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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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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梦回依然黯然神伤,无论你多么声嘶竭力依旧如顾,如此看来,这该是多么的无可奈何。”他叹息一声。
此刻无论肖言说的有多么生动以及贴切,王盛依然不可避免的黑了半张脸。
似乎查觉出了王盛的不自在,肖言随即补充道:“其实你无需在意,你只要想到象我这样的人老了更容易变得弯腰驼背,到时候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缓慢而行,那么现在这副模样也没什么了不起,你每天这样想,每天就会变得更快乐一点,岂不是很好?”
此话一出,王盛的脸立马全黑了,肖言仿若无觉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低头对正在发怔的王盛说了声:“告辞。”转而漫笑着离去,他修长的背影在月色下变得明朗,好似踏月而行,翩然出尘。
痴情是他,绝情是他,冷清时是他,这般狂放亦是他,即使整个人都充满了矛盾的气息,却又觉得他合该便是如此,无半丝突兀。
“真是个奇怪的人。”王盛皱眉,心道:“叫别人看开,自己却看不开。”
竖日清晨,一声号令便让大家早早的集合在校场,教头又将新兵重新整合了一番,肖言与王盛都被分在了骑兵营。自从昨夜两人交谈之后,王盛越发将肖言当做哥们看待,听到他们分到了一个营里,自然是高兴的,在队伍里硬要与肖言并排站在一起,最后还是被教头给揪出来站到了前头,王盛只得不情不愿的挪了位置跟肖言分开。
近午的太阳越发毒辣,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休息,受训的新兵们立即散开,在校场四周寻找可以遮阴蔽阳之处。
肖言在教头一声令下便跟着人群一起散开休息,待找到一处树阴坐下来,却发现王盛还在较场练习骑马。空气里四处都弥漫着一股灼热的气息,那马也显得十分暴躁,马蹄不住的跺踏,几次险将王盛甩脱下来,王盛被太阳晒的发红的脸上满是汗水,只见他咬紧牙关将缰绳勒紧,双腿紧紧夹紧马腹,那马仿佛不堪被束缚,昂首仰蹄之际,王盛一时不防,被甩在了地上,眼看马蹄就要踏在他身上,肖言原本闲适的目光一紧,下意识的便要站起来,却见那王盛突然将身子一缩,从马下钻了过去,立时避开了危险,王盛也不耽搁,将手中的缰绳一握,象是要硬气重来。
肖言心思一松,倒有些佩服他这般锲而不舍的韧性,面上冷然的神情亦淡去几分,正在这时,不知是谁语带轻蔑的嗤笑道:“现在的新兵就是不带种,连个马都骑的这般窝囊,哪有老子当年战场上的一半风采。”
此话一出,坐在一边乘凉的士兵有不少人附和,开始取笑校场中的王盛,神情甚为不屑。肖言不自觉的蹙起眉头,看向说话那人,那人坐的离他不远,生得魁梧雄壮,眉目粗犷,胸前衣襟大敞,一边还有人拿了把草扇替他煽风,看起来十分不可一世。
肖言倒是知道他,名叫刘达,不过是一个小小伍长,被上面分到这里来监管新兵,隔壁的步兵营便是他负责,平日跋扈嚣张,对新兵不是打便是骂,许多人早看他不惯。
似乎发现被注视,那刘达转过脸来,见了肖言的模样,他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语气讥诮道:“怎么连小白脸也能混进来当兵,小兄弟,这上战场可不是去杀鸡,还不赶紧回家娶个小娘子,以免断子绝孙才是。”此话一出,周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听到最后一句,肖言一贯冷漠的目光狠狠一动,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只垂下头,对着刘达怯怯道:“刘大人教训的好,小人日后定会注意的。”
那刘达听肖言叫自己大人心中难免得意,只是越发瞧不起肖言来,蔑视了他一眼呸道:“果然是个孬种。”
肖言仿佛没有听到般转头去看校场中的王盛,只见他高坐马端,正挥着鞭子围着校场奔驰,脸上的汗水因阳光的照射显出晶莹的色泽,衬着他专注而澄净的目光,如此年少飞扬。
一声哨起,教头喝令大家接着训练,众人唉声叹气的上了校场。
王盛已经对如何训马颇有心得,正要将经验跟肖言说,放眼一望校场却不见肖言的人,正疑惑时,目光偶然瞥见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肖言正飞身跨上了马,身姿体态从容矫捷,如同一只展翅的膺,然后在刹那间收敛了凌风的气焰,默然的泯入一列骑兵之中。
王盛看了一会儿,见肖言不紧不慢的跟在人堆里,颇为小心的模样,再也没方才的恣意纵横。王盛想到肖言虽然骑术不精,但今日无意中露的这手倒是漂亮的很,于是他琢磨着改天自己坐在马上,也要练得这般英姿飒爽才威风。
第五十六章
连日的高强度训练终于让大家筋疲力尽,一到放饭的时间大家几乎都是风卷云残的把饭吃完了,然后利用余下来的时间好好的养精蓄锐,等待接下来更艰难的训练。
王盛曾说过自己力气不小,肖言并没有放在心中,但在后来训练的过程中他发现王盛的力量确实比一般人大的多,与他的身形颇为不合,但与之相对的是,王盛的饭量也不小,每每吃不大饱,肖言便把自己的那份分了一半与他,王盛死活都不同意,肖言亦没有多费唇舌,只是每次吃饭照分量盛一大碗,却只吃一半,吃完便走。
几日下来,王盛实在忍不住,在肖言依然如顾的吃完半碗饭后拦住欲走的他道:“肖兄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不吃饱饭又哪有力气训练?”
肖言慢悠悠的抬起头来,看着王盛恳切的神色,眉轻蹙,淡道:“留不留在我。”
王盛一怔,好半晌都不知道如何反驳他,就在这时,校场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喝彩之声,王盛顿时被吸引住,也忘了先前的目的,拖着肖言就往校场那边去。
来到校场时,王盛发现四周已经围满了人,不少人交头接耳,脸上都带着兴致勃勃的笑意,象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情。
王盛朝校场望去,只见场地正前方并排摆着六个箭靶,有士兵正将上面的箭取下来,余下的三只靶上羽箭皆是命中红心,也不知是谁射的,倒是例不虚发。
王盛正后悔错过了一场好戏,突然听见一声烈马长嘶,一人一马突然从校场后方斜冲出来,骏马奔驰,马上的人似乎与其结为一体,巍然不动,只见他左手挽弓,右手搭箭对着前方的箭靶,然后闪电般出手,只听“嘣”的一声,一支利箭已应声而中百步之外的一个箭靶,紧接着又有几声弓弦颤响,众人几乎看不清他何时张弓出箭,等回过神一看,六个箭靶,无一例外皆中红心,更甚者箭身已经穿靶过半。校场上一片沉默之声,待那人已经拉缰下马,不知道谁激喝一声:“好!”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不住惊呼鼓掌,情景十分激昂,雷鸣般的喝彩声比方才更甚。
王盛目瞪口呆的看着场中那人,待他站定面对众人,王盛才发现此人便是招兵那天见过的陈凌空,只见他目光梭巡全场一番,沉声道:“今日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卖弄,朝廷现正为用人之际,希望你们能勤学苦练,领悟其中一二,日后为大兴朝可用之才。”说罢,他将手中的弓搭在一旁的绞架上,粗糙的大手抚摩着弓身道:“这张弓为六石强弓,寻常人无法拉开,现在我将它挂在这里,谁能将它打开,谁便是它的新主人。”
此话一出,人群里一阵骚动,谁都知道营中的士兵皆是按规制用的三石弓,一些彪勇悍战的将领最多配制五石弓,六石已是极至,若能打开,得到的不仅仅是这张弓,更多的是身为将士的荣耀,怎能不让人心动。
眼下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上场去试,却都是龇牙咧嘴的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憋得满面通红,六石弓依旧不动,那些人只好叹口气放弃,场下不断响起阵阵轰笑声。
王盛看得跃跃欲试,却心有顾虑,正准备与肖言商讨一番,转头时却发现他早已不知去向,最后看了一眼那张六石弓,王盛咬牙离去。
几日过去,王盛始终惦记着那张六石弓,夜不能眠。
这天半夜,王盛悄然来到校场将绞架上的那张六石弓取下,踌躇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猛然深吸一口气,左手握弓,右手张弦,舒展双臂一拉,却只拉了半开,王盛原本没想到自己竟能将拉开,心中一喜,立即憋足一口气继续开弓,那弓‘吱呀’一声,终于被拉满,王盛见目的已成,心情异常激动,只是这喜悦只持续了片刻,他就突然想到自己并不懂射箭,当日没有贸然去试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陈凌空并不只是要一个空有蛮力的人,而是要一个会骑马打仗的兵。想到此,王盛心下难免黯然,好在他天性乐观,立时重新燃起自信决意将箭法练好,这般一想,他也就不再纠结,准备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再说。
二日教头却突然说要教大家学箭,此举正合王盛心意,一番练习下来,他已经懂得一些基本技巧,闲暇之余,他四处寻找肖言,准备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他,哪晓得满场也没见肖言的人影。
王盛已经见怪不怪,在骑兵营,肖言从不与旁人多接触,总是隐于人群之中,训练时也让人无法注意到他,等你想起这么个人来时,他却又能及时让你发现到他,然后跟大家同一进度,既没有突出于人,又不会落于人后,实在是很奇特。
正想着,果然发现了肖言,混在一堆人里,正举了一张弓试,拉开不过片刻就松了,似是双手无力一般,见他这样,王盛突然不知该不该告诉他自己已经拉开六石弓的事。
又到半夜,王盛从床上悄悄爬起来,身边肖言的铺又是空的,他知道肖言每晚都会到小树林去,所以没放在心上,直接出了营帐。
到了校场王盛直接取了弓,连着数夜来练习,这弓变得越发顺手。借着明朗的月色,他从绞架上的箭壶里取过一支箭,搭在弓上射出,那箭因强劲的张力飞速刺空而出,却落在了箭靶几米之外。王盛还不气馁,搭好弓再发了一箭,这次却是偏得更远,孤零零的羽箭躺在地上倒象是讽刺一般。
连续的失败让王盛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他重重的叹息一声,不依不挠的继续取箭张弓,正要射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动静,王盛立即收箭转身,却见月光之下,肖言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一双眼仿佛因染了几分夜色,幽然中显出一丝空寂。
王盛想到自己方才的样子全落入了他眼中,脸上顿时火烧一般,呐呐道:“你……你怎会在此。”
肖言仿佛如梦初醒般笑了笑道:“这几夜我一直在,只不过你没发现罢了。”
王盛心中越发紧张,于是随口问道:“你也是来练箭的么?”
肖言却不答,只是径自来到王盛身旁,取过他手中的弓,似在打量。
王盛见他看的认真,反倒没了初时的窘迫,于是随口搭话道:“这张弓倒是很顺手。”
“是把好弓。”肖言点头,突然抬眼道:“一般的三石弓怕是会埋没了你的力量,这张六石弓却正好。”
王盛听他说话象是对射箭十分内行,于是疑惑道:“你懂射箭?”可他今日在校场上并未见到肖言显露出会射箭的技能。
哪知肖言依旧点头,片刻后才补充道:“略知一二。”
王盛半信半疑,却听见肖言道:“我或许可以教你一些射箭的技巧,不过这件事不许三个人知道。”
“为什么?”王盛不解。
“你只需记得,不需问为什么。”肖言恍然一笑,看着王盛道:“我很是欣赏你的执着。”
王盛知他是在说方才射箭连续不中的事,只好讪讪的笑了笑,却见肖言已经取了一只箭在手中,头也不回道:“我只示范一遍,你仔细听着便是。”
王盛应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肖言的动作。
抚过箭身,温柔的象是在回忆过往从前,肖言垂首道:“射箭不过三点,在于力量,稳定以及速度,你已经拥有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接下来便是稳定。”他将箭搭在弓弦上,然后自下将弓举起,托稳,继续道:“至于稳定,便是在你举箭要射的刹那,必要抱着坚定的信念,切不可畏缩退却,你须知道,有时候不过一个细微的颤动,便能使你的箭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王盛默默的将这些话记在心中,定神一看,只见肖言已经将弓固定在半空,双眼微睁,似在瞄准。
肖言越发清洌的声音飘荡在空阔的场地之中:“至于速度,便是你开弓、瞄准、放箭以及箭飞行的速度,开弓越快,则瞄准时间越多,瞄准快,则放箭的速度越快,如此下来,你便会有充足的时间发出更多的箭,射中更多的目标。”
王盛不禁问道:“靶子毕竟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何瞄准才是关键?”
肖言默然看了王盛半晌,就在王盛被他看的遍身发寒时,肖言轻轻一笑,似漫不经心道:“你错了,在战场上你要将自己想成靶子,而你的敌人却是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如若不想被射死,你只能张弓引箭。”话音一顿,他重新回头看着前方的箭靶子,作势要射,王盛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不可,那是六石……”
余下的话被卡在喉中,只见肖言吐出最后一个字:“杀!”随即蓦然发力,弓满箭出,然后便是‘嗡’的一声,箭已中靶,箭身在红心之内兀自震颤不绝,而那最后一个杀字似乎也随着这箭鸣声刺中王盛的心头,惊寒莫名。
这前后的动作不过是眨眼之间,快到让人觉得眼花缭乱,肖言甚至没有做任何停顿的去瞄准前面的靶子,等看清楚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王盛震撼莫名,良久无语。
却见肖言摇摇头,将弓重新放回王盛手上,轻道:“不必惊讶,当人的生命感受到威胁时,即使不去特意瞄准,你也会准确的发现威胁所在,一举成擒。”
王盛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是下意识道:“我方才没有看清你是如何射的,可否……”
王盛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肖言在摇头,他苦笑道:“若你还想看,恐怕要等两天,因为我的手受过伤,今夜是无法再使力了。”
王盛顺着肖言的话向他的手看去,一眼便望见他左手正颤抖不止,象是控制不住般,只听肖言轻叹一声道:“这六石弓于我已经是勉强了。”
王盛浑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有些焦急的握住他的左手,一眼看到他修长的五指间有一道深痕贯彻其中,想是当初受伤极深,所以留下了这道伤疤,他不禁懊恼自己的卤莽,心怀内疚道:“对不起,我不知你手伤的这般重。”
肖言若无其事的抽回手,宽慰般笑道:“无妨的,只是左手,于平日无多大妨碍。”
王盛急道:“可是如果上了战场……”
肖言摆手打断王盛接下来的话,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触过左手的伤痕,良久才轻道:“战场上生死不过一瞬间,如果你明知道自己只有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你会比旁人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相对的,你自然也会尽最大的能力去杀死你的敌人。”
王盛细想他的话来,虽是决绝狠厉,却也是事实,这其中他获益良多,等他想明白回过神时,见肖言已经走远,急忙跟上道:“营帐不往那个方向。”
却见肖言身形蓦然停住,回头神色认真道:“夜里活动颇费体力,我想我需要去找点吃的充饥。”
“啊?”王盛愣住,想了想才道:“可是火头营也不往这边走,更何况私拿食物是触犯军规。”
“我自然知道。”肖言笑道:“后山有一条小河,里面大约是不缺鱼的,而我却知道如何将它们烤来吃。”
王盛顿时哭笑不得,脑中灵光一闪,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你每晚出来……”
肖言笑而不答,只道:“那是我唯一会做的菜。”转而一想,他轻蹙眉头,神色间仿佛不确定道:“如果那算是菜的话。”
第五十七章
再过几日便是端午,军中的训练却没有因此而松懈下来,新兵们集合在校场上,正午的太阳晒得众人喉头发干,此刻却没有人在意,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校场正中的一道人影上,一动不动。
“嗡”的一声,一箭正中红心,新兵里立即有人发出吆喝赞叹之声,更多的人眼中浮现出跃跃欲试的神色,多是抱着一争高下的心情。
王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大汗,将手中的弓箭交到下一个士兵手中,回到队列中时,眼尾眉梢都挂着掩饰不去的飞扬之色。骑兵营里几个跟王盛同期入营的新兵见他归队,立即上前与他攀谈,其中一名叫张小虎的,平时为人热情仗义,见王盛箭射的好,忍不住套起了近乎。
张小虎道:“王兄弟,你的箭术越发精进了,我瞧你再这么下去,跟那位陈将军比也差不远了,有了这手功夫,将来到了战场上一定能升官发财!”
王盛被夸的颇有些不好意思,只呵呵的笑着,道:“其实我进步的这么快多亏有人教的好。”
张小虎一听,立马来了兴趣,眼睛闪闪发亮道:“是哪位高人?兄弟也要向他讨教讨教。”
王盛嘴唇动了动,象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缄口,张小虎半天等不到回答,不禁有些疑惑,于是顺着王盛的目光望去,正见校场那里有一人站在靶子前举了箭要射,这一眼倒吸引了他的注意。
张小虎自认交游广阔,莫说骑兵营,就是整个新兵营都没几个他叫不上名字的,这一看去,场中那人倒是面生的很,脑海中怎么也搜不出完整的印象,更怪的是那人还是右手持弓,要知道一般人都是左手拿弓右手发箭,这般看来那人或许是个左撇子也说不定。
正好奇着,张小虎见那人张了弓,只是双臂虚张,好似力气不足,以至弓弦未满,若是这箭射的出去,也必是个半途而废的结果,果然那箭一发,只斜斜的插在红心之外的白圈内,虽没有射中,倒也没有先前想的落空,平常的很,于是立即换了下一个人上去接替。
张小虎收回目光,朝王盛问道:“这是咱们骑兵营的?”
王盛正内疚肖言为了教他习箭引发旧伤不得不换手使弓的事,听张小虎这么问,不禁奇怪道:“他自然是我们营的。”
张小虎本就是随口问问,于是玩笑道:“平常没注意,不过看他这副软手软脚的模样,怕是回去当个书生更好。”
王盛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快,但想着肖言当晚吩咐他的话又不好去辩解,于是闷气道:“他才不是书生。”说罢,便往肖言休息那边的树阴走去,留下张小虎在原地有些莫名不解。
肖言坐在树阴下一动不动,待王盛走到面前才抬起头来,眼神疑惑。
王盛踌躇半晌道:“我的箭射的越来越好了。”
“嗯。”
王盛见肖言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终于忍不住道:“你的箭射的更好,可惜大家都不知道。”
肖言因他的话再次抬起了头,突然笑了笑道:“你可是想问我为何凡事隐于人后?”
被猜中心事,王盛只好点头。
肖言微微笑道:“但求岁月安稳,永世无争,我只想当一个小小的马前卒。”
王盛皱眉,语气不赞同道:“男儿本该顶天立地,象你这般想如何能成就大业,光耀门楣?”
肖言不为所动般失笑道:“我这一生本就没有什么高远的志向,轰轰烈烈也是过,恍恍终日也是过,只要能让自己活的快乐些,又有什么不好?”
“你……”王盛气馁,他自然明白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但又真心替肖言觉得可惜,本想再劝两句,却听肖言道:“你最近可曾注意到军中的变化?”
王盛一怔,随后细想了他的话,良久才答道:“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这两天我发现驻扎在集中营的士兵不及先前的一半,不仅如此,我还从余下的驻兵口中听到了一些风声。”
肖言依旧盯着地面不动,似在仔细倾听。
王盛突然蹲下与肖言并排,声音压低道:“献王反了!”
肖言目光一动,猛然抬起头看着王盛道:“可知是何原因?”
王盛想了想,面色有些不确定:“我只是在他们闲聊时模糊听到一些,做不得准,好象是说皇上在祭祀途中有刺客突袭,那些刺客被制伏后送往监庭司审查,查着查着就牵扯出了献王,结果献王起兵发动宫变,后来自然被镇压下来,献王在混乱中被一小股溃军救了出去,也不知躲到了哪里,如今事情传到这里来,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皇上下个月便要来蜀地,也不知京都的情形是如何处置。”
肖言细细想来,刺杀一事或许是李绩促使献王兵变的一紧要个条件,而献王并不是如此沉不住气的人,会发起宫变除了形式所迫,自然还有了其他的把握,李绩在朝廷动荡的时候仍然选择出行吴蜀,必定是另有打算。
王盛继续道:“我早听人说献王有谋反之心,暗中招兵买马,据说达到十万之众,也不知是真是假,不然宫变一事岂能如此轻易收场。”
王盛既然能这么想,李绩当然也清楚,未免夜长梦多,所以如此果断的除去献王,却没想到还是让献王给逃了,肖言叹息一声,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睁开,对王盛道:“你可知皇上说要来吴蜀,是在宫变之前还是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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