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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八卦浪潮-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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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那个不会说话的娃娃,也常背着他在山上四处转悠……”
  想到那个白白胖胖水灵灵的孩子,在他面前爬来爬去,“咿咿呀呀”地乱叫,陆一逢额前成川,长叹一声。
  听他一声叹息,夹杂着愁苦之意,再想到屈三娘现下的状况,江逐浪不禁摇摇他的袖子,“那孩子呢?出了什么事儿了?”
  他别过脸去,语声越发低沉:“他……他被风明掐死了。”
  “什么?!”她惊叫出声,“怎……怎会……虎毒不食子啊!”
  陆一逢缓缓摇了摇头,“那并非出自他本意。风明毕竟是清教重要之人,平日甚忙。常常隔个把月,才能到山上来。那是四年前,中秋前一夜,瞳儿刚满五岁……
  他顿了一顿,似是整理了心绪,方才继续道:“那天傍晚,风明像往常一样笑着走上山来,冲师父和我打了招呼。师父只看了一眼,便知他身负重伤,甚是心疼,便拿了些上好的云南白药给他。风明谢过之后,进了梅师姐的屋。师父说他二人小别胜新婚,便和我在主屋吃饭,不去打扰他们一家三口共享天伦。可正当我们二人吃了一半,却听到梅师姐的屋里传来一声惨叫……”
  听到这里,她急道:“那风明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
  陆一逢望向她,摇首,“待我们赶去之时,只见瞳儿被痛哭的梅师姐搂在怀中,已然气绝了。”
  说到此处,他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让指甲嵌入肉中。那一夜之事,四年来,他从不曾忘却——那时,师父与他急急冲入屈梅屋中,却见桌子被掀倒,满桌饭菜撒得一地狼藉。她死死抱住孩子,将头埋在瞳儿小小的身体上,哭得撕心裂肺。瞳儿紧闭双眼,喉部几个指印,汩汩冒出血来。而风明,则是发疯一般以头撞墙,直撞得血流满面。
  师父急冲去为瞳儿把脉,可这伤太过致命,即使是师父他老人家,也是回天乏术,顿时呆坐在旁,瞬间好似老了几十岁。就在此时,那风明突然调转了头,直冲屈梅而去。
  风明武功本是极高,否则也不会身居清教右护法之职位。再加上那时候,他俨然已是一副拼了命的状态,招招狠毒,要置屈梅于死地。眼看着他一掌劈来,掌风惊人,师父忙将屈梅拉至一边,翻手与他对掌。而当时的他,见师父有难,立即上去援手。
  可相对于师父与他处处留手,风明却是豁出命去一般,甚至将同归于尽的招术都使了出来。他武功尚不及梅师姐,没过几招就被风明占了上风。眼看对方一爪之下要取他性命,师父无法可想,终是无法再有所收敛,全力一掌将风明击出。
  风明被一掌拍飞,直撞在墙壁之上,再也动弹不得。最后,只见他满面惊恐,五官皆扭曲得不成形,终究是断了气……
  听至此,江逐浪急问:“他怎会突然狂性大发?”
  “是‘隐梦散’。”他沉声道。
  她大惊,“就是那种可使人产生幻觉的麻药吗?那不是早已在江湖中消失了多年?”
  “没错,”陆一逢合上眼,忆起当日风明临死前扭曲的面孔,“中了这‘隐梦散’,便会觉得眼前全是鬼怪妖魔。若非惊恐而死,便是杀那数不尽的虚幻妖魔,直到力竭为止。”
  “究竟是谁那么阴毒,竟然给他下了这种灭绝人性的药!”江逐浪右拳狠狠击向地面,咬牙道,“莫不是那魔教……”
  “不,”陆一逢缓缓摇首,“事后,师父经过调查方知,原来风明回山上的前一天,曾被四十多个正道好手围攻。他战了半日余,才逃出生天。只是当时遍体鳞伤,那‘隐梦散’,估计便是那时候被下了药的,一天之后终是发作。”
  “正道……好个正道!”江逐浪死死咬住牙关。
  “师父与我安葬了瞳儿和风明,皆是担心梅师姐受此打击,会从此一蹶不振。可没想到,翌日,梅师姐竟然抱了一个孩童来……”
  他眉头深锁,当日的景象历历在目——那一日清晨,竟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然而,纵使天幕蔚蓝,师父与他二人,却只觉四处一片愁云惨雾。
  在梅师姐屋外踌躇了半晌,师父终究狠了狠心,推门而入,想说句“节哀顺变”这般最无用的安慰话……
  屋中无人。
  师父与他皆是大惊。虽然梅师姐个性向来泼辣,是位敢作敢为的率性女儿,可难保她经历如此大劫之后,不会一时想不开。正当师父与他急切想去四周寻找之时,却听脚步声自门口而来。
  “耶?师父,师弟,你们做什么?怎么这般一脸晦气模样?”
  师父与他转身去看,只见她手里抱着一个不认识的男娃娃,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梅师姐……这是……”他傻了眼。
  “什么‘这是’‘那是’的,怎了,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你们爷俩都一脸晦气模样?”她疑惑地问道。
  “这是谁家的孩子?”他忍不住问。
  屈梅睁大了眼,仿佛不认识他似的。愣了一愣,随即大笑道:“师弟,难道竟是得了眼疾?连自家外甥也认不得了?”
  她边说着,边拍了拍怀中睡得正熟的男童,冲他浅浅笑了笑。
  先前一直沉默着的师父,此时沉声开口:“梅……”
  “咦?风明呢?”师父刚开了口,屈梅便出言打断。她四下张望着,没见到丈夫的人影,便出言问他:“师弟,看见你家姐夫没?”
  “梅师姐,”他觉得胸中一闷,眼眶酸起来,“风……姐夫他……”
  “哎呀,我怎么忘了!”屈梅伸手拍了拍后脑勺,自言自语道,“瞧我这记性差的!风明他昨晚说了,要去办件大案子,得几个月才能回得来呢……”
  说到这里,她微微抱怨道:“真是的,这家伙,出门也不跟我说一声。好歹叫醒我,让我送他下山啊。”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抓住她,摇晃着她急道:“师姐,你清醒清醒!不要吓我们!”
  屈梅疑惑地看他,伸手去摸他的脑门,“师弟,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尽说些胡话!明明没有发热啊!”“师姐……”他的声音近似哀求。
  “……”师父二话没说,上去便抽了她一个巴掌,“梅,你清醒清醒!”
  她一手捂着脸,惊讶地望着他,“师父……你……”
  话音未落,只听怀中的孩子被这番动作惊醒,睁眼望向四周,突然哭闹起来:“哇……娘,我要娘……”
  “瞳儿,娘在这里啊!”她冲他笑,哄着他。
  那孩童越发哭得厉害,“娘——”
  “乖,瞳儿听话!”她好言相劝,可那男孩哪里肯听她的,兀自吵闹不休。
  “你这孩子,今日怎么这般搅人!”她面色一沉,伸手一掌击下,“再哭,小心为娘打你屁股了!”
  男童顿时没了声音——竟是被她一掌击毙了!
  这一番变故实是太过突然。师父与他皆没想到,她这一掌又快又狠,竟然是下了杀手!待到二人回过神来之时,孩子已然气绝。
  师父立即出掌,欲制服屈梅。
  她慌忙避过,气得直跺脚,“今儿个都是怎么了,你们爷俩尽发疯!”
  说罢,她虚应一掌,晃过师父的掌风,随即抱着那孩童的尸体,纵身跃去,再也没回头……
  “陆兄……”听到此处,江逐浪轻声唤他,伸出右手搭在他的肩头。
  见她敛了眉头,满是担心的神色,陆一逢淡淡道:“我没事。”随即,他继续说了下去:“梅师姐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到山上来。师父四处打听皆未能找到师姐的行踪下落。后来,江湖上就慢慢传出了‘女魔头屈三娘残杀孩童’的消息来。师父只叹,一切皆有定数,遂不再过问,意欲退隐山野,终老一生……”
  他静默片刻,方才继续道:“那日,他决定赶我下山,将我唤至身前,让我立誓,不踏入江湖半步。他还说,学武害人害己,不若寻常百姓,平平淡淡终了一生,亦是福分。”
  “所以,你便到了永宁小镇,长居烟尘居?”她轻声问道,随即低垂了眼眸,歉然道,“抱歉,是逐浪拖你下水,害你破了誓……”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长长叹出一口气来,“师父所言没错,学武,不是害人便是害己。若梅师姐和风明皆是平常人家,便不会发生如此惨剧。而你……”
  他执起她空荡荡的左袖,垂眼道:“你若不懂武,亦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江逐浪扯了扯嘴角,“逐浪虽然行事冲动、意气用事,但此亦是自个儿所选,怨不得别人。逐浪不曾后悔。”
  “我却悔了,”他不曾抬眼,只是淡淡道,“若无这身功夫,又怎会被石无归史非花看上,硬让你拖我来对付她?”
  “我不该逼你……”她低声道歉。
  他摇了摇头,“师父常说,自有天命注定。既然此次出山见到了她,便说明此事终需由我来结束。她,也该从四年的痴梦中醒来了。”
  “陆兄……”
  “所谓‘止戈为武’,一待此事了结,我便立即回烟尘居,再不想多在这血雨腥风中停留半步……”
  说罢,他停顿了片刻,嘴唇又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我……”她张了张口,却顿了半晌,方才在唇边勾勒出苦涩的弧度,勉强笑道,“陆兄,若不怪罪我这次拖你下水害你破誓,届时,逐浪还能上门叨扰拼酒吗?”
  他缓缓点了点头,“有何不可?你江逐浪,向来是不知道‘客气’二字怎般书写的。”
  “哈,陆兄……”她习惯性地笑了一声,可出声之后,却发觉不知该说什么。她明白,既然已将他卷入此事,如今的他,已是无法抽身。眼见屈三娘掳掠孩童的恶行之后,他再无法袖手旁观。
  先前,屈三娘已说“明日坷川梅花林”之言。那么,翌日,他必将面对更多的纠葛。
  二人皆想到此处,一时间,同是垂眼沉默。
  夜深沉,只有风轻过。
  第六章 醉落魄
  翌日清晨,林间。
  睁开眼,只见眼前满目翠绿欲滴的颜色。初夏的阳光从叶片的缝隙之中映射下来,在地面上投出点点光斑。
  昨夜,江逐浪整夜未眠。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都是陆一逢所说那四年前的惨剧。她曾经心心念念想诓他下山对付屈三娘,只因唯有他“落墨半剑”,深知屈三娘武功路数,可对付“洗墨笔”。然而,时至今日,她只悔自己的残忍。
  可……若她可怜屈三娘的遭遇,又有何面目,去面对那些被她杀死的无辜孩童呢?
  微微启唇,无声地叹出一口气来。她抬眼望向陆一逢,只见他眉头深锁。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平他额上的褶皱,她轻声唤道:“陆兄……”
  “走吧。”陆一逢拍了她的肩头。
  她顿时苦笑出来——方才那一下,他状似无意地拍她肩头,实际上却是趁她不备封了她的穴道。
  “哎呀呀,陆兄,不知谁常说什么‘为人向来诚信’来着,”身体动弹不得,她不怒反笑,望他道,“没想到说一套做一套啊。哎呀呀,不想陆兄长居山野,还懂得兵法之道,晓得声东击西让人掉以轻心哪!”
  听出她语中的讽刺意味,陆一逢并不理会,只是转身便走。
  她大笑出声:“陆兄,莫怪逐浪要说你,你这没见识的!看你一副精明模样,没想到简直是一肚子草包,真所谓‘聪明面孔笨肚肠’了。若单论武艺,纵然你‘落墨半剑’知她‘洗墨笔’的脉路,可毕竟也只是半斤八两,谁胜谁负,孰是难说。”
  “……”他顿了一顿,却没回头。
  “哈,我知你心里一定在说,你会劝她回头,对不?”她继续笑道,“哎呀呀,陆兄,你何时也染上这自欺欺人的坏毛病?世上没有谁比你更清楚,她早已丧失心志,无法沟通了。”
  他转头,额前成川,却未言语,只等她继续说下去。
  “呼呼,还真是关心则乱。陆兄你平日损起人来,脑子动得那般快,现下都成了糨糊了不成?”她笑说,“你我皆知她神志已失,靠劝是行不通的,那便只有靠骗了。”
  “骗?”他敛眉,“怎说?”
  “呼呼……”她笑而不答,只是望着他。这表情,分明是一副“若不解开我穴道,我偏就不说”的意思。瞥了一眼她笑得贼兮兮的面容,他调头便走。
  没想到他竟这般干脆,江逐浪顿时垮下笑脸,憋不住忙开口道:“是说,屈三娘她当日所受打击太大,承受不住,是以才自我逃避。你们这些鲁莽男儿,哪里知道女子心细如发思绪百转千折?所以,唯有逐浪我才能骗得动她。”
  他挑眉,“心细如发?你?!若非你提起,我几乎忘了你不是男人了。”
  “哎呀呀,那些都是表象,妨碍不了逐浪身为女子的事实,”她轻笑回答,随即正色,黑亮的眼眸锁定他的,“陆兄,我已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你若信我,便解开我的穴道,带我去见她。”
  他斜她一眼,冷冷道:“她已说过,再见之时,便不饶你。”
  “陆兄,”她笑眯眯地望他,黑亮的眼眸中不见半分惧意,“相识这些年,难道陆兄以为逐浪是一名贪生怕死之徒么?”
  他敛眉,“不贪生怕死,不代表要逞匹夫之勇。一意孤行,并非英雄,却是脑袋少根筋的莽人。”
  “哈,”听他此言,她咧嘴轻笑,“陆兄,你莫不是第一天认识逐浪的?莫要忘了,逐浪本就是空有一身蛮力的莽夫——这话儿可是陆兄你自个儿说的。再说,逐浪亦非无脑之人。这一宿,我细想陆兄你所说之言,思得一计,应能奏效。”
  他冷冷瞥她,“诓骗之术,向来你所擅长。”
  “哎呀呀,原来我在陆兄心目之中,等同于无良骗徒啊,”她露出一副哀怨的神色。而后,她敛去了唇边惯有的弧度,正色望他,“逐浪不打无准备之仗。陆兄,信逐浪这一回,带我去见她,或许事态能有转机。”
  “……”
  他沉默片刻,见她神色甚是认真,终究,他还是点了点头,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江逐浪,你听好:若这次又是你玩火自焚,便是你成了鬼,我也不准你再进烟尘居半步。”
  她抬了抬右臂,舒活了一下筋骨,方才转而望他笑道:“耶,那时可就由不得陆兄你了。再说,若不将陆兄所酿的那几坛陈年花雕喝个干净,逐浪怎么舍得骑鹤先行呢?好了好了,莫再说些废话耽误时间,我们这就赶往坷川镇,置办点礼品吧。”
  “礼品?”他挑眉,疑惑道。
  “哎呀呀,丑媳妇要见未来的小姑,怎么也得准备些见面礼啊。所谓‘礼多人不怪’嘛。”
  “小姑?!”向来一副波澜不惊好似天塌下来也能当被盖的他,此时难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哈,不只小姑,还有将来的侄儿呢。话说,你可知道,瞳儿喜欢吃些什么,玩些什么?”她一边笑盈盈地道,一边用右手拽了他袖子,“好啦,莫多耽搁,正事要紧。走啦走啦!”
  坷川镇北,梅花林。
  右臂上吊着一只包好的烧鸡,手上还攥着一只泥人,江逐浪晃晃悠悠地跨入梅花林中。而陆一逢则握紧腰间铜剑,紧跟其后。
  “哎呀呀,陆兄,莫紧张,凡事放轻松啦!”她轻笑道。这句话立刻引来他的白眼。
  二人未走数步,忽见梅花树下的草地上,躺着一只孩童的小鞋。江逐浪将泥人的竹签叼在嘴里,腾出右手来,拾起小鞋。
  这个动作,让陆一逢胸口一闷。无言地伸出手去,帮她拿了泥人。
  “多谢陆兄。”她转头,冲他笑着道了一声谢。
  随即,她拎起小鞋,冲梅林深处,放声笑道:“这顽皮的孩子,跑得直把鞋也给丢了。瞳儿,还不出来穿好鞋?”
  林中回荡着她带着笑意的声音。不多时,只见梅林深处,一人缓缓走来,冷冷道:“残废,来我林中,是要找死吗?”
  “哈,梅师姐。”她轻笑一声,便要向屈三娘走去。陆一逢伸手拉她,却被她大力甩开。
  只见她行至屈梅身前,独臂无法作揖,便深深鞠了一躬。随即抬了脸,冲对方笑道:“梅师姐,在下姓江,名逐浪。与陆兄相识三年,今日方来打搅师姐,甚是抱歉。”
  说罢,她将小鞋递于屈梅面前,“这是瞳儿的吧?听陆兄说过,果然是个好动活泼的孩子,将鞋儿都给跑丢了。”
  屈梅脸色微缓,伸手接过小鞋,“嗯,他便是太皮了些,满山疯跑。”
  “哈哈,小孩子精力旺盛,顽皮才是好事,”江逐浪笑答,随即转身从陆一逢手中取过泥人,“不知瞳儿现下何处?初次见面,不知他喜好,只好随便买了些小玩意,希望他喜欢才是。”
  望着泥人,屈梅怔了一怔,竟微微扬了唇角,“没错,他喜欢的。江姑娘,师弟,随我来吧。”
  “那就有劳师姐带路了。”江逐浪浅笑谢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点道理,她是烂熟于心。
  而后,她转身牵了陆一逢的手,故意压低声音,却又以屈梅能听见的音量,冲他轻声抱怨道:“陆兄,你还说师姐不好相处呢,尽骗人!”
  陆一逢已知她意图,于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任由她自说自话地演戏。
  屈梅回过头来,瞪了陆一逢一眼,“你这小鬼,在我背后说了多少坏话?”
  江逐浪慌忙捂嘴,尴尬地笑了笑,“师姐好耳力。”
  屈梅一边引着二人走向梅林深处,一边随口道:“他平日都怎般说我?”
  江逐浪笑着回答:“陆兄常提起瞳儿如何机灵可爱,至于师姐嘛,很少提起,才害我以为师姐难以相处,所以一直不敢前来拜访。”
  屈梅埋怨地瞪向陆一逢,“看你做的好事,尽泼我坏水!”她转而笑望江逐浪,“江姑娘,若不嫌弃,常来玩便是。若这小子干了什么坏事,告诉我,由我来修理他!”
  “哎呀呀,那先谢过师姐了!”江逐浪笑答,随即瞥了陆一逢一眼,“陆兄,你可听好了,莫要欺负我,否则我可是要上师姐这儿来告状的哪。”
  见两个女人迅速统一战线,将矛头对向了自己,陆一逢微怔,却是胸口一沉。若四年前那个中秋前夜不复存在,或许,四年之后,当真会如此谈笑风生。只是如今,梅师姐神志不清、难分现实,而江逐浪却是在笑着陪她演戏,一切,终究只是看似平和罢了……
  见他低垂着眼,眉间刻画出隐忍的痕迹,江逐浪亦是心口一酸,无言地摇了摇他的手。
  他望向她,在她的眼里看见了关切的神色。随即,他敛了心神,冲她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无事。
  葱绿的梅林之间,风拂过,带来泥土的气息。
  走了不多时,便看见一座小木屋隐于林间。屈梅转头望向二人,笑道:“请进。江姑娘,你莫客气,就像自家似的,请随意。”
  “多谢师姐!”江逐浪笑眯眯地谢过,随即踏入屋中,四下打量起来,“哎呀呀,收拾得好干净啊。”
  “蜗居简陋,见笑了。”屈梅为她泡上了一杯茶。
  江、陆二人,遂坐定在桌边。将烧鸡摆在桌上,一边品着热茶,江逐浪起了话头,闲扯起来:“师姐,风明姐夫呢?不在家吗?”
  屈梅笑了笑,“他有任务在身,忙得很,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哎呀呀,那留师姐一人独守空闺,岂不寂寞得紧?”她故作惊讶之状。
  “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屈梅抿了一口茶,“再说,还有瞳儿陪着我,便不觉得闷了。”
  “耶……”江逐浪敛眉,甚是疑惑地望向屈梅,“瞳儿,不是上月被师父接走了吗?”
  屈梅一惊,“哪有的事儿?”
  江逐浪敛眉,疑惑道:“上月逐浪与陆兄拜访师父,见瞳儿在师父那里玩得正热闹啊。师父说他老人家平日闲闲无事,无聊得很,便向师姐您说了,将瞳儿接去带上两个月,回头再将他送回来。”
  “……”屈梅顿了片刻,低头,敛眉,回忆道,“有此事?为何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师姐,你不是忙糊涂了吧,”江逐浪伸出右手,握住屈梅的手,柔声道,“师父说,是他亲自来这儿接走瞳儿的啊。你想想,就在上个月,没多久之前的事儿。”
  “……”屈梅一手抵住眉心,苦苦思索,脑海中当真闪现出模糊的片段:师父好似真的来过,抱走瞳儿了……可是……为何,她记不清了?
  “不可能!”她猛地拍桌道,“瞳儿还在屋里!明明就在屋里!”
  话音未落,她飞身进了里屋。江逐浪与陆一逢二人急忙跟上——只见,屈梅死死抱住一个孩童。那男孩被她勒得生疼,哭个不停。
  “不是的!瞳儿在这里!在这里!”屈梅紧紧勒住孩子,似乎要将孩子嵌进自己怀中一般。那孩子被她这一勒,哭声渐弱,脸色泛了白。
  江逐浪忙凑上前去,用力地掰开屈梅的手指。屈梅虽然抱得甚紧,但怎么也抵不上江逐浪的力气。
  “哎呀呀,师姐你果真糊涂了,这是隔壁村的大毛嘛!”
  “不是的!他是瞳儿!”屈梅猛扑上来。
  见她面目忽然狰狞,江逐浪一惊,忙护住男孩。就在这时,陆一逢一把抱住屈梅,“师姐,你看清楚,他不是瞳儿!”
  屈梅挣扎不休,张嘴就去咬陆一逢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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