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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江湖之两生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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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敌军,越来越少了,花千夜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
“东南……三丈……”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渐渐难以睁开,最后一步算完,她听到了有兵士惊喜地欢呼:“啊、啊,阵破了!”
那是她听到的,最后的声音。这个声音给她莫大的安慰,她的嘴角浮现了一丝淡若云烟的微笑,再也支撑不住,头轻轻一歪,闭上了眼睛。
凤延棠觉得怀里轻轻一动。
然后,她花茎般的脖子一偏,头垂下去。
他的一颗心,仿佛也随着那轻轻一偏,重重地垂下去。一丝凉气,刹那间从肺腑扩散到指尖。身后传来三下鼓响,大军迭起,杀气震天响起——破阵之后,就是破城。清和已经挥师而来。
前面是阿洛的燕云城,身后是大晏的军队,怀里是晕死过去的花千夜——而他是三军主帅,怎能临阵退缩?退不能退,全身四肢的凉气,统统化作了杀机,他嘶吼一声,一马当先,冲上去!
阿洛国第二天便送上降表。
九王爷凤延棠的名字,在阿洛国此后的数十年,常常被阿洛妇人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
是那样一个人啊!他的眼睛是血红的,他的脸是苍白的,他的剑如飞光,取首级无数,他的杀气浓烈得让人无法靠近。他的怀里拥着一个纤瘦的女子,那女子绝美呵,只是胸前白衣已被鲜血染红。
许多年后,阿洛国民间流传着这么一幅画:杀意满脸的戎装男子,挥剑带起血光,脚边伏尸无数。而他的怀中,却有一个美如冰雪不染尘埃的女子静静安睡。
这画是什么意思呢?后世的人赋予它的意思太多了。譬如杀人的魔与救世的佛,比如猩红的血与静白的莲。
然而事实上,这只是阿洛某个士兵画下的,他一生最不能忘记的一幕。
没有人愿意再提起那一夜,哪怕是得胜的大晏人。那一夜是浸在血光里的。从九王爷挥剑的一刻起,月亮仿佛都已经变成了红色。
修罗阵一破,大晏军队势如破竹地攻下了燕云城。踏进城里的第一刻,凤延棠扭过头,哑声向身边的韩进道:“叫军医!叫大夫!把这城里的大夫统统叫来!”
他脸上、衣上全是鲜血,眼眶血红,眼眸似乎要爆出来,韩进跟了他五年,无论遇上了什么大事他都是淡定冷峻的,从来没有过这副模样,刹那间呆了一呆。清和随后赶上来,道:“还不快去!”
韩进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地去找大夫。
一直为小姐提着一颗心的如环听说破了城,急忙骑马过来,兵士们告诉她王妃被安排在一间官衙中医治。一进门,只见王爷坐在台阶上,身边站着的,是清和大人。
王爷浑身浴血,血迹模糊他的脸,却没有模糊他的声音,他望向虚空中的某一处,目光竟是悲凉的,他道:“清和,我好像,爱上了她。”
如环听得心头一震,这个“她”,应该是小姐吧?可是爱上一个人,不是很欢喜的事情吗?为什么,他的神情竟像是有些哀伤?
然而更奇怪的,却是清和。
这位永远飘逸出尘永远安定如素的清大人,闻言浑身一颤,竟像是听到了什么绝大的消息,随后,缓缓地向凤延棠跪下去,以头触地,声音里竟有一丝哽咽,他说的是:“恭喜王爷。”
这样奇异的一幕,令如环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一两江湖之两生花 第一部 染花身 第六章一生中最甜美的时光(1)
隐约之间,仿佛听到了扑簌簌的落雪声。
仿佛是十一二岁的时候,清晨醒得很早,天色兀自朦胧,雪花飘飘洒洒,地上、房上、树上,都积了厚厚一层雪。雪光皎洁,地上的颜色盖过天上。她裹着厚厚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把窗口推开一线,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冰冷之中有奇异的沁凉,探出手去接那冰晶的雪花,一朵一朵,都在指间融化……
而今又听到了雪声……下雪了吗?
车声辚辚,身子轻轻晃动,车夫赶车的声音断续传来,身子底下叠着厚而柔软的褥子,身上也盖着柔软的被子,车内温暖如春,只是光线很暗,原来是晚上。隐约见有人靠在车壁上打盹,她轻轻唤:“如环。”打盹的人立刻醒了,声音里有一丝掩不住的惊喜,“你醒了?”
这声音居然是凤延棠的。
守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如环,而是九王爷?
黑暗的光线里,只见他满脸都是喜悦,眼眸似在发光,他问:“你觉得怎样?要不要喝水?”
说着,已拔开水袋,倒在杯中,探身半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又把被子拉上来,替她盖好,才把杯子递到她唇边。
这样的细致温柔,花千夜有一刻不能相信,怔怔地喝了水,仿佛仍在梦中。她怔怔地问:“仗打完了?”“嗯。完了。”
“我们赢了?”
“赢了。”
“我们这是要回京城吗?”
“不,我们去蜀中。”
“蜀中?”她有些惊讶,“难道蜀中有战事?”
“谁说蜀中有战事?”他微笑着,“大晏可是太平天下。”
“那你带着五万大军去蜀中?”
“大军已经由清和带着回京复命,这条路上只有我们。”
花千夜更加奇怪,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不亲自回京复命,反而要去蜀中?”想了想,“你跟我舅舅约好要会面,是吗?”
“你才醒来,别想这么多。”凤延棠笑着把她拥紧了一些,“我只不过是陪我的妻子回门,需要那么多个为什么吗?”
“回门?”
“是啊,出嫁的女子,本该在出嫁的第三天回门的,只是你嫁得太远,我的事情又太多,一时抽不出空来。现在,好容易空出些日子,自然要陪你回去一趟。”
花千夜仍旧怔怔地,她从未当自己“嫁”人。在她的想法中,她只是找到一件可以帮上舅舅的事情去做而已。而且,此生,她都不可能真正成为一个“妻子”,什么回门、三朝之类的习俗,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凤延棠却如此细心地提出来,不仅提出来,声音还如此的温柔款款。她叹了口气,“可是这样,会耽误你的正事。”
凤延棠再一次笑了,这个晚上的凤延棠竟是如此温柔,连笑容也比往常多出许多,他的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轻声道:“千夜,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和你在一起更重要的事。”
黑暗中靠在他身上,空气是如此的静谧而温暖,他是如此的温柔和体贴,她的心轻轻一荡,有什么东西涌出来,又轻又暖。可是隐隐又有一丝不安。这丝不安轻如云絮,飘忽一下从心上滑过,还来不及抓住便飞远。
凤延棠见她微微皱眉,便问:“怎么?不舒服?”
“不是。”说着,她从他怀里坐起来,问,“我昏迷多久了?”
“二十三天。”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你不可再劳心劳力,情绪更要控制,尤其不能大悲大痛。”
花千夜点点头,望向他在黑暗的轮廓,面目朦胧,唯有一对眸子莹亮,她问:“王爷,你告诉我真话,大夫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凤延棠一怔,“还有什么?就这些。”
“大夫是不是说我的时候不长?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问出这一句,花千夜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凄伤,凄伤之后,又淡淡地微笑。
他是有点喜欢她的。作为一个女人,再迟钝也不会迟钝在这种事上。他教她骑马,他让她破阵时流露的忧伤,他只身冲进修罗阵找她——他不是不喜欢她的。她甜蜜而辛酸地得出这个结论。
但是,哪怕再喜欢,凤延棠也不会这么温柔地对待她。或者说,他不会这么温柔地对待任何一个人。他喜欢起一个人来,也是淡淡的,即使心里再喜欢,也不会表露太多。这已经是他的方式,融入血脉无法更改。便是他靠在她怀里悲伤的一刻,他也很快地收住——他已经习惯克制自己的感情。
然而她大病醒来,看到的是一个多么不一样的凤延棠,他如此体贴,如此温柔,好像要把所有的柔情在这短暂的时日内挥霍干净。
如果不是这一病缩短了她的寿命,就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重大到,可以让他改变自己一向的表达方式。
“我该怎样说你呢?”凤延棠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苦笑,“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愿意守着你。千夜,我只问你,你喜欢我吗?”他的声音那么低,就在她的耳畔。
我喜欢你,他这么说,简简单单四个字,把那些轻轻暖暖的情绪唤出来,脸上也暖暖的、热热的。知道自己脸红了,她轻轻将身子一缩,把被子一拉,盖住自己的脸。
她这个举动宛若柔风,在凤延棠心上拂了一下,他索性也躺下,往被子里钻。花千夜惊得连忙探出头,“不可以——”
“我知道,我并没有歪心思。”他笑着看她,“只要你好好答我一句话。说,喜不喜欢?”
他靠得这么近,以手撑着脸,就在她的上方看着她,脸上带笑,面庞俊朗,是这样一个俊美的人物。花千夜的心,一波波地荡漾。是的,无论什么样的原因,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在一起的。
她仰起头,唇在他的脸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那么轻的一下,像是柳絮飘在脸上,刹那间又飞走。凤延棠的眸子渐渐深了,脸慢慢凑下来。他的脸一点点靠近,她就一点点紧张,一颗心紧抽起来,快要不能呼吸。然而凤延棠的唇并没有落下来,他飞快地偏过头,声音里微微带了点喘息,嗓子有些低哑,道:“我差点忘了你的病。”
洞房花烛夜,他吻她,然后她整张脸都变得苍白,连唇也变得青紫。
他深深呼吸,克制着自己,慢慢地从她身边坐起来。
笨蛋,傻瓜!花千夜在心底里暗暗地骂。
那时她完全不认识他、不熟悉他,那样一个男人来吻她,她当然会惊吓得发病,可是现在……可是现在……虽然不能做真正的夫妻,亲一亲却是没有问题的。
这话当然没法说出口。车内一时寂静,扑簌簌的落雪声再一次隐约传来,她问:“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嗯。”凤延棠揭开厚毡车帘看了看,又飞快地掩上——怕车外的寒气吹进来,道,“下得还不小。这雪如果不碍事的话,再过三两天,我们就到唐门了。”
“不知道外婆和舅舅怎么样。”花千夜的声音有一丝丝叹息。
“想他们?”
“嗯。”说着,她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悠远的笑意,“这个时候,外婆多半正待在屋子里跟老妯娌聊天,一边看院子里的小孩子嬉闹。舅舅最怕冷,此时的听水榭一定是门窗紧闭,屋子里燃着旺旺的暖炉,舅舅身上一定裹着重裘……”
终究是久病初愈的人,花千夜的精神渐渐倦怠下去,凤延棠不让她说话,轻轻拥着她,让她睡去。
天亮之后,雪停了,太阳也出来了,照得地上耀眼生花。有些地方的雪已经开始融化。
如环在另一辆马车上,三人在路边一间茶亭简简单单吃过早饭,继续赶路。花千夜见雪色如些美好,原本想下车走一段路的,却被凤延棠拦住,只见他眉头微微拢起,“化雪的时候最冷,你身子还没好,还不快上车?手都这样冷了!还惦记着玩。”
话里半含着埋怨,半含着宠溺,花千夜脸上透出绯红,心中甜蜜,忍不住一笑。雪光与阳光一起映着这绝美的笑容,凤延棠看得呆了,怔怔地看着她,伸手抚住她的脸。
手底下的肌肤,白皙如雪,细腻如玉,柔嫩又如豆腐,仿佛手的力道稍重一点点,就要弄碎了。
他的眼中透出痴迷,一把把她拉上车,拥入怀中,抱得那么紧,好像要把她揉碎了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花千夜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听到他飞快的心跳,知道他的渴望。但他却极力压抑着,只把下巴抵在她肩上,一下一下地深深吸气,平复自己的冲动。
花千夜抚着他的脸,心底有深深的怜惜,更有一股悲伤。从来没有哪一天,像此刻这样怨恨自己的病。如果她是健康的,如果她是正常的,如果她可以甜甜美美地做他的女人,他就不必忍受这样的折磨。那一整天,她都没怎么说话。
一两江湖之两生花 第一部 染花身 第六章一生中最甜美的时光(2)
凤延棠以为她累了,早早地找间客栈落脚。吃过饭,如环先侍候花千夜梳洗,一面叹道:“王爷对小姐真的很好啊!小姐病的时候,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姐,又丢下面圣领赏的机会陪小姐回门,唉!咱们王爷,真是越看越好啊!原先觉得他冷冰冰又很凶,哪知道竟然也这样深情,这样体贴!”如环捂着胸口,长长地感叹。看来这一路上没人聊天,真的把她憋坏了。
花千夜带笑摇头,想起凤延棠对她的好,心中柔情涌动。恰凤延棠推门进来,吩咐道:“如环,趁着天还没黑,去街上买两件颜色鲜艳的衣裳来。”
如环答应着去了。花千夜诧异问:“买衣裳做什么?”
“回门的新嫁娘,当然要穿得漂亮一点。”凤延棠在她身边坐下,帮她把一缕秀发理到耳后,“你的精神看来不太好,要不要早些睡?”
花千夜点点头。凤延棠便起来铺床,花千夜连忙拦住他,“怎么好让王爷伺候我?我来。”
“别叫王爷。”凤延棠径直铺开被褥,轻轻将她按在床上,“要叫我的名字。”
他的脸就在她面前放大,离得如此之近,息息相闻,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又来了,花千夜不敢再看他,轻轻别过脸。
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你不要每次都怕成这样,我说了不会动歪念头的。”说着,他自己宽了外衣,也躺上床,两人同床不同被。花千夜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若有所失,微微叹息。
“叹什么气?”
“没什么……”她幽幽地说,“只是,我这病……不能做一个好妻子,让你受委屈了。”
凤延棠侧过身来,看着她,“原来你一整天闷闷不乐,就是为这个?”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颊边,“我没事。”
花千夜没有说话,眼中却有眼泪滑落,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眼泪一点点湿透他的单衣,印在胸膛上。
他轻轻低下头来,脸贴着她的脸,贴着她的泪,道:“别哭,从今以后,无论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会依着你。别哭……”他的声音低下来的时候,总有一股化不开的涩意,仿佛里面含了太重的情感。他外面表现出来的,永远不到内心的十分之一。他习惯隐藏、习惯压抑、习惯克制,每当放低声音,便是情绪澎湃的时候。这声音里的涩,声音里的痛,到底传达了他内心几许深情?
酸楚,混着感动,在花千夜心底涌动。她看着他,泪花在眼睛里闪烁,他的脸在她眼里也跟着模糊不清,但是这样一个人啊,这样喜欢着她,这样疼着她,她含着泪,唇畔有一丝笑意,“好,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都快快乐乐过日子。我不会再伤心。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伤心了,这世上会有一个人比我还难过。”“千夜,我要你好好享受每一天的时光,我要你过随心所欲的日子。”凤延棠的眼眸深处,竟然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哀愁,“就算,就算要伤心,要难过,也不要为了我,因为,我不值得。”
延棠,你为什么要说这样卑微的话?你怎么会不值得?怎么会不值得?
这些话在胸膛里打转、翻滚,嘴里却吐不出来。她努力忍住总想掉下来的泪水,没有别的言语可以出口,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他。
她的吻多么生涩,只是唇碰上了他的唇。然而这轻轻一碰,却瓦解了他一直以来的克制,他的嗓子里似乎发出一声闷哼,旋即吻住她一触即退的唇。
她从来不知道人的唇齿可以做这些,可以这样缠绵,可以这样激烈。他的吻几乎带着一种暴怒般的激烈。他吻她,仿佛此生再也不能吻她似的,要在这一吻里倾尽他所有爱……花千夜只觉得火焰慢慢地从他唇上渡了过来,把她点燃、烧着,她的心里欢悦地承受着,身体却轻轻颤抖起来,指尖开始冰冷,渐渐不能呼吸……
凤延棠蓦然感觉到。几乎是刹那之间,他抬起头。
她的面容雪白,唇雪白,凤延棠的身子颤抖起来,声音也颤抖起来,一面跳下床翻开包袱:“回春丸呢?回春丸呢?回春丸呢?”
心一下一下地跳着,仿佛跳了这一下,就没有下一下,她努力调匀自己的呼吸,平息自己的情绪,指尖终于慢慢地回暖,她唤:“延棠……”
凤延棠飞快地扑到床前,脸上有一种她从见过的慌乱和失措,脸色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这还是那个面冷心深的九王爷吗?不,她把他变成了一个孩子,一个如此无助的孩子。
时间一点一滴让她的脸回了一些血色,她看起来好些了,他脸上的焦虑退去,悔恨却涌了、上来。花千夜伸手抚住他的脸,柔声道:“别自责。如果你自责,我会更自责。都是我这病……”
“不是。”他飞快地驳回她,想了想,苦笑了,“好吧,算我们俩都有不是。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这么引诱我。”
她脸红了,抽回手,把脸缩进被子里。
据车夫估计,第二天就能到锦官城。而唐门就在锦官城里。
因此这天一清早,如环便把那天买来的衣裳铺开来,左挑右挑,选了一件红色的给花千夜穿上。
那红,真的是最纯正的大红,上面绣的桃花,也真的是最艳丽的桃花,刹那之间仿佛把外面的严冬换成了桃花盛开的暖春。
如环自然是赞得不得了,一面雀跃着问:“王爷,好不好看?”
她这话是明显讨赏的,这一路来凤延棠的脾气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好,如环也不像以前那么怕他。哪知凤延棠的眼睛触到这件衣服的一刹,脸色竟然一沉,眸子也变作浓碧色——如环一见他的神色,心里一寒,呆在当地。
花千夜背对着他,只看着如环的脸色猛然一白。心里打了个突,回过头去。
那碧色一闪而逝,凤延棠的脸色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淡淡道:“换一件。”
纵然没有瞧见他的脸色,他声音里的淡漠却让花千夜微微一僵。
这一刻,他不再是路上温柔体贴的那个凤延棠,他是九王爷。
淡淡的淡漠,淡淡的冷峻,面冷心深,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花千夜默默地换了件衣服,默默地上马车,默默地靠一隅,一个字也不说。
凤延棠也没有说话,似乎不准备打叠起百样温柔来哄哄她,他只是靠在窗边,怔怔地看着车帘。目光迷蒙而苍茫,嘴角微有些僵硬——他看的不是车帘,而是过去。
令他伤心且怔忡的过去。
毫无来由地,花千夜知道这一点。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或许是因为他僵硬的嘴角,总之,不知从何时起,她这样熟悉他、了解他,知道他脸上每一个线条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于是她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要我换衣服?告诉我原因,不要让我生气,我不想生气。”
她放软语气示和,凤延棠慢慢回过头来,那眼神如此迷蒙,像是有一层薄雾,完全遮住了里面的内容,刚刚她还以为自己了解他,一看这眼神便知道自己错了,她看不懂他。
只听他慢慢地道:“我不喜欢桃花。”
这就是理由吗?为什么不喜欢?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
疑问埋在心底,还没有问出口,凤延棠已经道:“不要问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要问我。千夜,我不喜欢桃花,不想看到桃花。请你,以后不要再穿那些衣服。”
这声音平淡无波,看不出半点情绪。然而眼眸深处,却有一丝阴影。
她知道他那样的人,从小到大经历的远远超过常人,个中的复杂和坎坷不是她能够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往让他如此厌恶桃花,她也不想再提起,轻轻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好的。”
他回握她的手,带着一丝感激。
唐门。
唐门向来以暗器毒药闻名,在人们的心目中,似乎也变得像这两样东西一样神秘可怖。因此每一个来到唐门的人,都会有些意外。
无论怎么看,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宅院,不过更大一些,更精致一些,道路更多一些,让人更容易眼晕和迷路而已。
闻得九王爷驾到,再怕冷的家主也率众出来。
人还没到跟前,花千夜便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个穿得最多的,便是舅舅。”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子,几乎要裹成一只皮熊。然而穿得这么多,竟然丝毫没有臃肿的感觉。他的面容,有着女子似的温婉,拥在厚重的皮裘里,更显出一分柔弱。无论怎样看,这都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弱质少爷,哪里像唐门声名赫赫的主人?
一两江湖之两生花 第一部 染花身 第六章一生中最甜美的时光(3)
凤延棠忍不住道:“他就是唐从容?”
唐从容也从未见过凤延棠,一切事宜都是与凤延棠的心腹清和交涉。此时见花千夜身边立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眉如刀锋,浑身上下,一股挡不住的恢弘气势漫延开来,仿佛在将他的身量拔高许多,让人忍不住要仰望才能看得清楚。
如此人物,自是九王爷无疑。唐从容一俯首,就要率众行大礼,凤延棠连忙上前托住他,“舅舅万勿多礼。”又道,“甥婿冒昧前来,叨扰舅舅了。”
“王爷客气。”
两人如此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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