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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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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为常见的高岭土、磷酸盐、钾长石、石膏,距离旗山公社不远的岭西乡、旗河乡、黄集乡则蕴藏着一个储备总量超过1亿吨的磷酸盐矿区。
    旗山人既没有意识到这些,也未能预想到这些大自然的宝藏不仅没有给他们带来幸福,反而将他们拖入了痛苦的深渊。
    旗山的矿业资源一直到90年代中后期才陆续被发现,在大量的权钱交易中,这些资源的开发主导权很快落入私营矿主和地方特权阶层的手中。
    很多年后,富的是那些私营矿主,富的是旗山镇和淮西县里的大小官僚,富的是那些钢铁厂、化肥厂、造纸厂、瓷器厂、水泥厂的大小老板,穷的依然是旗山人,旗山的生态环境也遭到了毁灭打击。
    幸好有一个可以改变这一切的人回来了。
    ……
    杨庄。
    乡野里蔓延着清晨特有的泥土味儿,晨露湿润着大地,林道里有人在田头忙碌着,抢在上工之前给自家的菜地拽把草,整整田沟子和黄瓜架子,还有人挑着粪水给韭菜地追肥。在村口聚集着的社员们则嘻嘻哈哈的打着趣,青年人掏出卷烟相互散着,老人继续抽那几百年不曾改变的老旱烟。
    住在村西一户土房里的杨少宗得了一场怪病,他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一整天,心里有着太多的痛苦和愤怒。
    他本该是很高兴的,刚从淮海机专毕业的他被分配到了淮海机械厂,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去厂里报到上班,从此在城里的一家国营工厂端着铁饭碗。
    假如一切都没有改变,1992年,临危授命的他成了机械厂的厂长,带领机械厂扭亏为盈,还以机械厂为基础组建了一家归属省国资委管辖的特大型国有企业——淮海集团,横跨机械、农用车、化肥化工、房地产、港口营运、钢铁、造船七大产业。
    2007年,淮海集团的固定资产总额就超过140亿元。
    他没有因此而满足,他太想解决长期困扰淮西地区、旗山矿区的无序经营和恶意开采,以及旗山生态环境的严重污染问题。
    向省委立下军令状后,他义无反顾的率领淮海集团进入旗山和淮西地区的矿产业,利用资金优势大量兼并、接管私营小煤铁矿和磷酸盐矿场,并由集团出资对旗山地区被严重污染的自然环境进行重新治理。
    旗山是他的家乡,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
    只要有300%的利润,资本家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这是马克思的名言,也注定了杨少宗的结局。
    得罪了以淮西四大太子为首的地方保护黑势力的杨少宗,最终未能逃脱这些人的打击报复,落了一个车毁人亡的下场。
    这就是他的人生……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的话。
    真的就要改变了呢!
    黑暗……!!
    笼罩着这间漆黑的小土房,杨少宗内心无比痛苦的忍受着煎熬,他纹丝不动的躺在陈旧的木床上,心里翻滚着太多的愤怒和仇恨。
    他恨。
    他一直都恨那些人,正是那些人毁了他这山清水秀的家乡,害旗山的乡亲们失去了土地和鱼塘,只能在矿区里做着最粗重的脏活累活,只为了养活自己和旗山的孩子们。
    那是多么可怕的未来,坐拥琵琶湖、旗山水库和旗河水库,旗山人却没有水喝,私人承包的水厂只会提供那些泛着一股股恶臭的沧黄浑浊的自来水。
    在改革的浪潮中,以郭光清为首的淮西四大太子陆续成为了淮西矿区的实际获益者,利用官场上的关系廉价买下大部分的矿场,他们也是第一批的淮海市地产商人,成了淮海市经济的实际控制者。
    ……
    一切归零了吗?
    一切都已经回到了原点吗?
    躺在床上的杨少宗默默在心里询问着自己。
    虚掩的木门缝里透过来一丝丝的光线,照亮着这间破陋的光辉依旧昏暗的小土屋,家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这一张床、一个破旧的衣橱、一个柳藤编成的箱子和一张黑透透的连桌腿都被虫蛀空的腐旧木桌。
    这就是杨少宗的家和他的全部。
    他本已痛苦的死去,就像是跌入黑暗的深渊,无尽的沉睡着,可在漫长的噩梦睡醒后,他却发现自己居然重回到了宝贵的19岁。
    这时的他刚毕业,在家里过完人生中最后一个暑假就将去淮海机械厂报到上班。
    想到这一切,他不免是百感交集。
    假如一切归零,他失去的实在是太多,他的家庭,他的妻子,他的朋友和下属,他的事业和他的淮海集团……!
    他又高兴,因为他还能看见那清澈的琵琶湖和旗山水库。
    在旗山这片大山岭下埋藏着的7亿吨优质煤矿、1。3亿吨铁矿资源还没有被发现,现在的他似乎有了更多更好的机会去保护这一切。
    经历了那么多,就像是一个懵懂的孩子忽然开了天眼。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原本很简单的道理……只有掌握着真正的权力,控制着江东省,控制着淮海市,他才能真正的保护家乡,将这些资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用这些财富造福旗山和淮西,让孩子有书读,让年轻人有工作,让老人有幸福的晚年。
    仇恨是一种可怕的力量,爱更是一种无比坚定的力量。
    他恨那些邪恶的地方黑势力,他也更爱旗山的乡亲们。
    他的父母在抢修旗山水库的时候牺牲了,这些年里都是公社和杨庄的乡亲们将他拉扯大的,他不仅有这么一个空荡荡的小家,还有旗山人民公社这个大家庭。
    这个大家庭确实是贫困的,大家每天不停的工作,抢工分、挖大地、挑大田、围湖田、开荒山、平丘陵、建梯田……也只是搏一个温饱线。
    在一天一夜的漫长思考和挣扎中,杨少宗渐渐的重新理清了思路,找到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内心里也再次充满了力量。
    强大的意志和梦想在杨少宗的体内汹涌澎湃的翻滚着,卷起层层的巨浪冲击着他这年轻而充满活力和有着无穷精力的身体,仿佛是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像是在内心世界里建立的金刚不坏的钢铁支柱,即将要抵达天空一般的高大,支撑着他,让他感到无比的强大。
    他再也没有任何的顾虑和迟疑,一翻身就跳下床,准备迎接着真正的新生。
    恰恰就在这一刻,嘎吱一声,门被人推开。
    一个中年人端着白底蓝釉的大海碗走了进来,他大约四十多岁,眉粗脸红,穿着短袖衬衫和蓝色的粗布裤子,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碗里飘散出诱人的米香。
    看到杨少宗起床了,中年人很高兴的笑道:“哎呀,你可总算是起来了,正好乘热将这碗稀饭吃了,我等下再给你拿一块大饼,这一整天都不吃东西哪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啊!”
    说话的中年人是公社机耕队的队长赵敬山,住在杨少宗家的隔壁,在杨少宗的父母牺牲后,一直是他家在负责照顾和抚养杨少宗,公社每个月给他家里补贴口粮。
    忽然再看到正直壮年的赵敬山,杨少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二叔!”
    杨少宗有点忍不住的哽咽,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这伢子,咋了啊?”
    赵敬山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肯定不能理解杨少宗此刻内心里翻腾的那一切的思绪,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此时的杨少宗其实是二十年后的那个杨少宗,只是像二十年前一样年轻,充满了无穷无尽的青春活力。
    杨少宗忍住心里那些说不尽的话,他只当自己做了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
    他端起碗就小心的喝了一口,稀饭里有山芋梗子,嚼在嘴里很硬实,韧韧的透着香甜味儿不知道有多可口美味呢。
    看着杨少宗起来吃饭了,赵敬山心里就特别的宽慰,他知道杨少宗这孩子命苦,爷爷“杨团长”死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父母牺牲在旗山水库的建设中,当年的“杨团长”家就剩下这么一根独苗。
    赵敬山心里感叹着,想想杨少宗以后要在国营大厂当个技术员,他便觉得自己可算是对得起杨少宗的父母了。
    正想着呢,赵二婶也来了,还给杨少宗送了几块刚摊好的玉米面饼儿,鲜嫩热乎的飘着香气让人胃口大开。
    又看到二十年前的赵二叔和二婶,杨少宗心里特别高兴,不知道有多少话想说,可他都忍住了。
    激动而喜悦的泪水流进了身体里,滋润着心灵中最为痛苦破裂的角落,让他愈发有种重生的真切感,他发现,当一切归零,他失而复得的远远多于他失去的。
    在远离旗山的日子里,他失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
    现在一切都失而复得。
    等赵二婶又回家里继续摊饼,赵敬山就点上一根烟吞云吐雾的抽着,想着以后,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喜悦而幸福的笑容。
    他颇是得意的摸了摸满是胡须渣的下巴道:“伢子啊,再等一个月,你就该去市里上班了,到了国营大厂要好好干,别给咱们旗山老少爷们的丢了脸子,咱们旗山人穷归穷,只要是能闯出去的个个都是好汉子。别的不说,长江军区的萧司令不就是咱们旗山人吗,那当年和你爷爷,还有老徐书记都是一起干革命的!”
    “嗯!”
    杨少宗默默的嚼着玉米饼儿,可在他的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他要留在旗山,就在旗山从零干起。
    只有从这里干起,他才能扎扎实实的保护好旗山。
    说起萧司令,杨少宗在担任淮海集团董事长的时期曾经见过几次,老人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也曾给过他很多重要的帮助,可惜老司令那时早已退休,虽然和他一样对旗山的污染问题很愤怒和焦急,却没有太多的办法。
    旗山是一个革命老区,祁蒙老区最早的根据地之一,从这里走出去的开国将军有七个人,曾被誉为江东省的将军摇篮。
    据杨少宗所知,目前仍然有两个人握着很重要的份量,可他们都太遥远,远水就不了近火,军队和地方也是两个不同的体系,相互不能插手。
    一切都还是得靠自己……至少眼前这个阶段得靠自己。
    杨少宗理清思路,和赵敬山问道:“二叔,老徐书记今天会在哪里,我想去找他说个事!”
    “哦!”
    赵敬山想了一下,道:“应该是在大鱼沟湾组织劳力挖塘,今天差不多都得去那里,咱们大队书记和队长也都去了,等到了下午,我也得过去抢工呢!”
    “知道了!”
    杨少宗一抹嘴就跳下床,道:“二叔,那我就先去大鱼沟湾,晚上回来吃饭!”
    “行啊!”
    赵敬山也不拦着。
    杨少宗从杨庄里跑出去,一路快行向南而去,大鱼沟湾是大青湾村中段的一个芦苇荒滩,位于整个旗山人民公社的西南拐角,占地五千多亩。
    关键时候直接找领导就是最好的办法,就像后来的旗山地区滥采和污染问题,杨少宗何尝也不是直接找省委领导告状才换来了一个机会。同样,旗山人民公社能够保存到1987年也是公社书记徐保山直接去找地委书记彭耀南的结果。
    这一刻,杨少宗想做的就是保护好旗山。
    他动身晚,大队里的人差不多都上工了,道路两旁的稻田里还有老人们在拔野稻,有年轻的劳力在清理小渠里的淤泥。
    公社分事都是按轻重来划分的,这几年也在改革,根据每个活的轻重脏累,工分也不一样,拔野稻、拔草、割鱼草、打猪草……这些都是工分低的轻巧活,挖淤泥又脏又重,工分就要高的多。
    劳动效率低是公社最大的问题,根本原因很简单,失去了土地的农民又如何会有积极性?
    不过,旗山的情况很特殊。
    杨少宗绕了一条小路从防风林里穿过去,直奔琵琶湖南端的那个大鱼沟湾。
    他后来也曾走过这条路,那时候的旗山已经和旗河乡合并成旗河镇,防风林里都清一色的种上了大杨树,现在则是以野生土长的桑树、柳树为主。
    到了每年的六月前后,乡里的这些桑树都会结桑椹,对杨少宗来说,这便是小时候所能吃过的最甘甜的水果,林间偶尔还有些野板栗树和柿子树,很少有人会去摘,都便宜了他们这些小家伙们。
    特别是在去旗山中学上学的路上,杨少宗就会和同学们一路走一路到处寻找能吃的野味,野草莓、野香瓜、癞瓜子……桑椹就是里面的极品,而且数量特别多,根本吃不完。
    他们还能在水田里抓泥鳅,秋天的时候可以逮鱼,特别是在水渠里,将两头一堵,用瓷盆将里面的水排空,水渠里的鱼、泥鳅、田螺、河蚌、青虾就任他们抓了。
    最好的是黄鳝,运气好还能抓一个小鳖,运气最不好是遇到一条水蛇,或者是火赤炼蛇,要是遇到蝮蛇属的乌毒翘子,那就最倒霉的。
    遇到蛇也没有关系,他们这些野地里长大的娃子最拿手的就是打蛇。
    走在这防风林里的过道中,看着两旁的沟渠,杨少宗一下子想到了许多事,过去的那些美好的回忆都清晰的涌上心头,仿佛就在昨天,他还和瑛子、大军、莉子一起抓鱼捕虾呢。
    想着这些多么有趣的事啊。
    哎呀呀。
    杨少宗内心里的那些恨意和愤怒都慢慢消散了,想到自己又可以见到年轻时候的瑛子、大军、小莉……还有那些小时候一起成长的同学们、朋友们,心里就像是灌满了蜂蜜般的喜悦和甜蜜。
    杨少宗想啊,想啊,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做很多事,改变很多事。
    他要劝瑛子不能满足现状,要让大军跟着自己一起干,要劝徐小莉早点创业,要劝潘时敏坚定自己的理想……!
    哈。
    真的可以做好多事呢!
    想着这些,杨少宗就愈发的高兴起来。
    渐渐的,他走到了琵琶湖的大堤上,回过头再看着这片美丽的旗山公社,看着那一汪汪清澈的池塘,一片片碧绿的稻田,看着那美丽的野桑林,看着一栋栋灰灰黄黄的土房子,青青红红的砖瓦房……。
    看着天空的蓝,大地的绿,水里的清,看着那丘陵大坡子的红,平地里的黑黝黝……!
    看着田埂里、池塘边、远处大鱼沟湾里那些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再熟悉不过的乡里人,想着一起偷过社会主义西瓜、拔过社会主义黄瓜、摘过社会主义水梨的同学们,想着照顾过他的叔叔伯伯、阿姨奶奶们。
    他又想到了很多年后的旗山。
    他发誓,再也不会让人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如果可以,他就要做一辈子的公社书记。
    他就要在旗山公社的根基上建立一番恢弘的伟业,让所有中国人都为之羡慕,他要改革公社,保护旗山,让每个旗山人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社会主义是什么?
    社会主义就是旗山!
    他要勇敢的向前走,打倒淮西四大太子爷,掌握真正的权力,他早已不在乎有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这一生,他只在乎权力。
    他忍不住的大声唱着一首歌。
    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啊,归来吧归来呦,浪迹天涯的游子。
    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抹去伤痕……!
    唱着这首歌,他不免有些感悟的想,这一首歌恰是在这一年里唱响了大江南北,是否在冥冥中有种神奇的力量在暗示着1987年的他。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改变曾经令他痛悔的那所有的一切。
    他将这首歌刻在心灵深处一直不停的回荡着,体悟着音乐里的那份心情,体会着自己心中对这片故土的热爱,爱到血液深处的那份炙热,那份不惜付出生命的决然。
    琵琶湖畔湿润的仲夏之风的吹拂中,故乡的水滋润着他的肌体,吹散去那些爱恨的纠缠,将那些悔恨的痛苦,将那些不屈的意志隐藏在内心的深处。
    他开始抬起头,看向那拥挤和热闹的湖滩工地,看着那些正在忙碌的人,那些总是不停浮现在回忆和梦里的熟悉到灵魂深处的人,他的身体里就翻滚着热辣辣的血液,手心里也开始变得湿润,热热的细汗不断的从身体的每个角落渗出来。
    故乡的风和故乡泥土的芬芳……这一刻,杨少宗已经真真切切的触摸到了,用他的手,用他的眼睛,用他的身体,用他的心再一次触摸着,和故乡一同呼吸、感悟着。
    他发誓再也不会离开这片大地,再也不会让自己后悔,不会让自己心痛欲绝。
第二章 团结才能战胜一切
    旗山公社是一个北高南低的地区,北部是旗岭山脉,人烟罕至,只有一个大旗岭林场有几百户人家,中部是丘陵地段,分散着杨庄、宋岗、小杨岭三个村和一个渔业大队——潘庄,南部地区仅占总面积1/3,却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拥有六个自然村和大青湾、新滩两个渔业大队。
    位于大青湾的大鱼沟湾是一个口小腹大的倒锲形地段,湖水低的时候就是一大片芦苇滩,像一条停歇在琵琶湖畔的大肚鱼,堤口一填,将大鱼沟湾里的水抽去就能留下近五千亩的良田。
    虽然工程量浩大,为求温饱,旗山人不得不在公社老书记徐保山的带领下开展这场热火朝天的大建设。
    (连肚子都填不饱,现在就逼着旗山人追求生态保护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几千名青壮年劳力像蚂蚁一般铺散在沟湾里,公社里仅有的两辆推土机也在沟湾远处的大土坡上推着填,旗山的青年们挑着一担担赤红色碎泥沙石沿着蜿蜒的小堤坝向着前方大步而前,顶着旗山那火辣辣的太阳,满身是汗,潘庄和渔业大队的书记、队长都已经是头发花白的五六十岁老人,他们也在人群中忙碌着,和年轻人一起挑着大田。
    人群中,在沟湾锥口的土堆地上,从朝鲜战场退下来时就瘸着左腿的老书记徐保山拿着铁锹,将别人挑过来的泥土推平到沟湾的淤泥中。
    站在琵琶湖的大堤坝上,远远的眺望着这一切,杨少宗内心里不觉得愈发火热起来,全身也充满了沸腾不止的干劲。
    啊……童年的大鱼沟湾,来和你说再见啦!
    他在心里大喊着,一跃而下,从湖堤上顺着鱼草堆一溜烟的就滑下去,快步跑向人群。
    “阿宗!”
    远处忽然有人激动的大喊着!
    杨少宗抬头望去,一个穿着旧军服的大个子青年正在一辆三轮农用车的驾驶座上向他招着手,那个青年的身体是如此的健硕高大,以至于驾驶室都要塞不下他。
    哈!
    同样年轻的赵大军啊!
    杨少宗高兴的笑出声来,真的真的一切都回到了这个**四射的年代,他哈哈大笑的挥舞着手,步子迈的像流星一般的冲了过去,赵大军也高兴的从车上跳出来,向他跑过来。
    嘭。
    两个人就像是撞在一起般,赵大军忒高兴的搂着杨少宗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身体结实,再重的感冒也用不了一天就能好啦。”
    “嘿……!”
    千言万语拥挤在杨少宗的心窝里,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刻,他的心情大约也只有自己能够明白。
    他索性不说了,只当未来的生活只是一场上天赐予他的特殊的南柯一梦,他满是干劲的抓着一把铁锹和赵大军说道:“不说那么多了,干活!”
    “哈!”
    赵大军还是笑着,道:“你又不是咱们公社的劳力啦,干活也没有工分!”
    杨少宗才不在乎这点工分,他笑道:“没有工分也干活。”
    “行啊!”
    赵大军指了指自己负责的农用车,道:“走,到我的工区帮忙!”
    “走!”
    杨少宗干劲十足的笑出声,真正的感觉到了一种劳动光荣的**。
    赵大军高中毕业之后分进了机耕队学驾驶和修车,现在可是一把开车的好手,不管是什么车都能开,就连公社那辆破旧老爷车级别的BJ212吉普,他都能开着到处转悠,拖拉机、推土机、收割机也不在话下。
    赵大军特别高兴的大笑着,将杨少宗拽到自己的工区,他继续开车,杨少宗则和其他人一起卖力的将堆起来的黑黝淤泥铲上车。
    老书记徐保山就在他们的不远处,杨少宗却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事,索性就先干活。
    如果他没有记错,到了明年3月,旗山人民公社在县委的强行推动下正式撤社建乡,而大鱼沟湾的填平围田工程就成了旗山人的最后绝唱,此后的旗山再也没有能力寻求到更多的田地,反而是在拆迁、化工厂扩建、煤矿场私占和环境污染中不断损失了更多的耕地。
    随着家庭联产承包制的推广,从1982年到1987年,中国农业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变革,但在1987年之后,情况又开始急剧的恶化,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弊端逐渐出现,此后各省各地又在联产承包制的基础上不断摸索新的农业改革。
    从1987年到2002年,中国农村最大的问题就是沉重的财政压力都压在农民承包的那些薄田上。
    每家每户的几亩田上要养着整个县的大小官员,所有的财政收入都靠农业税支撑,各级乡镇政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大家都在打白条,甚至是将明年的农业税先收上来,明年继续再加税。
    中国农民到底有多苦,只有农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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