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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鹰归何处-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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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戈哈哈大笑:“敢取笑我?!嗨!我要是玩粗俗,就怕吓着你!”

刘颖不以为然:“切!您别看这些领带一扯,挽着衣袖瞎吆喝的人,随便逮一个,保不准就是一京城的大腕!您这是去高档场所习惯了,还体会不到我们普通百姓的生活乐趣!您瞧见了吗?那几个膀爷,光膀子喝小二,一个字:爽!你敢不?”刘颖挑战似地盯着陆戈看。

陆戈挺直了脖子:“你可别刺激我!这有什么?你看着啊!”陆戈解开衣袖,脱下衬衫,露出了强健的肌肉:“就冲你这一句话,今天我就豁出去一回!小二!过来!拿瓶小二!”

刘颖激动的差点站了起来,高声鼓掌欢呼:“爽!我就欣赏这样的男人!陆总,不,陆兄,这会儿您看着倍儿酷!别整小的啊!来瓶大红星!我来瓶啤酒!今儿咱不醉不归!”

陆戈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拿着备用钥匙,告诉他车的位置把车先开回去。自己则酒兴大发,和刘颖行着各种各样的酒令,双手在空中肆无忌惮地挥舞,一直喝到了梦里水乡。

今夜鹰归何处

三十二

三十二

墨脱——亚让——背崩需要徒步30公里,这段路程还算不错,比较平缓,也属于山间小路。两人跟着那群驴友,一路有说有笑,步伐很急。一路上基本上都是下坡,刘颖拄着四节杖,没有感到脚踝处的疼痛,健步如飞。过了大约三个小时时间,到达了亚让村。

亚让村是个门巴族人的村落,看起来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村里唯一的店铺也关着门,没有东西可售。天空开始阴暗下来,小雨淅淅沥沥地开始下,周围的山腰间乌云低垂,脚下的路也开始变得泥泞。大家休息中商议是否继续前进,商量结果是继续前行,争取晚上到达背崩。

几尺宽的路开始变得泥泞,路上充满了马粪和牛粪,蚂蟥开始从四面八方出现,经过前几天的行走,刘颖对蚂蟥开始不以为然起来——只要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起来,那些蚂蟥们也无可奈何。倒是路上大大小小的泥坑,让灌满泥浆的双脚非常难受,鞋子湿滑无比,稍不留心就有滑倒在泥坑里的危险。经过几个大的塌方区;雨开始越下越大;天空中的乌云已经重叠起来,以极快的速度簇拥着、运动着,向雅鲁藏布江的对岸挤去。刘颖感到自己的脚踝开始肿胀,腿已经变得麻木,只有双脚带着湿漉漉的鞋子机械地向前移动,旁边不断地传来大家相互的鼓励声,刘颖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也没有力气和大家说话,只是低头走路。

浪哥几乎是每隔半个小时就会问她感觉怎么样,刘颖在前几个小时里还能强装笑脸连声说“没事,还是照顾其他同志吧。”到后来,冲锋衣从里到外充满了雨水,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直往下坠,刘颖第一次发出哀求:“同志们那,咱们还是歇歇吧!我都快饿死了!”

领队的头驴厉声喊道:“大家记住!千万不能坐下休息!否则你就会站不起来的!一定要一鼓作气走到目的地才能休息!可以吃东西,原地站着稍事休整一下!一定要坚持住!这个地方不能过夜!我们会被冻死在这里或者被蚂蟥和昆虫咬死!随时都会有塌方和泥石流发生!”可是刘颖的腿再也不听使唤,受伤的脚踝开始钻心的痛。老浪拿出急救包,蹲下来给她上了正红花油,又涂了云南白药,其他驴友拿出绷带给她缠上,又递给她几块压缩饼干。刘颖第一次吃这玩意,饥不择食,很快啃完了三四块,刚想大口喝水,又被头驴给制止,只能小喝几口,以免涨肚。老浪扶着她的左臂,刘颖右手住着登山杖,亦步亦趋地在泥泞中前进。

所有的美景都被雨水破坏,周围雾蒙蒙的一片,绿色的山也开始变得昏暗,雨滴打得树叶哗哗作响,刘颖这时候急切地盼望着路边会突然出现一座房子,或者是一个小小的木屋,有一桌丰盛的饭菜正摆在房子的中央,桌边的炭盆里是暖烘烘的火苗,自己的衣服正在木架上烤着,吱吱地冒着青烟。自己左手握着一支青岛啤酒,右手拿着一只“麻小”,多爽啊!

为了省电,大家的头灯轮流打开,到了晚上十点多,一帮人终于浑身泥泞地赶到了背崩。头驴领着队,直奔兵站,这里的驻军明显地多了起来,因为这个地方离印度实际控制区仅有十几公里的距离,从这里开始就要检查每个人的边境证。大家很快都做了登记,提着应急灯,直奔一排排门巴人的木屋而去,今天众驴就一个信念:先好好地吃上一顿,再美美的地睡上一觉!最好是能洗个热水澡!

门巴人的木屋很整齐地排列在一个小上坡上,木房子毫无例外地高悬在半空中,下边用很粗壮的圆木支撑起来,应该是防水冲刷的功用。看到他们的到来,首先从各个木屋里冲出来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儿童,他们一个个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几个人。随着孩子们的动静,从木房子里走出了一些大人。老浪赶紧上前,和头驴一起与房主商量食宿问题。刘颖和其他人则各自找了坐的地方,借着灯光,拍打着身上的蚂蝗。

几个大人中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的人,满脸胡茬,衣不遮体,头上随便地扣着一定破帽子,会说一些汉语,说自己是背崩乡的办公室主任。大家怎么看他都不像乡政府办公室主任。大家的印象里,这个级别怎么也算个干部吧?起码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的吧!怎么着也是国家公务员那!在主任的翻译和帮忙下,和房主谈好住宿价格,板床每人十元。办公室主任说,旁边不远处有家四川饭馆,可能还开着门。大家扔下行李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没有一个想起来的,在雨和泥水里走了一整天,实在是太累了!没过5分钟时间,刘颖就又来了劲,弹簧似地蹦起来大声喊叫:起床了!我要吃饭!

刘颖把每个人都给骚扰了起来,强行拉着大家去陪她找饭吃。大家找到了那家四川饭馆,敲开了人家的门,惹得满村的狗一阵狂叫,刘颖学着狗叫声和那些狗们对练起来,把前来开门的的饭馆老板吓得差点没蹲到地上。饭馆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只有一些晚上剩下的粥和馒头。大家把饭馆的厨房翻了个底朝天,把所有的吃的东西收集在一起,让老板随便做,大家一起生火帮忙。热闹了一个小时,才做好吃完。饭馆老板非常友善,端来了自酿的米酒,让大家免费喝了一通,感觉有点甜,几乎没有什么酒精。

老浪一直都战斗在第一线:摘菜、上勺到最后洗碗,众驴都一直亲切地大哥大哥地叫个不停,有拎着半碗酒的非要敬他一杯,老浪拒辞,众人不依不饶,老浪只好说自己有四个毛病:胃出血、胃溃疡、胃穿孔、胃下垂,已经快不行了,在行将就木之前来西藏看一眼,了却一生的心愿。刘颖一旁“就是就是!是真的,他快不行了!”众人半信半疑,不再劝他喝酒,反过来都纷纷安慰老浪:人生易老天难老!谁都要有那么一天,只要活一天,就要快乐一天!老浪只好在心里苦笑。

因为劳累,大家一躺下就昏然入梦,每个人几乎都成了背崩野蛮蚊子的大餐,可是疲惫已经让大家顾不上和蚊子斗争,都尽量地捂个严严实实,搞好个人防御。第二天的早上天色刚亮,空气还异常潮湿,大家就早早地起来了。早餐都是随身携带的干粮,老浪和刘颖事先准备不足,只有跟着大家蹭吃蹭喝,群驴反而很高兴有了这两个新朋友。酒精炉上煮咖啡的味道和着青草味飘过来,有一股异香。刘颖品尝着咖啡,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周围的每一寸空气。

天亮时分,终于可以看到背崩乡的全貌。背崩村背靠大山,村子下边是一层层的梯田,梯田很仔细地一步一步把村子慢慢地围了起来,稻田的绿色把背崩围了个水泄不通,把清新的空气拍打着一波一波地送到每一个木屋里边。梯田里生长着几乎望不到边的水稻,绿涛般地自江边一直涌到了背崩村口。绿色苍茫的山上边高悬着瀑布,水从山的各个角落渗透出来,慢慢地汇集,形成成串的珠帘或者小小的溪流,从背崩的四面八方流淌开去。空气异常潮湿,负离子集中地涌入人的肺部,使人情不自禁地总想做深呼吸,山间新制造出的氧气把人的身心彻底洗涤,大家感到异常地愉悦。

背崩的瀑布十分有名,正值多雨的季节,群瀑从天而降,似咆哮的巨龙,磅礴而出,水击乱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撼人心魄。飞溅直下的水流激起阵阵薄雾,在山涧中升腾飘逸,直上九霄,似在天庭一般,妙美如诗。

看来来背崩的旅行者不是太多。更多的徒步者选择的是另外一条路:从墨脱到德兴乡,然后过阿尼桥到汉密,绕过了背崩。大家一起来立刻招来了当地门巴人好奇的目光。首先冲出屋子的还是成群的孩子们,然后是几个妇女。人们都是红红的脸庞,穿着简陋,站得老远以各种各样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帮远道而来的人。

刘颖从背包里拿出袋装的小食品,孩子们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围着她欢笑叫闹着。刘颖发完食品,孩子们有快速地冲向每一个人,小手象小树林一样伸向空中,像亟待浇灌的嫩芽,在风中执着地飘舞。刘颖快速地按动着相机快门,感悟着:快乐竟是如此简单!快乐只是一个小小的愿望得到满足啊!

背崩村的男女老少都被孩子们兴奋的笑声吸引出来,纷纷走出各自家的木屋。门巴族的汉子一个个肩宽背阔,腰悬砍刀,他们几乎都是赤脚,交头接耳冲刘颖他们指指点点,面带微笑。孩子们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叽叽喳喳地拉着刘颖似乎要领她到什么地方去。刘颖就跟着他们来到了半山腰处的几间破木屋。刘颖一看门头,几个汉字写在上边“背崩乡第一小学”。大家都跟了过来,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是孩子们上学的地方。孩子们拉着刘颖来到了拐角处的一个比较小的落地的木屋里,一个大概有8、9岁的头发乱蓬蓬的小女孩正坐在门口的地上,趴在一个小木凳上,好象是在写作业。屋子里边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张两条长板凳支个破门板做成的一张床上,铺着一层破旧的棉絮网套,连个布面都没有,棉花从网眼中裸露出来,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窟窿。黑棉网套上边侧躺着一个人,看起来好像一个女人。孩子们马上围在窗前,叫醒了床上的那人。在孩子们的搀扶下,那个人从黑影里坐了起来。大家定睛一看,是一个17、8岁的女孩子,面黄肌瘦,头发好像已经一年都没洗了,黏糊糊地一绺一绺地粘贴在一起。孩子们把刚刚从刘颖他们那里得到小食品都交给了她,女孩勉强挤出微笑来,抚摸着每一个孩子的头,表示赞许。女孩子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刘颖来到她的面前,她赶快帮忙把女孩子扶起来,垫好枕头,靠在墙上坐好。

女孩子有气无力地开口说话了:“谢谢!你们是……?”

刘颖非常高兴,她竟然可以说普通话!在这个偏僻的山村,这是多么的难得啊!这意味着,她可以对背崩有进一步的了解了!

刘颖坐到她的旁边,屋里边充斥着各种各样发霉的味道,一扭头这才发现,屋子的另一角,还栓着一只羊,地上是一大堆草还有个水盆。

刘颖高兴地说:“我们是来这里旅游的!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这里的老师了?”

女孩子振作了一下精神,勉强微笑了一下:“是的。”

刘颖好奇地问:“就你一个老师吗?”

女孩子说:“这几天就我一个。前几天另外的两个老师走了。乡里边派的老师今天就应该到了。”

刘颖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有点发烧,她接着问道:“这个学校有几个年级?多少孩子上学啊?”

年轻女教师很费力地说:“一共5个年级,有50多名学生。这里的很多孩子都辍学在家,他们的家长认为学文化没有用。”

刘颖有点生气:“这什么家长啊!鼠目寸光!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你没给他们讲吗?”

女教师苦笑着:“什么都讲了,天天磨破嘴皮子。这不,有些学生还是被我们给拉回学校来了。”

刘颖叹气:“唉!任重道远啊!你们才是真正应该受到尊重的无私奉献的人啊!”

刘颖环顾了一下屋里,除了墙上贴满了破旧的报纸,和屋子中央悬挂的一张退了色的毛主席画像,就剩下床头的一个生了锈的铁制脸盆架和一张破旧的书桌。几个孩子拉着大伙出去到他们的教室参观。教室里的一切都是破败不堪,只有书桌看起来是新的,板凳则是各种各样的木板拼凑出的稀奇古怪的模样,让人感觉坐上去肯定很不踏实。一帮人看着眼前的情景都想落泪。这里的孩子真是太苦了!

经过交流大家才知道,这个女孩子是在康定的一个中学跟着自己的叔叔读过3年初中,毕业以后没上高中就直接来到这里教学了。家里便利这里还有一百多公里,全是山路,在这里任教3年几乎没有回过家。和家里联系,只靠书信往来,回去一趟,真是很不容易。虽然才区区一百多公里,却好象是隔着万水千山。

门口传来一阵坚实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伴随着洪钟似的声音走进了小小校园:“旺珠校长在吗?我来向您报到来了!”

刘颖扭头一看,惊喜地尖叫起来:“确吉!怎么是你?!”

确吉已经换下一身藏装,改为夹克牛仔裤,身上背了一个旅行背包。他同样纳闷,转而微笑着说:“是我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真是太巧了!”

刘颖激动地上前拉着确吉的衣袖:“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来这里任教的啊!你不是去藏北了吗?”

确吉两眼永远是那么炯炯放光:“哈哈,谁告诉你我要去藏北啊?我是被墨脱教育局和藏区志愿者协会派到这里支教的。这不,今天来报到。你们那?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来这里支教吧?”

刘颖也神秘地一笑:“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告诉你,我也是被北京市教育局派到这里支教的!也是今天报到。看来以后我们要做同事喽?”刘颖冲身后的大伙挤眉弄眼,大家都严肃地点头称是。

确吉还是爽朗地笑着:“来这里看几天风景还可以,来这里支教,就怕你受不了这些苦啊!你看,这里的乡村学校几乎都是这个样子,连吃住都成问题,尤其是你们关注的洗澡问题,只能凑合。一般人恐怕坚持不下去啊。”

刘颖眯着眼睛仰脸看着确吉:“太小看我了吧你?告诉你!我也是从小苦水里泡大的孩子,什么苦咱都受过!没准啊……”刘颖双手摩拳擦掌:“咱两个谁先败下阵来里!”

确吉抱拳当胸:“看来,您还真算是我们高原上的一只山鹰了!不简单!我要先去找校长报到去了!”

刘颖一脸疑惑:“她是校长吗?这是我见到过的最年轻的校长了!也是啊!整个学校,就她一个老师了!”

确吉办理完手续,才知道这个小鹰原来是在忽悠。他也不休息,就请求旺珠校长马上见见孩子们,尽量早点开课。刘颖一帮人很好奇,开始帮他敲高悬在树杈上的钟。没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村里的孩子已经聚集了四十几个,一个个黑黝黝、齐刷刷地排列在小院子里边,直勾勾地望着站在木台上的确吉和被刘颖扶着的旺珠老师。旺珠老师尽量大了声音对下边的同学们讲话。

“同学们好!”

台下的童音很美:“旺——珠——老——师——好!”

“同学们,今天,我们又迎来了一位新老师——确吉老师!他是你们曾经见过的老师里边最有学问的,是北京的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你们高兴吗?”

台下异口同声:“高——兴!”

“那,下边,就请确吉老师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好吗?”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孩子们都伸长了脖子看看确吉,再看看刘颖,然后再看周围这一帮驴友。刘颖看到浪哥和头驴正在咬着耳朵商量着什么。

校园里响起了确吉洪亮的声音:“同学们,从今天起,我就要和大家生活在一起了!大家可以叫我确吉老师,或者叫确吉,或者干脆叫老确。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这次给大家带来了新课本和篮球乒乓球,大家想不想要啊?”确吉打开打包,拿出带来的东西,孩子们呼啦一声都围了上来,就一阵久违的春雨,把确吉紧紧地罩在中央。

刘颖和旺珠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刘颖和旺珠商量了什么,旺珠说话:“同学们,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上课好吗?这一节课分成两个班,一个老师是确吉老师,他给你们讲数学,另一位老师,就是这位阿姨,是小鹰老师,她只能给大家讲一节课,语文!好不好?”

孩子们很快地被旺珠分成两个班级,在确吉和刘颖的带领下,走进了课堂。

小学生的语文对刘颖来说简直太简单了。她花了一分种时间就浏览完了课文,领会了教学目的,开始了她人生第一次的教学生涯。

老浪和头驴则把每个人手中的现金和能用得上的日常用品,除了留下必需的,全部收集起来,交给了旺珠。旺珠激动的两眼含泪,连声道谢,和每一个人寒暄握手,深表感谢。这时候,背崩乡的那位乡政府办公室主任也来了,给大家一个一个地道谢,激动地不停地擦拭着眼泪,此情此景,弄得大伙心里边很不是滋味。

一堂课过后,刘颖和确吉显然已经成了孩子们的朋友。下课时孩子们听说刘颖要走,都拉住她的双手和衣角恋恋不舍。刘颖蹲下来,抚摸着每一个孩子的脸蛋和头发,连眼含泪:“孩子们,我还会再回来的!你们一定要跟着确吉和旺珠老师,好好地学习,好吗?”

孩子们都紧闭着双唇,频频地点头,望着刘颖,不肯把目光移走。

一个会讲汉语的门巴族汉子拉着老浪他们几个来到了他的家里。这是一个孩子的家长,刚才的一幕,他都看在了眼里。门巴人的木屋里都有一个大火灶,屋子里边坐满了人,其中一半都是孩子。原来小夫妻就有七八个孩子,有两个在这所小学上学,其他几个孩子一个个都是浓眉大眼,很标志。家里边所有的人见到老浪几个人,都显得十分高兴,纷纷给他们让座,有人给每个人端来一大碗米酒,拿来糌粑等吃的东西。门巴人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们,老浪知道,这是代表门巴人的一种盛情,他端起碗来,一仰脖,把一碗浑浊的米酒喝了下去,甜甜的,味道很不错。大家齐齐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屋里边有门巴族的小伙子开始唱起歌来。歌声浑厚悠远,极富穿透力。歌声越来越高昂,几个门巴少女和着歌声翩翩地跳起舞来,唱歌的小伙子也随着歌声,开始了舞蹈,刘颖被歌声带动,第一个站起身来,和门巴少女一起跳了起来。

背崩乡的早晨被这优美的歌声和舞蹈点亮。

今夜鹰归何处

三十三

三十三

整个哲蚌寺寺院的四周都是砂石荒山,几乎没有草木,寺院里边却有几个树木繁茂的院落,是哲蚌寺的辩经场。每个札仓(即僧院)都会有两个这样的辩经场。辩经场都设在札仓的附近,主位有一级一级的台阶,是辩经台。在辩经的时候,喇嘛们会依次就坐。一般讲,全寺喇嘛都可参与辩经,但是,实际上能够凭着足够佛学知识而登上辩经台的,只有少数能够逐级在札仓和全院性的大辩论中获胜,最终取得最高荣誉“格西”学位的喇嘛。

在哲蚌寺东南500米左右的半山腰上有一座小寺院,叫做乃穷寺,为历代达(叉)赖喇嘛护法神“乃穷神〃所在地。乃穷寺大殿及四廊的壁画色彩浓重辉煌,和其他寺庙不同,很有学术价值。

小喇嘛领着老浪转弯抹角一起来到了乃穷寺,到了寺院最里边的一间禅房里外边站定。这间禅房双楹是一个比较低矮的两层木质楼房,小青瓦屋面,双扇木板大门,小方格花棂木窗,门前灰土地坪,紧邻着的是一间简陋木板小厨房,已经年代久远,看似异常破旧。门口暗红色漆柱,上有黑底金漆早已褪尽铅华的楹联一副。上联曰“了达众生非实相洞明自性是如来”下联接“不于今世了其道更向何生度此身”。屋里边似乎很安静,小喇嘛刚要上去敲门,不想门里边却传出了洪亮的川音。

“他就是我一直等的人,把他领进来吧!”

小喇嘛暗自吃惊,转头很惊异的看着老浪,老浪也纳闷地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觉得一切都很正常啊!看着小喇嘛冲他招手示意,就跟着进了禅房。

这间禅房里布置得看起来很简单,仔细研究那可是相当的考究。最里边北边靠墙处是张紫檀雕花禅榻,左右两把紫檀椅子,左首壁间是座叠橱,放着很多书,临窗放着一张书桌,还有文房四宝,和一个烛台,旁边还有一个台灯。在这个年代烛台已经成为一种象征,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几个暗红色的蒲团摆放在中间的一块巨大的毛质地毯上。一个身材佝偻的六十多岁的喇嘛,身披绛红色袈裟,背对着大门,声音幽幽,仿佛是从红格子窗户飘进来一般:“请坐吧!”

小喇嘛随即坐在了一旁的蒲团上,他同时示意老浪也坐下。老浪觉得有点肃穆,脖子上挂着晓玥,找了个比较远的位置,慢慢地坐了下来。小喇嘛刚要说话,老喇嘛稍稍抬起低垂的头说道:“你应该是来自黄河之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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