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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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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是赵****捎信叫去的。”
“赵****肯定在家很好地招待了你们一顿?”
“联国那身份怎么能去****家,更不能在****家吃饭,在县委招待所能见见面就高看俺了。”
“你和赵****老伴是怎么认识的?”
“那年俺去南京找联国,路过他们村,牛主任还是俺救命恩人呢?”
“是不是姚主任安排你们见面的?”
“他?没那好心,是赵****捎信叫孔庆辉带俺们去了,还有左三。”
“赵****是不是像俺一样,训了联国一顿?”
“赵****那人可好呢?不像你们张口就吹胡子瞪眼地熊人。他们到一堆就谈国家大事,俺不叫联国谈。”
“联国是位很有主见,水平很高的人材,和县委****谈谈国家大事。你也敢阻拦。”
“他就吃嘴巴不严的亏,俺就得把他的嘴管住,在任何场合都不许他谈论国家大事。”
“联国听你的?”
“当然听,可那天赵****非叫他谈,俺没拦住。”蓝梅在不知不觉中钻进了王三日的套圈。
王三日接着问:“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听不懂也记不住,什么因呀?实践呀?他们俩谈得很投机。”
“谈国家大事,无非就是谈谈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和自然灾害,别的还能谈什么?”王三日在一步一步地诱导。
“就谈这些还不够?俺怕联国走嘴,没谈多长时间就被俺给搅了。”
“对,联国还戴着帽,是不能随便说。”王三日接着问:“嫂子,你说人民公社好不好?”
“好哇!”
“就没有不足的地方?”
“没有,谁敢说人民公社不好?人民公社是金桥,早来到。一块劳动,按劳取酬,懒勤不分,吃食堂喝稀汤,仓库的粮食全吃光,搐紧裤腰带度饥荒。”蓝梅牢骚满腹,完全放松了警惕。
“嘿嘿,嫂子真幽默。说起话来一套儿一套儿的”王三日下意识地将蓝梅的话在心中反复背诵了几遍,记在脑海里,佯装没事似地喝了碗水,又说:“仓库的粮食哪能吃光呢?那年大跃进,一亩地收几千斤麦子。”
“吹牛皮不犯死罪,阎王爷撒谎,鬼相信?”
“就是,浮夸风盛行,都是吹大牛。”王三日暗喜蓝梅信口开河,他看出蓝梅没有戒心,进一步启发说:“别说粮食产量浮夸,大炼钢铁要求队队点火,小高炉开花,炼出来的都是铁疙瘩。”
“村村点火不冒烟,砸了做饭的锅,不能做饭,冒什么烟。”
“俺看呀领导军队打仗沾,搞工农业建设还真是外行。”王三日提出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想让蓝梅表态。
“这话可是你说的,俺可没瞎说。”蓝梅说,“好,社会主义好,是真好,比解放前强的不知多少倍?”
“把联国打成右派,你还说好?”
“好就是好,俺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联国划成右派不能怪,是他自己说错了话,犯了错误。”蓝梅在关键问题上不上钩。
王三日抓住重点不放,说:“”联国犯了错误给个处分就沾了呗,不该一棍子打死。
“说实话,俺联国对得起!”
“嫂子的意思是对不起联国?”王三日终于逮住了蓝梅的话把儿。
“俺可没那么说,各自拍拍各自的良心吧!”
“嫂了说话含而不露,拿俺当外人,存有戒心,嫂子大可不必,你知道俺是谁?”
“扒了你的皮俺也知道,大名鼎鼎的公社治安主任王三日,名子震耳欲聋,还用问?”
王三日开始与蓝梅拉亲戚关系,说:“你只知表不知其里,你认识辛口村的赵太阳吗?”
蓝梅说:“跟俺娘家住一条胡同,脏老头子,俺都叫他赵大爷,你怎么认识他?”
“他是俺姥爷?”王三日提高嗓门。
蓝梅也想起来了,惊奇地问:“这么说你是赵赔钱的儿子,小的时候听说你娘生你时差点丧了命。”
“俺为啥叫三日,难产,俺娘生了三天才把俺生下来。听奶奶说俺一落地娘就没气了。多亏了刘庄的接生婆有经验,立刻给俺娘灌了一碗红糖水,才慢慢地苏醒过来。”王三日说。
“你从小就孬,秋天回姥姥家光偷俺家的大紫枣吃。”蓝梅揭王三日的底。
“俺现在学好了。”王三日说,“看到谁受欺负就好打抱不平,你家小四可不该这样对他二哥,光在圈里斗,斗自己人,在公社对他反应可坏呢?”
“这种人是狗屎摆在锅台上,恶心,真不是东西,比当汉奸的老三还坏,可人家顶着一顶红帽子,谁敢惹?”蓝梅一提姚联官就长气。
“他们兄弟五个差别也太大,老大是老革命,老二过去也是革命的功臣,老三是汉奸,老四是外红内黑,老五是不是好一点?”
“小四小五是黄鼠狼娶老鼠,一路货色,小时候喜欢穿俺做的千层底尖口布鞋,整天二嫂长二嫂短的粘在俺跟前。俺进他姚家门时,小五还穿着漏腚裤子光着脚丫子,俺看他是没娘的孩子可怜,把他当儿子养着,就差没吃俺的奶水。结果养了个白眼狼,忘恩负义,和俺们划清阶级界限了!”蓝梅说出了对小五联顺的不满。最后下结论说:“坏四嘎五都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吃里扒外地搞窝里斗。”
“可不,这两个人都是精人,一肚子坏水。”王三日问:“嫂子,上次见了赵****你没告他们一状,叫赵****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用俺说,赵****啥不知道,就是抹不下情面批评他们。”
“俺看赵****对他们要求还是蛮严的,年前听说要提姚主任到县委当****兼组织部长,后来吹了,准是赵****发现了他有问题。”王三日想了解是否与姚联国有关。
蓝梅鄙夷地说:“这号人能当组织部长?他若当了组织部长,员和的干部就都成了马屁精,腐化****分子。”
“是不是你和联国告了他一状?”王三日直问。
“俺联国才不告黑状呢,只是叫赵****对他四弟加强教育,建议将他放在基层多锻炼几年。俺联国就是好,人家整他往死里整,他还在****面前替他说好话。”蓝梅说。
王三日略耍手腕,就从蓝梅口中套出不少有用的材料,未等姚联国下晌回来,托辞而走。他骑着自己已骑了十来年的破旧自行车,左脚蹬住没有瓦的前轮当闸,从蓝梅的房后土坡上滑下去,哧!鞋底磨察着前车胎,扬起一团尘雾。
兔起鹘落,王三日在晌午前赶回了双吕公社,径直进了姚联官的办公室。
张八斤从开口市煽风点火回来了,正在津津乐道地汇报在开口市的活动经过。姚联官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见王三日头上冒着热气揭帘进来,用手指指北墙根的长条椅子,示意他坐下等一会儿。王三日坐下后没顾得擦汗,从裤兜内掏出黄皮笔记本,开始追记整理蓝梅谈话的内容。
张八斤只向王三日点了一下头,继续他的汇报:“俺问俺姨知不知道市政府办公室里有个叫周太行的,俺姨说,知道,每次到文秘科送文件都见他趴在桌子上埋头写材料。年前俺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他嫌人家闺女皮肤粗糙,嘴唇厚,见了一面就推了。俺对俺姨说,现在周太行正和俺公社的秘书叫钱志红的谈对象,是文秘科科长水文的外甥女。俺姨问:姓钱的模样长得漂亮不?俺说人长得不丑,可作风有大问题。俺姨一听特感兴趣,紧忙追问是怎么回事?俺说钱志红脚踏两只船,和俺公社主任谈了两年了,已同居了半年。听说从小就作风不正,十几岁上治过孩子。俺姨一听就啧舌,说周太行天生的做王八的命,俺给他介绍黄花闺女他不要,找了个破鞋。第二天俺姨趁送文件的机会,将这消息传遍了市政府各部门的女同志之间。市政府办公室的一位女同志听说后说:俺认识那个叫钱志红的,十几岁的时候到文秘科找她舅舅,俺见她黄黄着脸,跟半病的人似的,当时俺还问她生的什么病,她说不知道,现在看来准是打胎把身体弄坏的。啧啧啧!哪么点岁数就怀孩子,丢人,小流氓!”张八斤最后说:“姚主任,你就听好吧!不出一个星期周太行保证与钱志红吹。”
张八斤汇报得有鼻子有眼,姚联官听得心花怒放,站起来表扬张八斤说:“你这次任务完成得非常圆满,长进不小,将来有机会往领导干部岗位上动动,一个星期后,你再去开口市侦察一下效果,趁热打铁,再放出几个谣言,一定要把他们的恋爱关系搅黄。”
张八斤跩乎着肥胖的身体出去了,在王三日面前蹚起一股热气。王三日已将蓝梅的谈话内容归纳成章,见联官兴味正犹,说:“姚主任,祝贺你,钱志红已成为你囊中之物。”
“看到了曙光!”姚联官点燃香烟,又靠在圈椅内吐出了烟圈。
“该俺汇报了吧?”王三日试探着问。
“说吧!”姚联官没抱什么希望。
“今格俺的收获也匪浅!”王三日说。
“噢!”姚联官坐直身子兴奋地说:“说说看,今格是好戏连台呀!”
“姚主任,收获是不小,不过俺有个疑虑,不知当说不当说?”王三日深知伴官如伴虎,踌躇地说。
姚联官开口就说脏话:“你这个人说话口中总含着,吞吞吐吐的,顾虑个啥?有事俺兜着,说吧!”
王三日说:“俗话说亲不亲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姚联国是你亲二哥,你为啥不保他反而整他?俺心中没底。你知道,所谓整人就不能实事求是,要么无中生有,要么扑风捉影,要么抓住一点不及其余,无限上纲,要么不择手段地栽脏陷害。俺在整姚联国的过程中,手下轻了吧,怕你不满意,手下重了吧,更怕你记恨。到时候你把炸餜子的师傅给按到油锅里,俺可吃罪不起,俺上有父母,下有儿女,都指望着俺过日子的。”
姚联官用夹住香烟的手指指王三日,说:“你呀!房檐下的蚂蜂窝,心眼太多。前段时间你的工作为什么开展的慢?原来你心中有个小九九,前怕狼后怕虎是懦夫,瞻前顾后举步踟蹰,干不成大事。也难怪,是俺没给你交底。为什么要整姚联国?一是大义灭亲以显示俺的革命立场坚定;二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俺不念亲情将他与其他五类分子同视,以表现俺的党性强,从中可捞到政治资本,三是打破牵连,他是右派,牵连一家的政治前途,要消除坏影响,树立光辉形象,四是他不老实,叫他尝尝无产阶级专政的厉害,你懂吗?整他越狠,组织上就对俺越信任,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王三日眨巴着惊恐的小眼说:“懂,懂了!有姚主任的话在先,俺放心大胆地去整,今格俺从蓝梅的口中套出不少问题。归纳起来,姚联国有五大罪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回姚联国身陷囹圄
第八十回
孔庆辉无力匡正 姚联国身陷囹圄
话说王三日将蓝梅无意中说的话改头换面,添油加醋,无限上纲,归纳整理成五大罪状,嫁接到姚联国的头上。真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五大罪状是:其一,恶毒地攻击人民公社。说什么人民公社造成了大灾荒,集体劳动中懒勤不分。污蔑大食堂吃空了仓库,致使广大贫下中农饿肚皮;其二,极力反对大跃进。说什么大跃进是蛮干,干部说鬼话搞浮夸,背离了经济发展的规律,破坏了生产力,严重地伤害了人民群众的利益,挫伤了社员的劳动积极性;第三,胡说什么大炼钢铁是胡闹,是小资产阶级的狂热性,砸了社员的锅炼铁是劳民伤财,浪费人力物力,炼出来的铁疙瘩毫无用处;其四,污蔑的干部是皇协军,顶着红帽子干坏事;其五,妄想翻五七年整风反右的案,说不能领导经济建设,反右斗争扩大化,坏了良心,把老革命干部打成右派分子。
姚联官听得欣喜若狂,错以为耳朵出了毛病,问王三日,“蓝梅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她不会说得这么露骨,有些是根据蓝梅的只言片语结合着右派分子的心理俺编出来的;有些是用她话语中的个别词,加个反意助语再拔高到阶级斗争的纲上写出来的。”王三日不加掩饰地道破天机。
“不错,能编造成这个样很有水平。”姚联官表扬了王三日后布置任务说,“你,立刻将此整理成姚联国的正式罪行材料,一式三份。咱们公社留一份,分别上报县委和公安局各一份,在罪行材料的未尾附上咱们公社的建议。”
王三日问:“咱们公社的建议怎么写?”
“这样写。”姚联官从竹笔筒内抽出一只削好的红蓝铅笔,夹在指缝中摆弄着,身子靠在圈椅上口述:右派分子姚联国誓与人民为敌,死不悔改,肆意散布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言论,疯狂地攻击三面红旗,恶毒地污蔑的领导和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恶语诽谤党的基层干部,是可忍孰不可忍!激起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无比愤怒。特建议公安局将右派分子姚联国收监。
王三日一字不漏地将姚联官的指示记在小黄皮儿笔记本上,为了表示重视,在每一行的字下划上了圈圈。并建议说:“为了证实这份材料的真实性,最好能有1-2份群众的旁证材料?”
“这好办。”姚联官信口而出,“你写一份,叫姚老一写一份。”
“姚老一没文化写不出来?”王三日说。
“这能难倒你?”姚联官暗示。
“俺还有个建议。”王三日说,“最好咱们公社根据这份材料先把姚联国抓起来,审他几天弄个审问记录,说不准还能问出点新材料。”
“也好,先斩后奏,防止公安局不抓人。”姚联官说,“咱们逮起来审罢给公安局送去,公安局收下就不会轻易放人。这事交给你和张八斤办,必要时叫他吃点苦头。”
王三日补充汇报说:“关于年前赵****接见姚联国俩口子的事情,俺从蓝梅的口中证实了,是赵****夫人要求见的,姚家庄****孔庆辉安排的,接见地点在县委招待所。”
姚联官由于香烟抽得过猛,烟呛了气管,一连串地咳嗽之后说:“这些俺都知道了,关键是他们谈了些什么?”
“蓝梅说她听不懂也记不清。都是国家大事,哲学,经济上的用词,蓝梅听不明白,也学不清,但他们肯定谈到了你。”王三日说。
“都说了俺些什么坏话?”姚联官没激动佯装不在乎。
“蓝梅说姚联国建议赵****对你加强教育,还提议让你在基层多锻炼几年,这样对你的进步有好处。”王三日观察着姚联官的脸色说。
姚联官强压心中怒火,说:“他真是这样说的?你没听错?”
“蓝梅这样学给俺的,估计她不会说瞎话。”
“这就对上号了。”姚联官说,“俺说赵****早就答应叫俺补组织部长这个缺,为什么变卦了?原来是他在赵****面前说了俺的坏话!三日,赶明就将他给俺抓来,往死里整,看他还敢谵言妄语,然后送公安局,非判他十年不可!”
孔庆辉白天割了一天麦子,腰累成了两截,黑家又开夜车写了一份姚联国在监管期间的鉴定材料。朝暾挂起的时候,孔庆辉走出街门,站在房台儿上,满脸旭晖,掩盖不住一夜未眠的乏气。他伸伸懒腰连打了数个哈欠,用十指干梳头,用双掌干洗脸,强打精神,披着朝霞,衣兜内装着写好的材料向县城走去。
晨雾中孔庆辉拖着一条不太听使唤的右腿,稍有些颠簸地行走在曦光下,酷似金光粼粼的湖面上的一叶小舟,在微风中被浅浪推动着轻轻摇摆。水欲静而风不止,人生没有平坦的道路,再和平的生活中也有坎坷。
在旭日脱去金装,换上一身淡白而炽热的素衣时,孔庆辉进了县委大院。高高的青砖圆圈门楼内,东西各五排青砖瓦房,县委组织部位于路东中间一排,第一间的门头上方挂着干部一科的木制小牌,往东依次是干部二科,监察室,组织科,部长室,副部长室,档案室,共青团,机关团工委。房台前的台阶下有一溜花池,种着各个品种的花,有月季,指甲桃,芙蓉和韭兰。在部长室前的花池内有两棵西芳兰,顶着碗口大的紫红色花冠,南墙根一棵两把粗的核桃树,茂盛的枝叶间垂下一虎口长的绿穗穗。
孔庆辉在部长室门口的台阶下跺跺脚,发出一轻一重的咚咚声,青黛色的水泥路面上留下几只黄沙土脚印。王冰山将孔庆辉招呼进屋,放下手中的报纸,自己坐在栗子色的写字台后边的柳腾椅子上,问孔庆辉:“材料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孔庆辉从衣兜内取出叠在一堆的几张长短不齐的白纸,交给王冰山说:“拿锄头的手玩不转笔杆子,赶着鸭子上架,将生孩子的劲都使上了,写了这么几张纸,你看看吧,不一定让你满意。”
王冰山翻了一页材料,说:“你喝水,橱子里有茶叶,暖壶放在门后边,自己倒。嫌房内热,你端上水杯到院里核桃树下坐着喝,俺先看一遍再说。”
孔庆辉掂把椅子坐在门口外的台阶上,顾眄部长室内的陈设,两间大的办公室空空荡荡,西墙根靠着几把折叠凳子,北墙根是一排文件柜,文件柜前一个三角架样式的报纸夹,上边挂着人民日报,河北日报,光明日报,工人报和开口日报。王冰山背后的东墙上张贴着一条横幅,上写着:“清正廉洁,任人为贤”八个大字。对面西墙上方贴着两条标语,一条是:“两袖清风一尘不染,”一条是“一身正气刚直不阿。”冲门口的北墙上有一幅王冰山自己的书法作品,隶书横幅:“实事求是”四个字,笔力金石气十足,轩然苍劲,与他的瘦长虚弱的身子骨极不相称,然而代表着他的性格。
孔庆辉欣赏着北墙上的书法,脊梁骨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血浆流动的速度在加快,阳光照在他的后背,不觉得炎热,只感到眼前明亮得使人向往。
王冰山认真地阅读完孔庆辉写的材料,习惯性地摘下眼镜用绒布轻轻擦试镜片,沉思了片刻说:“俺看了你上次送来的姚联国的思想汇报材料后,到民政局,公安局查阅了他的档案,这个人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功勋卓著,曾立过二等功三次,三等功五次。解放后转入地方工作,为初期的经济恢复和发展做出了显著的成绩,曾被组织上选派到经济学院深造了两年,是经济战线上难得的人才。五七年整风工作中,他的意见偏离了党的方针政策,经组织帮助有了认识,提意见不再锋芒毕露,收敛了许多。谁知后院起火,他妻子将他在家中发的牢骚和商榷的问题以他的罪行材料形式揭发出来,组织上不得不对他严肃处理。姚联国这人本质上是好的,属好人犯错误。所以俺同意在他对所犯错误有了深刻地检查后,早日给他摘帽。前两天俺把自己的想法非正式地向赵****谈起过,他倾向俺的意见。听他的口气好像他与姚联国有过接触,印象蛮好。然而赵****的意见是不能越过双吕公社党委,在研究姚联国摘帽问题前,应先听听公社党委的意见。孔庆辉同志,你写的这份材料也不错,有这两份材料,给姚联国摘帽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双吕公社这个关口很棘手,你说咋办?”
孔庆辉眷眷地说:“这事靠王部长疏通了,请你做说客吧!”
王冰山一想到姚联官这个人,心口酷似一块石头顶着,然而自己是组织部长,不可感情用事,但言谈话语中难免流露出一些埋怨情绪。说:“姚联官的工作不好做,俺是噬脐莫及呀,必要时请赵****亲自出马。赵****是他们姚家的总后台,关系不一般。老大姚联江牺牲后,赵****为报答老首长的情义,对姚联官倍加呵护,甚至到了袒护其毛病的地步。姚联官特机灵,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贴在赵****的身上,死死抱住这根粗腿不放,三天两头往赵****家里钻,比亲儿子还勤快。原先在双吕区政府时,人送外号姚尿壶,给赵****提尿瘪子出的名。赵****老伴老牛刚来时看不惯姚联官,她不喜欢这号人,经常给他白眼看。姚联官脸皮厚,你越不喜欢我越去,天长日久,老牛也习以为常了。死皮赖脸的人是最难对付的。”
孔庆辉说:“王部长别不服气,别看你是组织部长,还拿不动这号人。《三反》时把石头整得惨呀!差点要了命;五七年平白无故地将你划成右派,五八年打断了俺一条腿。左得出奇,永远正确,欺上瞒下,只追求领导满意,风头人物啊!你都不能想想法,治治这种人?”
王冰山说:“组织部不是报仇部,整人部,特别是对与自己有前嫌的干部,更不能说三道四,研究他们的问题时,应尽量回避。俺怎么能治他们呢?当组织干部一定要任人为贤,一碗水端平,看干部要历史地看全面地看,不可以叶障目。姚联官的毛病是不小,但他也有长处,干劲足能吃苦,兴修水利时他亲自带队战斗在工地上,三天三夜没合眼,三十天不下火线,不少人认为他是个好干部。再说他很会做表面文章,也很会拉拢人,身边有几个吹喇叭抬轿子的人为他呐喊。这种人在领导跟前吃香,组织部门拿他们没办法。组织部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权力集中在县委****会。”
孔庆辉说:“党内若叫这些人占了上风,就要变质了。”
“不要杞人忧天,你我暂时没办法,若来一场政治运动,群众发动起来,首先吃亏的是他们。”王冰山将眼镜戴上,扶扶正说。
孔庆辉又谈起姚联国的摘帽问题:“姚联国的摘帽工作能不能绕开公社党委?若叫姚联官表态,一百个吹灯。真是世界大了什么玩意儿都有,狠着力量整自己的亲哥?”
“如果他二哥还在位,他比谁都亲!”王冰山说,“现在他二哥是右派,多了一个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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