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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江湖-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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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普通的木屋里,立着一男一女,正在商议着什么。
“霜儿,我始终觉得楚梦有点可疑。”陈仲轻声说道。
慕容霜淡淡道:“楚梦十年前便已入谷,比我还早得多,有什么可疑?”
“我不是怀疑她的身份,而是怀疑她的意图。即使她从小就在谷里长大,也有背叛的可能。”陈仲依旧轻声回答,让人怀疑这是否真是那个心高气傲的绝代刀手。
“不用说了。楚梦的意见是对的,只有彻底摧毁重阳教,让李闲身败名裂,方可消我心头之恨!”慕容霜凝视着陈仲,道:“你是否在嫉妒楚梦?”
陈仲再保持不住轻柔的语调,高声道:“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她只会安排一些阴谋诡计而已!让她跟我单打独斗一场试试!我,我是在担心你被她骗了!”
李闲和司徒贝贝穿行于各式木屋之间,正巧听到了陈仲抬高了的声音,互视一眼,循声摸了过去。
慕容霜幽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陈仲欲言又止,他的神态却没能逃过慕容霜的锐眼:“不用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
陈仲深吸一口气,道:“霜儿,告诉我,你对李闲究竟是什么感觉?”
慕容霜冷冷地道:“恨之入骨,还能有什么感觉?”
“真的只是恨意吗?”
“陈仲!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仲痛苦地揉了揉脸,道:“对一个人的恨意越深,心里就越满是他的影子。这使你的心里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慕容霜忽然笑了,笑声里多了些许落寞:“你担心我对他会因恨而爱?”
陈仲不答,说道:“李闲和你姐姐的关系非同一般。无论他近来经历了多少感情上的变故,我清楚地感觉得到他看着你的眼神明显与众不同。我……我真的很担心。”
慕容霜冷冷地道:“李闲玩弄我姐姐、杀死我全家,无论出现任何情况,都不可能改变我对他的切齿仇恨。你太多疑了。”
陈仲大喜道:“既是如此,我们马上集结所有力量,将李闲厉天等人一网打尽!”
慕容霜不悦道:“目前我们的计划已经接近成功,李闲正被那些正道人士烦得焦头烂额,现在尽起精锐去杀他们,之前的辛苦不是全白费了吗?”
陈仲急道:“可是夜长梦多,万一出现什么变故……”
慕容霜怒道:“够了!前段日子你屡次无视我们的计划,自作主张,这事我还没跟你清算,你现在反倒开始教训我了?”
陈仲呆立半晌,叹道:“霜儿,其实在你心里,并不希望让李闲死的,对不对?”
慕容霜勃然大怒,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陈仲黑着脸推门而出,李闲和司徒贝贝早知机躲得老远。
屋里传来慕容霜的哭泣:“陈仲……你这个笨蛋!”
司徒贝贝帖着李闲的耳朵,轻声道:“李闲,你这个笨蛋!”
李闲狠狠瞪了她一眼,脚步声传来,竟是陈仲去而复返。
“启禀谷主,少林寺天象、天鹤,武当紫虚,关中杨破天,崆峒何玉峰,各引弟子十余人,正入谷求见。”
房门“吱呀”医生推开,现出慕容霜通红的双眼。陈仲木然的脸顿时变得扭曲。
“他们来干什么?”慕容霜的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疲惫。
陈仲低头道:“说是来商议剿灭重阳教的事宜,但据天甲说言,他们神色不善。”
天甲是刚来不久的“天干十杀”之首。他在此地出现,证明了迷踪谷已是倾巢而出。
“神色不善?”慕容霜讶然道,“请他们到议事厅安坐,我随后便来。”
李闲捏了捏司徒贝贝的手,两人悄悄退走。与迷踪谷的斗争,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第六十七章 贵女寻夫
江乘风坐在扬州的牡丹阁上喝着酒,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一间庄院。庄院上挂着一副黑色匾额,上面用银漆写着“龙腾九天”四个大字。只要略知武林掌故的人都知道,这间看似普通的庄院,其实就是这个江湖上最大的势力之一银龙堡在长江北岸最重要的据点,龙腾山庄。这山庄的名字和所处的位置,清楚地表露了徐不疑虎视天下的念头。
江乘风来这里踩场子已经好几天了,可恨的王翰根本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让他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这些天银龙堡的动静十分怪异,全庄上下都笼罩着一片沉闷而紧张的氛围,其原因是徐不疑自上次长江水战之后,左臂被刘凡的霹雳子炸伤至今仍未康复,霹雳堂与太湖水寨因而蠢蠢欲动,若能一举击破银龙,可使他们的声势攀上颠峰。
但是江乘风却没有这么乐观的想法。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江乘风更了解徐不疑了。徐不疑若是这么好欺的人,江南第一大堡的名头就不会落在银龙堡头上了。
想当年江南万马堂何等声势,俨然江南霸主,结果先是被初出茅庐的徐不疑略施小计,一场诱敌深入的伏击战打得万马堂遍体鳞伤,几年后又重金延聘血阁杀手,万马堂主于练兵场上被厉天与孙凝一举刺杀,曾经雄霸江南的万马堂终于被银龙堡吞得干干净净。
江乘风几可肯定徐不疑在装伤,因为此人早有前科。二十年前那一战,独孤残将徐不疑一刀劈下山头,事后独孤残曾说过,徐不疑当时是自己滚下山去的,他根本没有受伤。原先独孤残与江乘风都没能想通此人装伤的目的何在,事后想来,他是在等顾轻尘和岳岚松与独孤残拼个两败俱伤,但是没能如他所愿。
这次如果徐不疑真是装伤,那么他的目的也可以肯定,必然是为了引霹雳堂与太湖水寨贸然进攻。先不论别的,单只太湖水寨的人到了陆地上攻打银龙堡,战斗力几乎下降数倍。
江乘风抿了口酒,嘴角牵出一丝笑容。若真如他所料,徐不疑的计划无疑是正确有效的,只是他算漏了这里还有他江乘风。无论玉秋水还是徐弈都不会告诉他,江乘风已大驾光临。
就在这时,街上一阵喧闹,江乘风循声望去,只见徐弈在一群银龙弟子的簇拥下,正仰首阔步往龙腾山庄走去。江乘风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小二,结账!”江乘风放下酒杯,起身道。在这种时候,实没有比徐弈更好的商议对象了。商议之后,应当火速前往霹雳堂和太湖水寨。
“妈的,事情真多。这几年卖米卖得太过舒坦了。”小二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江乘风暗叹一口气,伸手探向钱袋。
岂知这一探,江乘风满脑子都成了浆糊,钱袋里竟然只剩下几枚铜板,还不够付一壶酒钱。满脸堆笑的小二见到这副场景,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扬州府乃天下烟花宝地,每日进出的客人川流不息。这牡丹阁正对着扬州第一大帮龙腾山庄,生意也兴隆无比,年来见识过的客人数以万计。这小二自然也练就了一身观人的本领。眼前此人气质绝佳,文质彬彬,偏偏又让人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寒意,小二自第一眼见到他,就断定此人非富即贵,谁知居然也是来吃白食的!
见到小二的表情越来越古怪,江乘风欲哭无泪。出道数十年来,从未像今天这么丢脸过。正在此时,一名衣饰华贵的公子走上楼来,看见江乘风和小二神色古怪地面面相觑,不由得停下脚步。
小二见有新客人上来,终于忍不住了,正欲开口,江乘风心里一突,急忙抢先道:“等等,在下忘了还要等一个朋友,这账……一会再结!”
阅尽百客的小二哪那么容易被他一句话骗倒,斜着眼道:“不瞒这位老爷,小店在扬州颇有点办法,老爷的朋友或许忘了老爷的约会,不知他高姓大名?小的或许可以叫人把他请来。”
江乘风暗自苦笑,没想到这小二倒厉害得很,几句话下来,既得体地堵了江乘风的嘴,同时暗示他们牡丹阁在扬州势力不小,而这势力很可能来自对面的龙腾山庄。江乘风的一句“我等的人就是徐弈”刚到咽喉又吞了下去。如果为了面子而暴露自己与徐弈的关系,那是愚蠢之至的行为。
正没奈何时,那贵公子忽然满脸笑容地抢了过来,高声道:“张大哥,小弟来迟了,恕罪恕罪!”
江乘风和小二同时愣了一愣,江乘风四下看了看,确定这人在叫自己,他也是成了精的人物,马上故意怨道:“李老弟怎么来得这么迟?再不来我可要走了!”
那贵公子歉然道:“路上碰到点麻烦事,耽搁了一会,大哥莫怪。”两人一唱一和,仿佛当真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般,那店小二看呆了眼,适才这公子哥明明站在一边看戏,显然和这书生素不相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老友?
那贵公子看了看小二,随手抛出一块大银,道:“再去给我大哥打几壶上等的女儿红,再上几个好菜!”
有钱可拿,小二哪还管他们熟也不熟?拿着银子乐呵呵地去了。
看着小二去远,江乘风怨气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微笑道:“在下姓江,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公子睁大了眼,问道:“姜头的姜?”
江乘风心里暗自嘀咕,这公子适才还一副修养良好的模样,谁知一转眼就变了个样。哪有这样问人姓名的?这像是……对,像个孩子。
江乘风微笑道:“公子看在下长得像块姜头吗?在下的江,是江水的江。”一边说话,一边细细地打量这人。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富家公子,秀气得没有一丝江湖气,细细的眉、大大的眼睛、吹弹可破的肌肤、小巧的嘴,好象从小就在女人堆里打滚出来的,有着极其浓重的脂粉气。但是从他身上散发着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内家气劲却逃不过江乘风敏锐的触觉。江乘风在将所知的江湖新秀一一滤过,却没有一人的模样和这人吻合。
看见江乘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贵公子脸上竟微微有些红晕,顿了顿,道:“我看你像是个有学问的先生,怎么也如此无礼?”
江乘风怔了怔,若是对一般人、尤其是对读书人而言,这么盯着人看确实有些无礼。但在这草莽江湖上,有人盯着自己打量是再正常不过,应当丝毫不让地对视,在对方看破自己深浅之前抢先把握对方的底细才是正理。江乘风有十足的把握,当自己刻意隐藏时,没有几个人能看出他身怀绝技,但这人却显然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一点。
按照这人帮助自己应付店小二的情形看,他应当是跑惯码头的老江湖了,而且帮助自己显然怀有某种目的。可是这时看来却偏偏像个刚出道的雏儿。
江乘风想到这里,决定再试探一下,微笑道:“请恕在下失礼,公子长得俊美不凡,在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公子脸更红了,但却掩不住喜色,笑道:“是真的吗?先生过奖了。在下姓彭,单名一个林字。”
江乘风心中恍然,终于明白了这人的身份。徐弈早前曾拒绝了青州彭门五小姐的婚事,特意赶到开封去凑热闹,引起了一串问题。对儿子的婚事,江乘风再留心不过的了,青州彭门以镖局起家,以一套五虎断门刀法在江湖上争得了一席之地,在青州一带势力颇盛。徐不疑若是成功与彭门联姻,银龙堡的势力将不费吹灰之力向江北拓展。
彭五小姐闺名是一个“翎”字,江乘风依稀记得当时徐弈告诉他这个女人的名字时,那副厌恶的表情。眼前这个公子自称彭林,又是浑身上下的脂粉气,若说不是彭五小姐找徐弈算账来了,打死江乘风也不相信。只有从小养在深闺里的世家小姐,才会既有着不俗的武功,又一派不谙世事的模样。
如果她真是彭五小姐彭翎,那么刚才帮助自己恐怕纯粹是因为好玩而已。只是她虽作男装打扮,却怎也不像徐弈所说的奇丑无比,相反还是少见的绝色美人,这一点江乘风怎也想不明白,难道当时徐弈的眼睛被屎糊上了吗?
没想到江南看似平静,实则比北方有趣得多了。江乘风又想起李闲,这家伙没能及时摆脱迷踪谷赶到江南来,将会是他浪子生涯的一大遗憾。
第六十八章 血腥江湖
“不知诸位前辈到此,慕容霜有失远迎,万望恕罪。”议事厅里,慕容霜一边说着恭敬的言语,一边目光灼灼地打量众人,暗自将众人的来意盘算了十来遍。少林武当的人物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处,而杨破天和何玉峰的神情都相当古怪,带着很明显的敌意。
“实不相瞒,我等今日冒昧打扰谷主,是为了重阳教一事。”紫虚道长当先开口,以他的阅历和修为,一眼就看出慕容霜身边那个年轻人相当不好惹,分立两列的十个人形象各异、真气内蕴,显然也是出类拔萃的高手,而慕容霜本人虽然客气有礼,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支搭在弦上的箭,随时都有致命的破坏力。何况迷踪谷内人多势众,自己这些人虽然不惧,却也知讨不了好,在这种情形下,先礼后兵是最明智的选择。
早前各人都已分别派人去搬援兵了,等援兵一至,无论凶手是迷踪谷还是重阳教,都必须彻底铲除。
“重阳教甫出江湖,就残杀各派年轻俊彦,所作所为令人齿冷。迷踪谷虽然势力单薄,也誓与重阳教周旋到底!”慕容霜身上清楚地散发出杀气,陈仲悄悄看了她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何玉峰捂着手臂的剑伤,忍不住开口道:“据说慕容谷主与李闲的关系非同一般?”
陈仲更忍不住了,冷哼道:“前辈的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霜瞪了陈仲一眼,接口道:“敝属心直口快,前辈莫要跟他一般见识。诸位应当都知道,数年前李闲伙同厉天灭了我慕容世家满门,其时家父正好将我送往迷踪谷学艺。慕容霜有幸得恩师青睐,授以衣钵,艺成之日,李闲这欺姐灭门之仇,如何不报?”
杨破天冷冷地道:“江湖上有一个说法,不知谷主可曾听闻?”
慕容霜淡淡道:“我等隐匿于深谷之中,于江湖上的传言所知不多。杨掌门请赐教。”
“江湖上都说,厉天与李闲共灭慕容世家,而厉天手中的血腥比李闲多得多了,为何迷踪谷似乎只盯着李闲算账,却对厉天不加理睬?”这个说法是杨破天临时编出来的,却相当合乎“江湖传言”这样的背景,隐隐指出慕容霜的报复另有内情。
陈仲肺都气炸了,正要发作,转眼见到慕容霜如刀般的眼神,狠狠吞了口唾沫,硬是按捺下去。
慕容霜语气转寒,道:“这里面是否有内情,恐怕敝谷没有公布的必要。总而言之,敝谷的目的与诸位一致,都是希望摧毁重阳。诸位若是有心与我等合作,内情大可不究;若是诸位认为于我们这种邪门歪道合作大失颜面,我们也可各自为战。”
一直没有出声的天象终于开口道:“谷主此言差矣。此事的内情至关重要,直接决定了我们合作的方式。”
何玉峰手臂被厉天刺伤,心情一直很不好,又看陈仲着实不顺眼,闻言接口道:“如果是夫妻吵架,我等掺合其中实在冤枉。”
“呛!”陈仲再也无法忍耐,宝刀猛然出鞘,整个大厅顿时被惊人的寒意充盈着,慕容霜身边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一道惊虹转瞬间划至何玉峰面门。
慕容霜与天干十杀来不及拦截,眼睁睁地看着陈仲如发怒的猛虎,不饮敌血誓不罢休。何玉峰连拔剑的时间都没有,匆忙中往后一仰,连着椅子滚倒在地。陈仲正要补上一刀,两道浑厚的真气从左右分别袭来,天鹤的无刃戒刀连着油布直劈他的咽喉,紫虚的真武剑斜挑而至,指向他的手腕。
“铛!铛!”陈仲左右挡下,心中暗懔。无怪乎以重阳教如此雄厚的力量,仍不敢与这些武林正道起正面冲突,这一刀一剑,大巧若拙、劲道雄浑,实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自己若要战胜其中任何一人,都必须经过一番苦战。
不过在这迷踪谷里,这些人只有败。陈仲深吸一口气,身形又动,竟不依不饶地再取何玉峰。
“住手!”陈仲如遭雷噬,乖乖地停下手来。慕容霜铁青着脸,道:“诸位此番进谷,究竟是什么目的,还请明示。”
天象正欲回答,门外冲进一人,颤声道:“启禀谷主,谷外来了少林、武当、关中、崆峒各派弟子共数百名,将谷口围得水泄不通,领头的是关中剑派的戚重,扬言道还他儿子命来!”
慕容霜冷笑一声,道:“可笑之极,戚重的儿子死在开封城外,天下皆知是重阳教所为,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来找我们赔命,是何道理?”
天象沉声道:“贵谷之中,有人坦言,人是贵谷所杀。还望谷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慕容霜沉默半晌,忽然喝道:“楚梦何在?”
四周一片沉寂,过了良久,天干之杀中有人回答道:“今天一早就没人见过楚梦。”
陈仲看了看慕容霜苍白如死的脸色,一句“我猜得没错吧”刚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忽然门外传来尖声尖气的叫声:“谷主有令,各大门派对我谷图谋不轨,众弟子随谷主拼死反抗!进攻!”
陈仲恨声道:“李闲!你给我站住!”旋风般冲出厅去,只见李闲和司徒贝贝的背影一闪,没入一片密林里。四周尽是喊杀之声,迷踪谷的弟子结成各种阵型,正与冲进谷来的各派弟子斗得热火朝天。陈仲咬了咬牙,追进林去。
慕容霜听着门外的喊杀声,像是瞬间失去了生命力,缓缓坐回椅子上,叹道:“人是我们杀的,动手吧。”
天象、天鹤、紫虚三人面面相觑,看着她这副样子,竟无论如何也兴不起杀她的念头。杨破天冷喝一声,道:“妖女你既然承认了,就休怪杨某剑下无情!”
天象等人怔怔地站着,看着杨破天人剑合一,朝慕容霜电射而去,心中竟都有些不忍。这毕竟只是个家破人亡的可怜女子。
“叮!”一柄长剑从慕容霜身边的十人之间幽灵般钻了出来,轻松地挡下杨破天这自以为必杀的一剑。杨破天勃然大怒,剑锋一转,分取那人浑身要穴。
这是一个脸容黝黑、朴实无华的青年人,乍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农民,岂料手底下居然硬得惊人。见杨破天剑光如雨,封死了他所有规避的线路,将他全身要穴全置于攻击范围内,这人竟然没有一丝表情,剑尖一抖,爆出一团绚烂的剑花,将杨破天的剑路封得严严实实。其余九人连看都不看他俩一眼,全都警惕地盯着厅上的天象等人。
众人心中骇然,虽然早知这十个人尽是一流高手,但没想到随便站一个出来竟可以和享誉江湖数十载的杨破天斗得旗鼓相当。众人记起了一个江湖传言,传说中迷踪谷内全是高手,随便出来一人就可以震动江湖。这个传言虽然夸大失实,却也有其依据。
杨破天强攻数十招,这个年轻人只不过稍露败象,不由心中焦躁。正欲施出最凌厉的杀着,异变忽起。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气势攀上颠峰的杨破天忽然浑身抽搐,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暗黑色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出,可怜一代高手,连吭都来不及吭一声,就此暴毙。
天象等人目光如矩,清楚地看见正当杨破天集中精力准备施出致命一击时,数枚黑糊糊的细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无声无息地没入他的体内。事起突然,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提醒杨破天,就算是提醒了恐怕也躲之不及。
杨破天的弟子直至此刻,才明白师父已经死了,哭喊着抢上前去,抱住他的尸身痛哭。紫虚心下凄然,怒喝道:“是何方鼠辈偷施暗算?”
忽然不远处传来厉天那不含丝毫人间情感的声音:“老五老七,见到厉大哥,连声招呼都不打吗?”
众人抢出门去,只见厉天与孙凌截住两个蒙面人斗得正欢,天鹤和紫虚从未见过厉天真正动手杀人,而天象却见过多次,但他也从没见到厉天以博命的手法去攻击任何人的。其中一个蒙面人,用的正是牛毛细针。
天象目瞪口呆地看了片刻,道:“这是血阁的叶七!”
紫虚愕然道:“那另一个使剑的是肖泓!”
话音未落,只见寒月剑以不能置信的高速破进肖泓的剑影里,无法抗拒的力道使肖泓再也拿捏不住他的长剑,孙凌的短剑不失时机地狠狠捅进他的胸口。与此同时,叶七撒出大把牛毛针,飞遁而去。
厉天看也不看肖泓那被鲜血染红了的尸身,顺手一剑斩下一名迷踪谷弟子的头颅,直追叶七而去。孙凌两眼通红地在肖泓的尸身上狠狠刺了几剑,又挥剑掠过他的跨下,这才心满意足地追了上去。
四周血流成河,迷踪谷的弟子与各派弟子漫无目的地相互砍杀着,但迷踪谷却明显处于劣势,因为有两条人影鬼魅般地四处穿插,专拣迷踪谷服饰的人下手,转瞬间已有数十人命丧他们手上,而且几乎全是一击必杀。
这两人当然是萧无语和蓝舒云。
萧无语回头瞥见众人,竟报以微笑,道:“大师道长诸位好!不来为你们的弟子们报仇么?”
自始至终,天象等人都只是呆呆地看着,空有一身高深武学的他们,竟有些不知所措。这种血腥的屠杀,根本不是他们所想象得到的,更不是他们所愿见到的。
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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