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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儿弄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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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喜欢,丢了例是。”
“谁说不喜欢?”弄蝶将音乐盒紧紧的抱在怀里,像是极珍爱的宝贝似地,不肯放手。“我喜欢极了!你——真要送我?”
裴穆清扬了扬眉,故意说道:
“送给富大娘也不成?”
“不成、不成!”她可慌了,“你说要送我便不可反悔!男子汉大丈夫可是说一不二,就算这会儿你抢了去,那仍是我的东西,你是不能言而无信的。”
“瞧你喜爱的样子!”他笑了笑,摸摸她略微激动的脸颊。“你喜欢,留着就是了。”
“当真?”
“没有人敢质疑我的信用,你是头一个。丫头,若是下回再让我听见你说这话,可有你受的了。”
弄蝶吐了吐舌,道:“知道啦。”反正祸从口出,少说一句便是,免得他万一一个不开心又收回了这音乐盒,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想归想,却仍是十分好奇他与彭寡妇的关系,虽然直接问他本人会更清楚,但不知怎地就是难以启齿——
若他坦言喜欢那彭寡妇,那可怎么办?她皱了皱鼻头,她干嘛这般担心?那彭寡妇既是天仙般的美人儿,那这姓裴的会爱上她便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干嘛在这儿吃干醋?难不成……
她急忙甩了甩头,甩去那不可思议的想法。偷偷瞥了裴穆清一眼,见他也正瞧着自己,不禁红了红脸,忙不迭的垂下目光。他干嘛用这般古怪的眼光瞧她?又不是欠他几百两银子没还——难不成他是在等她道声谢?
是有此可能!而她裴弄蝶也不是不知感恩之人,于是乎她用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轻轻说了声“谢谢”,便一溜烟的跑了。
对于这突来的害羞,她可是万分的不解,只是很清楚自个儿在气恼着——
气恼自个儿没有那彭寡妇天仙似的容貌。
“不得了啦!少爷!少爷——”这日,富海未经通报便闯进书斋,大喊大叫起来。
裴穆清从一堆帐本中抬起头来,淡然道:
“怎么啦?”
“昨晚又死了一个姑娘,是杨家牧场上的丫环!这怎么得了?以往那杀人魔都是在月中才下手,如今不过月初便又死了人,这杀人魔也无法无天了!若不早日捉到他,只怕迟早关外的姑娘不是死光,便是逃光了。
裴穆清神色未变,盖上帐本问道:
“一个早上未见弄蝶,她是到哪儿去了?”说来奇怪得很,打从自个儿回来后,这弄蝶倒也缠他缠得紧——所谓缠他,乃是指东问西问,非问个清楚方才罢休。
就如昨日,她闲来无事,见他去牵马,便好奇地跟来,追问他的马儿都取些什么名字?他回道:“马便是马,哪儿来的名字?”而她一时玩心大起,竟呆在马厩里一下午,替那一匹匹马儿全取了名字,而且净是些好笑的名字,如“一文钱”、“肉包子”、“八宝甜鸭”,当场叫他既好笑又无奈,但瞧她兴致正高,也不忍阻止,便由她取个尽兴。不过,这倒还好,顶多便是替马儿取些不太文雅的名字罢了,总也好过前日……想起前日,就不由得他啼笑皆非。这丫头倒也有趣得很,那天瞧见牧童挤羊奶,一时兴起,便跑去学挤羊奶,回来后弄得一身羊骚味,小小的脸蛋上还沾着羊奶,并且急匆匆的端着一碗羊奶让他亲尝——也亏得他练就一脸面无表情,否则瞧见那羊奶里又是泥沙又是杂草的,非吐出来不可。后来听牧童道,原来是这丫头好不容易挤出半桶的羊奶,哪知又给踢释了,这丫头心下十分舍不得,竟合掌去捞,能捞多少便是多少,于是乎连泥草都让她给捞了进来。若不是瞧她一脸兴奋的样儿,只怕他还当真以为她要害他呢!
至于他到底喝了没?看在她万分期盼的神色上,轻尝一口便罢。
唉!虽说瞧她近来似乎已淡忘了那没心肝的老爹,逐渐融入这里的生活,但她那些古灵精怪的行为却不时地让他担心,瞧她今儿个也不知去了哪里,若是出了事……
“少爷!”富海唤醒他的思绪。“那丫头去哪儿不打紧,打紧的是昨晚死了一个姑娘,搞得人心惶惶。上个月初,柳添丁便将大女儿嫁给了麻子脸,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关外未出嫁的姑娘日夜活在恐惧之中,只怕将来少爷想讨个闺女也是难上加难。不是我富海不赞成您娶关内的女子,实在是关内女子皆属嬴弱之流,哪适合北方牧场的生活?不如趁早让那丫头做诱饵,也好赶紧捕获那残忍的杀人魔。”
裴穆清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怒道:
“谁说我要将弄蝶当诱饵了?”
愣了愣,富海不解道:
“您收留了她,为她取名字,又供她锦衣玉食,为的不就是盼能引来那杀人魔吗?”
“我何时这般说过了?”裴穆清嘴一抿。“从现在开始,可不准再提起此事。”
“可是……”
“弄蝶在哪儿?”
“先前我还瞧她在内院里踢毽……”一语未毕,就传来一声又惊、又吓、又怕的叫声。
那声音熟得很,不是弄蝶还会有谁?
不及细想,裴穆清便几个大步赶到内院去。
一进内院花园,那弄蝶正猛力地挥舞着右手,急得又跳又叫,就盼有人来救她。尤其当她一瞧见裴穆清出现时,立刻向他跑去。
“完了!完了。”她是不跳了,不过那右手还是挥个不停。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见她无恙,他登时松了口气。
“我给钉子刺着啦!这可怎么好?我怎么甩也甩不掉!”她哭丧着脸,猛甩着右手,若不是裴穆清及时捉住她的手,只怕这会儿她还是猛力地挥着呢。
“给钉子刺着了?”他蹙起了眉,瞧见一根如针般的小钉子没入她的掌心之中。“若用你这般甩法,只怕将臂膀给甩脱了,也不会将钉子甩出来。”他轻轻用指尖逼出那根钉子,瞧她斗大的泪珠开始不争气地滑落,不觉心疼起来。“丫头,忍着点,很快就不疼了。”
“不疼可是你说的!手又不是你的,钉子也不是刺在你的身上,你当然不疼啦!”她含着泪嘟嘟嚷嚷着。
裴穆清摇了摇头。
“这倒是你的不对了!既知这内院的柴房里多是锈蚀的器具,何必来此呢?”
“谁说我愿意来这儿的?是富海告诉我,关外人都得懂得踢毽,尤其是裴家年年都在正月元宵节踢毽子大会中夺魁,若是让人知道牧场里竟也有人不懂踢毽,岂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所以她才会请富大娘做了个毽子,独自躲在内院学踢毽子。却不料一个不稳,跌倒在地,才会让地上的小钉子给刺中了手心,想她有多倒楣便有多倒楣。
“早知如此,说什么我也不练毽子了。”她抱怨着。
裴穆清笑了笑,原来这丫头终于当自个儿是裴家人了。
“你笑什么笑?难不成见我受伤了你就这开心?”话还没说完,就瞧他低下头吮起自己的伤口来。
这回弄蝶可吓呆了,非仅如此,那脸蛋还如火烧般地通红起来。
“你——你在干什么?”她竟也结巴起来。
“不弄干净,这伤口容易化脓。”他倒像个没事人似的,又从腰际拿出一块布巾,将伤口包扎起来,“回头上上药,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她嗫嚅道,不解自个儿干嘛突然这般胆怯起来?只要偷偷瞄他一眼,一张脸蛋就会红通通的,也不知是病了还是怎的?
“丫头,以后可别再来这地方了,若是闲来无事,倒可以学学刺绣女红一类的。”
“刺绣?”她可怕针了,“瞧今儿个让钉子给刺得这般疼痛,若是去学刺绣,岂不每天都得让针儿给刺疼?”
“凡事总要有开始。”
她扁了扁嘴,打死也不愿去习什么女红,当下便改变了话题:
“先前瞧富海一路嚷嚷,说什么杀人魔又朝一个姑娘家下手。你若有那么多时间,何不去探个究竟?光是催促我学这学那的,也不嫌烦吗?”
他嘴角扬了扬,“杀人魔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法子对付。”
他之所以会这般的处之泰然,实是因昨晚杀人的事件是由他与杨明一手策划的。先前他与杨明密谈时,两人均深觉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与其守在这儿待候那杀人魔出现,不如主动出击,虽仍是毫无线索,但也只有姑且一试。昨晚死掉的姑娘乃是杨明的一个丫环,这死自然是假死,由杨明发出消息,尸首即日下葬,而那丫环则暂时回乡,待杀人魔就逮时再回杨家牧场。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唯一办法,来个“移尸嫁祸”,就盼能引出那杀人魔——不过,下午他好歹也该装个样子去杨家牧场瞧瞧——
回过神,见弄蝶正一脸红晕的瞧着他,流露出十足娇俏小女儿的媚态,惹人怜爱,他又岂会让她受到半丝伤害?
凡事皆有他替她挡着,就只望她生活得幸福、开心。
尤其自从发觉她的一颦一笑竟也能牵动他的心弦后,只怕将来——
他是再也不能让她离开了。
这日,北边的矿场出了问题,裴穆清不得不连夜赶往。临走之时,命富海及两个身强力壮的牧童待在弄蝶身边,无论日夜皆守着她——这点可令弄蝶大大的不满。裴穆清此举摆明是将她看作牢犯了嘛!像是她随时都会溜走似的,无论走到哪儿都瞧见富海那张猴子脸。幸亏他临走之前没有吩咐她不得擅离裴家牧场一步,要不然她岂不是又会无聊得紧?再说,叫她终日与那依旧死赖着不走的裴格正相对,说什么她也不愿意,就是不知那裴格正一直赖在这里到底是有何用意?
所以,这日闲得发慌,又不能到书斋练字——其实她可是好学得很,不过自从上回误扔了裴穆清的宝贝毛笔后,富海可再也不敢让她踏进书斋半步。而就在百般无聊之际。正巧听到几个丫环在议论那每逢初二、十六的市集之日。虽说今儿个不过初十,可也有不少贩夫走卒聚集在边关一带,就盼能多少做些生意。几经左思右想,她当下决定去溜个一回,瞧瞧有什么好玩的玩艺?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想自那卖货郎走后,裴穆清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允她每月可向帐房拿一串铜钱作为私用——天!当时她听了,嘴巴足足一个时辰没法子阖上。想她一生可不曾拥有过这般多的铜钱,一时间倒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拿到铜钱的头一夜,她一会儿将钱搁在花瓶里,一会藏在床下,一会又改了地方,就是生怕让人给顺手牵羊了去。到最后人困了,干脆放在枕下,谁要敢拿走,她就跟谁拚命了!当然此举又惹得裴穆清一阵讪笑——这可没有什么好笑的。一串铜钱对他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她而言就像是天大的宝贝似的。瞧这会儿一串铜钱就让她小心地收在荷包里,而那荷包如今正紧紧地握在她手里,就算立时要她死,她也不会轻易放手了。
所以这天她便带着一串铜钱来逛市集,身边有富海陪着,两个牧童远远的跟在后头——这可如了她的意。今儿个出门,主要便是想私下问富海几个隐私性的问题,例如那彭寡妇到底有多美?而裴穆清与彭寡妇到底有何干系?等等诸如此类的“小问题”。
至于她何以想迫切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弄蝶也说不出个原因来,只是很想很想知道。想到连夜晚都未曾安眠,就连市集里热闹的摊子也引不起她的兴趣,只是状似随意的问起富海——纵是如此,那脸蛋仍是忍不住抹上两朵红晕。
“那彭寡妇可是关外第一大美人,杏眼桃腮,柳眉巧鼻的,说有多娇艳便有多娇艳——你问这干啥?”富海说完后,又万分不解的疑道。
“没什么。”顿了顿,她不忍不住地问道:“裴穆清同那彭寡妇的关系如何?”
富海古怪地瞧了她一眼,道:
“你倒挺关心少爷与彭寡妇的嘛!”
“我——我——”她的脸蛋红通通的,她怎能说,就连自个儿也不知为什么这般迫切想知道裴穆清到底会不会娶彭寡妇?
“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瞒你。”这几天和她一同整那裴格正,富海早将弄蝶视为自己人。“裴家牧场人人都说彭寡妇好,个性好,人也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待咱们下人更是好得没话说。不过,我瞧她就是不顺眼,她之所以待咱们下人好,还不是为了想作裴家少夫人?你才来未到一个月,当然不知那彭寡妇每隔两个月便会前来牧场作客,整天黏着少爷,像个连体婴似的。上回她竟还意有所指地暗示少爷,就盼少爷能点个头,好将她迎过门……”
弄蝶睁圆了眼,急忙打岔:
“那他答应了吗?”
“若是答应,我富海第一个就请辞回乡了。你可是有所不知,别瞧她长得美,待人又温柔亲切,那可都是装出来的!前些日子还听她手下的几个丫环哭诉,原来她对下人可是严苛得很,若不是有卖身契在她手里,只怕下人们早都溜了,哪还会待在她的身边?”言语之间十分瞧不起彭寡妇。
这可让弄蝶松了口气,想那裴穆清当是不会娶如此歹毒的女人才对——但她在乎他娶的是谁吗?
甩了甩头,她十分气恼自个儿的心思为何老是在这上头打转?算了!啥都别想,干脆去逛摊子。
市集里什么都有,像皮影戏、捏面人,还有那新进的洋玩艺不倒翁。瞧那不倒翁怎么摇都不倒,一时不服气,花了一个铜钱,硬是尽吃奶力气去摇它,岂知它就是不倒,只是一个劲儿的晃着肥胖的身躯,简直气煞她了,直暗骂贩子坑钱!若不是富海自觉丢脸,及时拖她离去,只怕好当真会上前去找贩子理论。
一个铜钱呢!可以换一个肉包子、一个白馒头,想想就这么浪费了,还真是可惜!受了这次教训,她可是再也不敢乱花钱了,只是用眼睛溜啊溜的,光看个过瘾。直至行经一个摊子,上头卖的全是各式指环,有玉石做的,有金银的,有兽骨制成的,一时间看得她眼花撩乱,好不稀奇。尤其是瞧见一只嵌了宝石的指环,那样式挺粗犷大方,倒是满适合裴穆清的,就是不知要多少个铜钱?
那摊贩见她一身华服,以为来了个贵客,急忙招呼道:
“姑娘,喜欢这指环吗?只须十个铜钱便成。”
“十个铜钱?”弄蝶叫出声:“小小的一个指环竟值十个铜钱?”简直是坑人嘛!
“姑娘,你别瞧这只指环普普通通,这上头还嵌着猫眼石呢!”小贩将指环对着阳光转了一圈。“姑娘,你瞧它是不是像猫的眼睛?挺漂亮的呢!”
“是挺漂亮的,可是——”这还是她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铜钱,才没几天工夫便要拱手送人,说什么也是舍不得的。想她这几日有空便拿这些铜钱东瞧西瞧,及至瞧个过瘾了,方才小心收藏起来——但这指环是愈瞧愈漂亮,愈瞧愈适合裴穆清……
“姑娘,是好货才介绍给你。想我走遍大江南北,指环也卖过不少,但这猫眼石指环还是前些日子才刚进的货,且只此一个。你若不买,到时让别人抢了先,可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
“这——”她伸出五只手指。“五个铜钱,成不成?”说什么也要留几个铜钱下来。
“五个铜钱?姑娘,我可是小本经营,五个铜钱只怕连本都回不来。不成不成!十个铜钱已是最底价,少一个子儿我都不卖。”
咬了咬牙,她忍痛道:“七个铜钱。”
“七个——”小贩故作为难状。“好吧,今儿个咱们也算是有缘,我就亏点本儿,算你九个铜钱好了,再低我可是不卖了。”
九个?那岂不是当真一文不剩了?
“姑娘,可别再考虑了!再晚些,若是我改变了心意,只怕你拿二十个铜钱来我也不卖。”
“好啦好啦!九个铜钱就九个铜钱嘛!”弄蝶心疼地掏出剩下的那些铜钱,差点没哭出来,不过一拿到那指环,是愈看愈好看,愈看愈喜欢,当下便小心地收藏起来,就等裴穆清回来了好送他。
才一将指环放进小荷包,正欲走到对面摊子叫唤喝着豆腐汤的富海,却不料让人给重重撞了一下,跌倒在地。一时眼冒金星,也顾不得泥沾衣襟,赶紧用手按着荷包不放,深怕万一弄丢了,那可就让她心疼死了!那可是她花了九个铜钱换来的宝贝呢!
“姑娘,你行行好救救我!救救我——”哭喊的声音引起弄蝶的注意,这才发觉眼着正跑着一个姑娘,接着那小姑娘就躲到了她的身后,下一刻她就感到自己被人给拎了起来。
“喂!你们想干嘛?还不快放下我!”弄蝶尖叫着,引起了富海与那个牧童的注意。富海急忙咕噜一口灌下豆腐汤,朝这里跑来。
“放开你也可以,不过你可别想动歪脑筋,帮这丫头逃走。”那抓着她的大汉倒也是挺客气的。
“谁说我要救她了?”弄蝶瞄了一眼怯生生的女孩儿。她的年纪同她差不多,长得倒是秀秀气气的,一瞧便知是大家闺秀,但怎会惹上眼前这两名壮汉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为难你。”那名汉子放下弄蝶,接着伸手去抓那小姑娘,并且叹道:“要怪就怪你爹!若不是她罔顾道义,居中搞鬼,强占我的土地,我又岂会将你卖到烟花之地?”
弄蝶睁圆了眼,也不去理会富海的咕哝,双手叉腰地挡住汉子的去路。
“你要将她卖到妓院?”
“姑娘,这可不干你的事,你若是不让开,就休怪我无礼!”他手一扬,推开了弄蝶,害得她差点跌倒在地,若不是两个牧童及时扶住了她,她铁定跌个四脚朝天。
“谁说不干我的事?”弄蝶再次气呼呼的拦住了他们。“她爹的所作所为可不能赖到她的头上!你们若真想讨回公道,就应该找她爹去,欺负一个弱女子,岂是堂堂男子汉所为?对不对?富海——”难得弄蝶还能说出一番小道理来,当下也不禁挺佩服自己的。
“这——”富海两面为难,本要说“闲事勿管”,可是瞧弄蝶的神色,似乎打定主意要管这桩事了。
那两名汉子怒目横生,眼见就要破口大骂——也许不止,瞧他们拳头握得死紧,只怕就要“大开杀戒”了。不过这弄蝶倒也不怕,反正有两个牧童及富海能让她抓来做一下挡箭牌,谅他们也伤不到她半分,当下这么一想,便溜到富海身后。
“你们要打架可以,但要先想想裴家牧场的主子会放过你们吗?”也只有这时候弄蝶才会将裴穆清搬出来。
“裴穆清?”两名汉子一愣,眼睛这才瞧到在弄蝶的胸前正挂着裴家祖传的玉佩。“你——你是裴穆清的人?”
“大哥,若是让裴家主子知道咱们哥俩伤了他的人,只怕我们小命就不保了。”其中一名汉子说道。
“可——可是,咱们就要由得那柳添丁造假契,骗咱们的土地吗?”当下,两兄弟不安地瞄了瞄四周,不是怕那柳添丁追上前来,而是怕裴穆清突然出现……
两人窃窃私语一番,知道若是伤裴穆清的人一根寒毛,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裴穆清的报复。不如日后再找个时间前去登门拜访,请裴穆清主持公道——虽不解裴穆清怎会将祖传玉佩赠予那个女孩儿,但她不敢随便造次。主意一定,便舍下捉来的姑娘,逃之夭夭去了。
弄蝶朝他们吐吐舌,跑去扶起那小姑娘,嘴里不禁嘟嚷着:
“想不到这玉佩还真有点作用!瞧他们都怕裴穆清怕得紧,难不成他真是三头六臂的妖怪?”顿了顿,续道:“你还好吧?没让他们给伤了吧?若真让他们给欺负了,我非叫裴穆清去讨个公道不可。”
富海撇了撇嘴,心想:这丫头根本是将裴穆清当成了她自个儿的手下嘛!偏偏裴穆清又宠她宠得很,她不知这丫头到底是哪里惹人怜爱,竟能如此幸运地得到少爷的垂爱?想那彭寡妇似已无希望登上裴家少夫人的宝座了,而由少爷亲自为她取名弄蝶看来——她倒似乎有九成的希望成为裴家少夫人。想想,将来若是当真由她掌管裴家大屋的内务,这……裴家大屋还有希望吗?思及此,富海不知是庆幸,抑是大哭一场?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那小姑娘梨花带雨地跪在地上对弄蝶猛叩头,也不顾市集里来往人群注目的眼光。
弄蝶的脸红了红,不好意思起来。
“你别客气,快请起来吧!我这是路见不平,拔……拔……哎呀!管它是拔毛还是拔什么的!总之,我帮了你,也不是求个谢字,不如我让富海送你回家……”
“不!”那姑娘低声哀求:“别送我回家!我爹他——他想将我嫁给关内富豪之子,我本也应从父命,可那下聘的麻子脸是我姐夫,上个月初我姐姐才嫁给他,没想到他瞧见了我之后,便想——便想纳我为妾!我说什么也不愿意……
“莫非你是柳家二小姐?”富海恍然道:“上个月初,柳添丁嫁女可是风光得很,传闻那王家可是关内出了名的富豪之家,就只可惜儿子是麻子脸,偏又生性风流。据闻他似是染有花柳病,一直靠回春堂的药材控制病情,怎么他还不知节制?连自个儿小姨也不放过?这岂不是与那杀人魔无异?”
“真有这种事?”弄蝶那股好打抱不平的正义感又冒出头来了。“既然你爹待你不好,不回去也罢。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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