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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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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摇摇头:“采芝对从前伺候世子时穿用过的东西都好生收着,可仔细呢。”
“那你的意思是说——是她把衣裳给小蝶的?”
白露犹豫了:“奴婢也只是疑心,或许是她有意让小蝶把衣裳偷走的。奴婢没有证据,不敢乱说。”她有几分惶恐地看着绮年,“奴婢并不是想挑唆什么,只是觉得若不说出来,万一日后世子妃吃了亏,奴婢对不起世子。”
绮年长长吁了口气。不管怎样,白露总算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白露,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八了。”
“那年纪也不小了。我听说王府的规矩,丫鬟们到了二十岁就可以出去配人了,你可有看好的人 ?'…fsktxt'”
白露的脸霎时变得全无血色:“奴婢,奴婢只想一辈子伺候世子——”
绮年沉吟了一下:“今日你对我说了真话,那我也对你说几句真心话罢。你若真想一辈子伺候世子,我也不会硬给你指个人配了,但有句话只怕我要说在前头,你这一辈子,也只能是世子的丫鬟。听清楚了,是丫鬟,不是通房丫鬟,更不是姨娘侍妾。”
白露连嘴唇都白了:“可是,可是世子将来是郡王,要有侧妃有侍妾——”
“都不会有。”绮年断然否定,凝视着白露,“我明白你的意思,跟了世子五六年,日久生情也无可厚非。”
白露听见日久生情四个字,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这情字却不是她一个做丫鬟的能承得起的,急忙抬头看了看绮年的表情,却没找出什么狠戾之色来,不由得低了头哭道:“奴婢知道自己是妄想了……”
“你不用哭。”绮年叹了口气,“是不是妄想,如今说起来也没意思了。我只告诉你,你如今正是好年纪,又是世子身边的大丫鬟,现在挑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嫁了很容易,可若是一味地等下去,等过了花信,再回头就难了。有些话,世子不好说,只得我来做这个恶人——我是个不容人的,想来这大半年你们也该看出来了。我身边如鸳如鹂这几个,将来都是要风风光光嫁到外头,一夫一妻过日子的。就是你们几个,我看小满和小雪也会如此。你若一心非留在这里伺候世子,我也不拦你,也有那一直不嫁的丫鬟后头升了做嬷嬷的,你若愿意也可走这条路,但将来年纪大了孤身一人的时候,却是后悔不来了。你自己出去想想罢,如今还有两年,可以慢慢考虑。”
白露退了出去,如鹂端着茶进来疑惑道:“世子妃说什么了?怎么白露姐姐哭成那样儿?”
如鸳跟着进来敲了她头一下:“哪里那么多话,该我们知道的,世子妃自然会说。”
绮年微微一笑:“也没什么,你们去给二姑娘送个信儿,就说王妃让她跟我去恒山伯府赴宴,叫她准备衣裳首饰。”
如鹂一边答应着往外走,一边嘀咕道:“王妃这回倒奇了,还以为她会借着守孝的借口把世子妃拘着不让出去呢。”
“秦家又不是世子正经外家,且也没有个为了岳父去了就连整个郡王府都没人出去来往的理——”绮年说到这里,突然眉头一皱,“不对劲儿——”赵燕恒是吕王妃嫡出的儿子,不替老东阳侯守孝也就罢了,可是赵燕好是庶出的,吕家是她的外家,秦家一样也是她的外家,按说这个时候,秦王妃不该让她出门才是。更何况一个满月酒,未出阁的姑娘过去也不怎么相宜啊……
“如鹂,你跟二姑娘说,让她派个人去回王妃,就说外祖过世,她也不该出门。”看看秦王妃是什么反应。
如鹂答应着去了,没一会儿回来道:“王妃说,世子妃一人去太单薄了些,所以让把二姑娘也带去。”
倘若没有郑家想娶赵燕好的事儿,绮年也不会对这个满月酒特别在意,但是如今这满月酒却是设在郑家,那不能不多想几分:“告诉二姑娘,那天紧跟着我,万不可单独走开。”不管郑家想玩什么花样,只要身边不离人,不落单,谅来也没有什么。
如鹂答应着赶紧又跑了一趟荷园,等她从荷园出来,正撞见二门上一个婆子进来,见了她便拍手道:“正是要去给世子妃传话呢,麻烦姑娘去说罢。跟着世子爷的立夏在二门等着,说世子爷要骑马的衣裳,让快点给送出去呢。”
如鹂回了节气居告诉绮年,如鸳已经快手收拾了一包衣服出来,绮年犹自有些不放心:“让立夏小心跟着。”
如鹂答应着,抱了衣服又匆匆跑到二门,果见立夏站在那里已有些不耐,见她过来接了衣服便道:“叫个婆子送出来就是了,你这样慢,还跑什么?”
如鹂今天跑来跑去,大太阳底下已经满脸薄汗,闻言不由气得双眉倒竖:“你嫌慢,自找快的去给你跑!”气冲冲转头就走。
立夏哎了一声,想说自己并非是嫌她慢,只是看她跑得满脸是汗,想说这些活计交给婆子们跑腿便是。谁知道一个慢字捅了马蜂窝,倒叫如鹂误会了。待要解释,如鹂已然跑远了,也只好抱着衣服走了。
如鹂气呼呼回了屋里,绮年看她撅着嘴,不由得笑道:“这嘴都能挂油瓶了,不过送个衣服,怎么又生气了回来?”
如鹂恨恨说了,越想越气,看见炕上笸箩里放着剪子,一手抓起来,一手从袖子里里摸出个荷包,咔嚓就是一剪子。如鸳被她吓了一跳:“你剪什么呢?”抢过来一看,“这不是你做的荷包吗?怎么就剪了?”
如鹂抢回去又是几剪子,葱绿色的荷包顿时变成了葱叶子,气呼呼扔到地上:“谁要给他做荷包!”
“嗯?”绮年听着不大对劲,“给谁做荷包?”
“立夏呗!”如鹂恨得把那堆破布又踢了一脚,“瞧着他用的荷包都旧了,好心好意给他做了一个——嫌我慢!用你的破荷包去吧!”
绮年差点笑出来:“人家的荷包旧了,关你什么事?”
如鹂忿忿道:“还不是看他上回护着世子妃,想着做个荷包谢谢他!”猛然明白过来,连忙解释道,“奴婢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头,就是觉得他对世子妃忠心,看用的荷包那样旧了,想着给他做个新的,免得跟着世子出去给世子丢脸不是。”
她这里说,绮年和如鸳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笑得如鹂发了急,绮年才抹着笑出来的眼泪道:“你呀,既然绣了就给人家,这样铰了算什么?岂不是白绣了?”
如鹂正要说话,小满进来笑道:“世子妃,立春来给世子妃请安,在侧门候着呢。”
立春自去了绮年的庄子上,这还是头一次回来,绮年连忙叫他进来。立春穿着庄子上人的褐衣,进来给绮年行了礼,便道:“今年开春,那些玫瑰花苗子都栽上了,师傅们指点着,人人也都还勤快。到这时候花苗子多半都活了,还长高了好些,师傅们说明年必然开花的。这件事总算办出了点样子,所以才敢来见世子妃。”
绮年笑着点了点头:“很好,知道你办事妥贴,我是放心的。”
立春赶紧站起来,低着头道:“世子妃这样说,小人真是愧悔无地了。若不是世子妃宽宏大量,哪有小的立足之地。”
绮年摆手道:“从前的事就不必说了。今日既回来了,不必巴巴的再赶回去,就在府里过一夜再走罢。”也好跟小满说说话,瞧小满刚才进来时眉梢眼角掩不住的欢喜就知道是八…九不离十的事。
立春应了一声,又道:“方才在门口遇见立夏,说是回来替世子拿衣服的,叫小人捎句话给世子妃身边的如鹂姑娘,说是‘并没有嫌姑娘慢,只是觉得大日头底下来回的辛苦,这些跑腿的事叫婆子们做就是了,婆子们腿长,还快些’。小的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是原话儿转说就是了。”
这下绮年笑得更厉害了。如鹂最恨的就是她个儿小,从前在周家的时候,如莺如鹃年纪大些就不说了,如鸳只比她大半岁,个头儿就比她高出半头来。如今来了京城,个儿也不见长,如菱比她还小呢,如今也比她高一点儿了。立夏这番解释,前头还好,后头说婆子们腿长,可是又踩了如鹂的尾巴了,倒还不如不解释。
果然如鹂气得小脸儿通红,跺着脚气呼呼出去了。绮年笑得开心,叫如鸳拿银子来打赏立春,立春坚决不接:“给世子妃当差,做好了是份内的事,不敢受世子妃的赏。”
绮年笑道:“这说的什么话。你总得给人家小满攒点聘礼吧?这么着吧,将来这两个庄子上的进益,十成里分你一成。”
立春吓了一跳,赶紧推辞。绮年笑吟吟道:“你也不用辞了,我知道你从前拿的月例不少,如今到了我的庄子上,月例是差得多了。凭你的人材,拿一成利也不亏,你好生做吧。就算不为自己,将来小满嫁了你,还不得好好养着人家吗?”
立春胀红了脸,答应也不是,推辞也不是,感激莫名只能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个头:“小的一定尽心竭力。”
绮年笑着让他出去了,这才转头问如鸳:“如鹂几时对立夏这样好的?”
如鸳连忙道:“就是上回出了铺子那事儿,立夏对世子妃忠心,如鹂就常说他好。不过奴婢瞧着,她也并没别的意思,更没有私下里授受什么,就是这个荷包也是刚刚做起来的。世子妃知道的,她针线上不行,这荷包做了好几个月呢,以前断然没有什么的。”
“你不用这样紧张。”绮年笑着摆摆手。高门大户里的规矩,丫鬟小厮们彼此之间是不许私下里交接的,最多到了年纪配人的时候,得主子欢心的可以去求求主子。有些规矩严的人家,若发现下人间相互有了私情,都要一起发落甚至打死的。
不过绮年没有这样的想法。内外不许私相授受当然是有道理的,但倘若相互看着对眼,日后指配了不是更好?只要各自做好自己的事,不因为私意荒废了自己的职责就行了。
“说起来,你和如鹂也十五了,没几年也该嫁人了,你自己也瞧着,看上了谁,告诉我。”
如鸳的脸登时也红成了一块大红布,嗔道:“您是越说越没个正形了!我还有活计要做呢,不跟您说这些。”转身也要走。
“哎哎,站住!”绮年赶紧把人叫回来,“不过是说一句,我这里操心,你还不领情呢。得得得,我不说了就是,有正经事与你说。采芝那里,你要多长个心眼儿,找人替我盯着些。”将白露的话缓缓地说了。
“难道真像秀书说的,她划坏了帐子是想诅咒世子和世子妃?”
绮年摆摆手:“这也不算什么诅咒。我只是觉得若这事是真,她就不像看上去那么老实。倘若她只是对世子忠心,倒也没有什么——总之还是得跟世子说说,快些替她挑个人。”
“可——若是夏轩里三个都打发了出去,只怕不但外头,就是王爷也会——”如鸳很是担心,“不如就还借着禁足的由头,不许她再出来就是了。”
绮年摇头:“到底是伺候过世子的人,再者衣裳那件事也还没有证据,可是香药死的那次,却是她替我顶了罪的,若无凭无证就将她关起来,未免寒了人心。”采芝成为通房的原由还不能告诉如鸳,这才是不好处置的关键,因为赵燕恒一直就对她有愧疚之心,若是处置得不好,赵燕恒心里就先过不去。
如鸳迟疑半晌,小声道:“可是,那件事——若是她根本就没有跟珊瑚说过香药病重想请大夫的话呢?”
绮年猛地抬头看着如鸳。是的,因为珊瑚在那种时候扔下众人回了吴府,所以大家都认定了是她没把香药的事传到,再加上那汤——可是这只能证明采芝确实去了厨房并遇到了珊瑚,却并不能证明她曾对珊瑚说过要给香药请大夫……
☆、133 后花园借酒装疯
说是恒山伯府摆满月酒;其实还是借了相近的承恩伯府开席。毕竟那边世子夫人的七七还没过呢;大摆宴席说不过去是一回事;就是客人也觉得晦气。
不过绮年倒觉得这事不大好。恒山伯府的地形她清楚;可是承恩伯府是个什么样她就不知道了。出门前那一会儿,她几乎都想叫赵燕好装个病了;但回帖都递了过去,没什么理由的话让她装病也不合适。更何况,临出门前魏紫拿了个匣子过去给赵燕好,打开来一看是一枝点翠蝴蝶钗,说是给二姑娘出门戴的。可见你即使想装病也不成的。
但是这一枝点翠钗让绮年更提高了警惕,赶车的小厮是立夏不必说了,身边如鸳如鹂再加小满,赵燕好也带着丫鬟碧水;外加两个婆子,足足的两车人往承恩伯府去。
才到承恩伯府侧门,就遇上了张家的马车。冷玉如挂着郑瑾义妹的名字,自然是要来的,虽然说有孕在身,但据说多看看别人家的儿子,自己也能沾喜气生儿子。当然话是这么说,这喜气能不能沾上就另讲了。
“给世子妃请安。”张沁马上就要出嫁,自然是不出来的了,没了姐妹在身边,张淳越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给绮年问了安,立刻就挽上了赵燕好,对她头上的点翠蝴蝶钗啧啧称赞,被冷玉如瞪了一眼才稍稍收敛一点。
“你这才刚出三个月吧?觉得怎么样?”绮年挽了冷玉如的手,看她气色不错,稍稍放心,“瞧着脸色还好,吐得还厉害吗?”
冷玉如的手下意识地放在小腹上护着,闻言笑笑:“已好了。真怪,前几日还一点东西都不想吃,那日早晨起来忽地就不吐了,如今能吃能喝,就是总觉得困乏想睡。往年还觉得有些苦夏,如今这已快到五月了,倒是丝毫没有感觉。”
“能吃能睡就好,不过每日也要活动一下。如今你不管家了罢?”
冷玉如脸上微红:“不管了。少将军说我要养身子,婆婆就把管家的事又接回去了,连给小姑备嫁妆的事也不要我管了。”
绮年很想问问张殊现在是不是收了通房,但话到嘴边又不好问出来,倒是冷玉如低声道:“我这一有孕,二伯母又想着□桃上前,前些日子惹得少将军恼了,说她不知廉耻,就要叫人牙子来卖了出去,还是二伯母好说歹说,交给她娘领回了二房去。”
绮年看她脸上没个笑容,不由得问道:“这不是好事么?”
冷玉如低了低头:“可是婆婆接了管家的事之后,就说我如今有了身子,屋里人不够用,添了两个丫鬟进来——少将军还好,至今也没叫她们去伺候,可是我若总不开口……”她把脸转开去,不让绮年看见她眼里些微的晶莹。
对此绮年不能说什么,只有沉默地握了握她的手。说起来,张殊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通房、妾室,这仍旧是避不开的。
前头终于到了摆酒宴的暖香坞。因天气和暖,承恩伯府干脆把酒席摆在了花园子里,四周都是大朵的芍药,红紫粉白十分娇艳,果然是个好园子。今日恒山伯夫炫、承恩伯夫人再加一个苏太太都算主人,但两位伯夫人欢声笑语地招呼着宾客,却显得苏太太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看见绮年和冷玉如把臂而来,恒山伯夫人忙走过来,冷玉如放开绮年的手,盈盈福身下去:“义母。”本来应该说句恭喜的,但那边儿媳还没出七七呢,这边就大办满月酒,这句恭喜实在说不出来。
绮年与两位伯夫人见过了礼。承恩伯夫人又拉了赵燕好笑道:“模样越发的出挑了。这枝钗也出色,点翠的工艺如今外头都少见了,可是宫里的东西?”
赵燕好微红着脸道:“是王妃赏的。”承恩伯夫人少不得又夸奖一番,说些秦王妃如何疼爱女儿的话。
绮年耐着性子听她说完了,转身又对苏太太略略福身:“恭喜伯母了。”
苏太太嘴角僵硬地勾了一勾。今日站在这里,她真是如坐针毡。郑瑾说要在娘家大摆满月酒的时候她就极力反对,说没有岳家给外孙摆酒的规矩,更何况那边府里还有人刚故去呢。可是儿媳如今哪里还听她的?今日两位伯夫人站在身边,来的客人也多是勋贵高官家的夫人,她一个寡妇哪里认得几个,自然是有些尴尬。
当初郑瑾刚嫁过来,她拿着规矩将郑瑾拘得死死的倒也罢了,后头郑瑾借着有孕大闹了一场,她为了儿媳肚子里的孙子退让了,这就一步步越退越多,到如今积重难返,苏家家事虽还说是她管着,其实儿媳院子里的事已然都是儿媳自己作主了。她在儿子面前发了一通脾气,让儿子管教儿媳,然而一向孝顺的儿子头一回劝她顺着儿媳,为的是他在官场上的前途还要靠着岳家提携。
如今看见绮年,苏太太真是有苦说不出。当初她敢当众教训郡王世子妃,倚仗的就是自己行得正立得直,可惜风水一转而至此,想想从前,真有些无地自容。
绮年看苏太太这样的表情,心里好笑,转身带着赵燕好进了园子。冷玉如还在跟恒山伯夫人说话,前些日子郑少奶奶开丧,她因为怀孕未满三个月不曾亲自去吊唁,这时候少不得也要说几句。不过看恒山伯夫人今日欢喜的模样,想来这个儿媳的死也并没给她带来什么伤感。
赵燕好紧跟着绮年坐下,轻轻舒了口气。绮年看一眼跟着冷玉如站着的张淳,低声笑道:“又要你的东西了?”
“那倒没有——”赵燕好有些窘迫,“只夸我这枝钗好。我已说了这是王妃给我的,不能随意转送。”当然,如果不算张淳脸上那种恨不得立刻让她拿下来插到自己头上试试的表情,确实不算是向她讨要什么东西。
绮年瞥了一眼张淳,摇了摇头。其实张淳头上戴的是一枝白玉串珠钗,也算是好东西了,怎么就这么眼皮子浅呢?跟张沁简直就不像是姐妹。
“林伯母——”绮年忽然看见林夫人携了林悦然进来,连忙起身见礼。
林悦然的气色比从前好得多了,到底是母女,从前不愉快的事渐渐过去,照旧断不了血脉亲情。绮年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笑道:“妹妹比从前更出挑了,怎么及笄礼竟没在京城办,叫我都没能看着。”林夫人母女前一阵子出京去了林大人就职的地方。
林悦然听了这话,脸忽然红了,一扭头,竟然破天荒地离了绮年,拉着赵燕好说话去了。绮年大为诧异:“这是怎么了?”
林夫人笑着拉了绮年的手低声道:“去了你伯父那里,定了亲事。”
“哦——那真是要恭喜伯母了。”绮年笑起来,原来小姑娘这是害羞了,“不知道订的是哪一家?”
“就是你伯父那处当地的知府,儿子也是个秀才了,只是年纪也不大,刚刚十八,说定了过两年再嫁过去 。”林夫人满脸喜悦,看来是对这个未来女婿十分满意,“还在那边给老大娶了妻,这会儿住在那边没回来。”
“这么说是双喜临门。”绮年故意埋怨,“伯母也不说,连杯喜酒也不给人家吃。”
林夫人直笑:“也是事情太多,待过阵子必要请你去家里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客人已然齐全了。绮年回到自己座位上才坐下,就见赵燕好头上已经换了白玉串珠钗,不由得瞠目结舌。赵燕好无奈道:“我已说了那是嫡母所赐不能转送,说好了借她戴一戴,走时再还来。”
绮年也算是叹为观止了。不过看看张淳今日穿了二色金线散绣宝相花的湖蓝衫子,戴着那枝点翠钗倒也合适,也只好摇摇头:“千万记得散席时讨回来,不然王妃那里不好交差。”再看冷玉如已经瞪着张淳气得满脸通红,但这是别人家的满月宴又不能发作,只好歉意地看了赵燕好一眼,跟绮年相对苦笑而已。
酒席排开,人人先举杯向恒山伯夫人和苏太太道贺。待酒过三巡,郑瑾带着乳娘,抱着孩子出来了。郑瑾养得面色红润,整个人丰腴了一圈儿,穿着洋红色衫子,天水碧的绫裙,头上倒比从前简单,乌黑的头发只插了枝通透翡翠的如意簪,耳朵上垂两颗珍珠坠子,却越发衬得皮肤白嫩。眉眼间虽是春风得意的模样,却因着做了母亲,竟比从前柔和了些。
那孩子用大红襁褓包着,头发虽不多却是乌黑的,这会子大约是刚吃了奶,精神头儿甚好,睁着眼睛四处地看,引得一群夫人们赞不绝口,纷纷拿出备好的金镯子玉佩长命锁之类的往后头丫鬟手捧的盘子里放。
有人就笑向苏太太道:“可起了名字了?”
苏太太看见孙子,那一份埋怨尴尬的心思也都没了,这心如泡在蜜水里一般,闻言便笑道:“叫做苏信之,是他舅爷起的名字。”于是众人少不得又夸一回这名字起得好。冷玉如低声向绮年笑道:“信之,这是提醒孩子将来要守信的意思罢?”苏家退亲,她是一直耿耿于怀,纵然如今绮年嫁得高门,仍旧看苏家不顺眼。
恒山伯夫人见众位夫人们都围着孩子,便笑道:“姑娘们坐着没趣,都去赏花罢,园子里也备得有茶水果点,没得在这里听娃娃经。”又招手向冷玉如和绮年笑道,“你们也过来坐,沾了喜气,日后也生个大胖儿子。”
未出阁的姑娘们听了什么生儿子的话,自然都免不了脸红,各自起身离席,绮年也笑着说了几句喜庆话,就要跟赵燕好一起离席,却被恒山伯夫人拉住了笑道:“你正该多沾沾这喜气才是。世子如今正少嫡子,快些给他生个儿子,王爷王妃就高兴到云里去了。”
绮年眼看她死死拉着自己,心里更觉得会有事发生,悄声嘱咐如鸳:“过去牢牢跟住了二姑娘,叫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落单,只跟林姑娘一起,就在这附近看花,断不要往园子别的地方走。”
如鸳闻言,留了如鹂和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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