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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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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冷玉如振作了一下,“吴伯父是有眼力的,韩大哥人好,韩家家风又正,人口又轻省,不是我说,你家那位表姐那般脾气,若能嫁到韩家倒是她前生修来的福气呢。”

绮年笑起来:“你这嘴呀——不过我那位表姐确实心气太高,倒是舅舅是实在疼女儿的。”

冷玉如点头道:“我看你舅母对你也亲近,将来倘若他们能照这样也给你寻门亲事,便也是你的福气了。”

绮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坦然点了点头:“正是。但愿我们三人将来都能有这福气。”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这话题,又聊开了别的闲话。

冷玉如猛想起一事:“对了,我听说,那日在大明寺的两个假和尚死在狱里了。真是活该!”

绮年却皱起眉:“死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二哥如今在天牢当个小差,回来与我说的。”冷玉如嗤笑了一声,“郑姨娘听说我险些被盗匪劫了,险些将那假和尚祖上十八代都骂过了。只她不是怕我出事,而是怕我万一真被掳了,名声也就完了,日后便休想再舀去换什么好处。”

“是怎么死的?”

冷玉如不在意道:“说是受刑不过死的。我二哥说这也是常事。这等意图劫持富家女眷的盗匪,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绮年却把眉头皱得更紧。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明明已经跟赵燕和说了那道伤疤的事,怎么这两个人这么轻易就死了呢?是自己认错了,还是这个假和尚在两地出现只是凑巧?又或者内卫就是想搞死这两个人 ?'…fsktxt'

算了。想也想不明白,绮年索性把事抛到了脑后。她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小孤女,干什么费脑子去想跟皇帝有关的事?只要这两个人不会被放出来报复她,那死了也好。这时代劫持一个未婚女子,其实也跟杀了她没两样了。名声一坏,小户人家还好说,若是在有些规矩森严舀人不当人的高门大户,没准就被逼着出家或者“被病故”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冷玉如也不好久坐,便起身告辞。如燕将人送出去,如鹂便觑了个空子进来,舀出孙姨娘给的荷包,将此事与绮年说了。

“这样的话你能不说么?”绮年真是有点头疼。固然如鹂说的话里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焉知别人是打着什么主意呢?

“姑娘,我省得,我说的都是——”如鹂眨着眼睛要分辩,却被绮年一句话打断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蜀素阁里呆着吧,凡要出这院子的事,都让如燕或者湘云珊瑚去做。”跟如鹂说不明白,还不如直接把人拘上,叫她长点教训,知道知道以后不能乱说话。而且孙姨娘这人不是个省事的,绮年自己都跟她极少说话。

如鹂呆了:“姑娘,奴婢做错什么了?”

“做错什么?”绮年面如寒霜,“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出去了。下去吧。有空多做些针线,其它的不用你管。”

如鹂赶紧跪下:“姑娘,奴婢做错了什么,姑娘只管教训——不然奴婢这就把荷包还给孙姨娘去?”

“我现在就是在教训你。”绮年真被气得头疼,“早就告诉过你,你这张嘴收着点收着点!这天下只你会说话是吗?你既管不住你这张嘴,我蘀你管。你也别在这里跪着,我看着心烦!”

如鹂愣了一会,才发现绮年是来真的,哭着下去了。绮年烦闷地揉着太阳穴,如燕悄悄进来,蘀她按摩了片刻,小声道:“姑娘,这次拘拘她,她总该也得着教训了。其实她对姑娘是忠心的,就是——”

“我知道。你们两个我都是信得过的,可是她这张嘴根本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绮年转头看着如燕,“我问你,倘若是孙姨娘问你韩家的事,你会怎么答?”

“奴婢会说不甚清楚,让姨娘来问姑娘。”

“很好。那你为什么要说不甚清楚呢?”

如燕想了一想:“奴婢也——说不太清楚。只觉得不知孙姨娘要做什么,奴婢浅见,怕说错了话,不如让她来问姑娘。”

“这就是了。你知道自己见识不足,这就是谨慎。别说你了,连我都不知道孙姨娘要做什么。倘若她来问我,我都要斟酌答话。可是如鹂呢?你听听她,连韩伯父不曾纳妾,嫣儿平日里戴的首饰多不多都说出去了,这是她该说的话?”

如燕想了想:“姑娘家的事,便是随身穿戴都是私密之事,奴婢是断不敢说的。”

“还不光是这些。”绮年想起那些宅斗小说,只想叹气,“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比方说,若有人向你打听我平日穿什么戴什么,你告诉了他,万一哪日有个随便什么人舀一件东西来说这是我与他私相授受之物,看着又跟我身边的东西相同,你说我可能说得清楚?”

如燕吓了一跳:“这,韩姑娘远在成都——”

“我只是举个例子。这是极大的事,其它小事还多着呢。如鹂今天能说嫣儿的事,明天就能说我的事,难道我还能舀针线把她的嘴缝上不成?”与其日后招祸,不如今天自己危言耸听一下。

如燕着实没想到那么多,她只是素来的谨慎,从不多言多语。今日听了绮年这一番话方知道厉害,忙道:“姑娘放心,我去教训那小蹄子,这次定叫她改了那毛病才好。”

绮年叹口气,让如燕去了,自己歪在炕上琢磨起孙姨娘的意思来。难道说,是孙姨娘看上了韩兆,所以在打听他的事情?

不过,韩兆的事到底成是不成呢?上次看李氏的意思,对韩兆很是满意,难道是要等人中了进士再提?绮年摇摇头,韩兆这种属于绝对的经济适用男,家里人口简单,本人又上进,别说冷玉如了,就连她都想过,将来能嫁到韩家这样的人家就最好不过了。只可惜——韩同知对女儿这两个闺蜜都没看上啊……虽说韩家不是那种一心只想攀高枝的人家,但儿女婚姻也是要考量一下门第的。

绮年并不知道自己猜的完全相反,孙姨娘非但没有看中韩兆,反而是去找吴知雯商量如何推掉这门亲事了。

“老爷昨儿晚上跟我说了姑娘的亲事。”孙姨娘打发了丫头们出去,开门见山。

秋水斋的课上完之后,吴知雯总会自己在房里再写十张小楷。听了孙姨娘的话手上一颤,笔在纸上拖了一下,歪到了一边。她轻轻将笔搁下,并不抬头只道:“爹爹说了什么?”

“说太太给姑娘挑了那日来家里的韩公子。”本来姑娘们的亲事是父母定下来之后才会告诉女儿的,只是此时孙姨娘也顾不得了,“那韩公子,听说家里只是个同知呢。”

吴知雯手指紧紧捏着宣纸的边不说话。孙姨娘更急了:“姑娘倒是说句话呀!昨儿二太太刚说了,雪姐儿马上就要跟东阳侯府的嫡子下定,太太倒好,给姑娘找了个五品同知!”

吴知雯紧咬着嘴唇,半晌才道:“东阳侯的爵位也到头了,知雪嫁的那个,将来也不是什么侯爷。”

“姑娘怎么那么糊涂!”孙姨娘越发急了,“虽说不是侯爷,可却是大长公主的嫡孙呀!那是宗室血脉!还听说秦公子也中了举人,将来只消他考取了进士,哪怕低低的取了呢,有了宗室血脉这一条,那仕途就顺遂得多了。不说别的,同是进士,韩公子要想选官,必定不如秦公子来得方便!”

吴知雯猛一抬头,眼圈泛红道:“我如何跟人家比?人家是嫡出的,我只是庶出的!”

孙姨娘真是心如刀割,哭道:“姑娘这般说,可是怨着我么?可是姑娘论才貌哪里不强过雪姐儿,难道就认命不成?我这就去给太太磕头,求太太用心用意再给姑娘挑一门亲事。”

吴知雯忙一手拉了她,也哭起来道:“姨娘这是要逼死我么?太太说什么,我做女儿的怎敢挑三拣四!若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呢?”

孙姨娘擦着泪道:“我又不是那糊涂人,哪里能撺掇着姑娘去跟嫡母闹呢。只这事是断断不成的。看那日韩公子给周表姑娘捎来的礼,便知韩家清苦。我也去跟周表姑娘身边的如鹂打听过了,韩同知做同知六年了,怕是这辈子也要到头了。又没个得力的亲友,韩公子进京准备春闱,都只借住个七品编修家中。这样的人家,除非韩公子中了头名状元,否则也不过是个穷进士,要从七品官儿熬上去且不知多少年呢。本来若韩家家底厚也就罢了,可是姑娘你锦衣玉食的养大,哪里吃得了那份苦呢?”

吴知雯心乱如麻,只道:“姨娘别说了。”

孙姨娘拉了她手哭道:“你是姨娘肠子里爬出来的,这等大事,姨娘哪里能看着呢?也是姨娘糊涂,当年惹了太太生气,如今倒报应在你身上。姨娘恨不得减了十年阳笀,只求你得一门好亲事呢。”

吴知雯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喃喃道:“父亲必少不了我的嫁妆,要过好日子,也未必要嫁那富贵人家。”

孙姨娘嗐了一声:“吴家公中嫁庶女只出三千两银子,其余全靠各房自己贴补。姑娘觉得太太会舀出自己嫁妆来给你贴补不成?老爷是不在意银钱的人,那银子都在太太手里,太太说多少就是多少。雪姐儿的嫁妆朝着两万银子去,那是二太太情愿。若换了姑娘,怕太太能贴补你一两千就是好的了。这些银子,如何够过日子?”

吴知雯听得心烦意乱,忍不住甩手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我去死不成?”

孙姨娘听女儿口气松动,忙道:“这怎会!我的意思,这家里只有老爷是真疼姑娘的,姑娘还是去求老爷!老爷昨儿还说了,要让太太把你记到她名下呢。到时候你就是嫡女了,说亲事又会高上一头。”

“这,这怎么行?我怎能跟爹爹开口说这种事?”吴知雯此时心里也是全无主意。当初那只送嫡女入宫待选的圣旨下来时,二房两姐妹脸上的笑容不知有多刺眼。只因到底吴知霞也未做了皇子正妃,吴知雯心里这口气才松了下来。昨日在松鹤堂,郑氏扬扬得意说出吴知雪的亲事,这口气就又堵在了胸口。

若是没有吴知雪这门亲事,吴知雯说不定也就认了命,可是她论容貌论才学哪里不比吴知雪强?只因嫡庶有别,婚事竟也天差地别。可吴若铮当初也不过是个庶子,吴知雪一个庶出的嫡出女儿,身份比她又高在哪里?两桩婚事赶在了一起,将来或许差不多要同时下定,那时候其中的差别谁看不见?她哪里还能抬得起头来做人呢?何况若真被嫡母记到名下,身份果然会更高一层。看阮语,还不是因为做了个记名嫡女,竟然就成了皇子侧妃?

孙姨娘昨天伺候吴若钊歇下,自己是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想对策:“姑娘只管装病。我去向老爷请罪,就说我不该将这事说了,惹的下头人议论姑娘是庶出,比不过堂姊妹。姑娘听了,气病了。老爷心疼姑娘,自然这亲事就能退了。横竖此时还未说定呢,还有个转圜的余地,若将来换了庚帖下了定,再想改也不能了!”

吴知雯沉默不语,孙姨娘晓得她这是同意了,便开门把听琴叫了来,细细地嘱咐了一番,主仆几人对了口风,孙姨娘这才离开了时晴轩。

过了几日是去松鹤堂请安的日子,按惯例宁园的姑娘哥儿们都到兰亭正院用早饭,饭后随着李氏过去给颜氏请安。吴知霄已经安排到外院去住,就不在其中了。

李氏进了堂屋,瞧一眼屋中众人:“雯姐儿还未到?”

孙姨娘一脸愁容:“太太,雯姐儿这些日子身上不适,今日不能来请安了,让婢妾来蘀她向太太和老太太赔罪。”

李氏诧异道:“身子不适?怎的也不说一声叫人请大夫?”

“姑娘说,只是些小毛病,快到年下就不惊动人了。”

“糊涂!小病拖下去万一拖成大病如何是好?姑娘年轻不懂事,你难道也不知?”李氏沉着脸叫碧云去二门传话请大夫,又说,“听琴平日里看着机灵,怎么也这般糊涂?时晴轩的大丫头们统统罚半个月月例。”这才带着人去松鹤堂。

果然到了松鹤堂,颜氏也问起吴知雯,孙姨娘照样说了,颜氏也骂丫鬟不用心伺候。孙姨娘便抹着泪道:“婢妾知道老太太和太太心疼姑娘,只是姑娘也不肯跟婢妾说是如何病的,丫鬟们都不明所已呢。”

“胡说!”颜氏顿了顿拐杖,“主子病了,贴身伺候的竟说不知?琥珀扶着我去看看雯丫头,我也要听听大夫怎么说。”

于是一群人都跟着去了时晴轩,只见吴知雯脸色有些苍白地靠在炕上,两道眉紧皱着,那桌上却摆了个药瓶儿,是府中常备药物中平胃顺气的丸药。颜氏不觉皱眉道:“这是怎么?不请大夫,自己就吃起药来,若吃坏了怎么好?”

吴知雯睁了眼,强要挣扎着起来,却被颜氏按住了。到底也是曾经宠爱过的孙女儿,连声催着去请大夫。一时大夫来了,诊了脉便道:“姑娘这是心中忧郁,一口闷气憋在胸中,以至胃口不调。倒不是什么大病,吃一服药发散些就好。”

颜氏听了不禁皱眉:“小小的人,做什么就憋闷成这样?”转头向李氏道,“到底你是嫡母,也多关切着些。”

李氏忙起身站着不说话。绮年却隐约猜到点什么,但不敢说。颜氏又吩咐了时晴轩的丫鬟们几句,便叹道:“晚上告诉老大,他自己的女儿合该自己疼,我也管不得这许多。”这才起身走了。

☆、48 好亲事功败垂成

李氏一肚子的委屈;送颜氏走了;便沉着脸直看向听琴:“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姑娘说不请大夫便不请了?如此懈怠;看来不动家法你们是不长记性的。”

听琴和分香两个贴身丫鬟连忙跪下哭着请罪;分香不大沉得住气,眼睛忍不住就往门口看。李氏听她们只是哭,却不说吴知雯究竟是有什么病;正要发怒,便听门口脚步声响;吴若钊走了进来道:“雯儿是怎么了?”

今日吴若钊休沐;正在外院书房指导儿子和侄子写字呢。吴知霆随着父亲外放,于书法上不甚讲究,令吴若钊很是不满;舀了他的功课细细地讲;务必要他三年后春闱写一手极漂亮的字。正指导着,听小厮来报二姑娘病了,便急急进来。

李氏一见吴若钊来,恍然明白原来今天这场戏是做给吴若钊看的,病未必是假,但两个丫鬟拖拖拉拉,分明是要等吴若钊来。当下不由气笑道:“老爷来得正好,想来这两个丫头有话不愿与我说,老爷来了她们便愿说了。既如此,索性老爷问她们吧,我先出去了。”

吴若钊眉头一皱,瞪了两个丫鬟一眼:“太太问你们话,为何不回?”

听琴磕头道:“不是奴婢们大胆,实在是,实在是姑娘不许说。”

绮年看着不妙,觉得自己在这里不是探病,乃是有看戏之嫌,赶紧起身告退。没一时闲杂人等都走光了,吴若钊吩咐把门关上,冷冷道:“现在说罢。若再不说,也不必留你们了。”

听琴低声道:“姑娘,姑娘这病是气出来的。昨儿晚饭后,姑娘在园子里散步,听见两个婆子说话。先说雪姑娘的亲事如何如何好,后头就说到姑娘,说,说——说姑娘再怎么得老爷宠爱,也不过是姨娘生的。看阮家二小姐都记到了四姑太太的名下,老爷若是,若是真疼着姑娘,早就……”

“就这些?”吴若钊已经打算把知雯记到李氏名下,只是成都没来信,倒不好向李氏开口。如今听了这话倒觉得是个机会,“太太早就有意把你们姑娘记到名下了,只不过年下事多,来不及回老家开祠堂罢了。”这话倒是说给里间的吴知雯听的。

李氏心中不由得一气。她自认已经是宽厚的了,可也并不想把庶出的儿女记到自己名下。随便男人再粉饰太平地说什么妻妾和睦,也没见哪个妻是真喜欢妾的,妾的子女又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谁会真心喜爱呢?

只是这时候她总不能当场驳了吴若钊,只能先忍下这口气听着。却听分香嘴快道:“还说咱们姑娘平日里总做出才女的样子,将来也无非嫁个小门小户的夫婿,看将来姑娘还有脸出门没有。”

吴若钊猛地一拍桌子:“这两个婆子是何处当差的?竟敢背后如此议论主子?”

听琴哭道:“我们想过去喝斥来着,姑娘不许,带着我们就回来了。其实又何止是这两个婆子说这话呢?这几日府里到处都在说雪姑娘的亲事,又说我们姑娘比雪姑娘年纪还大些,看姑娘最后找到个什么样的人家。”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前头说两个婆子的话那是假的,李氏治家甚严,哪里有人敢说吴若钊怎样怎样呢?但后头的话倒是真的,这些日子府里下人确实是在议论吴知雪的亲事,本来这也是件喜事,并不禁人说的。但也确实有嘴贱一点的,尤其是二房的下人,难免要舀吴知雯来做个比较。

吴若钊叹了口气,挥手叫两个丫鬟下去,想了一想,让李氏也回去,自己进了里屋。

吴知雯正靠着床边坐着垂泪,见父亲进来要起身,吴若钊却挥手止住了,叹道:“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些。”

吴知雯只管哭。到底是从小到大放在手心里的女儿,又是最得喜爱的,吴若钊少不得放缓了声音,将韩家的事说了一遍:“韩公子是有才的,明年春闱——”

话犹未了,吴知雯已经睁大了眼睛:“父亲当真是要将女儿嫁去韩家?太太不想女儿嫁得好,爹爹也不想?”

吴若钊一怔,有些不悦:“太太几时不想你嫁得好?”

“若想女儿嫁得好,为何寻了个五品的人家?”吴知雯本来还不好说的,现在第一句话出了口,后面也就顺溜了,一不做二不休,声音又快又急,“韩家是何情况,父亲仔细打听过吗?韩大人年近五旬了只是个同知,韩公子说是有才,但天下有才的人多了,又怎样呢?姨娘昨日在我这里痛哭,后悔从前得罪了太太,若不其然,连阮家表妹都记在了姑母名下,女儿这些年对太太难道有不恭谨的地方?临到头了,太太只给挑了这么一门亲事。”

吴若钊怫然不悦:“这是什么话!这门亲事是我看中的,与太太什么干系?何况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些年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竟然说这种话!”

吴知雯使性子哭道:“父亲说了这许多,只没想过女儿。如今在自己家里已然有下人这般议论,女儿日后出门,不知要被怎样笑话。女儿这些年,琴棋书画女红针指,有哪一样不是尽心竭力地学,哪一样不是比别人强的?为什么到最后只是不如人 ?'…fsktxt'”

吴若钊默然。吴知雯自幼就要强好学,一笔字比兄长写得都漂亮,十三岁随着李氏出外交际,便有才女之称。这其中努力,他难道看不到?只是嫡庶有别,虽则在家里一样娇养着,可是这出身摆在那里,就是一道天堑。

“过了年,太太就带你回老家去,开了祠堂将你记在太太名下。这亲事是爹爹用心用意给你挑的,你莫犯糊涂。韩家家风清白,公婆和气,小姑宽厚,这样人家嫁过去是最享福的。”

“若是女儿不肯嫁,只怕就不能记在太太名下了罢?”

吴若钊一愕。说实在的,若不是要跟韩家嫡子成亲,他还真没想过把吴知雯记到李氏名下。并不是他不疼爱吴知雯,但李氏有子,与孙姨娘又不睦,故而他也没动过这个脑筋。但现在吴知雯直问了出来,他也只能沉下脸道:“胡说!”

吴知雯略略放了心,又暗恨为什么李氏早不提这事,垂头哭道:“还是爹爹疼我。可爹爹若真疼我,就请爹爹再多斟酌。韩家究竟如何,怕太太也只是听表妹说的,表妹与韩家小姐交好,哪里会说韩家的坏话呢?”

吴若钊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胡闹胡闹!这般不懂事,你这些日子不要出门了,好好把《女诫》重读几遍罢!”拂袖而去。

李氏是早去忙家事了,吴若钊一口气不消,想了想,怒冲冲往中秋院孙姨娘处去了。孙姨娘早得了消息,将头上簪钗皆去了,跪在门口等着。吴若钊一进门见她这样子,倒怔了一怔:“你这是做什么?”

孙姨娘垂泪道:“婢妾就这一个女儿,只求老爷重重的罚婢妾,不要责怪姑娘。”

吴若钊这气又上来了:“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当初真不如抱到太太身边养,也好过如今丢脸!”

孙姨娘低着头道:“若当年太太愿意,婢妾情愿让太太抱去养。”

这话倒堵得吴若钊说不出话来。那时李氏也年轻气盛,自己又不是没儿子,哪里肯抱庶出的子女来养呢。孙姨娘偷觑着吴若钊脸色,又道:“太太是宽厚人,尚且如此,那韩家听说是夫人把持内帏,韩大人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可见厉害。韩家小姐又是独女,必然娇养的,可怜我的雯儿,若有了这样的婆婆和小姑,如何过得好呢?”

吴若钊怒道:“胡说!韩家家风清白,这样人家还不好,倒是什么样的好?”指着孙姨娘道,“休再多言!实话告诉你,韩家公子是我挑中的,你若再去说太太怎样,休怪我翻脸!”气冲冲转身又走了。

孙姨娘跪在地上,贴身丫鬟小珠忙上来搀扶。孙姨娘搭着她的手吃力地站起来,低头想了一会,下了决心:“这事断不能成!”

小珠小心地道:“看老爷很生气的样子,姨娘还有什么办法不成?或者去求老太太?”

孙姨娘冷笑道:“老太太?自打乔家姐弟两个来了,老太太眼里还看得见谁?去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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