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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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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循着雪狐的踪迹跟着,四周的景物不断推移转换,待某一处拐弯时,身旁的环境让秦颜顿生一股熟悉感,她停住脚步去看,发现自己竟到了添香池,待秦颜发觉时,雪狐已经不见了踪影。
添香池与冷宫离的近,平日里极少有人经过,秦颜失魂落魄般向几丈外的池塘走去,明明近在眼前的距离,她觉得要花上一辈子才能靠近。
手中的湿意早已经干透,秦颜终于站在了池边,水面十分平静,上面泛着幽幽的粼光,如一个巨大的旋涡吞噬去一切,方才失去踪迹的雪狐正在池边的石阶上发出哭泣般的哀鸣。
眼前这一切已经昭示了某种可能,秦颜站的笔直的身影瞬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她踉跄着跳下了添香池。
池塘不大,池水也不深,只及秦颜的腹部,四月初的水冰凉刺骨,她毫无所觉的在水中摸索着,方寸也没有放过。时间沉寂无声的流逝,秦颜只想快些结束这行刑般的折磨,好确定先前所有的猜测全是她一相情愿。
就要摸到池边时,沉在水中的手突然探到了一个物体,秦颜身体一僵,随后浑身控制不住的轻颤起来。
存着最后一丝侥幸,秦颜颤抖的手抱住了水中的物体,然后向水面拖起,水的浮力渐渐撤去,秦颜终于看清了怀中人的面目,她眼中仅存的希冀瞬间熄灭,变得死寂。
心口的旧痛复又发作,秦颜痛的不能自己,她死死的抱紧怀中的躯体,神情木然的朝岸边走去。
划到岸边,秦颜小心的将李琰的躯体放在石阶上躺好,那雪狐飞快的跑过来围绕在李琰身旁呜呜的叫唤着,不时用头蹭了蹭那具冰冷无觉的身体,似乎想将它的主人唤醒。
秦颜面无表情的爬上岸,带着几分固执的不肯相信,她用一只手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探向李琰的颈侧,那里一片冰凉,没有任何脉动,躺在地上的人再也不会说不会笑,他等到了春天,可是答应要送的花还没有开。
身上的水珠滴答滴答的落着,声声断人心魂。
也不知道是谁欠谁的比较多,他上个月才满八岁,人生还很长,却走在她之前,欠他的很多承诺也还没有兑现,这可如何是好。
小心翼翼的抱起李琰,秦颜拂去贴在他脸旁凌乱的湿发,见他惨白的脸上神态安详,并没有挣扎的痕迹,口鼻中也未见淤泥,应当是死后才被抛入了水中。
这样也好,至少死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察觉到身旁有了动静,秦颜微抬起眼,眼前清晰的看到卷龙云纹的黑色衣摆,在火光中映上一层浅金色。
微倾下身子,李绩探出手放在李琰的鼻端,秦颜看着眼前这只修长洁净的手,此刻正浮现着诡异的青白色,无意中暴露出了它主人内心的惶恐与压抑。
确定没有了鼻息,李绩的身体仿佛脱力般微微前倾,未来得及收回的手顺势触到一片冰冷刺骨的肌肤,突如其来的寒意铺天盖地的浸入四肢百骸,血液瞬间凝固。他飞快的的抽回手,刹那间分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手冷又或者是他摸到的那具躯体更冷。
秦颜抬头看着李绩,他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群神色肃穆的禁卫军,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托着火把,将这一方天空映了个通亮。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李绩拢在宽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强忍着不去看被秦颜抱在怀中的李琰,他勉强牵动嘴角,开头并未发出声音,随后嗓音暗哑道:“有人告诉朕你来找太子。”
闻言,秦颜抬起头看着李绩,火把燃起的暖气扑面而来,吹的她颊边的乱发轻轻飞扬,更添几分苍凉萧索。
李绩浑身僵硬的避开她的目光,他望着前方,声音如夜风般清冷道:“朕从前提醒过你,不要轻易犯错。”
“你信我么?”一直沉默的秦颜突然问道。
被问的怔住,李绩因而想起了当日管竹居的情形,他做事向来不需要向旁人解释,更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可当时心中竟有种莫名的情绪令他出口辩解,不知是否因为远离了皇宫,心境也随之松懈的原因。他思索着,却不知是给秦颜希望好或是绝望好。
半天等不到答案,秦颜目光不着痕迹的滑过冷宫的方向,然后定格在李绩的身上,一点一点的分辨出他的哀痛挣扎紧张以及自持,秦颜被冻得乌青的唇角突然飘起一丝笑意,她点了点头道:“好。”
这不是回答的回答让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一怔,连李绩也没有例外。
就在此时,一声凄厉的呼唤拉回了众人的神志,李绩回头去看,正见晨妃撞开了禁卫军的包围朝这边冲过来。
没有了往日的张扬恣意,晨妃因方才的举动仪容变得十分不整,脸上的妆容也被泪水洗去,横沟斜壑,十分狼狈不堪,见她这样悲恸,秦颜也不知该是同情她的好还是取笑她的好。
终于冲到秦颜面前,晨妃死死的盯着秦颜怀中的李琰,象是已经不认得他一般,她脚下动了动,口中不停的喃喃道:“琰儿,琰儿……”
这实在是好笑,平日不见她认真看待她的孩子,待真正放在眼里的时候,却是在这般场合,忍了许久没忍住,秦颜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成功的让众人的目光再次从晨妃身上转移回到秦颜身上,似乎发现了大家的注视,秦颜转而看着晨妃,语气温和的解释道:“他已经死了,死人怎能听见你叫他。”
死字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因秦颜的这句话而感到脊背发寒,本来正在哀痛的晨妃听到这句话,目光露出十分的怨恨,她突然厉声大喝道:“是你,是你杀了琰儿,你要偿命!”
说罢,她上前死死的抓住秦颜的身体不放,用劲之大让秦颜微微皱起眉,见李绩正欲上前拉扯,秦颜幽幽道:“李琰正在我怀里,你再拉扯下去,我恐怕会失手摔到他。”
这话果然有用,晨妃手中的力道一松,她看了一眼秦颜怀中面色惨白的李琰,眼中渐渐露出恐惧与害怕,她飞快的松开手,转身朝李绩哭诉道:“皇上,琰儿死的冤枉,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声音之哀痛,着实令人心生恻隐。
秦颜似乎对周身冷凝的气氛毫无察觉,她语气安抚道:“晨妃也不必难过,你以后只当他一直在景御宫听课读书,于平时也是没多大差别的。”
听出她话中的嘲讽,李绩心神一阵恍惚,身旁的晨妃突然厉声尖叫,几步冲到秦颜面前,杨起手挥起一巴掌。
一巴掌下来,毫无准备的秦颜被打了个正着,力道之大,几乎将她的身体打偏出去,目睹了这一过程的禁卫军眼中难掩震惊之色。
晨妃扬起手正要再打,只觉得手中一痛,一道大力将她摔退数步,她慌神看去,只见李绩目光森寒道:“有朕在此,你敢放肆!”
这一声冷喝让晨妃神魂俱散,见李绩已经扬起了手,她吓的跌坐在地上,神色惊惧。
没有立场去责怪晨妃,李绩放弃似的挥了挥手,声音嘶哑道:“晨妃今日受了刺激,将她送回翠阳宫,请御医来替她诊治。”
晨妃还想争辩,一旁待命的禁卫军上前将她架住,几乎是强制性的将她拖走,晨妃挣扎了几下便被人带下去了。
小心的抱住李琰,秦颜乘人带走晨妃时,不动声色的咽下口中的甜腥。
李绩回头去看秦颜,秦颜亦在看他,她被打中的脸颊已经浮起了一层红印,李绩看着却不知为何觉得刺眼,也不知是因为她的伤又或是因为她眼中的冷意。被那双如墨似染的眸看着,冷冷的目光象是戳到了心底,他竟生起一种想要伸手掩住双目的冲动。
火光映天,衬得李绩的面容越发黯然萧索,他几次张口,终于道:“有人见太子去过旌德宫,你可有话要说?”
微微摇头,秦颜苍白的脸上看不出悲喜,语气无转圜的余地道:“我不说。”
这三字断绝了李绩所有的动摇,他退后一步,对身后的禁卫军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将皇后交与监庭寺关押。”见禁卫军开始有所行动,他迟疑片刻,补充道:“真相未查明之前不得动用任何刑罚审讯。”
几名禁卫军上前去夺秦颜怀中的李琰,竟没想到一次不成,李琰被秦颜抱在怀中纹丝不动,再去看秦颜的面容也未察觉出使力的痕迹。几名士兵正奇怪着,手中的动作也没下,几次下来,众人突然觉得手臂一松,李琰已经落入了手中。
另外有人准备去拉秦颜,秦颜早已自行起身站好,湿透的衣衫还在滴着水,象是浸足了鲜血般艳丽夺目,散发着沉沉的寒意。
任人将头上的金凤衔珠步摇和身上的大衫霞帔一一除去,秦颜神色无动于衷,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背对着她的李绩,他身影笔直的站在李琰的尸体前,玄黑的衣衫连这通天的火光也照不透。
察觉到秦颜已经被禁卫军带走,李绩收回心神,他看着被人小心抬着的李琰,伸出手抚上了他惨白的脸颊,那里还挂着未干透的水迹,看起来象是泪痕一般。
迷茫中,他只觉得可笑,以为做了皇帝便能守住一切,到头来却连至亲血缘也保护不了,想留的人亦不能留,这样算来他这一生实在失败,除了一本功过任人凭的史书,他一无所有。
头中发出阵阵坠痛,李绩只觉得千般的无力疲惫瞬息而至,击的他溃不成军。脚下微微踉跄,李绩被身后的禁卫军迅速的搀扶住,他挥手推开,声音委靡却强撑着威仪道:“去命人替太子好好整理一番。”
这句话似乎耗尽了李绩所有的精力,他微微阖上眼,掩去了眼底所有的疲惫和倦怠。夜冷风清,朦胧中传来一阵阵的低泣声,象是孩童的啼哭,声音越来越清晰,一群人脸色突变,露出惊惶的神色。
平生杀人无数的李绩脸上血色顿失,他睁大双眼目光空茫的看着四周,静夜中,只有风与火把吹动的声音。
突然感觉到脚下的衣摆被什么东西拖曳着,这与梦境无异的情形让李绩下意识的退后一大步。站定后,他死死的看着前方脚下,竟发现是一只雪狐。思绪百转千回,李绩终于记起这是他先前送给李琰的狐狸,如今已经长的这般大了。
看着主人被带走,那狐狸眼光凶狠的看着李绩,浑身充满了敌意。李绩上前几步,在雪狐面前蹲下,伸出手就要抚摸,雪狐突然张口咬住他的手指,尖牙利齿,不过片刻就将李绩的手咬得鲜血淋漓。
一旁的禁卫军见状立即挥刀去砍,雪狐被砍中后身上迅速流出一滩鲜血,但牙齿依旧没有松开,过了些时候,它双腿挣扎了几下,泛着绿光的双眼缓缓闭上,终于咽气不动。
掰开雪狐的口齿,李绩抽回手,不觉得痛。他神情恍惚的看着地上的雪狐,一身纯白的毛发染上了大片血迹,喃喃低语道:“琰儿都不在了,还留着你做什么。”
第三十八章
谴退了禁卫军,李绩脚不停留的前往御书房,身后仅余两名羽林军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行走间不断发出铠甲急促的撞击声。
快到御书房时,远远的看见殿门外有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静静矗立着,周身散发着沉稳矫健的气息,待走近些才能分辨出他眼中的焦躁。
见李绩快步赶来,那男子立即躬身抱拳道:“臣陈凌空参见皇上。”
没有多做回应,李绩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两名羽林军守在殿门外,然后不发一言的往书房里走。
半夜被匆忙密诏进宫,陈凌空正觉得疑惑,在李绩转头的瞬间,御书房内的灯火映在他脸上,清楚的显露出他难掩疲惫憔悴的面容。不意间竟窥视到了李绩这般示弱的神态,陈凌空心中惊诧,猜想宫中一定出了大事,于是急忙快步跟上。
关上殿门,陈凌空抬头向殿中高堂之上的书案看去,果然见李绩已经端正坐好在案前,眼神冷厉,威仪不减平时,仿佛他方才看到的情景只是自己的错觉。
陈凌空迈着步伐靠近书案,还未等他站定,李绩突然嗓音低哑道:“太子薨了。”
脚步一滞,陈凌空震惊之余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李绩,却见他面色冷凝,看不出是悲是喜。陈凌空本想追问原由,但碍于李绩刚经历过丧子之痛,不便出口,他只好出言安慰道:“请皇上节哀……”
无力般的挥手打断陈凌空正要出口的关慰之词,李绩敛眸轻道:“是朕错了。”
他不该急功近利,一心想排除异己,却没有顾虑到周边的动向,让他人有机可乘。思及此,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火光漫天中,太子惨白无生气的面容,头中不禁一阵坠痛,令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皇上!”陈凌空见李绩面色有异,知他定是想起了伤怀之事,于是他上前两步低头抱拳,声音肃穆道:“请皇上保重龙体,以大局为重。”
冷笑一声,李绩的眼神转瞬间变得利如刀锋,他微眯着眼道:“如今朝中有结党营私者,宫中密布眼线,朕的一举一动皆受制颇多,若不拔除根源,朕永无安宁之日。”
思索半晌,陈凌空面色不解道:“既然如此,上次宴会遇袭一事应当是很好的契机,皇上为何不借此将杨溢治罪,正好斩断杨延辉的左右臂。”
“朕原先也是如此考虑。”话音一顿,李绩突然想起他去旌德宫那夜秦颜所说的话,时至今日想起,倒有先见之明的意味,也不知她当时是否也料到了今日。
久等不到答复,陈凌空有些疑惑的抬眼去看,见李绩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眼中竟微微透着一抹忧色,以为他是在为杨溢一事难以决断,于是开口道:“皇上是否还有顾虑?”
被这一声轻唤拉回神思,李绩以点头掩饰自己的失神,他随即道:“朕事后一想,若是急于求进,逼其促成联盟,日后恐怕难以逐个攻破,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可令对方今后行事投鼠忌器。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我等只需以逸待劳便可。”
思前想后一番,认为确实如此,陈凌空赞同道:“皇上所言极是。”
话音方落,陈凌空只觉得眼前光影一动,半空中突然抛来一个物体,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抓到手中时摊掌一看,竟是用来调兵的虎符,他抬头大惑不解道:“皇上是要臣带兵去吴蜀?”
李绩面无表情的点头,目光中有无法掩饰的疲惫。
平日的陈凌空沉稳有度,从不多言,他略一思索,抬头道:“秦老将军迟迟不肯出面,现今由臣带兵去吴蜀,京都必然空虚,为防有心之人作乱,皇上是否另有打算?”
“不错。”话音一顿,李绩突然执起纸镇上的毛笔书写了一阵,待写完时将纸张折好放进信笺。衣带错落声中,他起身朝下殿走去,一边踏下台阶一边道:“朕今晚要你连夜带一个人出宫。”
陈凌空低头听命,前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绩的声音继续响起道:“替朕将这封密信交与一人。”
正说着,一封信函突然出现在陈凌空眼前,被李绩拢在宽袖中的手轻轻执着,他连忙伸手去接。
信函拿到手中,陈凌空无意中瞥到封函的一角竟沾着血迹,他猛然抬起头,李绩此刻正往高堂而去,只留了一道坚韧背影,黑衣孤灯,平生几分萧索。
陈凌空突然道:“皇上……”
听出声音中的踟躇,李绩目光微带疑惑的转身去看陈凌空,用眼神示意他说话。
按下方才想要询问的的冲动,陈凌空低头抱拳道:“请皇上告之臣要带何人出宫。”
沉默半晌,李绩才开口道:“朕已经安排妥当,你一路从宣华门出去,注意不要让旁人看见,到了那里也不要多问,一切见机行事。”
陈凌空正要应承,突然听见李绩问道:“你觉得秦氏一门如何?”
被突来的话题问的怔了怔,陈凌空脑海中顿时浮现一堆溢美之词,他亦对秦氏心存敬佩,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来回答,最后只脱口而出四个字:“忠心可表。”
李绩听了后半晌都没有说话,他继续往后走,待重新坐好在案前,才开口道:“将这封信立即送到老将军手中。”
陈凌空一直相信秦老将军不出面定是事出有因,自李绩命他出兵吴蜀后,他心中更是坚定了这一想法,所以并不觉得意外,想必这封信也是与京都驻守一事有关,于是他抱拳道:“臣领命。”
行礼告辞,陈凌空正要走,李绩突然唤住他,迟疑片刻道:“一路上多加注意,出宫后寻一隐秘处好好的安顿她,不要让她受苦。”
“臣一定竭尽所能。”
陈凌空一走,偌大的书房只剩了李绩一人。
案上还有成堆的奏折没有批完,取过一本放到面前,李绩执起笔沾了朱砂正要批,下笔时手中突然传来一阵痛楚,他抬眼看去,手上有大片未干的血迹,是方才被雪狐咬伤的,伤口仍还滴着血。
久未落笔,笔尖的一点朱砂滴落在奏折上,形成一点暗红,李绩怔怔的看着奏折,目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朦胧,连上面的字也认不清,恍然中他已经分不清落在那里的究竟是朱砂还是鲜血。
放下笔,他掏出白色的方帕去擦拭手上的血迹,直至方帕渐渐被鲜血染红,他手上的血腥仍然擦不干净。停下手中的动作,李绩突然想起秦颜说的话,心不静又怎能净,杀过那么多人的手,上面的鲜血是永远也擦不干净的。
这或许是他的报应,让他终老此生,无一人能相伴。
夜十分的静,九龙鼎中的熏香不分日夜的燃着,李绩目光空茫的看着空旷的殿堂,面容被案上扑动的烛光浸染,模糊难辨。
夜色一点一点抽身而退,书房内的烛火或熄或灭,光华淡去,清晨的薄辉渐渐从镂空的大门透进殿堂,映出漂浮在空气中的微尘。
已经是早朝的时辰,大殿外慢慢有了动静,李绩坐了一夜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撑着椅背起身,殿门正好被人推开,一群宫人鱼贯而入。
来服侍更衣的阿德一来便见李绩站在书案前,眼中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他不动声色的吩咐宫人各司其职。
一番梳洗过后,宫人开始为李绩更衣,象征王权的冕服层层加诸于身,后有十二旒珠玉冠冕覆面,君威难测,他依旧是高堂之上黑衣尊贵的君主。
阿德蹲跪在地上替李绩整理挂在腰间的环佩,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细听起来倒象是晨妃的声音。
眼前的衣摆一动,头顶李绩的声音沉稳道:“你们先退下。”
阿德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微躬着背站起身,跟在其他的宫人身后退去,在要到门口时,一阵轻风扑来,阿德正好与晨妃擦身而过,他转过身,扫了一眼殿中的情形,然后将大门轻轻压上。
今日的晨妃未施粉黛,一身素衣,泪光盈睫,恣意飞扬的神态淡去,比平日多出几分清丽来。
她看着李绩,突然低头跪下,声音哽咽道:“琰儿死的冤枉,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轻移脚步,李绩来到晨妃面前停住,半晌后他伸出左手将晨妃扶起站好,声音轻道:“太子的事朕自有分寸,你不要多问。”
闻言,晨妃推开他的搀扶,她哭着喊道:“秦颜早就想杀害太子,上次太液池一事与她也脱不了干系,她一直无所出,怕臣妾威胁了她的后位才下此狠手,难道皇上还想包庇她么?”
从晨妃口中说出秦颜二字,李绩突然心中涌起一阵烦躁,他冷笑一声,幽冷的目光看着晨妃道:“那你命人在她的熏香中加入慢性毒药,在旌德宫投剧毒的蛇又怎么算?”
晨妃被这番话吓得脸上血色尽去,她惊的后退几步,口中下意识道:“臣妾没有……”话音一顿,她象是想到什么突然上前拉住李绩的袖摆,急欲辩解道:“是有人存心陷害臣妾,定是秦颜命她宫中的人做的。”
拂开衣袖,李绩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他摇头道:“朕真不知道你是聪明一些的好还是糊涂一些的好。”
手中陡然一空,晨妃怔忪中突然想清了一个事实,她突然大笑起来,口不择言道:“原来环儿早就是皇上安插在秦颜身边的人,可笑的是臣妾费劲心思枉做了小人,不过也好,至少让臣妾知道皇上对秦颜同样是虚情假意。”
笑声突然止住,晨妃目光灼灼的看着李绩,他的面容被冠冕上十二旒珠玉遮住,连同他的真心般叫人看不清,她有些自嘲的笑道:“臣妾自认没有过人的智慧,虽然皇上对臣妾恩宠有加,但臣妾一直都很清楚皇上的真心不在臣妾身上,做为一个女人,这一点再清楚不过。”
闻言,李绩身体微微一动,冠冕上的十二旒珠玉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轻笑两声,晨妃扬着头,目光中难掩嘲讽的悲笑道:“秦颜又何尝不清楚,她机关算尽,不过是想争得一席地位,如今琰儿也被她害了,皇上迟迟不给臣妾答复,是怕亏欠秦家太多,心虚了么?”
李绩突然转身,十二旒珠玉斜斜撞开,现出森寒的目光,他冷笑一声道:“晨妃幽居深宫,知道的倒是很多,一直以来是朕太纵容你了,竟让你有胆子来质问朕。”
李绩此刻散发着凌厉的怒气,晨妃吓的跌坐在地,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气焰,未干的泪痕犹挂在颊边,倒显得楚楚可怜起来。
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李绩压抑下怒气,他半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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