护卫,所以薛破夜背负双手,信步而入。
他今夜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袍,踏着轻靴,看起来却也英俊优雅。
琴声清晰起来,薛破夜甚至听到,在那优美的琴声中,竟然夹杂这飘渺的歌声,似有若无,歌声与琴声混在一起,依然清晰传来。
“……怎经得起茫然四顾逍遥夜,听月明,肠入天涯,消不得青波烟雨梦!再回首,已是朝夕牧歌时,魂断天涯人醉塌……!”
薛破夜已经听出,唱歌着肯定是一个男人,带着浑厚的中气。
薛破夜停了脚步,莫非是别人在夜色下谈情说爱,男人唱歌女人抚琴,自己可是不好打扰。
正想回去,但是听那琴音忽然一转,又作铿锵之音,满是争杀之气,心中想道:“若是谈情说爱,也用不着弹着兵戈之音吧?这却是哪位兄台在此自娱?”加快了步子,穿过繁华玉树,行过芭蕉罗松,转过弯来,只见前面灯火灿烂,一座亭子豁然出现在眼前。
亭内,只有一人正兴致盎然地扶着焦尾琴,高声欢唱,洒脱不羁。
亭子四周有六支灯挂,明亮的灯笼顶在灯挂上,照的亭子亮如白昼,虽然一时看不清抚琴之人的容貌,但是就这侧向看去,已是优雅无比。
薛破夜不由自主走到亭子旁边,此时看得清晰,只见这人面如冠玉,脸上的肌肉结实却又白皙,头发很自然地披散下去,用一根黄绳系着,眉清目秀,漂亮无比,在明亮的灯火下,就如天上最漂亮的天宫圣子,甚至连仙女也比不上他的容貌。
他洒脱不羁,抚琴之时,双眼紧闭,口中欢歌,状若痴狂。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破夜被这琴声与歌声所陶醉,呆呆地站在厅外,尽情享受。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幕,薛破夜依旧陶醉其中,心中真的明白了那句很俗的俗话,“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那人收了手,竟然很潇洒地站起来,直接问道:“你喜欢琴?”
薛破夜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这人站起来后,又是一番玉树临风的模样,如果天下真的有潘安宋玉之流,这人恐怕也不见得比他们差。
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上,却带着让人不可轻视的威严。
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袍,质料颜色都极高雅,一双非常秀气,保养的也非常好的手上,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汉玉扳指,腰畔的丝絩上,也挂着一块毫无瑕疵的白玉壁,看起来就是朝廷的清贵,翰苑的学士。
优雅俊美,无可挑剔。
薛破夜立刻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如果面前的这人不是驸马爷,不是长公主的丈夫,薛破夜宁可拿块豆腐撞死。
“我不会抚琴,我喜欢听。”薛破夜恭敬地一礼:“草民参见驸马!”
驸马摸着自己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摇头叹道:“我这张脸,总是不能让自己掩藏的很好,似乎谁都能认识我。”
薛破夜没有说话,在这位驸马爷面前,薛破夜本来算得上英俊秀美的面容立时变得黯淡无光。
驸马爷凝视着薛破夜,忽然道:“你就是薛石头?”
“是,草民就是薛石头,打扰驸马雅兴,罪该万死,有罪有罪!”薛破夜又施一礼。
驸马哈哈笑道:“你莫非看见我抚琴,就觉得我是一个很高雅的人?”
薛破夜一愣,不知道这话何意。
“他妈的!”驸马笑道:“这些斯文人的玩意儿,就像面具一样,虚假而善伪,我只是觉得它能抚出好听的声音,所以就玩玩,我可不是什么斯文人,更不是一个高雅的人。”
薛破夜先是一惊,尔后额头上直冒冷汗。
想不到驸马爷竟然如此……如此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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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皆为名来,皆为利去】
驸马吩咐薛破夜进了亭子,在厅内的石凳上坐下,才笑道:“怡儿前天和我说请了一位师傅来府上,我还纳闷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京都高手如云,要寻找一个武功高强的师傅,那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既然从外面找来一位师傅,那本事肯定是了不得的,今夜我还是见到了你这位师傅。”
薛破夜急忙道:“驸马过奖了,实际上草民本事弱得很,承蒙郡主瞧得上眼,所以胆战心惊地接了差事,不过是想一园郡主的梦而已。”
驸马微笑道:“在我驸马府,用不着胆战心惊,我保证在我的府内,你会安全的很。”顿了顿,缓缓道:“圆梦?这实在是一个很有诱惑的事情,我想我该代替怡儿谢谢你帮他圆梦了。”
驸马爷竟然没有多少架子,这还真是薛破夜先前没有想到的。
驸马走到亭边,仰望天空,忽然道:“月明星稀,已为乌云所遮,人心又何尝不是被皮囊所掩。就像你我,乍一见面,岂不是都被对方的掩饰。薛石头,你说呢?”
薛破夜心中吃了一惊,驸马爷这番话肯定是话中有话,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驸马的话,小人会记住的。”薛破夜谨慎地带着一丝巧妙回答道。
驸马哈哈笑了起来,回到亭中坐下道:“你很滑头。”顿了顿,感叹道:“熙熙攘攘,皆为名来,熙熙攘攘,皆为利去,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不争名夺利,反而会失去很多的乐趣,只是很多人不明白,你得到一样东西的同时,也许会失去很多的东西,当你回头时,恐怕最珍贵的东西已经远去,再也得不到。”
薛破夜侧耳倾听,他不明白堂堂驸马爷怎么会对自己一个平民百姓发出如此的感慨,莫非是告诫,又或者说,这是一直憋在驸马心中的话儿,一直没有倾诉出来,今日碰到自己,这才感慨而发?
如果真是驸马的肺腑之言,薛破夜觉得自己应该受宠若惊才是。
“他妈的!”驸马忽然又爆出一句粗口:“怎么说着说着就说起这些酸的掉渣的话儿来,好了,不说了,薛石头,要不要和我喝两杯?”
“喝酒?”
“不喝酒!”
“原来驸马要喝茶,草民自当奉陪!”
驸马含笑摇头道:“也不喝茶,咱们喝蜂蜜水!”
薛破夜端着蜂蜜水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位驸马爷不喝酒不喝茶,却要喝这蜂蜜水,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蜂蜜水入口甜腻,口感极佳。
“只有喝蜂蜜水,才能让你在苍凉寒冷的岁月里,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是带着一丝甜蜜。”驸马慢悠悠地说道。
薛破夜喝着蜂蜜水,掩饰着内心一种奇怪的感觉。
驸马爷是大人物,竟然有闲情逸致在大花园的亭内和自己聊天喝蜂蜜水,没有半丝架子,甚至显得很坦然,难道驸马爷真的是如此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是怡郡主的师傅,他才会和自己说得如此投机?
“听说刘锦遇刺前,你曾经保护过他,甚至杀了两名刺客!”
驸马爷话锋一转,很突然地问道。
薛破夜一愣,忽地想起那夜为了追寻小石头,担心他出意外,所以在六合院的银杏林中遇到了刺客,自己当时虎躯一震,竟是在千钧之时,前后杀了两名刺客。
若是是为了保护刘锦,还不如说是为了保护小石头。
“我也不大记得了。”薛破夜呵呵笑道:“那件事情太可怕,我总想着快快忘记,到今天为止,已经忘记了不少事情。”
“忘记?”驸马也笑了起来:“等你在京都待的久了,你就会知道,六合院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小孩子般的游戏而已。”
薛破夜正色道:“驸马说的是,所以我会尽快地将自己的技艺传授给郡主,然后早些回到我的家乡去。”
驸马并没有立刻说话,眯着眼,漂亮的脸上带着惆怅之色,半日才道:“是啊,回到故乡,那里才是最好的归宿。”微一沉吟,终于道:“薛石头,你既然有本事击杀两名刺客,那定然是有些本事的,我听说那两名刺客都已入四道武者的行列,所以你的实力足以教授怡儿功夫,我更听说你在箭术造诣方面很了得,能三百步命中目标,这实在不多见,怡儿也就拜托给你了。”
薛破夜急忙起身行礼道:“草民谨遵驸马之命!”
驸马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晚了,早些休息。”
薛破夜出了亭子,忽听驸马在身后淡淡地道:“薛石头,无论你进入驸马府前是做什么的,或者想做什么,那么从现在开始,你都要忘记,要一门心思地教导怡儿,我不想你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分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薛破夜身体一震,并没有回头,轻声道:“草民明白。”
驸马难道真的知道什么?或者说,驸马只是以这样的语言了来试探自己?
京都的水太混,鱼太杂,就像驸马方才所言,每一个人的内心都被皮囊遮掩,每一个人都有一副面具,而且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地维护着自己的面具,谁能看清面具下面的真容?
既然别人有,驸马当然也会有,不管愿不愿意,那都会在真是的嘴脸前戴上一副面具,而薛破夜,自然也有这他自己的面具。
驸马的内心,恐怕不会比他的脸蛋漂亮,而他的手段,当然也不是仅仅抚琴喝蜂蜜水。
回到屋中,薛破夜并没有立刻睡觉,驸马的话儿他必须好好消化,他要确定驸马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如果驸马只是试探,自己以后做事自然要万分小心,但是若驸马真的知道一些什么,那么自己也要尽快想出对策来,他甚至已经想到,自己虽然没有察觉有眼睛盯着自己,但是自己的京都的言行,恐怕都会被漂亮的驸马爷知道的一清二楚。
自己的目的是要处理菊花和桃花的事情,绝不是窝在驸马府做师傅,如果情况有变,那么驸马府这个壳子,自己是一定要摆脱的。
希望有好运气!
第二日一早,驸马府突然有客上门,而这位客人,实际上是怡郡主的客人。
薛破夜这个时候,正在指点怡郡主拉弦的巧劲法子,教的很认真,学的也很认真,花宫卫几人也都在旁边仔细聆听,近水楼台先得月,有这样神奇的箭术师傅,总是要学一学的。
直到一阵掌声响起,几人才回过神来。
花团锦簇中,缓缓走出一位贵人来,脸带微笑,拍手道:“好好好,听说小郡主新近得了一位箭术师傅,还当是虚言,今日偶听几句,才知果然是一位厉害的角色,妙妙妙!”
薛破夜皱起眉头,打量这人一番,只见在一棵观音竹下,一位褐色锦衣的年轻人站立旁边,一根紫色的玉带系在腰畔,踏着登云靴,头戴缅玉冠,叉着腰,看起来极为神气。
他长得算不上俊秀,但却很有男子魅力,皮肤微黑,眉毛也极浓,嘴唇粗厚,微笑间,很有亲和力,就像邻家大哥哥一般。
怡郡主一见到那人,立刻捂嘴笑道:“二表哥,你怎么来了?”
二表哥?
薛破夜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只是个表哥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怡郡主的身份,那所谓的表哥不是长公主方面的就是驸马方面的,无论哪一方,那都是京都了不起的人物。
若说驸马这面还好说的话,那长公主方面的表哥可就是……皇子!
看着年轻人身上散发的气质和那一脸潇洒的笑容,薛破夜心中一动,如果让他判断这年轻人是否是一位皇子,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果然,年轻人向这边走过来时,花宫卫和几位部下都单膝跪地,恭声道:“参见二皇子!”
这果真是一位皇子!
怡郡主见薛破夜有些吃惊,低声道:“师傅,这是二皇子,刘子殷,都叫他殷皇子!”
殷皇子已经走近过来,伸出手来,道:“弓!”
花宫卫立刻将自己的弓箭奉上,殷皇子含笑接过,望了望前面的靶子,轻声道:“这里离靶子才二百来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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