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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京华-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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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花甲老人的气势直线沉落。
“你怀疑?”
“姚少师不可能收你这小女孩做弟子。”
“解了我的禁制,给我一把剑,就可以证明我以两仪大真力御剑的成就,是不是出于家师的真传了。武当以内功传世,太极玄功与两仪大真力道上同源,既同途,也同归,我一出手,你便可以看出是真是假了。你有这许多人,不会是怕我吧?”
“你……”
“给我一把剑。”她大叫:“你们堂堂名门,人多势众,每个人都是高手名家,身分甚高,居然用诡计大白天当街绑架劫持,你们没感到可耻?你们……”
“把她带走,小心看守。”花甲老人挥手下令:“看守的目光,不许离开她身上,一有异动,制昏她。”
两个人拖起她,架住进入内堂。
◇◇◇◇◇◇◇◇◇
负责与镇抚司联络,以及负责打听消息的人,不断传来讯息,讯息令这里的人宽心。
符家毫无动静,治安人员在江东门查案毫不起劲,并没重视这件本来不可能发生的大案,因为没有苦主报案投诉。
王千户派来传讯的信使,再三保证不会有事,反而催促他们赶快拷问符大小姐,追出千幻修罗夺走欧阳慧的内情,不必耽心符家报复。
平江土地怎敢相信王千户的保证?忧心仲仲准备应变,随时准备撤走,作最坏的打算。
最后一次传来的消息,在近午时分传到,符家毫无动静,安静如恒。
汉府也毫无动静,贺二爷的大宅宾客依然来去如常。
唯一有动静的地方,是小霸王的住处,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把守,连邻居也不许进出小霸王的家,至于小霸王是死是活,无法踩查打听。
在他们的想像中,小霸王在中掌时便毙命了。死尸被人乘乱劫走,很可能是小霸王的朋友所为,人死如灯灭,死了的人不需耽心了。
这座农舍在镇北里余,前面是至宝华山的大道,西面是已收获了的空旷田野,其他三方是小有起伏,栽满了果树的小丘陵。
农舍有十余栋建筑,厩房粮仓牲口栏一应俱全。附近零星散落着另几家农舍,平时肌爱相闻互有往来。
这种平常毫不起眼的乡野,平时罕见外客走动。
所有的人,都感到宽心,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认为各方有关人土警觉心高,保密工夫到家,这件大案没引起风波,撤走的可能性降低了。
被千幻修罗劫走的宝物黄金,必须追回。既然平安无事,便得留下加快进行。
在外围潜伏警戒的人并没因此而松懈,留意任何陌生人接近。
汤山镇距城将近六十里,脚程快的人,赶来也得花上半天工夫,负责传讯的人,走一趟便不再返城,除非有特殊的情况,另派专人传递。
因此最后一次信使在近午时分到达,所传送的消息,该是辰牌以前所获得的情势;如果没有专使后续赶来传讯,下一个正常信使赶到,该是入暮时分了。
镇西通向卅里外麒麟门的大道,未牌初出现两个戴宽边遮阳帽,一老一壮乡民打扮的人。老人穿了宽大的青袍,手点一根老竹头手杖,脚下不怎么俐落,不时需壮汉伸手扶上一把。壮汉手中,也有一根粗竹杖。
很可能是某座别墅的人,所以穿了青袍。
两人慢吞吞入镇,然后走上了北行至宝华山或栖霞镇的大道,逐渐接近道右的那家农舍。
派在汤山镇口的眼线,根本就没留意过往的乡民,目光落在远处的平坦大道,看是否有成群结队,携有兵刃的人接近。
未牌正,眼线又看到两个男女村夫村妇接近。
两男女皆用黄荆条编造的遮阳圈,枝叶蓬松盖住了头脸,男的穿灰布直裰,女的青衣布裙。男的牵着小驴,驴背上跨坐着村妇,驴背后,系有盛物包。
像是走亲戚的村夫妇,毫不引人注意。
小驴走得轻快,乖顺得很,可能牵驴的村夫,不时从胁囊中,掏出某些食物引诱小驴。
镇不大,宅院零零落落,到达镇中心的十字街口,街左是镇上最大的一座大众可用的汤馆,里面有四座公用大汤池。仲秋烈日炎炎,汤馆前不见人踪。
馆前的一株杨树下,一个衣着褴褛、有如花子的人,倚树啃吃一包干蚕豆,看到驴夫,比手划脚打出一连串外人无法了解的手势。
驴背上的村姑,却发现花子的手势有异。
小驴折向北街,北街外是通向栖霞镇的大道。
“你在和那人画甚么鬼符?”村姑咭咭笑,向牵驴的李季玉问。
“画捉鬼的符呀!”李季玉扭头做鬼脸:“我曾经扮修罗神救你,修罗神捉鬼有甚么不对吗?”
“是你的朋友?”驴背上的欧阳慧追问。
“我一双手两条腿,能办得了甚么事?”李季玉继续往前走:“上次在驯象门,出动了十个人以上,所以那妖妇的一举一动,皆在我的掌握中。”
“这次……”
“这次也不例外。平江土地那混蛋,乘小轿溜出通济门,便被我的朋友盯上了。正确的说,在我被他们在大街暗算后,这狗东西的一举一动,便已在我那些朋友的掌握中。他不撤出都城,我真不会怀疑是他主谋,以为是镇抚司的人弄鬼。他心虚撤走,作贼心虚反而落实绑架行凶的罪行。”
“他们到底藏在何处?”
“快到了。”
“那就把小驴丢了吧!”欧阳慧拍拍小驴:“骑了将近两刻时辰的驴,仅走了七八里,快要憋死啦!”
他们是徒步急赶的,过了麒麟门不久,才向乡民买了一匹小驴赶路,以便逃避眼线的耳目。骑小驴的速度,比他俩徒步急走慢了两三倍。
“不行,等绕过前面的小坡脚再说。”
右前方,已可看到那家农舍的屋顶。
农舍果树竹丛围绕,有一段五六十步长的小径与大道衔接,只能从树梢看到屋顶,即使到达路口,也看不见农舍的院门。
一声怪啸划空传到,声源来自农舍。
“有变。”李季玉脸色一变,引驴驰入路口的矮林。
“怎么啦?”欧阳慧惑然问。
“发生意外变故。下来,弃驴换装。”
◇◇◇◇◇◇◇◇◇
平江土地的实力并不弱,不但有他从苏州带来的人,而且有在京都请来追回宝物的江湖龙蛇,更加上从武当赶来,运送黄金至湖广武当的武当弟子,实力相当雄厚。
这期间他损失了一些人,也有知难而退的龙蛇不辞而别,并没减弱他的实力,身边仍有卅余名可用的高手名宿,足以和一两队官兵拼搏。
但如果符家出动军方的铁卫军围剿,他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上次贸二爷出动汉府的天策卫甲士,包围他几处宅院,幸他好识时务不敢妄动,不然肯定会全军覆没。
估计中,符家不可能获得外援,而且镇抚司的人肯定保证他必可平安无事,催促他快从符大小姐口中,追出千幻修罗的根底,保证全力支援,甚至派了一些人在他身边保护,负责阻止符家可能派来救应的人。
其实,王千户好猾阴险,仅派爪牙和他联络,并没派人协助行动。
一旦事机不密,事情闹大不可收拾,镇抚司皆可撒手推得一干二净,不会有把柄落在他手中,所有的口头保证,都不具证据的效力,无人能证明镇抚司主谋参予他的绑架行动。出了事,他必须独自面对可怕的未来。
有三分之一的人派在城内外,潜伏等候变化,符家或汉府有何动静,皆可及时派人报讯,沿途也有眼线,以声号或手式传递紧急的警讯。
聚集在农舍的人,仍有卅余位高手名宿,随着时光的飞逝,紧张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了,没有警讯传来,表示符家没能说服军方协助,即使有外援,也绝不可能找到此地来。
没有后患,该向符大小姐下毒手了。
昨晚经过一夜商讨,他真不敢向符大小姐煎迫,万一有了甚么三长两短,这祸闯得太大了。
符大小姐如果真是姚少师的弟子,天下第一活神仙岂肯干休?除非他活腻了,太岁头上动土,自寻死路智者不为。
二进院的厅堂中,八男女一面品茗,一面商讨情势的可能变化。
三位年约花甲穿青衫,梳道髻佩了剑的人坐在上首,平江土地坐在右恻,地位显然比三老人低;但名义上他是为首的人,只有他才配与镇抚司的人打交道,其他的人虽然在江湖地位极高,在镇抚司的人面前却毫无地位,在密探的三流蛇鼠面前,地位也低一级。
尽管这些江湖豪强自以为威镇江湖,一剑在手称雄道霸,横行天下人见人怕,自命不凡高人一等;但在京都治安人员面前,都成了见不得天日的小鬼,除了逞匹夫之勇玩自己的命以外,毫无是处。
三个梳道髻穿青色道便服的老人,符晓云曾经见过两个。
坐在主座上留了三绺长髯的老人,身材最高,有一双平时也闪烁着幽光的、不现老态的鹰目,属于天生威严的人,流露的气势也表明是强者中的强者。
“迄今城内外毫无动静,应该不会有后患了。”长髯老人说话缓慢平静,但仍然令人感到险森:“些小事故,犯不着出动禁军四出骚扰,他们根本查不出线索,怎么可能认定是我们所为?我再等两天,如果情势稳定,必须动身返回武当,把剩下的四千两黄金运走免生意外。”
“师叔一走,对付千幻修罗夺回珍宝黄金的事,岂不绝望了?”平江土地红光满的圆脸,成了苦瓜脸:“徒侄这些人,禁不起那恶魔一击。纪将军不在,精锐全留在他几座宅院里死守他的金库,不肯派出来全力搜捕。王千户受了伤,躲在暗处不敢再出来主持大局,现在可能又节外生枝,惹上了姚少师,那假和尚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他,早晚会查出真象,那时……”
那时,即使绝世人屠纪纲在家,也保护不了他,恐怕反而落井下石要他的老命。
锦衣卫的首脑人物中,有些是姚少师的旧属,只要姚少师指出他是掳劫门人的凶手,就会有人出面抄他的家。
绝世人屠阴险刻毒,不会犯众怒包庇他,少了他这个走狗,会有另一个走狗补充取代。一旦走狗失去利用价值,杀了是唯一的下场。
“不要把那假和尚看得像真的神仙。”师叔冷冷一笑:“他已经年登耄耋八十出头,一条腿已跨入坟墓,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到了衰竭之年只等入土。你怕的是他那些握有权势的爪牙,但十几年来,他足迹早绝于权势之门,不见得有人肯替他出头。他已经失宠,甚至被禁止再教授太子,有几个人肯继续替失掉权势的人卖命?再说,无凭无据,小霸王已经死了,谁会相信假和尚一面之词,而出头和你们这些江湖龙蛇玩命?这样吧!我多等几天,看是否能找出千幻修罗的下落,看能否把珍宝黄金追回,被劫走的一千两黄金,最好能设法补充让我带走。姚少师的事,不必再耽心了。”
“但愿真的不必耽心。”平江土地的脸色,就明白表示更为耽心:“千幻修罗并不可怕,只是不甘心珍宝黄金被他劫走,真正耽心的是那些骄兵悍将,汉府的贺二爷员参赞,就把我这些人吃得死死的,想起来就毛骨悚然。
押送童男童女的人,另携有一批金珠,等他们到达,再设法搜购黄金交师叔带走,这几天应该可以赶到,天知道卫风快船为何耽搁了?迄今仍毫无讯息,真烦人。”
千幻修罗其实真的不可怕,只要交出所要的金珠,不逞强反抗,就不会送命。去财消灾,至少命保住了,有许多剧盗,通常作案时要财也要命,甚至杀人放火,屠门绝户一扫而光
“玉虚宫已经完工,目下亟需金箔装饰。驸马都尉沐昕仅拨交黄金三千两,仅够装饰大殿。启圣殿与元君殿,至少也需三千两才够分配。其他堂祠坛阁,也需三千两左右。仅带回四千两黄金,实在不敷分配,希望你能设法多带些,多多益善。”师叔只耽心黄金不足,故意搁置当前的情势问题:“你返回苏州之后,务必全力筹措黄金,其他珍宝除非可用作上供,不然你可以留下另作其他用途。”
这位师叔眼中仅看到黄金,只知道要求筹措黄金,至于如何筹措用何种手段筹措,却只字不提。
沈万三富可敌国的财产,已被朱元璋所抄没,苏州老家仅有一部分财产逃过大劫,所剩不多,大量珍宝黄金从何而来?
平江土地投入绝世人屠门下做走狗,替绝世人屠坑害苏、嘉、常、杭各府的豪门大户,搜罗珍宝子女金帛,从中瓜分各得其所,可说每一两金银,皆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天地不容。
玉虚宫在山门内五六里。那时山门玄岳门并没兴建,遇真宫仍在动工。
玉虚宫是第一座完工的宫观,去年竣工,仍在继续装饰内部,两千余座大小建筑倚玉带河修建,预计整饰的时间,需十年岁月才能正式竣工。
这座宫的工程费用,两百万银子只少不多,十个府州全年的钱粮税收,也没有两百万两银子。
北漠连年御驾亲征,安南仍在平乱,武当山有三十万丁夫构工,每件事都需要金银与人力。
永乐帝把他老爹朱元璋,省吃俭用留下的国库,掏得一干二净。
郑和下西洋扬威海外,其实并没获得实质的利益,以天朝的泱泱大国地,怎么可能搜刮海外各国的资财?所以做的是赔本生意。
花在宝船上的钱像是天文数字,却收不回半文利息,甚至血本无归。
“我当然希望追回那一千两黄金,尤其是那四件稀世无价之宝。”平江土地话中有不满,侦查千幻修罗的事毫无进展,想追回有如痴人说梦:“但愿在师叔们逗留期间,能找到千幻修罗,师叔便可多带一千两金箔返山了。回苏州之后……”
警哨划空传到,是从农宅的右侧传来的。
所有的人都跳起来,急急取了兵刃向外抢。
◇◇◇◇◇◇◇◇◇
农宅右侧是小平坡,是一座桃林,枝叶即将凋零,林下蔓草将枯。屋侧有一块五六丈宽的防火带,生长着蔓草荆棘。
桃林中那位警哨,监视屋右与屋后的动静,事实上不可能看到每一角落,因此不时往复走动,留意是否有人接近,接近的人定然来意不善。
远远地,便看到分枝排草而来的两个人影。
老人已将遮阳帽推至背部垂下,露出戴了僧便帽、须眉如银的面庞,手中仍握着竹头手杖,脚下不再迟缓,健步轻快似已消失了老态。
中年壮汉其实年纪已近花甲,年纪不小了,只是身材雄伟,像貌威猛,精力充沛,外表不逊于壮年人。手中那根大竹杖,实在不宜作为手杖用。
两人轻快地接近,大大方方无意掩隐行藏,像是寻幽探胜的游客,远远地便拨枝发声引人注意。
警哨油然兴起戒心,从树后闪出,将佩剑那至趁手处,双手叉腰相候,虎视耽耽,怪眼中精光四射。
“有人把守。”壮汉在廿步外一面接近一面说。
“盘问他。”老人信口说。
“遵命。”壮汉双手一扭一拉竹杖,取出里面暗藏的一枝铁杆三尺二寸三棱锋尖短枪。尺长的三棱锋尖相当沉重,光亮耀目,一看便知这杆枪可作镖枪使用,近战搏杀极为灵活,可兼作刀剑发挥威力,威力绝不比大剑差多少,甚至更大些,将人挑飞轻而易举。
警哨脸色一变,知道来意不善,发出一声警啸,警觉地一步一步后退,长剑出鞘隐作龙吟,随时皆可能挥出阻止对方冲上。
“好像人真在这里。”老人在桃林前止步。
“对,朋友的消息可靠。”壮汉也止步。
“小霸王的朋友?”
“是的。”壮汉欠身答。
“他来吗?”
“应该不会来。”
“应该?”老人笑问,笑容相当令人害怕。
“他仅练了几天武,拳棒不登大雅之堂。”
“我听说过有关他的一些风闻。我问你,练了几天武,学了几天花拳绣腿的小伙子,能和镇抚司三四百名高手密探周旋,而且占尽上风,可能吗?”
“这……弟子本来也生疑……”
人影纷现,卅余名男女先后涌到,在防火地带列阵,盯着站在竹林前,谈笑自若的两位不速之客,不敢妄动,两人无视一切的气势相当慑人。
师叔三个老人的目光,凶狠地落在老人的面庞上,突然脸色大变,挥手示意让平江土地靠近。
老人的像貌,的确令人望之生畏。脸上的皱纹,以及脸型的轮廓,真像一头猛虎。不同的是,那双真正成三角形的阴森冷眼,与猛虎的火眼金睛迥异,胆气不足的人,被这种眼神一触,很可能彻底生寒。
气色神情也不佳,简直可以称之为脸黄肌瘦。三角眼微张时,慑人的气势消失,看似老病奄奄,毫不起眼。三角眼一张,慑人心魄的气势,立即如狂涛涌发,像利镞迸射贯人心魄。
形如病虎,天生嗜杀。这张面庞,京都几乎尽人皆知。这位老人,正是永乐朝第一大功臣,太子少师道衍和尚姚广孝。其实说他嗜杀,的确冤枉了他。
永乐帝攻入京师,他在北平府燕邸。是他,恳求永乐帝不要杀方孝孺,是他,劝永乐帝疏远盖世屠夫陈瑛,说这人残忍刻薄,贪鄙冷血不可重用。
结果,他两件事都失败了。他阻止不了永乐帝大开杀戒,连他的几位老朋友的命,也几乎被永乐帝夺走。
十几年来,他很少露面。永乐帝也不想见到他,任他为太子少师,却又不许他接近太子。京都人士听说过这位活神仙或活菩萨,真正见过他本人的人并不多。
平江土地住在苏州,从没见过这位大功臣,但一看像貌,便知道来的是甚么人了,难免心中暗惊,却没感到意外。
符大小姐已经先透露了信息,所以看到姚少师出现,没感到意外,心理上早有准备,并没惊惶失措,反而胸有成竹更为沉着。
像貌威猛的壮汉,在场的人并不陌生,正是护送符大小姐南返京都的何将军,济阳侯的心腹虎将。
“原来是你,周乙飞。”姚少师的三角眼中,冷电四射,丢掉竹杖,从袍内取出一根紫芒耀目的鸠首杖,向那位师叔一指:“武当五龙灵应宫住持丘玄清的师弟,贵山本山派的七剑七子之一。很好很好,我找对人了。”
“我不认识你。”师叔周乙飞沉静地说,但心中暗惊:“贫道三年前曾经来京都小住十日,认识贫道的人屈指可数……”
“我就认识你。”摇辟师淡淡一笑打断对方的话:“当时你和另一位师兄同来,南岩天乙真庆宫的住持孙碧云。令师兄去年升任道录司右正一,目下在北京。我兼任僧录司左善世,管得了天下的和尚,管不了天下的道士,但我会找他,带着你去找,他快要回来了,你不必回武当啦!只有你,才有胆量劫持我的门人,很好,很好。”
永乐大帝可能真有意作弄姚广孝,登上龙座之后,命令他还俗,却又任命他在僧录司任职。还了俗就不是和尚了,那能再管天下的和尚?
同时任命他做太子少师,却又不许他接近太子。当时太子太师是第一武职功臣丘福,在永乐七年北征时,孤军深入不幸阵亡大漠。这是说,太子身边没有师长教授,永乐帝不喜欢这位太子,喜欢的是次子汉王。
皇帝要他还俗,并赐名广孝,他怎敢不遵?因此身为僧录司左善世,却不敢正式穿僧衣。
其实是否穿僧衣,他并不在意,他曾经改拜另一活神仙玄门高士应真为师,所以平时所穿的衣袍,非僧非道,这也是活神仙与活菩萨并称的由来。与人应酬,不自称老衲或贫道。
口气强硬,三角眼怒睁,厉光四射,宽大的袖桩与袍袂,无风自张,双手左右一伸,似乎气流激荡,风起枝摇,四周半枯的野草,向外斜倾沙沙有声。
卅余名男女,悚然后退。
“贫道不知道少师在说些甚么。”周乙飞退了两步,手搭上了剑靶怪眼怒睁:“贫道这些人从武当来,不知道贵门人是何方神圣。武当名门大派,qǐζǔü朝野同钦,少师怎么无中生有,指称贫道劫持贵门人?请明白提出证据来,不要以莫须有的事指责贫道不法。”
反打一耙,坚决否认,举手一挥,长剑出鞘。另两位老人也拔剑作龙吟,同时向前举步。
三才阵布妥,显然阵兵相胁,胁迫对方拿出证据来,三比一显示实力,没把活神仙放在眼下,武当绝学敢向活神仙挑战。
只来了两个人,没有甚么好怕的。
左侧桃林中,出来了八个人,在右侧迅速列阵,八把绣春刀映日生光。
为首的人是天地双杀星,不言不动屹立如山,似乎他们是袖手旁观的人,与双方无关,作壁上观只等结果。
姚少师瞥了八人一眼,冷冷一笑。
“看来,老夫今天难以过关。”姚少师一拂鸠首杖,爆发出一声气爆声,向前迈步。
“弟子先和他们单挑。”何将军说,超越而出。
“不,他们不会单挑。”姚少师伸手虚拦,何将军不由自主反向后急退。
果然不错,对方也出来三个人,准备迎接何将军,也是三比一。
何将军被拨退,对方出来的三个人并没退回原处,其中有平江土地。现在,是六比一。
一声低喝,又抢出一个身材高瘦,年约花甲,像貌堂堂的人。
七人齐动,七支剑光华夺目,一眨眼间,呈现外表参差,内部严密的天罡大阵。
七比一,聚力一击将石破天惊。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人排列在天权位置,向姚少师沉声说:“千幻修罗定然是妙师的化身,今天无意中被咱们发现他的本来面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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