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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夫崖-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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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了眼睛,再看天白。眼睛花了,一定的!他摔摔头,再看天白。
  “天白?”他疑惑的。“楚天白?”
  “是啊!”天白激动的大吼出声。“我是楚天白!从北京马不停蹄的赶来找你了!但是,你是谁呢?你这身服装又代表什么?你还是当年的夏磊吗?”
  夏磊震动的瞪视着天白,忽然有了真实感。
  “你真的来了?你怎么来了?”他大大的吸口气,顿时情绪澎湃,不能自已。“你怎么不在北京守着梦凡,跑到大理来找我干什么?难道……”他颤栗了一下。“是干爹……怎样了?还是干娘……”“不不!他们没事!他们都很好!”天白急忙应着。“北京的每个人都好,梦华和天蓝都快有小宝宝了!全家都高兴得不得了……”“那!”夏磊直视天白,喘着气问:“你、你、你呢?”
  “我、我、我怎的?”“你、你、你有小宝宝了吗?”
  天白四面一看,众白族人已经围了过来,好奇的看天白,又好奇的看夏磊,一张张面孔上,都浮现着“欲知真相”的表情,而那个戴着顶光灿灿的大帽子——美若天仙般的白族姑娘——已经走过来,默默的瞅着他出神了。
  “我们一定要在这种情况下来‘话旧’,和细述‘别后种种’吗?”天白问。夏磊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众白族人一眼。
  “对不起!”他大叫着说:“这是我的兄弟楚天白,他从我的老家北京赶来找我了!对不起,我要和他单独谈一谈!”说完,他抓着天白的手腕,就急奔出天井。“我们走!”
  终于,天白和夏磊,置身在洱海边的小树林里了。
  “快告诉我!”夏磊摇撼着天白:“你怎么会来找我?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你先告诉我!”天白双手握拳,激烈的吼:“你这身白族服装代表什么?你刚刚在天井里做什么?那个盛装的白族少女是怎么回事?你说!快说!”“那是塞薇!我和她……三天之后要行婚礼了!”
  天白整个人怔住,半晌,都动也不能动,话也不能说,气也喘不过来。“天白,”夏磊的脸色变了。“两年了!你和梦凡,是什么时候完婚的?”天白浑身震颤,握起了拳,他一拳挥在夏磊肚子上。夏磊腰一弯,他又用膝盖一顶,顶在夏磊的下巴上。
  “我打你这个本主神!我打你这个莫名其妙的白族人!”他扑上去,抓起夏磊胸前的衣服。“梦凡!你心里还有梦凡这个名字吗?你已经有了白族新娘,你还在乎整天站在望夫崖上的康梦凡吗?”“梦凡为什么还站在望夫崖上?”夏磊大惊失色,嘶哑的吼着:“你怎么允许她站在望夫崖上?她的喜怒哀乐,都是你的事了!你怎么不管她?”
  “如果我管得了她,我还会来找你吗?你已经变成梦凡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等待,所有的一切的一切!我斗不掉她心中那个你!我毁不掉她心中那个你!所以,直到如今,我没有和她完婚!直到如今,她还站在那个见鬼的望夫崖上,等你回去娶她!”
  夏磊大大的震动了,挣脱了天白的手,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面色惨然的瞪视着天白。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告诉你一件事实!我不和你抢了,不和你争了!我终于认清楚了,每个人有属于自己的梦!我已下定决心,要成全你和她!你干爹干娘也点头了!所以,我来找你。为的是,请你回北京去!回北京去面对梦凡!”
  “干爹干娘点头了?”他怔怔的说:“回北京去?”
  “是的!”天白用力喊着:“你说,你是要大理的塞薇,还是北京的梦凡?你给我一句话!如果你要塞薇,我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如果你要梦凡,你也二话不说,掉头就跟我走!”
  夏磊纷乱的迎视着天白的眼光,心神全乱了。
  “不不!”他挣扎的说:“我当初千方百计的要她,是你不许我要她!等我已定下心来,另辟新局,你又要我回到那是非之地去?”他痛定思痛,瞻前顾后。“不不!我好不容易解脱了!你不可以再诱惑我,再煽动我!大理,已经是我的家,是我心灵休憩的所在……我不能再丢下这个摊子,丢下塞薇,做第二次的逃兵!我不能!”
  “这么说,”天白绝望的。“你要定塞薇了?你变了心?你再也不回头了?好好,算我白跑了这一趟!好好,算我认清了你!”天白甩开夏磊,转身就走。
  夏磊回过神来,不禁急呼:
  “天白!天白!”天白冲出了树林,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梦凡站在洱海客栈的门口,已经引颈盼望了许久。无论银妞康忠怎样苦劝她回房休息,她就是不肯。站在那客栈外的广场上,她焦灼的、紧张的站立着,望眼欲穿。
  天白激动的奔来了。梦凡整个人像绷紧的弦,她注视天白,颤声问:“你找到他了吗?你见到他了吗?”
  “我见到了!”天白咬牙说。
  “他怎样?他好不好?”梦凡眼光灼热,声音急切。
  “他很好,他好得不能再好了!”天白一把握住梦凡的手腕。“梦凡!你答应过我,如果夏磊已有改变,你会死心的!你跟我说过,你有心理准备……”
  “是,是。”梦凡短促的应着,焦急的。“你说吧!我什么都能承受!他怎样?到底怎样?”
  “他变了!”天白脱口而出。“他不是以前那个夏磊了!他在这里,成了声名大噪的本主神,身边有了一个白族女孩……他三天之后就要结婚了……”
  梦凡什么都听不见了,像有个焦雷,在她眼前轰然炸开,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就整个人瘫软下去了。
  银妞一把抱住梦凡瘫下的身子,急声喊:
  “天白少爷,你不能慢慢告诉她吗!小姐!小姐啊!你醒醒呀!醒醒呀!”“怎么办?”康忠急忙往客栈里跑:“我去找个大夫来!”
  正乱成一团,夏磊忽然排开众人,直冲而来。
  “梦凡?梦凡!”他惊愕至极,震动至极,不能置信的看着梦凡那毫无血色的脸庞。他移过视线,看银妞,看康忠,再看天白。“你没有告诉我梦凡来了!你没有告诉我她亲自来大理了!你一个字都没说……”
  “我为什么要说呢?”天白昂着头。“你心里已经没有梦凡,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千里迢迢,登山涉水来找你?你不配知道这个!你不配!”夏磊仆下身子,一下子紧紧抱住了梦凡。刹那间,他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天白,没有银妞,没有康忠,没有塞薇,没有白族人……天地万物,骤然凝聚成唯一的躯体,唯一的面庞。梦凡,他心底深处的渴求,他的意志,他的灵魂,他的思想,他的一切……他的梦凡。他用胳膊托住那梳着长发辫的头,眼光深深刻刻的凝视着这张唯一的面庞,他低声的说:“梦凡,毕竟,今生今世,我们谁也逃不开谁。毕竟,今生今世,从东北到北京,已经是上天注定!从北京到大理,只是把注定的事,再注定一次……”他轻轻摇着她的头,泪水夺眶而出,落在她的面庞上。
  梦凡悠然醒转,睁开眼睛,她接触到的是夏磊的脸,夏磊痛楚的凝视,和夏磊的泪。她震动的抬起手来,去拭他的泪。“夏磊,”她喃喃的说:“我看到你了!”
  “是的,你看到我了!”夏磊哽咽而清晰的说:“你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说服干爹干娘,才能翻山越岭而来,你把不可能的事,变成了事实!你不是北京的望夫崖,你是大理的望夫云,你会移动,你会带来狂风,吹开洱海,吹醒那个沉睡的石骡子!”
  梦凡挣扎起身,站了起来,眼光仍停留在夏磊脸上,生命力迅速的注回她的体内,她面颊红润,眼睛闪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如醉如痴。“但是,能够再听到你的声音,我就不虚此行了!我真希望就这样一直一直听你说!”“嗯哼!”天白重重的咳了一声,喉中沙哑,眼中充泪,看了看四周已聚拢的白族人。“你们两个,能不能换一个地方去叙旧呢?再这样继续说下去,我看,整个大理市的人都要来看戏了!”一句话提醒了夏磊,他蓦的抬头,这才看到,塞薇牵着刀娃,站在一大排白族人的前面,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幕。她头上,没有戴那光闪闪的帽子,身上,却仍然穿着那件华丽的白族新娘服。“塞薇!”夏磊苦恼的喊了一声。
  塞薇走了过来,仔细凝视梦凡。梦凡在这样强烈的注视下惊觉了,她扬起睫毛,迎视着塞薇。
  两个女人对视了好一刻。然后,塞薇轻声问:
  “你要把他带回北京吗?”
  梦凡无言,飞快的看了夏磊一眼。“塞薇,”夏磊拦了进来,歉然的看着塞薇,眼光里,盛满了歉疚和无奈。“我们的婚礼,必须取消!因为,梦凡,她来了!你知道……”“我知道!”塞薇点着头,直视了梦凡片刻:“我懂了!”回过身子,他紧紧盯着夏磊:“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婚礼,没有了?”天白、银妞、康忠都挺直了背脊,目不转睛的看夏磊。夏磊咬了咬牙,肯定的点了点头。
  塞薇一转身,拉起了刀娃的手。刀娃已气愤得满脸通红,眼睛里全是怒火。“我们走!”塞薇说。姐弟两个,很快的消失了身影。
  夏磊接触到许多对恼怒的眼光,他坦率的迎视着这些眼光,空气中忽然凝聚了一种紧张的气息。梦凡有些惊怔了,她环视四周,再看夏磊:“夏磊,我不是来阻止你的婚礼的,我也不是来破坏你和白族人间的感情的,我更不是来扰乱你宁静幸福的生活的!我现在见到了塞薇,那个美丽的白族女孩,知道有人像我一样一样的爱你,我就很安慰,很满足了!你……放心,我会赶紧回北京去的!我会把你的幸福和宁静还给你!”
  “你还不起!”夏磊粗声说:“你既然来了,你就再也还不起我幸福了!除非你留在我身边!”他抬眼看天白、康忠、银妞:“走吧!先去我的小屋里聚一聚,我们有太多的话,该从头细谈了!”
  第十七章
  塞薇一口气冲到洱海的岸边上,她对着那辽阔的洱海,和那环绕着洱海的苍山十九峰,跪了下去,匍匐于地,痛哭失声:“山神啊!海神啊!你们要这样考验我吗?我是这么爱他呀!我一心一意要当他的新娘呀!山神、海神、猎神、土地神呀,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刀娃用力拉了塞薇一把,气冲冲的说:
  “姐,你不要哭,我们回家告诉爹娘去!就是本主神也不可以这么做!我们把那个汉族女子赶出去!”
  塞薇不说话,她只是哭,大声的哭,号啕痛哭。刀娃在旁束手无策。塞薇哭了足足快一小时才停止。她从洱海岸边站起来了,用衣袖拭去了泪痕,坚决的看刀娃。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山神告诉了你?还是海神告诉了你?”刀娃惊奇的问:“你不哭了吗?”“不哭了!”塞薇站直了身子,脸庞上重新绽放着光彩。“各方神圣都在我耳朵边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网不住的鱼儿,是天意如此!”她说着白族的谚语:“放他去吧!他会带来更多的收获!”
  刀娃似懂非懂。但,塞薇眼睛里闪耀着阳光,似乎一丝哀愁都没有了。
  于是,这天晚上,塞薇捧着她那顶光灿灿的“登机”,带着刀娃和她的父母,一起来到了夏磊的小屋。
  塞薇径直走到夏磊和梦凡面前,轮流注视着二人的脸孔,用力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你们已经谈了很多!我猜,我也是你们谈话的一个题目吧!”“塞薇!”夏磊站起身子,看着来的四个人,塞薇平静严肃,刀娃怒不可遏,塞薇的父母,全对他怒目以视。他的心脏猛烈的跳了跳,目前这种情况下,要说清楚自己的处境和决心,实在太难了!在北京望夫崖上发生的种种牵缠羁绊,怎是远在大理的白族人所能了解?他困难的凝视塞薇,艰涩的开了口:“塞薇,我跟你说过我的故事,我从来没有隐瞒你,在我的生命中,一直有个……”
  “本主神!”塞薇忽然接口说,目不转睛的看着梦凡。“你就是他的本主神啊!每个人心里有自己的本主神,你一直是他的本主神!我对你太熟悉了。你的地位,不是任何凡间女子可以取代的!今天我一见到你,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也终于了解夏磊为什么不能忘记你!我真高兴……”她喉中微哽了一下,摔摔头,露出了潇洒的笑。“我真高兴你来了!我想,世界上只有你,才能解除夏磊的不快乐。以后,我们都能看到一个快乐的本主神,和本主神娘娘了!”她双手高举自己的“登机”,虔诚的走上前去:“这是白族新娘的帽子,是我的‘登机’,我把它送给你。只请求你一件事,不要带走我们的本主神!他在这儿,教我们的孩子读书认字,为我们的老弱妇孺治病疗伤,我们需要他!”她转头热烈的看夏磊:“我们不只欢迎你,也欢迎你的梦凡!”
  夏磊目瞪口呆的看着塞薇,说不出有多么震动和感激。此时,刀娃冲了过来,对着夏磊胸口,一拳捶去:
  “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挥着胳臂大叫:“婚礼都准备好了!好多村子、寨子都要来参加婚礼了!我们要唱三天三夜的歌,跳三天三夜的舞,我准备了三大篓的‘气椒’,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怎么可以取消婚礼!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小刀娃还没有嚷完,族长已大踏步冲了过来。走过去,他不由分说就抓起了夏磊胸前的衣服,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鼻子对着夏磊的鼻子,眼睛瞪着夏磊的眼睛,他震耳欲聋的大声吼:“你想取消婚礼,门都没有!你把我们白族人小看到什么地步?远近三百里以内,苗族,傣族,撒尼族,路南族,奕族……各族的老老少少,都联络好了,要来参加这个婚礼,大家要尽兴狂欢,怎么是你说取消就能取消的!你虽然是本主神,也不能这样不守信用……”
  “所以,”塞薇语气铿锵,坚定有力的说:“三天后的婚礼,一定要如期举行!大家都兴冲冲要狂欢一场,我们就让大家狂欢一场!新郎是现成的,只不过把新娘换个人而已!”
  夏磊、天白、银妞、康忠、梦凡都面面相觑,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夏磊!”族长吼着:“你可以不要我这个笨丫头,但是,你敢拿我们白族人开玩笑,我们会打断你的骨头!”
  “爹爹呀!”塞薇睁着美丽的大眼睛。“你不是常常教我吗?网不住的鱼儿,就让它去吧!鱼儿尚且如此,何况是本主神呢?如果硬要去网那网不住的鱼,会把渔网弄破的!爹呵,我们不要弄破渔网吧!何况,你的女儿,还有一大群白族的好青年,在排队呢!”族长掀眉瞪眼,重重的放下夏磊。
  “谁教你是我们的本主神呢!”他瞪着夏磊,讲价似的大声说:“这么说,婚礼是不能取消的!怎么样?怎么样?你依还是不依?你说!”夏磊全心激荡,感动万分的对塞薇含泪一笑,说:
  “我同意。”他看向梦凡:“你呢?愿不愿意当我的白族新娘?愿不愿意为我留在这个地方?”
  “我愿意!”梦凡诚心诚意的喊了出来。“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她又一迭连声的重复着。
  塞薇双手高捧着“登机”,梦凡低下头来,感动至深的接受了这顶帽子。“哇!”天白雀跃三丈了。这一生,似乎都没有如此欢欣过,他大叫着说:“要喝酒!我要喝酒!夏磊,赶快把你密藏的白族酒、苗族酒、撒尼族酒……全体搬出来吧!”
  第十八章
  于是,三天之后,夏磊和梦凡,举行了盛大的白族婚礼。
  附近的苗族、撒尼族、路南族、奕族……好多少数民族全来了。壮男和少女组成了不同服装的队伍,唱着歌,吹着唢呐,打着腰鼓,一路跳舞跳进三塔下的广场,广场上,火把一束又一束的燃着,准备要通宵达旦的狂欢。他们纵情的喝酒、唱歌,欢呼不断。夏磊骑着马,穿着一身白族服装,迎娶了梦凡。
  梦凡戴着闪闪发光的登机,穿着全是银色流苏的白族新娘服,在塞薇和众白族姑娘的高歌下,簇拥到夏磊面前。众白族人高声大叫着:“新郎新娘喝同心酒!喝同心酒!喝同心酒!”
  一个大木盆,盛满了酒,被一排小伙子送上来。
  夏磊和梦凡低头喝了酒。众白族人欢呼着,抢上来分剩余下来的酒。酒盆在众人手中轮流转动,许多酒泼洒出来,淋了一身酒的青年男女手携着手,欢笑的又歌又舞,唱着“迎亲调”:
  “山茶花最香最香,
  引来的蜜蜂最忙最忙,
  最漂亮的姑娘,引来的小伙子最强最强!
  山茶花最香最香,最漂亮的姑娘,就是今天的新娘!
  蜜蜂最忙最忙,小伙子最强最强,就是今天的新郎!“
  调子一转,唢呐声独奏了一段。然后,三弦、皮鼓齐鸣,歌声响彻云霄:
  “天生的一对鸳鸯,相配的一对孔雀。
  贴心的新郎与新娘!像合意的琴弦,心跳在一个拍子上,
  像合音的葫芦笙,心连在一个调子上!
  两颗跳动在一起的心啊,
  洁白得像银子一样,像芭蕉蕊一样芬芳!“
  舞蹈的队伍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夏磊和梦凡簇拥在广场的中央,队伍像花瓣般散开,新郎和新娘恰如花蕊,相拥相依。夏磊伸手托起了梦凡的下巴,凝视着那张闪耀在阳光下的脸庞!望夫崖上的梦凡啊!她毕竟没有成为石头!那从童年时代起,就成为他心灵的主宰的梦凡啊,终于成为了他终身的伴侣!他的心热烘烘的,充满了对上天的感恩之心。充满了对梦凡的热爱与敬佩。从没有一个女人,追求爱情的决心像梦凡一样坚强!坚如石,韧如丝,热如火,柔如水。梦凡,梦凡,你是怎样的女人呵!
  “梦凡!”他在一片高歌与欢呼声中,对梦凡感触万千的说:“真没想到,我们一个出生在冰雪苍茫的原始森林里,一个出生在画栋雕梁的深宅大院里,我们居然会相遇!相遇之后,又经历了长达十四年的时间,走了大半个中国,历经悲欢离合……然后,会在这遥远的大理城,完成了‘白族婚礼’!我终于不能不相信,‘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句话了!”
  梦凡无语,只是痴痴的、痴痴的看着夏磊。这得来非易的新郎呵!然后,虽然在千百双眼光的注视下,他们却紧紧相拥了。羊皮鼓咚咚咚狂敲,唢呐、号角再度齐鸣。白族的歌舞声响彻云霄:
  “山茶花最香最香,引来的蜜蜂最忙最忙,
  最漂亮的姑娘,引来的小伙子最强最强……“
  天白已经被拉入白族队伍,也忘形的歌舞起来,连康忠、银妞也都卷入了歌舞中。
  “天生的一对鸳鸯,相配的一对孔雀,
  贴心的新郎与新娘!像合意的琴弦,
  心跳在一个拍子上,像合音的葫芦笙,
  心连在一个调子上!两颗跳动在一起的心啊,
  洁白得像银子一样,像芭蕉蕊啊……一样芬芳!“
  一九九○年十二月二十日完稿于台北可园
  一九九一年一月卅一日修正于台北可园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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