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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尽莫不静好-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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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童嘻嘻笑道:“这树下面有个山洞,我从里面来的。”岳飞此时已靠在了枝叶浓密的斜枝上,扭头向下仔细瞧了瞧,果见两棵树中间隐隐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若不是这孩子说出,他根本不会注意,扭过头来,见这孩子仍旧是一副愁眉苦脸的倒霉模样,不禁笑道:“别愁了。等我再歇息一会儿,有了力气,便能负你下去。”这孩子听了立即喜笑颜开:“那可谢谢你啦!”
他见岳飞十分虚弱,又从背篓里取了盛清水的竹筒,拿出一块粗粮面饼,送到岳飞手里,对他笑道:“给你的,你吃了以后力气会恢复的快一些。”岳飞接过吃了,又喝了些水,有些奇怪的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回来到这里?”这孩子见问,神情便有些防备,犹豫一下道:“爹是大夫,我来这里为邻居家的张大伯采灵芝,听到树上有人声才过来的。你可不能抢这救命的药!”
穷人家买不起药,更不必谈灵芝这样的贵重药物,这孩童冒着生命危险为邻居采药,可见是个心诚善良的孩子,岳飞听到这里不免生出喜爱之心,摸一摸他头,说道:“我自然不会。你爹爹知你这样心好,心里必是既欢喜高兴的。”这孩子听岳飞夸他,心中也有些得意。
岳飞休息一时,待身上有了力气,便负了这孩子下去,又将同伴的尸身带下去掩埋,他身负重伤,虽是歇息一时,终是体力不济,葬完同伴只觉手软脚软,眼前的事物亦渐渐变得模糊,走了两步便觉双膝发颤,这孩童一直陪着他,看他掩埋同伴尸身,从心里便觉得他是个大大的好人,此刻见他走不动,便在旁扶住他,岳飞心下暗暗叫苦,自己神智清晰,视物却不清晰,只盼休息足够之后可以好转。
与这个孩子熟悉之后,岳飞发现他十分憨厚,几句话便将家底说了出来,姓高,家中长子,名唤大郎,下有弟、妹各一,与自家云儿一样。父亲是方圆五十里有名的大夫,为人心肠极好,赖着一身好医术,生活虽不富裕,却也过得去,对于看不起病的穷人家往往不收诊金,娘亲去年过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孩子瞧岳飞伤得严重,便把他带回家请爹爹医治,岳飞目不能视物,自是瞧不见这位高大夫的模样,听声音却是十分中正平和:“伤势虽重,然底子甚好,慢慢养上半个月便可大安。唯有眼疾难治,目赤肿痛,乃经脉不利,气血壅阻而致,且肝胆郁结,邪毒流连,不可下虎狼之药,我暂且开个温和的方子,两三个月便也治好了。”
岳飞虽是心内急着回汴京,听大夫如此说,也只得暂且忍耐,且高大夫为人古道热肠,既然见到岳飞伤重如斯,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走,当下岳飞便在高家的药庐住下来养伤。高大夫的医术虽不如一通,却也算是好的了,岳飞的眼睛也由不能视物渐渐可以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直到桂花盛开,枫叶渐渐转红,一双眸子才恢复到如寒星般锐利明亮,身上的伤痕也早已平复。他心中挂念母亲、洛儿与孩子,便欲与高家父子告辞,争耐高大夫去市镇采购药材三日后方回。
这日,他正指点大郎功夫,高大夫急匆匆地赶回,进门便道:“不要再练了,金兵打过来了,咱们收拾东西,赶紧走吧。”岳飞大吃一惊,急问:“杜留守不是守在汴京么?”高大夫擦了把额上的汗水,喘着气道:“我去镇上买药材,听北边过来的人说杜留守不敢当其锋锐,已率领部下向建康方向撤退,金人说话的工夫就能打到这儿,再晚就走不成了。”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便是围着三个孩子的安危,也不能再留下。
岳飞悲愤交加,宗泽经营汴京的全部心血,由此化作泡影,他沉默一时,道:“高兄,我本是军中将领,此时必要去瞧瞧才放心。”高大夫目瞪口呆,拉住他:“鹏举,使不得,你纵然一身武艺,也敌不过金人十万大军,此去乃是送死!”岳飞微微一笑:“兄长放心,我自会保重性命,只是我乃留守司部下,跟随军队南迁的,有我母亲,还有……还有我的妻子孩儿,不为打探金兵消息,我要去寻她们,别说是千军万马,就是明知是死,也顾不得了。”高大夫知其不可挽留,只得自去打叠行李。
岳飞星夜疾驰,亦追随杜充南下。一路上遇到金兵小股部队,亦会小小偷袭一番,稍挫其锋。
90。…第88章 两难
上下千年,秦淮河水悠悠流过,使建康城也带了六朝金粉浓浓的香气,河中的花船画舫更是将风月二字诠释的一清二楚,平日里再怎样游人如织,此时也终归现出败象来了,街面上只有寥寥落落的几个人,并且,这些人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又是一个多事之秋,金人分三路大举南侵,挞懒进攻山东和淮北,娄室率兵直扑关陕,兀术领兵自滁州、和州入江东,拔离速、马五由河南进攻两湖、江西,这一次,金人可是下了血本,以图迅速灭宋。
杜充一听金军入侵,直接以“勤王”为名弃汴京而守建康,赵构本就有收缩兵力以保江南的意思,更是顺水推舟,不仅不罚,反而一连两次升了杜充的官职,杜充备受荣宠,被任命为尚书右仆射,也就是右相,并兼江淮宣抚使,留守建康,负责长江中下游的防务。
然而,此时此刻,备受荣宠位极人臣的杜充并不是春风得意,而是不停地踱着方步,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桌案上尚且放着两封封密信,分别是吕颐浩、张浚命人快马秘密送来的。原来,赵构见金兵势大,汹汹而来,赶紧下罪己诏,罢免了汪、黄二人,但对遇金兵不战、先自逃跑的王渊,竟提为签书枢密院事,对那些保驾有功的臣子却没有进行嘉赏。
他这样赏罚颠倒、是非不分,令御前军统制苗傅和副统制刘正彦万分不满,发动了兵变,设计杀死王渊,又逼使赵构退位,立皇子赵敷为帝,改元“明受”,由太后孟氏垂帘听政。然而,忠于赵构的这些人岂肯答应,吕颐浩、张浚更是率先勤王,并且写来密信催促杜充出兵。
杜充心里却有着自己的算盘,如今的形势可谓是内外交困,诚乃危急存亡之秋,然而,金兵在后虎视眈眈,苗刘在前挟天子而令诸侯,还有一帮死命效忠宋朝的臣子叫嚣着什么“勤王”,什么“清君侧”,自己若真跟着他们去临安解围,就算是胜了,老底儿也得赔个精光,到时候在皇帝面前说话可没这么硬气了。
他正在犹豫不定之际,只听亲兵来报:“相公,岳都统并未身死,已然生还,此刻正要求见将军。”杜充听见这话,直惊得险些倒下去:“什么?他……他还活着?”那名亲兵不知所以,答道:“是,此刻候见。”杜充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亦恢复镇定,忙转换了一副笑脸,急切道:“快请!”
岳飞一路南下,见到许多民众饿的面黄肌瘦,只能挖野菜维持生计,原来杜充在洛儿启程之后,最终还是决开了黄河抵挡金兵入寇,虽有一时之效,却致使京畿数百里之地都化为一片汪洋,农民还来不及秋收,庄稼便全被淹没,这一场破坏,比金兵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岳飞这一路所见皆是百姓饱受流离之苦,多少嗷嗷待哺的婴孩、多少白发苍苍的老人都被饿死,就是正在壮年的男子,也饿得骨瘦如柴,稍微还有些力气的就去抢弱者手中那仅存的可怜的食物,直把他这沙场上练就的铁骨刚肠摧折得寸寸而断,一腔英雄豪气,一身男儿肝胆几欲破开身体迸发出来。
一路行来一路思量,他随时极其厌恶、痛恨杜充这个口蜜腹剑的小人,却也不得不承认,以目前形势来看,想要解民之倒悬,尚需依赖于他的权力,因此,他到了建康城中,便径直来找杜充。杜充装得十分热情,彷佛得以生还的是他亲爹,竟硬生生从眼眶中挤出几点干泪:“哎呀,鹏举,这才是上天庇佑,千幸万幸你还活着!”
岳飞心中尽管极其鄙夷,却不得不做出该有的样子,话却别有深意:“托相公庇佑,岳飞才得以生还。”杜充哈哈一笑,方欲开口,岳飞抢先一步言道:“末将有事相请。”杜充点头道:“鹏举但说无妨。”岳飞再次行礼,深深一揖:“请相公出城巡视江防。”
杜充闻言立时皱起眉来,口中却犹自推搪:“鹏举刚刚归队,想是尚未见过令堂,此事容后再议。”岳飞在路上便听人议论,杜充近日闭门深居,终日宴饮自娱。越是近得建康,越是发现江防松废,进得城来,发现士兵为非作歹欺压百姓者甚多,心内更加忧愤,此时金军与盗匪李成合攻乌江,杜充还在推脱,不由得义愤填膺,直言道:“劲虏大敌,近在淮南,睥睨长江,包藏不浅,卧薪之势,莫甚于此时,而相公乃终日宴居,不省兵事,能保诸将之用命乎?诸将既不用命,金陵失守,相公能复高枕于此?虽飞以孤军效命,亦亦无补于国家矣!”
杜充听他直言不讳,登时变了脸色:“鹏举你方才归来,于军情并不了解,不要听路人传言,还是先行归家,军情来日再议!”他这番举动,显然是逐客了,岳飞无奈之下,也只好暂时归家,杜充虽然不听岳飞直言,然而其中却有一句话是他打了个激灵,脑子里回想着那句“诸将既不用命,金陵失守,相公能复高枕于此”,他依据目前形势分析,建康九成是守不住的,心思在宋金之间渐渐摇摆。
岳飞不知临安发生之事,更不知杜充这番心思,先到自己军中面见诸将,检视军务、安抚众人,又向部下打听母亲居处,方才归家。姚夫人见岳飞平安归来,真是喜从天降,细细端详他的脸庞,不住口地道:“瘦了许多。”岳飞简要讲述了一遍自己获救的经过,却隐去了伏击之人是杜充,听得姚夫人泪下如雨,孩子们见他归来,亦是一团喜气,这个唤爹爹,那个叫师父,直忙得岳飞都不晓得要应那个才好。
他回来半日,终是问出心底疑问:“娘,洛儿呢?”姚夫人重重担心涌上眉头:“说起这孩子,真是叫人心疼得紧。”岳飞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蓦地一紧:“她怎么样了?”姚夫人慢慢告知与他:“那日他们寻回来你的铁枪和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洛儿更是哭得泪人儿一样,口口声声只说是她害了你,既痛且悔,后来……”
岳飞听得眉头渐渐深锁,又听母亲道:“后来,她便不肯再进食,一意求死,到第三天上,贤妃娘娘从临安赶来,将她房门踢开,进去之后也不知说了什么,我在外边听着好像贤妃很生气地训她,总是上天保佑,洛儿打开心中死结,再后来,她留下陈都统送她的士兵保护我们,随着贤妃娘娘去了临安。”
姚夫人言毕,叹息道:“这孩子瞧着温婉和气,行事却清烈无比,真怕她回宫后再得罪那些妃子,没得自己吃亏。”岳飞比母亲更担心,却安慰母亲道:“娘放心,贤妃未入宫前便与洛儿最好,必会多般看顾。”虽是这样劝慰母亲,他自己却愁肠百结,别的还好说,最担心洛儿不知他尚在人世,自己糟蹋身子。耳边又听母亲说道:“她知晓杜充是害你之人,但愿能劝得陛下认清杜充为人,换人做留守。”
岳飞立时如被当头浇下一桶冷水,心思透亮,洛儿若知道杜充派人伏击,依着她的性子,此次回宫必是为他报仇雪恨。姚夫人见他脸色不好,不由心疼道:“你劳碌多日,必是累了,先去歇息罢,晚饭叫你。”岳飞拜别母亲,回到房间却辗转反侧,心中百转千回,他的洛儿,那个看似坚强,内心却十分脆弱的人儿,尚且不知他生还的消息,该会怎样的折磨自己?冰雪聪明却爱钻牛角尖的洛儿,既然认定她连累的自己,又该会怎样的委屈自己?他的洛儿,于危难之时,杀伐决断不输男儿,其实也会倚在他怀中哭得泪落如雨,这样生死至重的痛,她又该如何承受?
他疲累之极,有心事重重、担忧层层,终是倦极睡了过去,直到次日方醒。次日,杜充仍旧闭门而居,岳飞只好加强自己军队的防务,日日演练,内中却忧急如焚。然而,苗刘作乱的消息还是传播开来,其实这样大的事情,不可能一点风声都透不出来。岳飞这日正在帐中研究江防地图,张宪匆匆进帐来,抱拳行礼道:“都统,听闻临安行在的苗傅、刘正彦作乱,囚禁了陛下,改立太子为帝,挟天子而令诸侯呢!”
岳飞猛地站起来:“什么?”张宪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也现出皱眉的动作:“如今江南几乎都传遍了,听说由两个叫吕颐浩和张浚的带头,亦有韩世忠和刘光世已经带兵去勤王了。”岳飞的手微微发颤,又是皇帝的禁卫军作乱,那么洛儿,洛儿她……还未容他定下神来,杜充已派人传令:“金军已由马家渡过江,令岳都统即刻率兵前去接战!”
此刻杜充决非要害岳飞,金军迅速渡江,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为着身家性命的保全,他此次派出十七名将领前去拦截金军,岳飞也是其中之一。奈何他此刻心神俱乱,张宪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然而事态危急,容不得岳飞仔细思考,金军已在眼前,闭眼,酸涩的感觉扑天漫地袭来,洛儿,对不起,终是我负了你!岳飞蓦地睁开眼睛,决然道:“点起人马,出发!”
91。…第89章 独木难擎天
就在岳飞率兵到达马家渡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候,天边的火烧云映着江边地鲜血,益发耀人眼目,金军此次南侵,一路得胜,鹘卢补、当海、迪虎等部队已经渡过江边,更是号称“渡长江如蹈平地”,气势极为骄盛。此时大部分将领亦都赶到,十七名将领皆归陈淬节制,岳飞勒马悬缰,听斥候传来信息,金军的前军与右军最为强悍,陈淬命他迎击右军,自己带领本部人马迎战前军,两人最先出发,先杀敌人一个下马威。
岳飞心思一转,便明了陈淬的意思,杜充的部下中,唯有他和陈淬的部下宗泽带出来的兵,也是最能打硬仗的士兵,故此两人要率先出击,大挫其锋。漫天的红色,分不清是晚霞还是鲜血,几乎要遮住了他的眸子,更有对面密密麻麻的敌人如海浪般涌来,岳飞跃马提缰,对着部下大喝一声:“弟兄们,杀!”
就在岳飞在前方浴血奋战的时候,杜充却在准备出城逃跑,在三千名亲兵的团团簇拥下,他下令打开建康城的水门,百姓一见城门大开,立刻划船蜂拥而出,杜充皱一皱眉,派人去叫这些百姓让路,只说杜相公要出城迎击金人,那人去了,百姓们一听这话,纷纷吵嚷起来:“我们也是去迎敌!”
“就是,我等亦欲迎敌!”
“杜相公枉斩了多少人,及其警急,却欲弃城先走!”有那直言性急之人不由得纷纷叫骂,杜充又气又怕,全身发抖,指着众百姓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却知众怒不可犯,只得灰溜溜地回到宣抚司。
杜成见他父亲烦恼,献计道:“爹爹,孩儿倒有个主意。”杜充看了他一眼,示意说下去,杜成凑到他父亲耳边,低声道:“今夜子时,趁着更深夜静,咱们带领亲兵悄悄出城,对这些亲兵再厚加赏赐,管保成功。”杜充当即点头称是,眉开眼笑:“终是孩儿聪明。”至夜,更深人静之时,杜充果然带领三千亲兵保护全家老小出水门,直奔江北的真州而去。
马家渡,长风猎猎,将血染的战旗吹得呼啸作响。岳飞望着周边重重围上来的敌兵,神色漠然,不见悲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说经过十几次的冲锋,敌人遭受重创,自己部下却也是个个染血。
他右手的长枪,斜指在地,枪上不断有鲜血滴落,一身战甲,不断被鲜血沾污,几乎被染成了血红色。忽然西南方沸反盈天,宋军纷纷溃散,他登时变了脸色,举枪,将一名敌人挑落马下,冷声道:“斥候前去哨探!”不多时,那名斥候策马狂奔回来,声音变得沙哑:“都统,王燮所率之部遇到完颜宗弼亲自上阵,不敌而逃。”
这名斥候话音刚落,只见与各部亦纷纷溃逃,金人士气大振,一反之前颓象,追随掩杀,正在逃跑途中的宋军又倒下大批。岳飞剑眉深锁,已经与敌人大战了六个时辰,从黄昏直到深夜,又从深夜战至黎明,此刻朝霞映得东方红如烈火,也亏得是岳飞所部,才能与敌人激战六个时辰不曾倒下。只是,不能再战下去了!援兵迟迟不到,战士们又精疲力竭,没有人身上不带着重伤,没有人眉眼间不透着疲乏,更何况大势已去,战至最后也唯有一个败字!
就在此时,一骑如奔雷般冲到他面前:“都统,陈都统所部已战至力竭,死伤过半。”陈淬与他同时宗泽手下出身,无论是战场还是平时,亦多有照应,岳飞勒马提缰,果断沉声道:“序列撤退,接应陈都统!”若是旁人,断不敢下这等命令,亦没有本事能带部下全身而退,岳飞不同,他带兵得法,素日都演练过不知多少遍,且观战场形势,自有此把握。张宪在马上听他号令,即刻率手下人马突至后方,掩护大军后撤,王贵亦率军居中策应,虽是撤退,但策马拔剑,呼号列阵之际,依旧整齐迅捷,隐然有序。岳飞一马当先,远远望着前方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敌兵,纵马奔突,像是要把满心的不平不甘不忿发泄出来一般,大喝道:“杀!”于此同时,他身边的亲兵也随之呼喝:“杀!杀!杀!”声音回荡在江边,形成阵阵回音,听来竟似千军万马!
岳飞使出全身的功夫纵马游走在敌兵之间,向着陈淬突围过去,越来越近,直到陈淬的身影由一个模糊的小黑点变的渐渐清晰,直到他看见,陈淬力竭不支,胸口又受利箭所伤,从马上一头栽下来,跪倒在地,两柄大刀从他颈后砍将下去。岳飞摘弓,一挽而就,两箭齐发,穿过重重人群,电光火石之间,已射穿那两名持刀士兵的胸膛,箭势之强,更将这两人的肋骨齐齐震断,倒地之时,箭羽犹自颤抖不已。
岳飞不敢有丝毫停顿,双腿加紧马腹,一带缰绳,竟从数人头顶凌空跃过,枪下连挑数人,转眼间已来到陈淬面前,人马一个交错,陈淬被他左臂顺势一带,回转到自己马上,精神大振,举起金刀,与岳飞并骑杀出。两人一枪一刀,挥戈而战,从人群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身边无数尸身血海,将马蹄染得血红。
陈淬此刻虽然力竭,却凭着一股勇悍狠绝之气,竟能紧紧跟在岳飞身旁,手中金刀不断向前挥去,实在是条硬汉。岳飞掌中铁枪飞舞,他舌绽春雷,随着一声大喝,铁枪从一名金军的胸口刺过,余劲不止,直贯透后面士兵的胸口,那名金兵还不及作出反应,手中的兵器仍保持着高高举起的动作,蓦然睁大眼,鲜血从口鼻流出,倒在了地上。旁边的同伴骇然,退又不敢退,进也不敢进,就这样呆呆地立在原地,陈淬见状,登时补上一刀,这士兵亦命丧当场。
金人右军主将王伯龙已发现这边情势不对,此时策马飞奔而来,张宪等人亦带着援兵赶来,岳飞略略思量,挽弓摘箭,将三支箭搭在弓上,左臂拉住弓弦,运足全身力气,瞄准,射出!旁人只看见王伯龙的马四蹄踏开,扬起阵阵黄沙,势如奔雷而来,不知怎么,忽然一个马失前蹄翻倒在地,马上的王伯龙一个鹞子翻身,却只翻到一半,便一口气提不上来倒在地下。原来,岳飞的三支箭,一支射向马腿,另两只却分别射向王伯龙的咽喉与胸口,王伯龙也是一员猛将,战场经验极为丰富,他听得风声不对,立即腾空而起,没想到遇上岳飞这个神射手,两支箭虽没要他性命,却齐齐插在了他的肋骨上,登时一口气转不过来,倒栽马下再也起不来。
金兵一见登时大乱,岳飞乘机率军掩杀一阵冲出重围,陈淬此刻摇摇欲坠却不肯昏过去,他勉勉强强撑了一时,离建康越来越近,直到抬眼能看见建康城墙,这一看,人人皆大惊失色,城上已遍插金军旗帜,显见得是杜充又弃城逃了。他不由气满填膺,又因失血过多,虽有军医包扎过,军中仓促,并无贵重药品,此刻眼前一黑,气得昏了过去。
岳飞亦是眉头拧紧,想起母亲孩儿都在城内,眼前发黑,差点就栽下马去,他双手紧紧捏着缰绳,骨节泛白,嘴唇微微发抖,胸膛起伏。旁边张宪小声问:“都统,现在该怎么办?”岳飞强迫自己恢复镇定,狠狠望着建康城头的金军大旗,深深吸了一口气,似要平复心中怒气,一时宁定,才沉声道:“茅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林深树密,是驻军好去处。”张宪立刻明白,岳飞转身,多数部下脸现颓色,疲惫至极,他也于心不忍,缓声道:“此刻敌众我寡,敌锋正锐,不可硬拼,行军茅山,暂避一时。”
岳飞在茅山整顿军队,修葺营垒,虽是临时所用,亦合兵法,他自己亦亲自巡视。夕阳淡金色的光晕映着他微蹙的眉峰与紧抿的双唇,他这般神色,自是形势不容乐观,忽见一骑飞驰来报:“都统,山下数百骑护送军中家眷来到。”众军士听闻此言,人人惊喜不已,岳飞神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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