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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有鱼-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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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惜用袖子抹抹泪。“非鱼施主,你就是那个姓洪的?”
  “嘿嘿。”
  “那你一定是已经找到石匠和他的未婚妻,所以你可以不当和尚了?”
  “他们另外还有一段三百年的可怜故事,他们就是我的师父和师娘。”
  “果然是因果轮回,前世种因,后世得果……”小惜声音变弱了。
  非鱼见她两只小拳头紧紧握住,小巧的鼻头早已哭得通红,湿润的长睫毛还在猛眨着,似乎想把不断涌出的泪水眨回去。
  唉!她虽然天生缺陷,可是性情温顺、单纯善良,香灵庵的师父和师姐怎么不懂得怜她、疼她?是拜佛拜到让香灰蒙了心肝啦?
  “小师父,放心啦,不要再难过了,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这辈子也终于可以讨老婆,大家欢喜大团圆,过去就过去了。”
  小惜吸吸鼻子,又抹抹泪,微微勾起嘴角。“非鱼施主,我很高兴你终于跳出因果循环,从这辈子起,就是清清明明的一个人,了无罣碍,恭喜你。”
  “小师父心思纯良,年纪也还小,未经世事,更是清清明明的人。”
  “不。”小惜低下头,指头藏在手掌里蠕动着,仍旧是握紧了。“我上辈子做了坏事,所以这辈子生来残缺,更要终生念佛赎罪……”
  她猛然站起来。“非鱼施主,老哥哥施主,我回香灵庵了。”
  非鱼也急忙站起。“你要回去面壁思过十年吗?再让师姐打骂欺负吗?”
  “我……”小惜心头酸楚,无奈地道:“这是我的命,我罪孽深重,既然前世欠她们,这辈子吃苦是应该的,一报还一报,老天是很公平的。”
  “唉!又是你师父说的吗?”非鱼很难得连连叹气,但瞧她自卑自责,他一定得点化这位被骂笨了的小师父。“你前世造了什么孽?又欠师姐什么?”
  “我……我不知道。一定是做错了什么,让我有一双跟别人不一样的脚……”
  “你怎知你不是借着肉身的缺陷和苦难,因此有所领悟,不但开示了自己,也能开示同样遭受苦楚的世人呢?”
  “这……”小惜有如醍醐灌顶。师父从来不会这么说,师父只会说她是冤孽。
  “让我来看看你的前世。”
  非鱼直接伸出右掌,以手心平贴上小惜的额头,闭起眼睛,开始念咒。
  那只大掌几乎罩在她的光头上,小惜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头顶又热又烫,更不敢直视身前的非鱼,忙把视线望向铁胆。
  铁胆飘在空中,打个呵欠,以手支颐摆出如意卧,准备看非鱼玩戏法。
  “小尼姑,让臭道士瞧瞧,说不定真如他说的,你是来当大善人的。”
  非鱼念道:“有请孝女娘娘降下,给子徒弟非鱼大神力,引领净憨小师父回归真道,现出前世。天灵灵,地灵灵,红尘世路倒转走,一年、十年、百年……啊!非鱼恭迎孝女娘娘!”
  “哪来孝女娘娘?我什么也没看见。”铁胆又是无聊地打呵欠。
  非鱼身体猛然一震,垂下了头,随即吐出幽幽的女子声音。
  “小姑娘,苦了你了。”
  一声“苦了你”顿时让小惜热泪盈眶。十年来,从来没有人以这般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那声音彷如娘亲抚慰,轻轻拍揉她的小身子……
  “哇!孝女娘娘来了!”铁胆吓了一跳,咕咚从半空中摔下来。
  “铁胆。”“孝女娘娘”转向铁胆的方向,声音变为平板:“你生前杀人为业,虽是为民除害,但偶有错杀,亦有下手凶狠之时,汝可知罪乎?”
  “呜呜!孝女娘娘,我知道错了,当我束缚墓地时,我就知道该死了。”
  “如今你尚未超生,乃因时候未到,时候既到,自然归阴,半刻不得停留。”
  “那我现在怎么办啊?就跟着臭道士流浪江湖?”
  “铁胆,非鱼助你,你需待非鱼如兄弟,不可骂他为臭道士,汝知之乎?”
  “是!是!是!”铁胆跪在地上猛磕头。“遵命!我会当他像兄弟。”
  “很好。”“孝女娘娘”转回眼前的小惜,声音又变得温柔:“小姑娘,莫流泪,前世因,后世果,今日教你瞧分明了。”
  “是,孝女娘娘,信女谨听教训。”小惜哽咽道。
  那只大掌仍按住她的额头,慢慢道来:“你的前世有一段美满姻缘,公婆疼爱,夫君体贴,儿女懂事。可惜一场山崩,掩了你家房子,你救出公婆,救出孩子,最后又冒着生命危险,背出受伤的夫君,让村人扛去救治;然而老天无眼,再度山崩,巨大山石压垮梁柱,压住你的左腿,你动弹不得,血流满地,村人来不及救起,你因此重伤而亡。”
  “是……是这样啊……”怎么又是一段心酸的故事?小惜泪流满面,心在抽痛,左腿也隐隐作疼。难道这就是前世的伤痕?
  “小姑娘,莫再伤心。你虽早逝,但公婆感念你的恩德,一生茹素行善;夫君难忘深情,不愿续弦,守着你的灵位直到老死;儿子考取功名,为官清廉,升巨宰相高位,请旨追封亡母为夫人。汝之恩泽深厚,造福千千万万人矣。”
  小惜感觉好些了,但她仍有些许遗憾。“那……我前世的夫君呢?”
  “若有缘,今世将再相会,再续前世未了之夫妻恩情。”
  有缘吗?小惜望向闭上眼睛的非鱼。她前世的夫君长得如何?像非鱼一样高大好看吗?个性也像他一样开朗活泼吗?她今生还能遇见他吗?他们又是如何的恩爱?到底是生了几个儿女……
  唉!她在想什么呀!她今生是个不能婚嫁的尼姑啊。
  非鱼正将眼睛玻Э惶跸阜欤萍诵∠鋈坏纳裆值溃
  “小姑娘,汝前世无过亦无罪,只因伤势过重,带了前世的印记转世,望汝忘却前世肉身之苦,今生已为新生,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大好前程在眼前,吾将庇佑汝之一生,务请珍重,吾去矣。”
  小惜跪了下来,五体投地拜道:“净憨恭送孝女娘娘。”
  非鱼身子一震,睁开了眼,见到小惜跪在跟前,忙伸手扶起她,恢复了原来的声音。“小师父,孝女娘娘刚才来了,我也听到她的话了。”
  “孝女娘娘好慈祥……”小惜忍不住又哭了。“她很好,让我明白,我的长短脚不是恶业所致,我好高兴……”
  “怎么她对我就不慈祥了!”铁胆也主动爬了起来,冒了冷汗。“臭道……呃,兄弟,你那个孝女娘娘还真灵,知道我杀错了人。”
  孝女娘娘当然知道了,非鱼得意不已。他推断前因后果,扯上几句话,总有一句话会让他蒙成真的吧。
  可小师父妹妹怎么还在哭?
  “那么小师父,你打算去哪儿?回家?我可以送你。”
  “我……没有家了……”小惜百感交集,拭去眼泪。
  “爹娘不在了?”
  “我娘在我六岁时就死了,爹送我到香灵庵出家,十岁时来看过我一次,他说他考不取秀才,生活很艰难。他卜了卦,卦象指示他要往东方发展,这才会发达,他那天就是来道别的,然后我就再也没见到他了。”
  唉!怎有这种不顾女儿的爹爹啊!非鱼戚同深受,不觉轻声一叹。
  “小师父,别难过,我也是爹爹不疼,娘亲不爱,三岁就被送去当和尚,不过我逃得快,十岁就改行当小道童了。”
  铁胆拍掌笑道:“哈!你们两个是同病相怜了。”
  小惜却是另一番心思。既是同病相怜,那非鱼为何总是笑嘻嘻的,还知道要逃庙,她却是什么也不敢做,只能躲在庵里一边挑水浇菜,一边偷偷流泪,想念着过世疼她的娘亲,还有世间唯一的亲人。爹……
  “我是没有家……”但香灵庵也不是她的家。多年来,她是多么渴望再见爹爹一面。“可我好想爹,想去找他……”
  “好啊!我们可以同行,一路好作伴。”非鱼热心地道。
  铁胆却问道:“你不回尼姑庵了?”
  小惜低下头,想到了勇敢决定自己命运的秋菊。她自己小时候无法作主,伤心胡涂地剃度当尼姑;可她现在长大了,为何不能像非鱼和秋菊一样,过自己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既然『逃』出来了,再回去只是让师父师姐更生气……何况修行在个人,不一定要在庵庙才能得道,我可以一路化缘,一路寻爹……”她愈讲愈小声。她从来没独自出过门,还不知道要怎么化缘呢。
  “是啦,不要回去了,回去一定会被凶师姐欺负得很惨。”非鱼道。
  “喂,兄弟,”铁胆插嘴道:“你真的在拐人了,逼小尼姑还俗啊?”
  “不,老哥哥。”非鱼坚定地望着小惜。“小师父很懂事,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昨晚『拐』她,是怕她那些师姐不讲理、误会她,要是当场被抓了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罚她,所以一时冲动,背了小师父就走;若如今小师父真要回香灵庵,我也留不住她,不是吗?”
  小惜迎上非鱼的目光,惊讶他怎能说得这么准。
  非鱼微笑看她道:“听了小师父的遭遇,说句老实话,我也不愿见你跟我一样糊里胡涂的出家。既然过去是身不由己,可现在小师父有决心、有毅力的话,不用我出现,你也一样可以自己出来找爹爹啊。”
  “非鱼施主说的是,我、我……我不回去了。”
  小惜花了很大的力气,郑重地说出她有生以来最重大的决定。
  “哇!”铁胆睁大眼。“终于拐到小尼姑了!”
  非鱼咧开大笑容,着实为她高兴。“好!我既然『拐』了你,就会负责到底,送佛上西天,我一定陪你找到你爹为止,一天找不到,就一天不回芙蓉村。”
  “这……不……”小惜脸蛋一红,她担不起那么大的盛情。
  “没什么好不的啦,反正我们也要找老哥哥的老婆,一路都是寻人,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独行,不如让我们哥儿俩照顾你,路上也平安些。”
  铁胆又有问题了。“兄弟,你总不能带着一个小尼姑到处乱跑吧?”
  “这还不简单!稍微改变她的装扮,不就得了。而且大家萍水相逢,既然孝女娘娘要我们两个称兄道弟,我们也可以和小师父结拜为兄妹。好不好?”非鱼转头笑问。
  小惜脸颊发热,很多她从未想过的事情正在发生,命运有了改变,从此她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这样决定啦。”非鱼见她犹豫,干脆先下手为强。“我就喊你一声妹妹,以后你得喊我哥哥喔。”
  小惜不好意思喊出来,低头道:“我本名叫小惜,年小惜,年岁的年,大小的小,怜惜的惜,这是我娘娶的名字,我爹算过的笔划,我喜欢这个名字,我不喜欢那个……”她已经不想再提起“净憨”两字了。
  “小惜,小惜,很好听的名字,你娘亲一定很疼你。”非鱼点头道。
  小惜想到早逝的娘亲,不觉又濡湿了眼眸。
  好久没有人喊她的名字了,非鱼一声又一声喊来,令她既心酸又激动,想到以后可以拋掉净憨的身分,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小惜姑娘,她又想哭了。
  “那我们来结拜喽?”
  “好。”她含泪绽开笑容,用力点头。
  “太好了!我来焚香祝祷。”
  非鱼翻开他的大包袱,拿出三炷香,用火折子点着了,插在土里。
  一鬼一男一女照着年龄顺序,依次跪下,齐齐向天磕头礼拜。
  非鱼代表道:“孝女娘娘在上,今日铁胆、非鱼、年小惜义结金兰,愿为兄弟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等等。”铁胆打断非鱼,“老子我早就死了,你们如何跟我一起死?”
  “结拜发誓不都这么说的吗?”非鱼侧头想了一下,再度向天发誓道:“孝女娘娘,对不起啦,我刚才最后一句不算,改成:非鱼愿和小惜同年同月同日死,吾等三人,不,两人一鬼既为兄弟妹,非鱼和小惜将尽全力护送铁胆返归地府,若非鱼有违誓言,愿跟老哥哥一起下地狱煎油锅,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二人一鬼再拜,各自举香祭祷,完成这场结拜仪式。
  铁胆飘了起来,猛揉脑袋。“真是奇怪的结拜。我的结拜兄弟竟然要送我去见阎罗王……嗯,如果他有违誓言,那就是无法送我下地狱,那他又怎么跟我去煎油锅?”铁胆恍然大悟,破口大骂:“你这个臭道……”
  非鱼笑嘻嘻地堵回去:“老哥哥,孝女娘娘有旨,你不能骂我喔。”
  铁胆猛扯大胡子,狂吼道:“老子我好象上当了!”
  小惜以为他不高兴,忙道:“老哥哥,二哥是诚心的,小惜也是诚心的,我一定会努力超度你,让你到西方极乐世界享福。”
  铁胆赞赏地望向小惜道:“嘿!还是小妹子懂事,不枉我帮那只会飞的鱼拐你出来了。”
  “呵,我不会飞,我也不是鱼。”非鱼将包袱系上腰间,递出桃木剑。“来,小惜,帮二哥拿桃木剑,我背你流浪去也。”
  “不!不!”昨夜的亲密接触犹有感觉,小惜羞红了一张小脸,急道:“二哥,我会走路,我只是走得比较慢,你可以先走,我会跟上……”
  “我不会先走,我们一起走。瞧这江边风景多好看,云朵飘在天上,渔船浮在水上,人鬼走在岸上,咱们兄妹慢慢走,赏景吟诗,多么风雅啊。”
  “真是难听的诗。”铁胆掩起耳朵。
  “可是我真的走得很慢……”小惜怯声道。
  “哎,急什么?我们不赶时间,也不像老哥哥急着去赴死,别为走路这种小事担心啦。”非鱼以桃木剑挑起大背包,将剑身搭在肩膀,笑道:“就算真有急事,我再背你跑路,这不就成了?”
  “二哥,不行的,你会累……”
  “不用想太多啦,脑袋是拿来读书、学本领、记住快乐的事情,可不是用来烦恼忧愁的,知道吗?”
  非鱼见她那副畏怯的模样,微感心疼,又升起怜惜之意。
  唉!他的小妹妹被人欺负到长大,即便他们已经兄妹相称,她还是显得怯懦,怕这个怕那个,似乎怕一不小心,又会惨遭挨骂。
  不过,他当二哥的,绝对不会骂她,更不会让她被人欺负。
  他终于忍不住摸摸她滚圆的光头。“小惜,二哥说的,你明白吗?”
  “明白。”小惜低下头,脸上两朵红云久久不褪。
  “上路喽!”非鱼愉快地踏出大脚步,又回头看小惜一眼。
  小惜慌忙踏出右脚,身子微晃,左脚再颠跛跟上,这才走出第一步。
  非鱼仍然不动,她再走一步,超越他的脚步,他才又陪她走出下一步。
  铁胆飘在空中,打了无数个呵欠。真要命!他这两个义弟义妹八成是乌龟投胎,照这种爬行速度,一天大概只能走上一里路吧?
  他还是先睡上一觉,再赶上他们也不迟呀。
  烟波江上,蓝天绿水相接,远方岸边芳草萋萋。
  小惜站在甲板上,眺望风景,深深吸闻清爽的凉风。
  她没坐过船,就算船家说的,今日好天气,风平浪静,但船身轻微的摇晃仍让她感觉晕眩。
  “小惜,好些了吗?”非鱼来到她身边,侧头看她。
  “啊,二哥。”小惜扶紧船舷。“好多了,船舱里闷热,出来吹风就好了。”
  “是啊,夏日炎炎正好眠,舱里待久了,的确昏昏欲睡,那几位商人已经全部倒下睡中觉了。”
  “二哥帮他们算命的结果如何?”
  非鱼咧开大笑容。“当然每个都是大富大贵喽!瞧这艘船载满了他们的货物,只要一转手,就可赚上大把银子,不让他们荣华富贵都难喔。”
  “还好二哥找到这艘货船,这几位商人大爷也愿意顺道载我们一程。”
  小惜很不好意思,她走得慢,二哥也耐着性子陪她散步,幸好有船可搭,否则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回到老哥哥的家乡呢。
  二哥很照顾她,一路不时问她累不累,脚疼不疼,她的答案皆是不会。
  真的不累。她做惯苦工,吃得了苦;而生平第一次尝到让人呵护的滋味,更是令她满心温暖,就算风吹日晒,磨破脚皮,她也欢喜甘愿。
  非鱼东张西望的。“老哥哥呢?怎么不见鬼影了?该不会在半路睡死了,回头又找不到我们?”
  “老哥哥在那里。”小惜抬起头。
  铁胆高坐在桅杆之上,极目远望,神情迷茫,一把大胡子无力地垂下。
  非鱼平时虽爱捉弄铁胆,但心里不免为这只孤魂野鬼担忧。
  “唉,铁胆柔情啊,老哥哥放不下心的,就是咱们的老嫂嫂,这艘船正好送老哥哥回去江汉县城。岁月过去六十年了,也是近乡情怯吧。”
  小惜亦是有所感触。人死了,还可以落叶归根,她却是当初年纪太小,连自己的家乡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教她何处去寻找她的爹爹?
  清风吹来,扬起小惜的头巾,长长的巾子飘摇而起,连带扯得她小小的身子稍微后仰。
  非鱼赶忙伸手虚扶她的背,他差点以为她要被风吹走了,还好她只是动了动,双手仍抓紧船舷,视线不知道放在哪里,也像铁胆一样,迷茫地望向远方。
  唉!大家都是心事重重啊,可她小小年纪,又藏了多少委屈和辛酸!
  他一念之间“拐”了小惜,虽是莽撞些,但他和小惜既有相同的幼年命运,对于她的遭遇,他无法坐视不理,就如同他为村里姑娘指点姻缘迷津,让她们找到幸福,对于妹子将来的幸福,他当二哥的更是责无旁贷。
  当然喽,他得先让她开心些。
  “小惜,还习惯这身打扮吗?”他轻轻拨弄她的头巾。
  “我……很不习惯……”小惜想到路人的眼光,窘红了小脸。
  她向来穿惯简单的直裰道袍,而二哥为她买了一件女子服饰,又是系裙子,又是结腰带,害她不知从何穿起,幸好有旧衣铺的大娘帮她穿戴。
  但这只是小事,令她窘迫的是罩在头上的怪巾子。
  非鱼知道她的意思,干脆掏出他口袋里的小方巾,盖在头顶。“别难为情,二哥和你一起当波斯人,人家问起,我们咕噜咕噜和他说胡话。”
  小巾子蒙在他头上,他又扯了两端尖角,想要扎在下巴下面,可惜巾子太短,还扎不到下巴,倒扎到鼻孔上了。
  这副怪模样终于让小惜展露浅浅的笑靥。“二哥,我们去问老哥哥,你这是哪一国人的打扮?”
  “大概是夜叉国吧?”非鱼调整一下巾子,戴得更牢靠些。“幸亏老哥哥过去行走江湖见闻广博,在泉州港见过波斯商人,知道他们喜欢蒙头蒙脸,二哥一时没办法帮你买顶漂亮的帽子,还请妹子将就了。”
  “没关系,其实……也不错……”
  那天老哥哥出主意,他们买了一块布,由老哥哥描述指示,她和二哥合力动手,在她头上包、拆、裹、缠,折腾半天,终于将她的光头包了起来,又垂下长长的头巾,风一吹动,就会飘扬而起。
  她的装扮是古怪些,但她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欢。当长巾子在身后摆动时,她会想象那是一头长发,柔软而美丽,就像一个真正的姑娘家……
  她痴痴地盯住非鱼那头又长又黑的头发。唉!要留得那么长,这才能梳上美丽多变的发式,但还要等多久啊?
  怎么妹子似乎又感伤了?非鱼拍拍她的头顶。“小惜,在想什么事?都怪我那个无情无义的师父啦,他要我自力更生,给我的银子早就花完了,所以二哥只能帮你买旧衣,不过你别急,等咱们到江汉,二哥帮人做上几回法事,就带你去买一顶好看的绣花软帽,再换上一套新衣裳。”
  “二哥,不是的……”小惜正想解释,话头却被打断。
  “请问是非鱼道爷吗?”
  “是的,您是?”非鱼转身响应。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人,身形略显福态,面貌普通,衣着倒是光鲜华丽,指头戴着大斑戒,一看就是个唯恐天下不知的富商。
  小惜也闻声回头,和来人打个照面。
  “白衣观音?!”富商轻声惊呼,两眼睁得好大,表情又惊又喜又惶恐,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非鱼扶住富商。“这位大爷,她不是白衣观音,她是我的妹子。”
  难怪这位大爷误会了,连他也觉得小惜和观音有几分神似。
  因为小惜穿的是旧衣,原先的浅蓝色已经洗得泛白,而头巾是灰白色的,又从头顶披了下来,一身彷佛白衣白巾,就像画像里的白衣观音模样,只是观音法相庄严沉稳,而小惜仍是未脱稚气。
  “啊!”富商又是惊叹一声,揉了揉眼睛,再度细看小惜。“我突然见到令妹,还以为观音降临了,现在再看,还是像个小观音,也许观世音菩萨小时候就像令妹这个样子吧。”
  小惜瞬问脸红,低下了头。她哪能跟观世音菩萨相比!
  富商又望向非鱼。“可是……你怎么像个见不得人的绿林大盗?”
  非鱼这才记起自己还扎着巾子,笑着拿下来。“还不知这位大爷大名?”
  “喔,我叫石伯乐,石头的石,伯乐就是会看马的那个伯乐。不过我不会看马,我会看货、挑货、卖货,从你们上船后,我忙着跟伙计在货舱检视货物,方才听朋友说,非鱼道爷会看相,我赶快来找你,拜托你帮看我下半年做买卖的运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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