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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笛振武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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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书生气定神闲,兀立如山。

“贼子,乘早放出那姑娘,否则……”

一阵杰杰怪笑之声,从厅中传出,他倏地回转身形,只见两个形同蜡杆的黧黑长身怪人,缓缓向院中移来,枭面红发,一个缺左眼,一个缺右眼,只剩下深深的黑洞,满面狞恶暴戾之气。

“小狗,你就是铁笛传人,师债徒还,挖眼之恨,少不得算在你身上!”缺右眼的怪老者狞声道:“小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问来!如不把你碎尸万段,难消心头之恨!”另一个接着道。

一口一个小狗,叫得他火高千丈,怒极而笑,声震屋瓦,积尘纷纷而落,如万钟齐鸣。

“小狗你狂个什么劲?”

声未落,两道阴风匝地卷来,其寒刺骨,有如极地罡风。潜劲万钧,足可开山裂石。

司徒文心中微凛,双掌暴出,以八成功劲猛挥过去,而对方掌风中的丝丝寒气,竟直透掌风而来,不由骇然,护身神罡随念而发,方抵住那彻骨阴风。

电光石火之间,掌风相接,一声惊天巨响,两老者身形一阵摇晃,而司徒文却退了三步,方才站稳。

又是一阵裂帛似的怪笑,两怪老者,四掌齐伸,闪电般向他抓来,掌指之间冒出丝丝黑气。

他脚踏“烟云飘渺步”,怪异绝伦的一旋一转,已到了两个怪物的身后,又听一声刺耳怪笑,风声飒然中,眼前又出现一个鸠形鹄面的白发老太婆,抡杖就向他当头劈落,势沉力猛,发出一溜尖锐的破风声。

两个老怪一招落空,哇哇怪叫一声,又是四爪齐来。

就在白发老太婆举杖下劈,而两个枭面红发形如蜡杆的怪老者掌风又将及体的电光石火之间,身形横移三丈,避过这凌厉无前的合击,身法之快,令人咋舌,叹为观止。

凭这三个老怪物的现身,他已料到这李家堡决非善地。

三个老怪物功力确实非比等闲,就在怪手书生身形消失的刹那之间,双方硬将击出的招式撤回,齐齐转身,面对怪手书生。

这一分收发由心的功力,看得他微微一震。

白发老太婆用眼一扫那旁口角挂血的安乐公子,茶杯口粗细的拐杖,重重的朝地下一顿,凶睛一瞪,声如裂帛的吼道:“小杂种,你竟敢伤我爱孙,我老婆子不教训你,也太显得我李家堡无人,由得你上门欺人!”

话声方落,呼的一声,杖挟劲风,迎头劈落。

他豪气顿生,竟然不闪不避,功集右臂,硬生生的就向击落的拐杖迫去,这种打法简直是骇人听闻。

两个怪老者嘴角一撇,想道这小狗敢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用肉臂硬按铁杖,简直是找死嘛!

白发老太婆,见他竟然狂到敢用手臂硬接自己这足可开山裂石的一枚,不是失心疯,就是目中无人,一咬牙,劲力又加二成,心想这一杖不把你砸成肉饼才怪。

众人念头还未转完,那沉猛无匹的铁拐杖,挟尖锐的破空声,已然即将和他的右臂相触,眼看胜负立分,生死立判,心中方自一紧,怪事忽然发生。

若非目击,根本不相信这是事实。

只见他的一条右臂,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竟然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一圈一划,杖头已被他捞在掌中。

这一手简直是神乎其技,竟看不出到底是用什么手法抓住杖头,而且把那骇人的杖劲,卸得无影无踪。

两老怪不由惊叫出声,给怔住了。

白发老太婆满心以为这一枝,对方功力再高,纵然不死,也得残废,眼一花,手一紧,杖头已在对方手中,那股下击劲道,竟然被消卸得一干二净,一股暗劲却由杖身阵阵传来,一波接一波,越来越强,不由面色立变。

心里可比死还要难受十分,想不到三十年老娘绷倒孩儿,数十年英名,断送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中。

登时,面现凄厉之色,白发根根倒立,大喝一声:“小狗找死!”奋力一拉一震,不唯拐杖夺不回来,反而险被那杖上传来的潜劲反震之力,震得几乎脱手扔杖,心中寒气顿冒,立刻凝神静气,运功抵敌。

两个怪老者一看情形不对,双双扬手劈出一股阴风,奇寒凛冽,潜劲如山,此时司徒文如不撒手,就得伤在这阴掌之下。

就在这刹那之间,只听一声猛喝“撒手”,右手立运“玄天神功”中的“震”字诀一抖,闷哼声中,白发老太婆抱手连退数步。

两个怪老者双掌挥出,眼前人影已杏,忽见一件黑糊糊的东西道面飞来,正好迎上掌风,嗖的一声,那黑影被击得如飞矢般向西厅射去。

劈啪声中,木屑横飞,西屋回栏被击毁了一大片,惊愕中一看,那黑糊糊的东西,敢情是白发老太婆的拐杖,斜斜插在木屑之中。

白发老太婆抱着双腕,狞恶中露着痛苦神色,已在两丈以外。怪手书生气定神闲,停立在一丈之处。

两人登时气结,杀机顿涌,独目频闪凶光。

安乐公子缓缓走到老太婆身边,轻声问道:“姥姥!您没事?”

白发老太婆苦笑着摇摇头。

“各位想来都不是平凡之辈,区区在下,今日得会高人,承蒙联手赐教,幸甚幸甚!”

他上前一步,不屑的道。

“小狗得了便宜卖乖,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李家堡!”白发老太婆,怒气冲天的叱骂。

“在下不但要活着离开,还要带人走!”

“哼!别做你的千秋大梦,说得比唱还好听!”安乐公子冷哼一声,突然插口说道。

他不屑已极的瞰了安乐公子一眼。

“小狗!老夫兄弟含垢忍辱数十年,为的就是找你那老鬼师父报这挖眼之恨,魔笛推心究竟是龟缩在何处,你从实讲来?”那少右眼的怪老者厉声说。

“哈哈!凭你这副德性,也配和他老人家动手,估恶不俊之徒,既经他老人家教训,还不知回头是岸,重新做人,还要口口声声的说报仇,今天小爷必成全你!”他星目放光,侃侃而言。

两怪气得身形直抖,红发根根倒竖,狞恶如厉鬼显魂。

“小狗,今天不把你挫骨扬灰,也显不得老夫的手段!”另外失去左眼的老怪咬牙切齿的说,身形移近两步,两掌缓缓上提,看样子马上就要出手。

他仍然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徐徐道:“猪有名,狗有姓,各位当然少不了也有个名儿?”

“小狗你听真了,老夫兄弟甲木追魂,乙木夺魄,江湖人称南荒双木……”

他不由心中暗笑,人如其名,果然不愧两段枯木。

缺右眼的老怪自我介绍之后,满以为他闻名必然大吃一惊,谁知他竟毫不动容,比起当年的铁笛主人还要狂上三分。气得冷哼出声,他哪知道司徒文出道不久,根本就不曾听说过这南荒双木之名,复用手朝那一旁怒立的白发老太婆一指道:“这位是铁杖婆婆,小狗到阴曹地府报到时,可别忘了是被什么人超度的!”

“铁笛主人的昔年过节,在下一力接着,如何算法,悉听尊便!”那一股干云豪气咄咄逼人。

“小狗,老身自今日起,永不用杖,看我两掌来收拾你!”铁杖婆婆脸笼杀气,目含怨毒,缓缓欺来。

南荒双木举掌平胸,掌冒丝丝黑气,也一步一步的移身上前,威势却也相当惊人。他看南荒双木的手掌,黑气蒙蒙、知道必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歹毒武功,但他初生之犊不怕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三位干脆一起上,以免多费手脚!……”

他目无余子的朝三人一扫,不屑的说。

三人不由面色一变,皆因他们都是数十年前就已名动江湖的魔头,今天对付一个后生小子,还要三人联手,这事传开去,确够丢脸,但刚才他们已领教了他的两手,若是单打独斗准讨不了好,当下也不顾什么声名了,反正是存心要将他毁去,人一死,还有谁去传这件丑事。

怪手书生司徒文口中虽轻描淡写的满不当回事,但心中可十分明白,他来这里是为了救人,如一个不巧,人不能救成,既无法向那等候在镇外路边的妇人交代,而他这怪手书生的招牌,就得砸了。

同时,南荒双木是为了要了断当年他外公魔笛摧心的过节,他可不能不顾他外祖父的令誉。

当下提气运劲,护身罡气遍布全身,双掌蓄足十成功劲,凝神而待,双目神光湛然,英风逼人。

对方不由暗暗心折,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暴喝声中,同时拍出一掌,一刚二柔三股劲道,匝地而起,暴卷而来,劲风呼啸,激气成涡,中夹丝丝砭骨寒气。

他轻啸一声,右掌一圈挥向南荒双木,左掌疾拍直迎铁杖婆婆。

砰!嘭!巨响声中,他被南荒双木的阴风潜劲,震得退了一步,而南荒双木,以四掌对单掌,仍被震得差点立脚不稳,心头大骇,这小子何来这样深厚的内力。

那边铁杖婆婆,原先铁杖出手时,双腕已略受微伤,此刻被他左手一拍之下,双腕如折,血气翻涌,连退了三大步,那脸色的难看,简直就不用提了。

双方一合即分,互相虎视。

铁杖婆婆这时虽说受伤不重,但在双腕疼痛如折的情况下,一时之间竟也无法再行出手,想不到垂幕之年,还吃瘪在这后生小子手里,一股怨气几乎破腹而出。

南荒双木昔年在岭南作案,巧被魔笛摧心关任侠撞上,各被挖了一目,教训一顿令去,两人回返老巢,苦练“枯木功”,最近功成出山,听说昔年对头早已生死不明,传人怪手书生出道江湖,功力卓绝,正想寻去,不料却在这里碰上。

“枯木功”练到火候,掌指之间能冒丝丝黑气,是一种歹毒阴功,常人不须接实,只要被其阴寒之气侵入体内,当场就得冻僵,无力还手,任你功力高深到顶尖地步,至多十天,必全身血脉冻结而死,却不料怪手书生所练的护身神罡,纯属元阳真气,正是这一类阴功的克星。所以两次出手,对方恍如不觉,不禁寒气顿冒。

片刻之后,双双厉吼一声飞身扑上,电光石火之间一连各个攻出了六掌,阴气迷漫,寒风嗖嗖。

连在一旁的铁杖婆婆和安乐公子,也觉得禁受不住这刺骨阴寒,向后退出了五步之遥。

怪手书生展开“烟云飘渺”身法,如一缕淡烟,飘忽游离不定,避开了这一轮快攻。

待对方掌势一缓之际,两掌一错抡攻过去,轻啸声中,“偷天换日”顿化“星云漠漠”,刹那之间,劲风激荡,掌影重重,波翻浪涌般卷向南荒二木,招式奇诡,变幻莫测,匝地漫天,迫得南荒二木先机尽失,连间连晃,四掌频挥,方才险险应付过去。

南荒二木心头震颤不已,苦苦练了数十年,原指望报仇雪恨,不意连这小的都斗不过,就不用提老的了,莫不成仇报不成,还得栽在这小子手里,不由凶心大发。

双双又是一声断喝,掌指齐施,狠辣无匹的猛攻过去。

怪手书生冷冷一晒,也自凌厉绝伦的出掌还攻。

刹那之间,劲风横溢,激荡成涡,隐发风雷之声,院中花草,被卷得连根拔起,漫空飞舞。

双方各出绝招,强攻硬拆,真使风云为之变色,日月为之无光,看得一旁的铁杖婆婆祖孙二人,心神俱颤。

转眼之间,双方拆了近百招,南荒二木心中大是着急,看来这段过节是不容易找回来的了,对方居然不惧“枯木功”的阴寒掌劲,着着近逼,而且掌法玄奇,功力深厚,打了半天,依然是半斤八两。

而司徒文心中又何尝不急,打了半天。他所要救的人生死不明,连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眼看红日又将西沉,他将如何去向那老妇人交代,目前只有速战速决。

心念动处,运集全身功劲大喝一声,双掌怪异绝伦的连圈连划,刹时风雷之声大作,“玄天掌法”最后一招“旋乾转坤”蓦地施出,劲气排空,掌势惊天动地,恍若地裂天坍,宇宙末日来临。

南荒二木顿觉劲风压体,连呼吸都感困难,威势之强生平仅见,风雷之声越来越盛,掌影幢幢朝四面八方袭来,欲架无从,而身形也被劲气涡流吸住,想抽身而退都做不到,不由亡魂皆冒。

司徒文见时机成熟,正想痛下杀手,忽觉一股巨流,向掌风之中猛撞而来,劲道强猛无匹,竟使自己双掌所发回旋罡劲,向四外迸射,激起一连串的暴响,大感骇异,收势横移五尺。

星目转处,场中多了一个道貌岸然的中年文士,面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两手下垂,一派雍容气度,正是那曾经向他指路的茅屋主人,真还看不出,他竟有这高的修为。

不由冷哼一声,凝眸紧盯着他。

南荒二木已在对方收招之际,抽身退出一丈之外,额角上仍有点点汗珠,满面怨毒之色。

那中年文士朝他一拱手,俊逸非凡的一笑道:“兄台幸会,玄天神功果然不同凡响,兄台想已十得七八!”

他心中不由一凛,这中年文士究竟是什么来路,居然能测出自己的功力深浅,还能一口道出武功来源。看来今天的事,真有些辣手,场中只有他一人是劲敌。

“阁下真人不露相,司徒文得会高人,三生有幸,请教大名?”他冷冷的向中年文士问道。

“哈哈!江湖小卒,不值一提,逍遥居士常宗法就是在下,我看双方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在下就权充和事佬,大家开诚布公的谈谈如何?”逍遥居士满面诚挚的说,对司徒文充满火药味的话,竟毫不为意。

他可不知道这逍遥居士是何许人也,因他阅历太浅,不过凭他刚才那一手,就不是等闲人物。

人家相见以礼,他倒不好发作了,只好轻轻一笑,对逍遥居士所说不置可否,静待对方反应,只要安乐公子乖乖交出那女子,他不为己甚,也就算了。至于南荒二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南荒二木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人影晃处,逍遥居士不见如何作势,已横移三丈,拦在南荒二本身前,沉声道:“二位想是不愿接受在下的建议,好歹也得交代一声,再走不迟呀!”

南荒二木怔得一怔之后,冷笑一声,其中缺右眼的恨声道:“阁下好意心领,我弟兄与这小狗师徒,仇深似海,只要三寸气在,不了不休!”说罢回注司徒文一眼。

他心下方想这逍遥居士,倒是个热心人,忽见南荒二木回头看他,言中之意,当然是不见真章不休,立即接口道:“在下在江湖上随时接着就是,今天看在常兄面上,我不为己甚,你们请吧!”言下之意,他如果不放手,南荒二木想走也走不了。

逍遥居士笑吟吟的又向南荒二木道:“冤仇宜解不宜结,昔年之事,是两位与司徒兄尊师之事,还请两位三思,否则冤冤相报,何日终了!”

“阁下好意心领,我弟兄含恨数十年,这笔帐不能不讨!”说完,双双口头看着司徒文,无限怨毒的道:“小子,你等着好了!”

风声飒然中,已双双越屋而去。

铁杖婆婆与安乐公子祖孙两人,仍是充满愤然之色,只见逍遥居士走近身去,低语数声,两人方才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至于那低语究竟是讲些什么,他可不曾听见,也不曾留心去听,心想,三不过是些劝解的话罢了,这就是他江湖阅历不够的原故,如果以他的功力,用心去听,不难听出些端倪,这一疏忽,生出了以后的无穷事端。

逍遥居士往朝他身前走来,喜滋滋的道:“司徒兄赏脸,接受在下建议,十分感激,关于那位姑娘被带来堡中,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他心中自语了一声,抢了人家的一个大姑娘还是误会,他这么一想,脸上可就表露了出来。

“原因是这位姑娘,像极以前堡中的一个逃婢,我们李小弟一时不察带了回来,已经问明白,这位姑娘并不是那逃婢,即使兄台不来,也一样要放人!”

这话似是而非,根本不成理由,但他也不愿再寻根究底,人家既然放人,目的已达也就算了,方才在厅中,安乐公子一扇劈死管家妇的残酷手段,使他认定了这安乐公子决非善良之辈,所以对于逍遥居士所说的理由,根本完全不信。

“既然阁下好意相劝,在下只得从命,就请立刻放人,如何!”他见日已酉沉,不由暗暗着急,他怕那老妇人不耐久等,又生出别的事故,一面之缘,他无形中极端的关怀那慈祥的老妇人,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_“好的!好的!这就放人!”逍遥居士回头向安乐公子一示意,安乐公子扶着铁拐婆婆,径朝厅内走入。

不多时,一个玄衣女子自厅内姗姗走出,生得冰肌玉骨,美若天仙,只是两目红红,泪痕未干,宛若带雨梨花,楚楚可怜,益增她的娇媚。

他细一辨认之下,心头巨震,这女子赫然就是那玄衣女关小倩,他疾行迎上,颤着声音叫声:“倩姐姐!”

他绝想不到,这被抢的女子就是那待他如亲弟弟般的倩姐姐,一股怒气,又自心头升起,眼中杀机又现。

“文弟!”玄衣女大出意料之外,来救她的竟是她踏破铁鞋寻觅不获的司徒文,刚叫得一声文弟,泪水已夺眶而出,上来拉住司徒文的手,呜咽不成声。

“倩姐!令堂在前边路上相候,有话慢慢再说!”

声落,一手挟着玄衣女的一只手,快逾星飞,越墙而去,身后传来逍遥居士的叫声,他充耳不闻,一路飞驰,绝尘而去。

日薄西山,归鸦噪晚,官道上,一个老妇人孤零零的立在晚风中,引颈而待,身形甫落,玄衣女已飞扑上去。

“妈!”玄衣女泪随声下。

“啊!我的好女儿,你受了委屈了!”

母女相拥而泣,久久方停。

“伯母!”他上前深深一礼,看着这老妇的面容,心里又是一阵怦然。

“妈!他是文弟!”玄衣女兴冲冲的说。

“文弟?你们早就认识的。”

“倩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母不知何故,五年前因一件恨事,突然心神失常,一身武功已失其半,近日因去祭扫一位故人的坟墓,归途经过前面镇集,忽遇那安乐公子,及两个老怪物,那贼子出言调戏,我母女一怒出手,家母因为心智不清,武功今非昔比,我一时失手被擒,若非文弟及时来救,我这女儿清白恐怕……那只有一死……”

他方一听完,大叫一声:“好贼子!容他不得!”双目棱芒顿炽,脸上杀机倏现,转头向玄衣女道:“倩姐姐,你先送伯母回去,现在我得先返身回去替你出这口气,然后转道嵩山少林寺,容图后会!”

说完,身形晃处,已如轻烟般逝去。

“文弟!文弟……”

一声声呼唤,飘荡在晚风中,充满了依恋,怅惘,黯然。

他怀着满腔怒意,又朝李家堡电驰奔回。

暗夜沉沉,李家堡隐没在浓厚夜色中,没有一星灯火,他巡视一周,人影俱无,他暗自纳罕不已,一时半刻之间难道都走了,为什么呢?

其实,这时正有三双眼睛在暗中窥视他,只是他不觉察而已,他们判断他问明真相后可能去而复返,为免伤及堡中无辜,所以全部隐入地室之中。

他们不但惊惧他的盖世武功,而且更大惑不解的是毒药对他竟然不生效力,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唯一足以与他抗衡的只有逍遥居士常宗法一人,但他另有诡谋,他不愿与他破脸相见。

他怏怏的离开李家堡。

如果他缓一刻离开李家堡,或是和关小倩母女多谈上几句话,那他不唯发现奇迹,而且还免了日后的许多风险,但,这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他的劫难未已。

就在他离开不久,两条人影又纵落李家堡。

这两条人影正是关小倩母女,因关小倩向她的母亲提起救她的这俊俏书生,是中原双奇之一的玉面专诸司徒雷之后,她母亲一听,心中剧震,那失常的心神,竟自回苏不少,两行老泪簌簌而落。

母子相逢,渎面不识,亲情如陌路,这该是人间最大的悲剧,当然,如果她不是神志失常的话,当途遇司徒文时,单是那支铁笛,就足以令她追根究底。因为那是她父亲魔笛摧心关任侠的成名兵刃呀!

于是——

前尘隐事,齐涌心头。

昔年少林寺被一蒙面人直入藏经楼,劫走五门信符“五龙令”,杀死十名守护高僧,这段公案,武林中都认为是魔笛摧心所为,因为除了他,武林中鲜有这等高手,就连玉面专诸司徒雷,也认定是他岳丈大人做的事,在一次夫妻谈话中,司徒雷开口辱及魔笛摧心,她性本刚烈,一怒之下,抛夫别子,带着长女司徒倩,远隐荒山。同时要司徒倩改从母姓,叫关小倩,这些事,她从来没有向女儿提起过,所以关小倩对于自己的身世,一直感到迷茫不解。

在无情的岁月紧摧之下,十多年过去了,她颇感后悔,五年前,司徒雷全家遭害的消息传出江湖,她一动成疯,不意今天在此巧逢司徒文。

“啊!文儿!文儿!他竟然没有遭毒手!”她仰天喃喃自语。“倩儿!我们快追!快!

我不能再失去他!”

于是——母女二人,来到了李家堡。

堡中,灯火复明。

母女两人身形甫落,逍遥居士已当面而立,当他一眼看到这老妇人时,一阵愕然之后,不由心花怒发。

一条毒计,立涌心头。

他知道这妇人的来历,他心中暗忖,只要能掌握了这母女二人,怪手书生就成了他的掌中物,“玄天秘篆”唾手可得,当下佯言司徒文正在后厅饮酒,一阵甜言蜜语,把母女诱入厅中,两杯药茶,他达到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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